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次便是今日,他替她拭淚。
江舜華捏着手中雪白的帕子,突然覺得燙手。
她擡起頭,目若秋水,清清冷冷的看向他,“王爺莫非是想挾恩求報?”
“在你眼裏,本王就是這種人?”
“不然王爺又是什麽意思?”
“本王只是希望你明白,本王對你并無惡意。”厲玠溫和的看着江舜華,眼中似有冬日暖陽一片,柔而不烈。
江舜華被他這般望着,臉上冷漠慢慢退去,沖他輕輕點了下頭,“多謝王爺告知我京城的事,再,還望您能忘記今日見到我的事。“
“這麽說,你不打算再回京城了?”厲玠掃了眼江舜華身上的披風,再想到自己剛才進來時所看到的場景,輕聲相詢。
江舜華點了點頭,“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我既然選擇假死離開,就不會再回去了。”
“如此也好。”厲玠靜默了片刻,點頭贊同道,“你的身份到底不同,去江南那邊,也好過在京城波詭雲谲的漩渦中沉浮。“
江舜華“嗯”了一聲,随後又道,“王爺若是沒有別的事,我就不久留您了。”
厲玠聞言,掀唇笑了一下,嗓音低沉柔滑如上好的絲緞一般,道,“總是相識一場,你要走,也該給我個送行的機會?”
“嗯?”江舜華疑了一聲,等他下文。
厲玠但笑不語,收回目光看向廳外,優雅的拊掌,輕擊一下。
下一刻,一個身穿白色勁裝的侍衛從外入內。
厲玠看向他道,“去驿站中,取那壇桑落酒來!”
Advertisement
“是,王爺!”侍衛領命而去。
江舜華也明白,厲玠是要以酒替她送行。
旋即目光坦然的看向他,抱拳道,“既然王爺有心,那楚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楚婉?”厲玠重複這兩個字,語氣中帶着一絲疑問。
江舜華笑了一下,“鄭姑娘為我而死,我便用她的名字,替她過了這下半生。”
“婉姑娘高義!”
江舜華搖了搖頭,“人之常情罷了!”
兩人又随意說了些別的。
半個時辰後,侍衛才将桑落酒取來,是一只二斤重的壇子。
酒剛抱進來,江舜華就到了那股子極醇的香氣。
“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色比瓊漿猶嫩,香與甘露永春……”江舜華輕聲吟道。
厲玠在她話落後接口,看着她的眼睛含笑道,“十千提攜一鬥,遠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無奈離別何……”
“不愧是長洲名酒。”江舜華接過厲玠遞過來的酒碗,兩人隔空相碰,皆斂袖一飲而盡。
“還要再喝嗎?”厲玠看了眼面前的空碗,輕聲問道,兩彎鳳眼和厲珣如出一轍,不過看起來卻是另一番感覺。
比起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的眼中少了許多冷漠孤傲,有的只是柔和與璀璨。
就像是……一把星光揉碎在眼裏,望着他的眼睛的時候,你會有種置身銀河的感覺。
“還要趕路,不了。”江舜華收回目光,搖搖頭。
厲玠也沒再勸,只是将壇子又封了起來,道,“那便帶在路上喝,江南雖暖,冬日也會有些冰冷潮濕,就當暖身了。”
江舜華點點頭,沒有拒絕。
兩人對視一眼,正欲再次別過。
外面突然傳來打打殺殺的聲音。
江舜華與厲玠對視一眼,兩人同時站起。
“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裏別動!”厲玠交代了一句,便朝外走去。
江舜華看着他疾步邁出門檻,猶豫片刻,到底還是追了上去。
外面,已經戰成一團。
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衣人和楚九,還有厲玠帶來的侍衛纏鬥在一起。
因為人多勢衆的緣故,黑衣人很快占了上風。
白蘋和楊姑戰戰兢兢的站在江舜華兩邊,聲音顫抖,磕磕絆絆的勸道,“姑娘,這裏危險,要不我們先進去躲躲?”
“不必。”江舜華搖了搖頭,“不管那些人是不是沖我們來的,今日都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啊……”楊姑驚叫了一聲,顫顫巍巍的看向江舜華,“那我們怎麽辦?”
“等。”
“等什麽……”
“等他們分出勝負。”
楊姑聽江舜華這麽說,抖的更厲害,跟鹌鹑似的。
江舜華看見,無聲的嘆了口氣,側首吩咐同樣恐懼不安的白蘋,道,“你先扶楊姑進去坐着。”
“不,奴婢不能留下姑娘一個人在這裏!”白蘋搖頭,不肯走。
江舜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多看了她一眼,耐着性子解釋,“我們不會有事的,聽我的,先扶楊姑進去。”
“姑娘……”白蘋還想再說。
江舜華卻打斷了她,“不必多言,立刻照我說的去做!”
