第40章 (2)
戒……怎會是鑽戒?怎會是……
她很想沖出去質問高人,甚至想瘋狂搖晃高人的雙肩,很想、很想,但雙腿始終膠在草地上,未曾挪動分毫。
丁佩佩在幹什麽啊?
趕快走出去,趕快……
她拼命催促自己,但雙腿仍是沒法移動分毫,可她并未因此放棄,再三命令兩腿動起來。
趕快啊、趕——
幾經辛苦,俨若巨石的兩腿終于能離開原處,奈何一切都為時已晚了……
皆因,她清楚聽見一句自己充其一輩子都不想聽見的……
「依依,我會帶給你幸福的,可以嫁給我嗎?」
高人向別的女孩的求婚。
高人向……
換作是平日性格大剌剌的她,一定會沖出去破壞這本應屬于她的一切——
一定會——
一定——
但當沉重如巨石的腿得以挪動的時候,她卻悲催的發現自己往他們的相反方向走……
那一刻的她只想逃,只想遠遠的逃離眼前這些叫人難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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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她只忙着逃,壓根兒沒發現到有兩道漠然的眸光緊随她而去,也不知道這是他的報複,對她的報複。
更不知道這也是他給予她的愛……扭曲的愛。
縱然是扭曲的,但亦算是愛的一種。
※ ※ ※
☆、(6鮮幣)152 報複她之餘,也報複自己。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
她總是以高人什麽來稱呼他,事實上,他沒她想像中來得高人一等……
皆因連他本人都不曉得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他不确認這樣做對她而言算不算是對的,但對他哥而言,就一定是對的。
正如他哥之前說的,一個分辨不了他們誰是誰的女人不值得他們為她掏心掏肺……所以,他現在所做的只不過是為他最重要的哥哥除害,讓他最重要的哥哥對那個配不起哥哥的女人徹底死心,別再因為那個女人而萌生出半點傷人的希冀。
如此大費周章,都是為了他最重要的哥哥,為了別讓最疼自己的哥哥受到傷害,為了別讓最疼自己的哥哥在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身上花心思。
他一直都是抱着這樣的打算,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一直……
縱然如此,有一點還是得承認,他是有私心的。
既是為了哥哥,亦是為了報複。
為了報複那個一而再、再而三傷害他的女人。
報複她之餘,也報複自己。
報複那個還對她仍有期待的自己。
幾近是不由自主的,他仰望天際,輕嘆一口氣。
即使來到現在,他仍對她抱有期待。
期待自己所看到的通通都只是一場誤會,期待自己誤解了一切……
無奈現實是殘酷的,她口中的愛、口中的在乎亦不過如此。
要是在乎的話,就不會給跑了。
依她剛烈的性子,一定會現身破壞他的演出,一定會像過往一樣,不管他的意願,直接擒過他的手腕離開。
依她的性子,一定會這樣做,一定會為她所着緊的人這樣做,一定會……
但她那天的反應卻讓他深深明白到……她根本不着緊,一點都不着緊他。
要是着緊的話,就不會捎一個故作成熟的爛訊息給他來擅自結束一切。
「高人,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不可以因為我的任性而令你難做,所以我決定放棄了,祝你和你的女朋友幸福快樂。永別啦,高人!」
要是真的深愛着的話,就不會說放手就放手,還說轉身就轉身這麽果決。
所以,她的反應僅意味着一件事。
她之前對他所說的、所做的,全都是一時心血來潮的。
就是他這麽笨,竟然對她的三分鐘熱度有所期待。
現下會落得如斯田地,是他自招的……
是……
猛的,一股不祥預感于腦底閃現。
眸光下意瞟向對面的舞蹈大樓,但未有見着那抹叫他魂牽夢遺的身影,走進他的視線框框的就只有一抹黑色倩影。
一抹仿若被黑色氣場包圍着的倩影。
黑色、黑色……
該不會是……米米吧?
這樣的臆測剛躍上腦際,倩影的主人已經大門走進大樓,致使他未能證實自己的猜想是對是錯。
米米……若然對方真是米米的話,為什麽要來舞蹈大樓?
