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羅管家看了江舜華一眼,道,“兩個人加起來,您就給二百兩銀子罷!”
這價錢還算公道,江舜華擡頭看了楚九一眼,示意他付錢。
付過錢,羅管家又備了馬車,一行人去看宅子。
符合江舜華要求的宅子有三處,兩處在城東,一處在城北。
城東的宅子距離官署近,左右都是陽城權勢人家,地方不大,格局也一般,價格卻是城北的三倍。
反倒城北的宅子,朝向好,環境也清幽,也要五百兩銀子。
江舜華的身份不宜見官,自然不能買城東的宅子。
楚九對此沒有任何意見,羅管家卻怔了一下,他打量面前兩人,也不像是缺銀子的主兒,怎麽會不知城東宅子的好處。
這般想着,不由勸了一句,“兩位別看城東的宅子貴,可這位置是極好的,陽城的幾位大人可都住在那條巷子裏,要是平日,也不會有空宅子出售,這兩日之所以多出兩處,還是因為有兩位大人升遷了,您二位不如再考慮考慮,這宅子位置選的好,以後可是能福佑幾代子孫的!”
“羅管家不必再勸!”江舜華搖了搖頭,“我們夫婦喜歡清淨,就城北的宅子罷!”
羅管家嘆了口氣,“既然您這麽說,那羅某就不多言了,房契地契我去官府幫您辦好,明日就送到您手上。”
江舜華清冷的點了點頭,“有勞羅管家……至于房契上的名字,就寫楚婉。”
羅管家點了點頭,直接命車夫朝城北而去。
一個時辰後,馬車在城北金魚巷子外停下,羅管家先是領江舜華去宅子裏看了一番,确定沒有問題後,一手交定金,一手交鑰匙。
楚九收下鑰匙,将羅管家送了出去。
宅子裏,江舜華帶着廚娘和婢女朝正廳走去。
Advertisement
這所宅子的前主人一看便是書香人家,廳中布置的十分雅致,又因宅子盤出沒幾日,羅管家也常派人大嫂,廳中還算幹淨。
江舜華在太師椅上坐下,看向面前兩個下人,淡漠道,“你們以前,都叫什麽名字?”
廚娘規矩很好,聞言立刻跪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道,“奴婢夫家姓楊,以前府上人都稱奴婢一聲楊姑。”
江舜華點了點頭,目光一移,又看向楊姑身邊,羅衣微皺卻自有一番清貴氣質的妙齡婢女。
婢女見江舜華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屈辱不甘,然後僵硬的行了個閨閣福禮,道,“奴婢陳賢……陳是耳東陳,賢是‘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的賢!”
聽到昭昭二字,江舜華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個名字不妥,以後你便叫白蘋罷。”
婢女不情不願的蹙起眉,“這是我祖父為我取得名字,不知您覺得哪裏不妥?”
江舜華聽她這般不顧尊卑的質問,目光忽的一冷,看向她涼聲斥道,“你是什麽身份,也敢質疑主人的決定?我将你救出火坑,是我心善,可你若還惦着往日身份,不服管教,我也不介意将你再送回牙行去!”
聽到牙行兩個字,婢女眼中有恐懼一閃而過,用力咬了咬下唇,妥協道,“姑娘說的是,奴婢……知錯了!”
江舜華将她眼中的不甘和掙紮看的分明,但此時卻沒有半分的同情,冷笑了一聲,道,“你最好真的知錯……記住,白蘋,不管你以前的身份多高貴,跟現在都沒有關系,現在的你只是一個入了奴籍的賤奴,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做好你的本分,別讓主家厭惡你,二是一條白绫現在就吊死,也省的淪落風塵,髒了門楣!”
婢女沒料到江舜華會對着她說出這麽一番話,怔怔的呆在原地,羞惱的滿臉通紅,她眼眶含着淚,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學着楊姑的模樣,雙膝跪下,帶着哭腔,嗓音低沉道,“姑娘教訓的是,奴婢早在家道中落的時候就應該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該……一味惦着以前,對救奴婢出火坑的姑娘不敬……求姑娘饒過奴婢這次,奴婢以後一定好好伺候姑娘!”說着,她誠意十足的伏在地上磕了個頭。
江舜華看着她,表情微霁,“你能想明白就好。”
白蘋又磕了兩個頭。
稍後,楚九回來,掠過廳中跪着的兩人,直接看向江舜華道,“你且歇着,我出去購置些日常用的東西。”
江舜華點了點頭,這宅子裏,家具雖然都在,但一些常用的細碎東西原先的主人卻是都帶走了。
楚九颔首,轉身離開。
江舜華将楊姑和白蘋喚了起來,讓楊姑去收拾廚房和廂房,白蘋則去收拾主居。
兩人領命離開。
江舜華起身去了東暖閣的羅漢床上看書。
大利米店。
王瓜皮抖着折扇,看向面前的幫閑小弟,“可有查到那女人的住處?”