“是,姑娘!”在江舜華的逼迫下,白蘋終于妥協了,繞過江舜華,扶住楊姑慢慢的往裏走去。
江舜華站在檐下。
眼看着黑衣人楚九和厲玠帶來的侍衛節節敗退,厲玠的後背上甚至被砍了一刀。
便是楚九,也受了些輕傷。
而黑衣人,似乎并不想浪費時間,看見她獨身一人站在檐下,竟突然分出四人舉刀朝她殺來。
江舜華見明晃晃的樸刀朝她劈來,身子一掠,飛快的旋了幾圈避過……
黑衣人似乎沒想到江舜華也會功夫,眼中閃過一抹訝然,正要再次出招。
這時,一身血腥氣息的楚九卻突出重圍來到了江舜華的身邊,将她擋在身後……
江舜華看向浴血奮戰的楚九,拳頭緊緊的攥住。
她知道隔壁有祁元景的人,也知道那些人得了楚九的吩咐才會出來,更知道,楚九為什麽不讓那些人出來幫忙,他是怕……她的身份暴露,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再次失去。
這般想着,她眼中突然浮起一片水霧。
而另一邊,少了楚九,厲玠的侍衛越發吃力,被護在中間的厲玠身上又多了幾道傷口,白色的常服上面全是血色。
江舜華看着他清俊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掙紮之色。
這個男人,前一刻還在用長洲美酒給她送行,後一刻,就要死在她面前嗎?
不!
他不該死!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在她的面前。
這般想着,她突然轉頭,看向楚九,道,“楚九,我命你立刻喚青衣衛出來!”
楚九乍然聽到江舜華的聲音,微一恍神,身上又吃了一刀。
他趁着空隙,回頭看向江舜華,卻見江舜華正擔憂的看着厲玠。
心中一窒,又支撐了片刻,直到面前的四個黑衣人全部被他斬殺,他才向暗處打了個手勢。
暗處的青衣衛看到楚九的手勢,立刻從暗處現身。
十幾個人同時加入戰局。
而後,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就壓制住了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的首領見戰況發生逆轉,糾纏下去也逃不了好,索性厲吼一聲“撤”,然後帶着沒有受傷的十幾個黑衣人運起輕功,便朝院牆外跳去。
青衣衛主要是護衛楚九和江舜華。
見黑衣人逃走,也沒有再追。
而是繼續隐身。
江舜華看着黑衣人離開,總算松了口氣。
她喚了白蘋出來幫楚九包紮,自己則是朝厲玠走去,看着眼神已經有些渙散,身姿卻仍筆直優雅如松的男子,輕聲問,“王爺是留在這裏包紮,還是回驿站讓太醫包紮?”
厲玠蒼白的笑了笑,聲音缥缈而又綿長道,“若是回驿站,只怕本王還沒見到太醫,就會失血而死。”
言下之意,便是要留在金魚巷子。
江舜華點了點頭,看向他身後同樣滿身鮮血的侍衛,道,“扶你們主子去廂房。”
“是!”侍衛答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扶起厲玠往廂房走去。
江舜華旋身回了正房。
錦榻上,白蘋已經幫楚九包紮好。
因為受傷的緣故,男子裸着上半身。
看到江舜華進來,他臉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紅。
江舜華只當沒有看到,向白蘋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廂房替厲玠包紮。
白蘋領命離開,江舜華再楚九對面的坐榻上,坐下,目不斜視,平靜道,“我們的行程只怕要耽擱了。”
楚九眼觀鼻鼻觀心的坐着,沉聲道,“侯爺将我給了你,我就是你的人,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沒有任何意見。”
江舜華點了點頭,頓頓,又換了個話題,“你可看出那些黑衣人的路數?”
楚九道,“看招式,像是軍中出來的。”
江舜華點了點頭,“越王身份高貴,敢刺殺他的,的确不會是一般人。”
“那些刺客是行伍出身,莫非是燕王?”
江舜華搖了搖頭,“厲珣不是那種人。”
楚九沉默。
江舜華嘆了口氣,解釋“我之所以這麽說,不是對他餘情未了,只是我了解他……像他那樣的人,是不屑于用刺殺這種卑劣的手段的,他從來只用陽謀,不用陰謀!”
楚九點了點頭,“那你覺得刺殺越王的是什麽人?”
“可能是漪瀾宮蘭妃,也可能是養和殿那位。”
“蘭妃無子……至于新帝,他可是越王的親生父親!”