米米是戲劇系的人……為什麽要——
不可能是來找皇上,皇上是電影系的人……更何況,皇上畢業了好一陣時間,不可能常常回校,也不可能會在舞蹈大樓出現……不對!
皇上有可能在舞蹈大樓出現,畢竟皇上已經和他愛着的女孩走在一起,就算會到舞蹈大樓探班亦非奇事……
那米米是去找皇上嗎?
是來找皇上,抑或是……找晦氣?
可怕的聯想甫成形,兩腿便自有意識的往舞蹈大樓走去。
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該再在這段複雜糾結的關系裏參上一腳,還是沒法勒停自己的兩腿,沒法……
一如他即使來到這一刻還是沒法完完全全放下那個不再着緊的女孩。
※ ※ ※
☆、(8鮮幣)153 心再次被自己親手給摔成碎片
舞蹈大樓。
在設置了背景布置的舞臺上,一名舞者正在舞臺上不停熟稔地旋動着、旋動着,向無人的觀衆席展示最優雅完美的舞姿,無奈任舞姿再完美無暇都擺脫不了跳舞的人心不在焉的事實……
高人向那個美術系的求婚……
高人向那個美術系的求……
換言之,高人快要跟那個美術系的結婚……
快将成為受衆人注目祝福的一對……
這些,她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但胸口為啥仍會這麽難受的?為什麽?她明明已經強逼自己接受殘酷的一切,明明已跟自己說要笑着面對,明明……但……為什麽?為啥胸口還是會這麽難受?
相似的問題不斷自際底冒出,幾乎要擠破她的頭殼。
她持續被問題折騰着,壓根兒沒發現到一抹黑影經由側門懾手懾腳的竄進來,更遑論說是發現到那抹詭谲的黑影移到其中一塊布景板去。
當她意識到周遭貌似有股陰沉氣息的時候,已太晚了,身後的布景板往她的身上倒下。
事出突然,丁佩佩反應未及,即使素來以反應敏捷聞名,還是反應不來,僅能眼巴巴的看着那塊擋去大半燈光的布景板倒下來,等候痛楚的到來。
砰啪——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于耳畔暴起,但預知的痛楚遲遲未有到來。
布景板不是倒了下來嗎?怎會不痛的?
丁佩佩甚是不解,但最叫人費解的是——
「你還好嗎?」
那把幾近耳熟能詳的醇厚男嗓。
?!
是高人!
她不可能錯認,那是高人的嗓音!
丁佩佩睜開一眼察看,果不其然,馬上迎上一張熟悉的容顏,即使容顏因為背光的關系而顯得有點陰沉,她還是有能一眼認出那張臉,與及那雙總能教她心跳莫名的憂郁眼睛。
?!
是高人?!
及時出手救她的人是高人?!
始料未及,丁佩佩慢了大半拍才反應過來,找回那把忽爾顯得有點飄搖的嗓音。
「你……為啥會在這裏?」為啥要出手救她?她連這個都想問,但聲音卻卡在喉間不上不下的,拒絕讓問題見天日。
為此,她感到很是糾結,大眸裏裏外外盡是掙紮和糾結的複雜情緒,而最令她糾結的是他沒答腔,僅表情略顯痛苦的左手擒着右腕,右手則緊握成拳的順時針扭動着。
這個動作似曾相識,她不會感到陌生——
跟他們初相識時高人為了救她而力度錯用一樣……
高人一定是弄傷了手腕!弄傷了用來拉小提琴的重要手腕——
這項認知方躍上腦際,她便清楚聽見自己慌忙失措的嗓音。
「你弄傷了手嗎?!」
亦驚見自己出手擒握他的右腕,也瞧見他表情相當複雜的瞅着她看。
下意認為他臉上那些複雜情緒源于痛感,丁佩佩心焦不已,複問:「你弄傷了手嗎?!」
問的同時,手亦忙不疊取代他的左手,接手扭動受傷關節位的工序。
突如其來的溫柔教王子軒為之一怔,未能即時反應過來,鮮少地愣着看她一臉焦躁難安的替他松開因扭傷而變得繃緊的手腕。
這樣的情況似曾相識,一如他們在日式料理店那天……
恍惚間,一切回到那天,一切都能夠重頭來過……
只要他處事再謹慎些,一定可以得到她,得到他所憧憬的完美結局……
從小到大,她的溫柔、她的專注,他一直都渴望得到, 一直渴望得……
不對!
