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思妍的心事
譚西也留在了香港，這件事因她而起，雖然她對烏幫沒有感情，但是還有那該死的血緣牽絆住。她得留下來，她隔一兩天會去醫院看一下譚焘，給他擦擦身子，有時候就只是靜靜地坐着。
譚西坐在床邊，抓着譚爺的手，靜靜地看着譚爺。譚爺現在躺在病床上，虛弱無害，沒有意識，不再算計。為什麽感覺這個時候他才是自己的爸爸，這個時候自己才能好好地看着他。這個人曾是自己心裏的魔鬼，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希冀與預設，一次次想置自己于死地。可是即使是這樣，自己還是會心存僥幸，還是會良心不安，甚至，還希望能再叫他一聲……那該死的DNA報告，該死的血緣牽絆！
“大小姐來了。”
“嗯。”
“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嗎？”
“是啊。”
“李叔，辛苦你了。”
“我沒什麽。倒是阿波那個衰仔……”李叔一提到譚波就氣得不行，“烏幫讓他搞得亂七八糟，遲早要出事！”
“……”譚西知道李叔的意思，可是李叔是看着她長大的，該知道她沒有立場要幫烏幫。再說原本的烏幫也好不到哪去，不過就是一幫烏合之衆。“出不了事的，他不是已經找上箭豬了嗎？和李老爺那邊的關系維護得不錯呢！”
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譚波知道箭豬好色，給他送了好幾個女人，又和那邊打得火熱，一來二去，倒是也和箭豬稱兄道弟了。箭豬也不傻，把責任往譚西身上一推，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
“說的就是啊！”李叔沒想到譚西早就知道得那麽清楚了，“那個箭豬是個什麽東西，和他一起就是與虎謀皮啊。大小姐不是也和他……”
李叔的意思大概是想說譚西不也和箭豬一起搞過烏幫嗎？現在箭豬還不是調轉了槍頭，這箭豬就是個反複的小人！譚西自然明白。說穿了也不過就是相互利用，哪有什麽其他。
“李叔，你放心吧，我會看着他的，要是他真的太過分，我會管的。”
“有大小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李叔算是安了心，要是大小姐肯出手，那就再好不過了。
“譚波來過嗎？”
“那個反骨仔怎麽會來，倒是小鐘來過兩次。”
“哦。”
“對了，阿波給了小鐘一間酒吧，就在灣仔那邊。”
“是嗎。”譚西面無表情，鐘梓灏對譚波沒有了利用價值，沒被一腳踢開，還能得到間酒吧，這點倒是意外啊！
“大小姐有時間可以去玩，聽說搞得還不錯。”李叔還想着讓譚西幫忙，說起來也格外賣力。
“我知道了，李叔，我先走了。”
“大小姐慢走。”
譚西走在醫院的長廊上，鐘梓灏開酒吧，還真般配！呵呵……
梓灏依舊住在酒吧裏，每天醉生夢死，興致上來的時候還能上去猛敲一通。思妍幾乎每天都來，看得出她和阿傑的感情很好，三個人常常窩在酒吧的角落裏有說有笑，日子倒也惬意自在。沒有殺戮，沒有血腥，只是也沒有……譚西。
很久沒有聽到譚西的消息，幫裏是譚波做主，聽說他還找上了箭豬，那譚西和箭豬呢？是分手了還是有其他計劃？譚西他始終也看不透，剛以為多了解了一點，就會被新的訊息炸得體無完膚。梓灏不知道譚波對譚西的所作所為，所以始終不明白譚西為什麽要這樣對付自己剛回來的弟弟。只是這些天看來，譚西說的該是對的，譚波也真的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想起最後一次見譚西，本來是要去道歉講和，結果卻因為那一個字落荒而逃。譚西在乎的根本不是自己，自己再怎麽想又到底有什麽用！
梓灏看着杯中之物，搖搖晃晃，明明滅滅，還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
思妍又來了，走在吧臺前。梓灏趴在吧臺上，一臉的悵然若失，這是思妍沒有見過的表情，他在想什麽呢？
思妍情不自禁地伸手，觸到了梓灏的額。思妍怔怔地看着他。多久了？多久沒有這樣好好地看過他，他在難過嗎？為了誰？你還好嗎，灏？