“蘭妃無子,可肚子裏揣着一個龍種,至于新帝……我想,沒有哪個年富力強的帝王會願意看着自己的嫡長子做大。”
“你說的也有道理。”
江舜華笑了笑,“不過我更傾向于蘭妃……新帝,可能還想用越王來鉗制燕王!”
“蘭妃不過一後宮女子,能使的動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
“她使不動,可她的兄長卻使喚的動,你也許不知,蘭妃的哥哥可是以前可是新帝營中最悍勇的副将!”
楚九點了點頭,“你說的是。”
江舜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站起身道,“你受了傷,躺下歇會兒罷,我讓楊姑去給你煎藥,等好了再叫你。”
楚九“嗯”了一聲。
看着江舜華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嘴唇動了動,想叫住她,問問她對厲玠到底是個什麽态度,但最後,到底還是沒張開口,将那些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江舜華離開主居後,想了想,還是朝廂房走去。
廂房中,白蘋已經幫厲玠包紮好。
此時正在外間替那些受傷的侍衛包紮。
侍衛見到江舜華進來,齊聲叫了句“楚姑娘!”
江舜華點了點頭,直接朝內室走去。
內室,厲玠因為後背有刀傷,并沒有睡下,而是坐在坐榻上,翻一本她看過的雜書。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神情微倦,眼神卻熠熠道,“你來了?”
江舜華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下人去煎藥了,等會會給你送過來。”
厲玠點了點頭,“多謝。”
江舜華抿唇,許久後,才開口道,“你身上有傷,還是要多歇會兒,這書,你若是喜歡,我送你就是!”
厲玠聽她這般說,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你倒是大方……只是我不睡,并非是為了看書,而是後背有傷,腹部也有傷,怎麽睡都不雅。”
江舜華聞言,朝他身上看去,卻見他身上穿着寬大的白色中衣,根本看不出哪裏受傷。
跟半裸着身子的楚九完全是兩副模樣。
“那還是要多睡一會兒的。”她低低的說着,“你可以側着身子睡。”
“嗯。”厲玠點了點頭,笑着道,“別人這麽勸我,我不聽,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便聽了。”
江舜華笑着颔首,“你歇着吧,我先回去了。”
厲玠點了點頭,起身目送江舜華出去。
江舜華回到寝房,在楚九身邊坐下。
不知過去多久,楊姑煎好藥,從外面走了進來,上前行過禮後,道,“姑娘,藥煎好了。”
江舜華看向楊姑,“你放這吧,我叫他起來。”
楊姑放下藥轉身離開。
江舜華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叫了一聲“楚九”。
許是受傷的人特別累的緣故,楚九并沒有醒過來,江舜華又叫了一聲,他好像也沒聽見。
沒有辦法,她只得伸手朝他身上戳去,扯了下他的胳膊。
楚九被她一戳,終于醒了過來。
不過,眼神卻是一片茫然。
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身來,坐起身,接過江舜華手中的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你一直在這裏守着我嗎?”将藥碗放在床邊的架子上,楚九有些驚訝的看着江舜華問道。
江舜華點了點頭,“聽說受了刀傷的人都會發熱,我怕你燒的迷過去。”
楚九眼中閃過一抹感激,“謝謝,”
江舜華搖了搖頭,“你也是為了護我,才會受傷,”
“可這是我的責任!”楚九說道,“不管在外人看來,我們是什麽關系,在我心裏,你只是我的主子,我為你受傷流血,為你送了命這都是應該的,你卻沒有照顧我的義務。”
“別多想。”江舜華朝他笑了笑,“你不是一般的侍衛,我也不是一般的主子,我們只有相互扶持,才能活下去,才能走的更遠。”
楚九無法反駁她的話,點了點頭,在她的注視下,再次躺下。
江舜華又坐了兩刻鐘,身子有些僵,想起身活動活動。
這時白蘋突然從外面跑了進來,到江舜華身邊後,急聲道,“姑娘,廂房裏的貴人發熱了,額頭燙的跟火爐一樣。”
“發熱?”江舜華臉色一變,站起身就朝外走去。
白蘋忙跟上。
到了廂房,果然見厲玠的侍衛一臉急色。
江舜華走上前,先試了下厲玠額頭上的溫度,見果真燙的不行,目光一轉,利落的吩咐房中侍衛,“你們中傷勢最輕的六個人,分三次從金魚巷子離開,兩人去驿站請太醫過來,兩人去陽城最大的藥房請大夫來,還有兩人去最近的醫館請醫師來!”