他一直渴望得到的是她專屬的溫柔,而不是她的友人亦能得到的溫柔——
她現下給予的只不過是對待朋友的溫柔,只不過是對待朋友的溫柔——
他怎麽會以為她現下的付出會跟過往的有所不同?
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想法?
自嘲般的負面情緒甫躍上腦底,王子軒便在兩道驚愕的眸光底下抽回自己的手,拒絕接受半點施舍給朋友的溫柔。
「沒事,我沒事——」
他亟欲擺出一副沒所謂的模樣,但迅速逃離的眼光卻出賣了他,致使平日神經再粗的丁佩佩亦能察覺得到他的異樣,強行把他的手搶回來。
「怎可能會沒事?」
「就——」王子軒本能地想要把話說反,奈何到唇的謊言通通都在她關心的眼神下自動自發滾回肚子裏去。
她的溫柔、她的關心乃是出于對朋友的,不是對情人的——
他不是不知道, 明明不該再對她存有任何希冀,明明,但這一分、這一秒,他卻放任自己溺死在那片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溫柔裏頭,欺騙自己那是他渴望得到的關心,直到他再次聽見她詢問的嗓音才猛然清醒過來,憶起自己不能再沉淪下去。
「你怎麽沒——」
他幾乎是逃也似的離去,即使心裏清楚這樣的自己表現得相當狼狽,還是選擇這樣逃離這個總能輕易讓死灰複燃的女人,遠遠的揚長離去,不理會她的表情有多麽錯愕,也不理會那顆早已遍體鱗傷的心再次被自己親手給摔成碎片。
※ ※ ※
作家的話:
☆、(5鮮幣)154 一切都已成定局,回不了過去
舞蹈大樓 舞蹈教室。
你怎麽沒戴戒子的?怎麽左手的無名指沒戴戒子的?你不是已經向那個美術系的求婚嗎?那左手的無名指為什麽會沒戴戒子的?
她當時想刺問的其實是這個……
可她壓根兒沒想到自己的問話會導致他逃得遠遠的……
他已向那個美術系的求婚,會拒絕她的碰觸、會有這樣的舉措亦是正常的、亦是情有可原的……
她是這樣想的,真的,但內心深處仍是會因為他宛若不小心碰到致命病毒似的反應給傷到,仍是會止不住在反問自己是不是如此惹他讨厭……
不過,實際上傷到她的其實不是他的反應,而是她自己的想法。
那個潛藏于心底深處的卑劣想法……
高人向那個美術系的求婚,既然她喜歡高人就應該衷心祝福高人和那個美術系的永遠幸福快樂,但高人的出現令她意識到自己由始至終只有一種想法。
趕快分手——
趕快和那個美術系的分手——
趕快把高人送出的戒子交還給她——
那枚銀戒是她的,高人也是她的——
她不想放棄、不想放棄,但如今只能忍痛放棄了——
不放棄還能怎樣?她之前已把話說絕,說了跟高人永別了——
既然是永別,就不可能再見,更遑論說是再跟高人有任何交雜——
她很後悔,後悔自己沒事先詢問寧寧的意見就直接将訊息發出去,後悔自己不夠勇敢,不敢沖出去,不惜一切的把高人從那個美術系的手上搶回來——
她很後悔,但一切都已成定局,回不了過去……
思緒剛鑽入死胡同,一把雀躍女嗓破空而至,把她飄遠的神智給扯回來。
「佩佩、佩佩,好消息、好消息,我打聽到大好消息呀——」
打擾她的不是教室裏的人,而是連門都不叩一下就直接闖入的友人甲。
「什麽大好消息?」丁佩佩順着問,一臉的興致缺缺,她反應冷淡,但未能澆熄對方的熱情:「我從天地線口中得知王子跟那個美術系的分了手——」
不過她臉上的不在意馬上被震驚的情緒所取代。
「分……了手?」怎可能?高人不久前不是才跟那個美術系的求婚嗎?怎麽會分了手的?「怎可能?」她強逼自己鎮定面對,奈何嗓音偏生帶抖,這麽不争氣也罷,最要命的是還要蘊含着一絲連她本人都看不起自己的喜悅。
為此,她感到有點自厭,不過注意力很快便被馬拉松式對話給吸引過去。
「這件事是千真萬确的——」舞蹈生丙言之鑿鑿地道。
「哇,真的假的?」舞蹈生丁愕問。
「那是誰提出分手的?」舞蹈生戊好奇問道。
「我敢用項上的人頭擔保,任你想破頭顱都想不到是誰提出分手的——」
「哇,什麽跟什麽?故作神秘的——」
「你這樣子賣瓜子……提出分手的人豈不是那個美術系的?!」
?!?!