“思妍，你來啦。”阿傑從後面走出來。
梓灏聽到聲音稍稍擡了擡頭，思妍趕忙把手抽了回去。
“你坐着，我上去了。”阿傑朝梓灏點點頭，又輕輕拍拍思妍的肩，兩步跨到臺子上開始擺弄吉他。
還好，阿傑沒有看到。思妍暗暗松了口氣。
阿傑在臺上唱得很賣力，思妍的眼睛卻一直停在了梓灏身上。自從她來到這，就每天看到梓灏喝得醉醺醺的。思妍記得她去梓灏家，也是一地的酒瓶。他不開心嗎？從以前到現在都還一樣嗎？
“灏，不要再喝了。”思妍輕輕地說。這個人，無論何時都還是讓她那麽心疼。
“思妍？”梓灏勉強擡起了頭，看清眼前的人，“你來了。”
“……”自己坐了那麽久，他都沒有發現嗎？
“灏，不要再喝了。”看着梓灏又要倒酒，思妍拿手蓋住梓灏面前的酒杯。
“你幹嘛？”
思妍把酒杯朝自己這邊挪了挪，“你已經喝很多了，不能再喝了。”
“沒事，我自己有數。”梓灏被人打斷有點不爽，說着就要過來拿酒杯。
“別喝了……”思妍帶着哭音，聲音越來越小。
“給我啊！”梓灏忍着愠怒。
思妍搖搖頭，死死護住，她天真地認為不給梓灏酒杯，他就不會再喝了。
“好。不給是吧。”梓灏酒氣沖上來了，直接抱着瓶子一口氣幹了下去。
“灏……”思妍看着瓶裏的酒一點點變少，眼淚止不住大顆大顆地掉下來。她是想阻止梓灏，怎麽讓他喝得更兇。
一瓶酒很快見了底，梓灏把瓶子朝桌上一砸。低頭卻看到思妍已是淚流滿面。大概是被自己剛才那樣吓到了。
“思妍……”梓灏愣在那。
“對不起，對不起！”思妍哭着，一下跑了出去。
“思妍！”梓灏喊着，也跟着追了出去。
思妍很難過，為什麽再見面會變成這樣？自己每天來這裏，想看看他，陪陪他，卻只能看見他把自己灌醉，卻什麽也做不了。灏剛才的樣子好吓人，是不是自己在他心裏真的已經什麽都不是了？
思妍哭着向前跑着，卻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攥住，大力得讓她無法掙脫。
“思妍……”
“……”
思妍還在哭，梓灏慢慢放開了手。“對……對不起……”
思妍不顧一切地抱住了梓灏，貪婪地吮吸着這久違的氣息。
“思妍……”梓灏被她抱着，手腳都無所适從。
“啊……”思妍再也忍不住，在梓灏的懷裏放聲大哭，她有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話想說了，可是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思……妍……”梓灏伸手抱住她，這個自己曾經心愛的人，自己曾無數次想要擁抱，而現在卻不知道是怎樣的心情。
“……”懷裏的人還在哭，感覺是要把這麽久以來的眼淚，委屈一次全部傾倒出來。哭吧，哭出來也好。梓灏摩挲着她的發，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肩。
“鐘梓灏！”李傑沖上來打破了思妍的夢，一把把他們分開，把梓灏推翻在地。
“灏！”李傑俯身一拳打在了梓灏臉上。
“阿傑，你聽我說……”
“還有什麽好說的！”李傑怒不可遏，不由分說又是一拳。他那邊看不到吧臺的狀況，下來時卻兩人都不見了。問了人才知道，沒想到追出來卻看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思妍……”
“你這個王八蛋！”
“不要打了！”思妍攔住李傑。“是我不好，是我……”
“思妍！你不要說話！”
“對不起阿傑，是我對不起你。”
“什麽？”
“我們先回去，我再跟你說好不好？”思妍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整個人都慌了，只想快點把他們兩個分開。“走吧，走了好不好？”思妍拽着阿傑。
“阿傑，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梓灏撐着做起來，擦擦面上的血，“你先冷靜一點，先送思妍回去吧。”
“阿傑，我們走吧。”思妍還拽着李傑。
“你給我等着！”李傑拉着思妍，氣沖沖地離去。
“呼……”梓灏慢慢站起來，拖着步子朝酒吧走去。一輛車從遠處駛來，從他身邊飛馳而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