小弟立刻躬着身子上前,道,“有蔡哥你的銀子,自然是查到了……那女人名叫楚婉,從外地來的,剛在陽城落腳,才從羅家牙行買了宅子和女婢,宅子就在城北金魚巷子!”
“嗯,幹得不錯!”王瓜皮朝小弟點了點頭,跟着,又問,“她男人呢,是做什麽的?”
小弟搖了搖頭,“男人看着像是個練家子,倒不知是做什麽的!”
王瓜皮眼中閃過一抹陰狠,“不管做什麽的,擋了小爺我的路,都得給我去死!”
“這麽說,蔡哥你是有了想法?”
“那是自然!”王瓜皮得意的笑起來,然後朝陳皮招了招手,黑皮見狀立刻附耳上前,聽完王瓜皮的吩咐,他虛虛拱手作了個揖,奉承道,“還是蔡哥有辦法!”
王瓜皮搖着扇子笑笑,在陳皮頭上敲了一下,道,“還不快去!等事辦成了,那女主子是我的,女婢就是你的!”
陳皮想了下白蘋那楚楚動人的面容,當即笑了開來,連聲道,“小弟這就去,這就去!”說着,舔着嘴唇便朝外走去。
金魚巷子裏。
夜色很快降臨,江舜華和白蘋還不知道有人已經盯上她們兩人。
沐浴過後,就分別睡下。
未露餡,楚九自然還是和江舜華同處一室。
一人睡床,一人睡榻。
隔着一扇屏風,楚九睡在榻上,久久沒有聽到江舜華睡熟的呼吸聲,他沉默片刻,忍不住開口道,“……若是要在此間長住的話,不如明日我托人去半個新的戶籍。”
江舜華聽到楚九的聲音,想了想,平靜開口道,“你安排就好。”
楚九“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江舜華累了一日,沒撐多久,便倦倦的睡了過去。
夜深後。
宅子外突然傳來一聲布谷鳥的叫聲。
江舜華睡得熟,沒有反應,楚九卻是立刻睜開眼睛,披了衣裳朝外走去。
到了庭院裏,又一聲布谷鳥的叫聲響起,他停頓片刻,突然掠起身子朝隔壁宅子飛去。
落地後,隔壁主居的人似乎有所覺察,接着,燈火亮了起來。
楚九朝裏走去。
只見屋中坐着一桌四個青衣漢子,漢子身後,是一個五花大綁,口中塞着破布,被分筋錯骨的矮瘦男子。
“是什麽人?”楚九眼神一凜,直接問道。
桌上四個青衣漢子站了起來,為首的一個道,“他叫陳皮,是陽城大利米店老板蔡興的幫閑,奉了蔡興的命來金魚巷子踩點,意圖謀了你的命,再娶……姑娘為妻!”
“蔡興,又是什麽人?”
楚九猛地一捏拳頭,眼中滿是殺意,看着陳皮問道。
青衣漢子頓了一下,然後将蔡興今日對江舜華不規矩的事情說了一遍,說完後,又道,“蔡興,江湖人稱王瓜皮,算是陽城一霸!”
楚九點了點頭,并沒有因為蔡興的名號而有半分猶豫,直接看着四個青衣漢子吩咐道,“他,剁碎了扔進陽城河喂魚,至于蔡興……我親自去會會!”
“是,屬下領命!”為首的青衣人應了一聲,然後拎起陳皮便朝外走去。
楚九在青衣人提着陳皮離開後,也繃着臉朝外走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
一道黑影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潛入了陽城大利米店後宅。
此時,王瓜皮蔡興正在廂房中和第十九房小妾講哲理聊人生。
房門乍然被推開,他還以為是風大。
皺眉罵了一聲,正要喊手在外面的小厮将門關上,他好繼續和水嫩嫩的小妾聊人生,誰知……還未開口,一柄寒光淋淋的匕首就出現在了他脖子上。
“啊……”水嫩嫩的小妾正要尖叫,楚九一個個手刀上去,女子就渾身赤裸的倒在了王瓜皮身上。
王瓜皮直接吓癱了,看着楚九,戰戰兢兢的問,“你……你是什麽人?”