「賓果!确實如此!」
「哇哇?!怎會發生這樣的事?!對方是『王子』!是『王子』呢——」
「那個美術系的算是哪根蔥?憑什麽提出分手?」
☆、(6鮮幣)155 一切都成了過去了,我現下對他沒感了
憑什麽……
她都想問憑什麽?
高人條件這麽優厚,那個美術系的憑什麽抛棄高人?
憑什麽要高人受傷害?
她很想問,但倔強的嘴巴卻拒絕讓問話成音,故她僅能繼續呆在原處,聆聽兩個三八透露更多她想要知道的資訊。
「實情會不會是『王子』有意分手,但礙于紳士風度才讓那個美術系的主動提出分手,省得女方傷得太重啊?」
「哇,會這麽複雜嗎?不過都有可能的……畢竟王子向來很王子的——」
「經你這麽一說,我都認為有這個可能……據可靠消息透露,那個美術系的貌似還跟別的男生有一腿呢——」
?!?!
那個美術系的竟然背着高人……和別的男生搞在一起?!
枉高人對那個美術系的死心塌地——
為什麽她會輸給這樣的女人?為什麽?
這比輸給邪惡灰姑娘還要來得叫人難以接受——
「哇哇?有沒有搞錯?她腦袋秀逗嗎?有王子做她男朋友還搞劈腿?」
「擺明是畫畫畫到神經錯亂啦——」
「絕對認同——據聞那個美術系的還為了見小三申請提早畢業呢——」
?!?!?!
「哇,用不用做到這個地步呀?」
「簡直就像追真命天子一樣——」
「天曉得了,據說那個小三去了美國——」
「哇,還搞到越洋過海這麽誇張?一定有一腿——」
「你笨呀——會搞得這麽誇張擺明不只一腿這麽簡單,而是有很多腿!」
「話說回來,佩佩,你打算何時出擊?」舞蹈生丙忽問,促使衆人将焦點投放在一直沒加入讨論的丁佩佩身上。
不曾料想過會突然被點名,丁佩佩慢了三、四拍才順着問:「出擊?出什麽擊?」
「出什麽擊?乘人之危呀!趁王子剛剛失戀,安慰他那顆受創的心——」
?!
沒由來的,心扉猛烈震顫了一下。
不曉得是因為心事被道破抑或是驚訝所致,她唯一清楚知道的就只有——
自己的嘴早在大腦給予指令之前發出防衛的聲音。
「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不會做這種事?佩佩不是跟王子有一腿的嗎?」
?!