“為什麽要分三次?”侍衛首領開口詢問。
江舜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我是那些黑衣人,真想要你家主子的命,就一定會在藥房和驿站附近埋伏着。”
“……”侍衛首領被江舜華一句話說的語塞。
“還不快去!”江舜華催了一句。
侍衛首領還想問,既然明知有埋伏,為什麽還要自投羅網,但是迎着面前女子淩厲的眼神,卻沒敢問出口來。
用力的點了下頭在,換身就朝外走去。
江舜華看着那些侍衛離開,然後側首看向白蘋,吩咐道,“去拿桌子上那壇桑落酒來,用帕子蘸了,替他擦身……記住,身上每一處都要擦到,多擦幾遍,擦到溫度降下去!”
白蘋聽江舜華這般吩咐,側首看了一眼床上俊美無雙的男子,眼中閃過一抹掙紮。
江舜華哪裏不知她的心思,冷哼了一聲,“你不去,莫非是想讓我去?”
“奴婢不敢。”白蘋忙搖頭。
江舜華冷冷的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若是他能醒過來,我自會讓他對你負責!”
聽江舜華這般保證。
白蘋也點了點頭,“那奴婢去拿酒來!“
說着,便朝外跑去。
江舜華看着她跑開,又掃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厲玠,嘆了口氣,但願她這麽做,床上這位能理解他。
也但願他,能撐過這一次,平平安安的完成這次赈災。
這般想着,她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才朝外走去。
外面,白蘋已經拿到桑落酒,正往裏走,和江舜華擦肩而過時,她蹲身行了一禮。
江舜華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就又回了正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她讓楊姑守在外面等着,只要有人回來,立刻來禀告。
但是一直等了一個多時辰,都沒一個侍衛回來。
難道,那些人真的鐵了心的要啥厲玠,所有每一處可能要去的地方都布下了天羅地網?
不,不可能的,那些人從西北而來,在淮河以南,在陽城根本沒有根基,他們不可能出動這麽多的人!
這般想着,她臉上雖然不顯,但心裏卻明顯着急起來。
一方面是怕請不到大夫,厲玠救不過來,另一方面則是怕那些人中有本領通天的,将她還活着的消息傳回京城去!
心中思緒正繁雜着,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楊姑從外面走了進來,向她行過禮後,疾聲道,“姑娘,回來了,有個侍衛回來了!”
“是誰?”江舜華說着,忍不住站起身來。
楊姑忙道,“是、是最低的那一個!”
最低的那一個?
江舜華不知道具體是那一個,索性疾步朝外走去。
外面,一個滿身鮮血的侍衛将一只藥箱仍在地上,眼神渙散的看着江舜華道,“卑職、卑職沒有完成姑娘的囑托……大夫剛出藥堂就被截殺了……”說完,他便朝地上倒去。
江舜華走上前,蹲在地上查探了一下他的動脈,已經氣絕。
只有躺在地上的那只藥箱,在太陽光下散發着鮮血的味道。
江舜華鼻子酸了酸,示意楊姑拿起藥箱,兩人往廂房走去。
廂房中,白蘋已經替床上的厲玠擦了四五次酒,男子身上的溫度終于降下去一點。
“姑娘!”
聽到腳步聲,白蘋轉起身,朝江舜華看來,待看到楊姑手中染血的藥箱時,一臉的驚愕,“只、只有藥箱,難道……?”
“不錯!”江舜華點了點頭,“派出去了三對人,最後只回來一只藥箱。”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白蘋焦急的問道。
江舜華嘆了口氣,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看看這藥箱中有什麽能用的藥,全部給他喂進去!”
“這……這能行嗎?”白蘋一臉的懷疑、
江舜華冷冷的看向她,“難道此時此刻,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白蘋搖了搖頭,頓頓,又一臉希冀的看着江舜華,“姑娘……姑娘不是還有青衣衛嗎?為什麽不讓他們去請大夫來?”
江舜華聽了白蘋這話,突然不知該怎麽跟她說。
青衣衛雖然是奉命保護她的,但是那些人卻只聽楚九的話。
換句話來說,那就是她根本指揮不了青衣衛。
而楚九,他今天已經動用過一次青衣衛,只怕不會再動用第二次。
畢竟,青衣衛的身手太逆天,若是讓更多的人知道,只怕沒幾天就會查到祁王兄的頭上,然後再順藤摸瓜查到他們兩人身上。
所以,不論如何,青衣衛楚九是不可能動用的。
而她,雖然同情厲玠,不願意他枉死,但是還沒到那種……為了他願意付出自己的地步。
所以白蘋的要求,她根本不可能答應。
這般想着,她只能沖白蘋搖了搖頭,“青衣衛不能輕易動用,而你,最好忘記那些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