“楚婉的夫君!”楚九語氣森冷,從齒縫中擠出一行字。
王瓜皮聽罷,差點吓尿,連聲道,“誤會、誤會,今日的事都是誤會……”
“那陳皮呢?”楚九冷笑。
王瓜皮眼珠子在黑暗中轉了轉,正要解釋,誰知楚九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點了他的啞穴,然後一刀刺向他兩腿之間。
王瓜皮瞪大了眼睛,疼的冷汗淋漓而下,看着楚九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
楚九沒有理會他,拔出匕首,又淩厲的将他手筋腳筋全部挑斷。
做完這一切,仍覺不夠,驀地勾起一抹獰笑,又握刀在王瓜皮臉上刻了一只王八。
王瓜皮雖惡貫滿盈,卻沒受過這種程度的疼痛,疼到最後,直接暈死過去……
楚九發洩夠了,才收起匕首,身形如鬼魅一般照着原路返回。
回到金魚巷子楚宅,他怕熏到熟睡中的江舜華,并沒有立刻回房,而是在偏院換了身衣服,又沖了個涼水澡,等頭發幹透後,才回了寝房。
江舜華睡得熟,對這一切毫無所知。
次日,用過早膳後,楚九出去去辦戶籍。
江舜華則繼續窩在東暖閣看書。
白蘋伺候在一旁,慢慢的繡一方帕子。
快到午時的時候,楚九還沒有回來,江舜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放下書,擡眼吩咐白蘋,“你去叫楊姑過來!”
“是,姑娘!”白蘋答應了一聲,朝外走去。
沒多久,楊姑從外面入內。
恭恭敬敬的行過禮後,溫聲道,“不知姑娘喚奴婢來,是有什麽事吩咐?”
江舜華眸光閃了閃,“終日悶在房裏也是無聊,楊姑不如去外面走走,聽聽看看陽城中最近有什麽大事發生,回來後與我說說,便當解悶了!”
楊姑聽完江舜華的話,覺得沒有問題,應了一聲,去廚房挎上菜籃子,便朝外走去。
直到午後,她才回來。
“城中最近有什麽大事?”江舜華擡了擡了下巴,示意楊姑在羅漢床邊的小杌子上坐下。
楊姑跑了許久,沒有拒絕,謝恩後,便小心翼翼的坐下,然後開口道,“奴婢去茶館客棧都逛了逛,确實聽到了幾件大事。”
“哦?說來聽聽。”江舜華一臉的興致。
楊姑便道,“其一,是大利米店的老板王瓜皮蔡興被人廢了身子,手腳,臉上還刻了只烏龜!”
“大利米店的老板?”江舜華擰起眉來……昨日剛得罪過她的人,今日就遭了難,難道是祁王兄的人做的?
“是啊!”楊姑點了點頭,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般,閑閑的說道,“要說這蔡興的身世,其實也是陽城的一段笑話……”
“什麽笑話,楊姑不妨細說。”
“就是大利米店的前老板也是個花花公子,那時看上了王瓜皮的母親,也不管人家婦人是不是有孕,就直接搶了回去,最後不到五個月就生下王瓜皮……別人都說那不是他的骨肉,他卻說是自己的血脈得天獨厚,五個月就能長出別人十個月的模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陽城的人私下裏,都會叫蔡興王瓜皮……”
“哦。”江舜華對這些八卦并沒有興趣,态度便有些冷淡。
楊姑看出江舜華對王瓜皮的事不感興趣,就換了個話題,“還有一件大事,朝廷知道掬水鎮的疫情,特意派了越王來安置災民!”
“越王?”江舜華疑了一聲,腦中不由得浮現出厲玠如玉一般的面龐。
他來陽城的話,她是不是要避開。
雖說兩人沒有那麽熟悉,可到底在京城見過。
“是越王!”楊姑點了點頭,低聲道,“聽說過幾日就要到陽城。”
江舜華點了點頭,“還有沒有別的大事?”
“別的大事……”楊姑猶豫了片刻,“燕王離開京城,去往西北承天寺,替重病的燕王妃求祈福半年算算?”
“……”江舜華沒想到楊姑會突然提起厲珣,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嘴唇緊抿,久久說不出話來。
楊姑見狀,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坐了,身子直接朝地上滑去,跪地道,“姑娘,是不是奴婢說錯了什麽?”
“沒有。”江舜華匆忙回神,僵硬的朝楊姑搖了搖頭,道,“你起來吧,和你沒有關系,是我的問題。”
“姑娘真的沒事?”楊姑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江舜華蒼白一笑,“我沒事,真的沒事。”
她只是沒想到,厲珣會突然離開京城,往西北而去。
而且,一去還是半年。
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單手托腮,她出神的看向窗外。
連楚九進來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還是楚九咳了一聲,她才回神,然後淡淡的說了句,“你回來了?”
“戶籍已經辦好了!”楚九說着,将手中的冊子交給江舜華。
江舜華下意識的接了過來,卻沒有看,而是望着楚九,喃喃的說了句,“我改變注意了?”