丁佩佩聞言一頓,方察知內心閃過一絲慌亂,趕忙斬釘截鐵地道,和令她受傷的種種給劃清界線:「才沒有這樣的事!」
「沒有這樣的事?你之前明明——」
「之前是之前的事,一切都成了過去了,我現下對他沒感了——」
「下?這麽快就成了『過去』?不是才數個月前發生的事嗎?」
縱使芳心有動搖,丁佩佩還是要擺出不在乎的嘴臉,嘴硬道:「總之,他的事一概與我無關——」
「下?我反而覺得無論過去不過去,王子都是一等一好貨呢,像王子這種好貨,實在不容錯過呀,若然錯過,實在罪過——」舞蹈生丙一臉婉惜地道。
丁佩佩聽罷身心又不住一震,可強大的自尊心還是促使她逞強回上一句:「還是與我無關——」
當舞蹈生丙想要再說些什麽慫恿丁佩佩出擊的時候,一直待在一旁、沒加入讨論的舞蹈生甲走上前,拍了拍舞蹈生丙的一膊,示意對方将發言權交給他,而對方亦識趣的閉嘴,拉舞蹈生丁和舞蹈生戊到一旁看戲去。
「與你無關?佩佩,你心裏真是這樣想?」
☆、(5鮮幣)156 說明是草就只能待在原地等馬來
「對!天涯何處無芳草,我偏不信我丁佩佩找不到另一棵青青河邊草——」丁佩佩憤慨地道,她握拳送上充滿暴力的一拳,在無辜的牆上留下憤怒的痕跡。
「佩佩,契哥不是要打擊你的自信,還是小瞧你找不着另一個『王子軒』,而是想讓你明白到能夠找到一個真正了解自己,又欣賞自己所驕傲的,甚至包容自己缺點的人,很難,這個世界上再大,恐怕就只有幾個,你這次為了面子而放手,之後就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才能遇上下一個心靈契合的人。」
丁佩佩惱在心頭,忠言什麽一律當作耳邊風,态度強硬地道:「只要相信,就會做到——我會找到一個比他好上一百倍的人!」
「的确,只要肯花時間就會找到另一個跟他一樣好,或是比他還要好上一百倍的人,但有必要為了面子而放手嗎?」舞蹈生甲循循善誘,引導她反思。
「好馬不吃回頭草——」
在情在理,都該放手放開所有——
「什麽好馬不吃回頭草?英雄莫問出處,真正的好馬就只會在意那棵草是不是一棵好草,而不是追究那棵草是不是回頭草——
老實說,人生苦短,真正适合自己脾胃的好草沒多少棵,能夠遇上一棵好草,真是很講緣份,遇到時就要珍惜,既然他現在回複自由身,你就別再去計較過去那些有的、沒有——」
舞蹈生甲苦口婆心的一番話聽得丁佩佩心裏有些少動搖,但她還是很嘴硬,偏要唱反調:「就算他之前是一棵好草,亦不代表他現在還是一棵好草!」
「真是這樣嗎?」
舞蹈生甲一面質疑,點出她言行上的矛盾。
「要是你認定他現在不是一棵好草,那你為什麽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丁佩佩直覺否認,可那張稚氣小臉看起來卻臭得很。「我只不過是湊巧姨媽快來探親,心情有點煩躁而已——」
「別連姨媽都給拖下水——」
舞蹈生甲輕責,然則像個兄長般教訓道,點出她心裏的突兀。
「你根本就是因為知道那棵草是一棵好草才在生氣,生自己的氣,氣自己錯過了一棵好草,一棵到現在都是棵好草的好草——」
「我才不會生自己的氣!」
她才不會做這種傻事——
「既然不是,你就不該為了他是不是回頭草而糾結,而是糾結該不該拉下面子把那根草追回來——」
這回,丁佩佩徹底無語了,皆因這正正就是她的心聲,所以她無從反駁。
靜心想想,她确實如契哥說的那樣,由始至終都在糾結面子的問題。
無關他有沒有女朋友,只要是她喜歡的,就算成了別人的東西,她都會照樣搶回來,導致糾結的是她先前把話說得太絕,她不知道要怎樣補救。
「如果那根草還對我有意思就會自己來找我——」丁佩佩像個任性的小孩似的兩臂環胸,氣鼓鼓地道,她的态度軟化了些許,但還是拒絕主動言和。
「說明是草就只能待在原地等馬來,怎可能有腳會跑?更別說去找馬。」
☆、(9鮮幣)157 施展複合必勝三式,就無往而不利
「……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他會行會走,就算我不去找他,他想來找我的話就會來找我——」可他自她line說永別那天起就不曾來找她。
「這不僅僅是個比方,也反映你們內心的寫照。」舞蹈生甲再作出更正。
聽得對理論很感冒的丁佩佩一頭霧水,如騰雲駕霧。
「即是什麽意思?」
「他是個怎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他不是你也不像你,他被動、不将情緒放到臉上去,也從不交代內心的想法,就像根草一樣不會動之餘,你也沒法從它的外表得悉它心裏的想法,但事實上,他一直都待在原處等你回頭。」
丁佩佩聞言一凜,費勁消化對方的話後才再度開腔:「因為他像根草一樣,他就算再想來找我都只會待在原處等我嗎?」
不會吧?那她該喜還是該悲?
「正是這樣。」
丁佩佩聽罷再次抱頭挫敗低叫。
「怎會這樣子?男生不是會做主動嗎?」
舞蹈生甲沒回答她的提問,僅将問題稍作修改,便丢回給她。
「女生不是該做被動嗎?麻煩你反問一下自己何曾發自內心的被動過……」
丁佩佩用力翻找一下記憶,結果驚訝的發現——
「貌似沒被動過……」
她向來讨厭等待,多數沒待上幾分鐘就沖出去……
但這個跟那個有什麽關系?
仿佛得悉她的想法般,舞蹈生甲下一瞬就解答她的疑難。
「有人說『異性相吸』,但所指的并不是生理上的異性,而是指心理上的。
換言之,像女生的女生自然會吸引像男生的男生,而像男生的女生則會吸引像女生的男生……」
「……你想說我就是那些像男生的女生哦?」
丁佩佩眯眼半威脅地反問,拳頭格格作響。
「就算扁我,我都是這樣說——你就只會吸引像女生的男生。」
一輪反思過後,丁佩佩有感而發:「難怪我老是覺得他很不像男人——」
舞蹈生甲不置可否,再次點出不幸被她遺忘掉的部份。
「麻煩你在嫌棄別人的言行不像男人時,也反省一下自己像不像女人——」
經契哥這麽一提,丁佩佩才發現自己又忘了要自省。
「……好似不像。」
「不是好似,是超級不像。」舞蹈生甲沒好氣地道,一副被打敗的模樣。
「……」
她真是有這麽不濟不像女生嗎?
但他從沒說過他不像女生……
「你明明就是個行動派,等待什麽根本不适合你,你只會越等越躁狂,與其為了面子呆在原地做憤怒鳥拿其他人做出氣包,倒不如把人給搶回來——」
「但要是那棵草要是已經沒再等我呢?那我現在去搶不就搶得太遲嗎?」
乍聞一番沒志氣的說詞,舞蹈生甲非但沒氣到,還耐心開導她:「哪會搶得太遲?他又不像你變心像轉風車一樣快,更何況,被動派的男生哪會這麽容易就變心?你何時變得這麽懦弱的?我認識的丁佩佩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聽得丁佩佩小嘴一癟,煩躁地抛下不負責任的一句。
「我也不知道——」
「你當初不是明知皇上不喜歡你,都要千方百計要令皇上看上你嗎?也不是為了得到那根草,明知對方已經有女朋友了,還是千方百計把人搶過來嗎?怎麽來到現在就沒勁兒?」
「但……我已經把話說絕了,還能怎樣做?」
眼見丁佩佩終于肯面對自己,舞蹈生甲松了口氣,一面孺子可教也的模樣,并且像個經驗豐富的過來人般授予她處理的方法。
「現在就去找他施展複合必勝三式,就無往而不利,首先什麽都不用說,就直接強抱他說你還很喜歡他,他要是有猶豫的話,就直接強吻,還有猶豫的話,就直接硬騎上去,抓住他的命根子,男人在這個時間比較好說話——」
取得攻略,丁佩佩還是有點遲疑猶豫,雙腳糾結在原地。
「但是……」
「還但是什麽?如果我跟你說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話,你會不會比較——」
「有幹勁」三字還沒有機會出口,丁佩佩便像支箭似的沖出舞蹈教室——
丁佩佩離開後不夠半分鐘,舞蹈生乙便邊鼓掌邊走進教室,一副被徹底打敗的嘴臉。
「人家的契哥,我真是佩服個五體投地,這是什麽爛招數?還叫『複合必勝三式』——我剛剛忍笑忍到險些內傷,又強抱又強吻又硬騎抓命根子,什麽叫『男人在這個時間比較好說話』?虧你說得出口,命根子被別人抓住,奸淫擄掠、殺人放火什麽都要做啦——這明擺着是惡霸才會做的行為——」
舞蹈生甲聳聳肩、攤攤手,一面無辜地道:「就算我沒說,她都會這樣做,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愛霸王硬上弓——」
對于「霸王硬上弓」這一點,舞蹈生乙非常認同,不過最讓他感興趣的是——
「但你為什麽要将佩佩推給王子?你不是喜歡佩佩嗎?這樣都沒所謂?」
舞蹈生甲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感慨萬分地道出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
「像她這種野孩子,不是平常男生能夠應付得到,既然她的克星已經出現了,我當然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
我不是讓愛,而是我覺得自己跟她交往會抓狂,所以做兄妹就好了,作為契哥,我希望契妹能找到真命天『女』——」
※ ※ ※
☆、(8鮮幣)158 是不能打開的潘朵拉盒子
王宅。
誇張地深吸了口大氣後,猶豫了半秒的纖指才毅然揿下門鈴,她緊張兮兮的等着對方應門的一刻。
不消一會,門開了。
可前來應門的卻是一個看起來有三十多歲的婦人。
是王子軒的媽媽吧?