“什麽?”楚九挑眉,沉聲問道。
江舜華捏緊手中的戶籍冊子,啞着嗓子道,“我改變主意了,不想去江南了!”
“那你想去哪裏?”
“西北!”
“西北?”
“沒錯!”江舜華點了點頭。
她也是突然想到的……厲珣會去西北,十有八九是為了傳國玉玺。
若真是如此,那徐升應該也在西北。
她一定要在厲珣之前拿到傳國玉玺。
這般想着,她再不想多呆,直接吩咐楚九,“你收拾一番,我們現在就走!”
“……嗯!”楚九點了點頭,沒說願意,也沒說不願意。
江舜華看着他轉身離開,又吩咐楊姑和白蘋,“你們也去收拾下,一個時辰後,我們去西北!”
“是,小姐!”
楊姑和白蘋的賣身契都在江舜華手裏,也不敢質疑,答應了一聲就去收拾東西。
一個時辰後,幾人将東西收拾好,正要離開。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江舜華聽到那急促的聲音,心口突然一慌,片刻後,看向楊姑,沉聲道,“去開門!”
“是!”楊姑放下手中的包袱,朝外走去。
院門被打開後,江舜華隔着一段距離,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來。
是厲玠!
他不是過幾日才到嗎?怎麽現在就到了?
不過,情況緊急,她已經來不及易容,只得僵着臉與他正面對上。
“是你?”果然,第一眼,厲玠就認出她來。
江舜華蹙了蹙眉尖,冷眼看向厲玠,福了下身,“越王爺,不知您來我這小居,有何貴幹?”
厲玠仍是一副溫潤清隽的模樣,沖她笑了笑,道,“本王奉旨來陽城赈災,聽聞有人給城外災民送了幾十車的糧食,便想來拜會一番。”
江舜華垂下眉眼,“這些都是我該做的,除此外,越王還有別的事嗎?”
厲玠往前走了半步,笑望向她的眉眼,輕聲道,“故人相見,不請本王喝盞茶?”
“鄙室粗陋,配不上王爺金尊玉貴!”
“若是本王有京城那邊的消息要帶給你呢?”
“……抱歉,那些事我已經不想知道。”
“鄭婉兒死了!”
“你說什麽?”江舜華眼中閃過錯愕,突然看起頭來,看着厲玠,語氣激烈道,“你說什麽?!”
“現在,要不要請本王進去喝盞茶?”厲玠一臉清潤,眉心朱砂痣越豔,重新詢問道。
江舜華臉上錯愕悲傷沒有退去,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轉過身道,“王爺請!”
說罷,又目光缥缈的看向楊姑,輕聲吩咐道,“去備茶!”
“是,姑娘!”楊姑收起臉上的驚訝,轉身朝外退去。
江舜華直接将厲玠請入內室。
楚九和白蘋自覺的沒有跟上。
“燕王府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鄭婉兒怎麽會死?厲珣……他又為什麽去西北?”
落座後,江舜華迫不及待的問道。
厲玠目光柔和的看向她,“你這麽多問題,教本王該先答哪一個?”
“我走後,燕王府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江舜華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厲玠眼中浮起一抹悠遠,然後不疾不徐的開口,淡淡道,“你走好半個月,燕王府青竹園起了一場大火,外人都傳死的是燕王妃的婢女綠畫……實際上并不是。”
“被燒死的人其實是鄭婉兒對嗎?”江舜華聲線顫抖着問道。
眼前突然出現兩人交換身份時,鄭婉兒對她露出的那個笑臉。
是不是在那時候,她就決定以身赴死,換她重生了!
是不是在那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結局了……
鄭婉兒,她怎麽那麽傻!
竟然為了心上人的心上人,而付出自己的性命。
眼眶驀地一酸,接着,眼淚一滴一滴的從江舜華眼眶滾出,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臉上的悲戚卻讓厲玠這個外人都看的心酸不已。
“節哀!”
不知過去多久,厲玠緩緩的說了一句,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遞了過去。
江舜華沒有接。
厲玠便擡起手,不容拒絕的替她拭起眼淚。
楊姑端茶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忙垂下頭,匆忙上前兩步,放下茶盞,便朝外退去。
厲玠替江舜華擦完淚,将帕子放入江舜華手中,嗓音與泠泠的泉水一般清冷卻悅耳道,“阿珣以為死的是你!”
“……”江舜華擡起泛紅的眼睛。
厲玠卻沒有繼續說厲珣,而是看向她手中雪白的帕子,道,“這是第二次。”
江舜華一怔,繼而反而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第一次,是她準備和姜蘅同歸于盡時,他救了她,并替她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