想罷,丁佩佩便禮貌地說明來意:「伯母你好,我是來找王子軒的。」
她拼命累積勇氣,可等到的卻是讓人無力的回複。
「子軒……但他不在家。」
不在家……
「那我晚些再來——」
還是先回家做點心理準備了——
奈何對方沒讓她的如意算盤打響。
「既然你有事找子軒,那不如你先進來好了。」
這樣會不會是不太好?
不過還沒來得及多想,便驚感藕臂一緊,整個人被拉進門,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她有點反應不及,唯有禮貌地附上一句:「那……打擾了。」
心情還沒來得及調整過來,大量資訊又傳入大腦,殺她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打會兒有搬運公司會搬新櫃子到大廳來,搬出搬入會弄得沙塵滾滾的,而且我也要擦一擦地,你先到子軒的卧室裏避一避難,他的卧室就在頂樓,如果你想要去洗手間的話,二樓都有洗手間,總之,免得了都別到一樓來——」
「是……」
結果,她在半推半就的情況底下被送進頂樓的卧室裏去——
「……」
初到貴境,她應該要安份一點随便找個地方坐下來等卧室的主人回來……
理應如此,但向來孩子氣的她就是抗拒不了好奇心的驅使,在人家的卧室裏開始了非一般的探索旅程。
她在偌大的空間裏踱來踱去,滿心期盼自己會找到男生房間必備的電子游戲機什麽。
幾經辛苦,她終于在一櫃子心理書、音樂書附近找到PS3,一發現家用游戲機就懶理自己只是客人而已,便開始在附近翻找游戲藍光碟,可找來找去都是她最怕的解迷游戲……
不是沉默之丘系列,就是古墓奇兵系列,再來是間諜游戲……
裏頭一只熱血格鬥游戲都沒有,連亂槍掃射的槍擊游戲都沒有,全部不是要用腦的游戲,就是主角得左閃右避、不能沖出去扁人的游戲,不幹脆得很,未玩先郁悶。
這批游戲碟裏頭有一兩片,她曾玩過,但因為被游戲在的謎題搞到爆頭,所以沒繼續玩下去,把游戲碟塞進書櫃裏,來個永不見天日——
除了一堆很不幹脆的游戲光碟外,還有一堆很不幹脆的……少女漫。
天呀……她家裏一本少女漫都沒有,但他卻收藏了這麽多少女漫……
他究竟是不是男人來的?
不過她也沒資格說人家不像男人……
不然藏了一堆少年漫的她又算是什麽?
男人?
欸……怎麽她會有種男孩子不小心跑進女孩子房間的郁悶感覺?
難道她果然像契哥說的那樣……她裏面是個男的?
正要慨嘆自己是罐載着咖啡的汽水瓶之際,剛巧往後退的腳裸一個不小心就撞上硬物,痛得丁佩佩撫着腳裸直咬牙,念念有詞問候硬物的媽媽——
丁佩佩兩眼含怨望向後方,結果只發現垂到地面去的被邊,被子怎可能是硬的?
還是被子下藏了機關什麽來着?
想到這,她掀高被子,經她這麽一掀,一個存放在床下底的紙皮箱展現在眼前——
咦?
骨溜溜的眼兒好奇一眯——
好端端一個紙皮箱怎麽會收在床下底?
丁佩佩立馬當起臨時間諜來着,趴伏在地,檢視床下底究竟是怎樣的境況——
結果,她微訝的發現床下底只有這個紙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