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譚波
譚西沒有忘記自己回來的目的。游戲開始,就讓我們好好地玩一把。譚波這樣的小人,不值得她親自動手。最好就是兩敗俱傷,她也落得清靜。
譚西和箭豬的關系沒斷,找個人制造點小矛盾不是難事,有她的消息,箭豬很快占了上風。
譚波果然就坐不住了,場子三天兩頭有人搗亂,他初來乍到,也摸不清虛實。聽說之前譚西和箭豬關系不錯,不如走走她的路子。
譚波也算是大膽,竟然還真敢請譚西吃飯,他在阿澤那沒有讨到便宜,那幫烏合之衆死的死,傷的傷,根本不堪一擊。也想順便試探一下譚西的水有多深。
很好,魚上鈎了。既然他給了那麽大一份見面禮,譚西也不能小氣,就先給他一盤開胃菜吧。
譚西掂量着手裏的東西,冷冷地笑着。
飯局約在大鴻圖酒家,老地方了。只是沒想到鐘梓灏也在。
譚波知道他和譚西的關系,最近和他走得很近,今天來見譚西,自然也少不了他。
“怎麽?還帶保镖啊?”譚西瞥一眼梓灏。梓灏垂下頭,已經這麽陌生了嗎?
“怎麽會呢?和姐姐吃飯哪需要保镖。是鐘哥想見你。”
“是嗎?”譚西冷笑一聲,頭也沒擡。
“當然是啊。”
“姐姐有話跟你說,有外人在我怕你尴尬啊。”
這麽快就是外人了,梓灏真是一分鐘也不想待了。“阿波,我走先……”
“別……”譚波大概看出來了,這兩人在這耍花槍呢,于是一把拉過梓灏坐下,“鐘哥這麽能算外人呢。快坐下。姐姐你也坐,坐下慢慢說。”
既然是你堅持的,也就不能怪我了。譚西坐了下來。
“這就對了。都是一家人嘛。”
譚波的和事老倒是做得不錯,畢竟他還指望着譚西能給鐘梓灏點面子。
“姐姐,這是我特地帶給你的禮物。”譚波獻寶般地遞到譚西面前,又起身給她添茶倒水。
“放着吧。”譚西看也沒看一眼。
“剛才姐姐說有話和我說,姐姐有什麽吩咐?”
态度真是謙卑,演技不錯嘛。譚西冷笑着,瞥一眼鐘梓灏。“你送姐姐這麽大份禮物,姐姐也應該投桃報李。”譚西把手邊的東西朝譚波推了推。
譚西從剛才就一直講廣東話,是在生氣還是只是和弟弟講家鄉話,明明他們姐弟好像很融洽,就是覺得哪裏不對。梓灏想着,又覺得可笑,這麽現在還記得那麽清楚,又有什麽意義呢!
譚波小心地拿起手邊的文件袋,拿起來半開玩笑地說,“不會是房契吧,姐姐這麽大手筆?”
“更精彩呢。”譚西不動聲色,依然保持笑意。
“那麽神秘?”譚波也在笑,慢慢地抽出裏面的紙頁,“D……N……”就在一瞬間,整個人僵在當場,像是被抽掉了靈魂。
很好,他的表現譚西很滿意,比預期還要好。
“這是……”譚波的手發着抖,眼裏滿是錯愕。
“阿波?”梓灏見事情不對,起身靠近譚波。
譚波向後一退,手像過電一樣迅速把紙頁插了回去。譚波繼續向後,把文件袋藏到身後,臉色已經一片慘白。
“阿波?怎麽了?”
“鐘梓灏,我想你還是先走吧。”譚西轉頭瞥了一眼譚波,頭上冒着汗,青筋暴起,自己也想不到,竟然有那麽的威力。
“是啊,鐘……鐘哥。你走先吶。”
梓灏不放心譚波,再看譚西還抱着手,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這……”
“你走啊。”
這姐弟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是什麽?阿波怎麽會那麽害怕。看兩人似乎都不想自己知道,還是別自讨沒趣了。“我走先。”
梓灏退了出去,譚波還愣在那,譚西看向他。別急,這還只是頭盤而已。
半晌,譚波才回過神,戰抖着捏着那份東西,氣都還沒有喘勻,“這……份東西從哪來的?”
“你自己看啊。”
譚波手抽搐着幾乎握不住那文件袋,花了好大力氣才又把紙頁抽了出來。譚波看到報告的日期是二十年前了,上面清楚地寫着他和譚焘不是父子。
“不可能,這不可能!”
“這報告是譚焘二十年前做的,不是我整蠱你哦。”譚西淡淡地笑着。
“呼……”譚波重重地喘了一口氣,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你現在明白為什麽那麽小就要被送去日本,這些年無論你如何哀求都不要你回來了吧。”譚西直截了當地戳破了他最後的幻想。“養條狗是沒問題,但是留在面前礙手礙腳、頂心頂肺就不好了。”
譚波腦子像過了電,這麽多年的疑惑終于解開了。他終于明白為什麽譚焘對他前後态度差那麽多了.以前一直以為是因為接受不到阿媽紅杏出牆,所以拿他出氣,原來……那為什麽不幹脆連自己這個野種也一起殺了,要留下來現世!
譚西很滿意,但還不夠!譚西又從包裏掏出了一個文件袋,随手揚了揚,“我這裏還有一份報告,是同一時間做的,你想不想知道你真正的阿爸是誰啊!”譚西說完,笑着把東西丢到桌上。
真正的阿爸?譚波戰抖着拿起文件夾,機械地抽動,裏面也有一張紙,上面赫然寫着,譚波的生父,原來是那個自己媽媽紅杏出牆的司機阿陳!
“不可能!”譚波像是抓到了手榴彈,把報告一下丢了出去。
“這份報告也是譚焘做的,就在你阿爸,阿媽被他活活打死之後……”譚西故意加強了語氣,這件事是譚波心裏永遠的陰影。譚西知道什麽對他才最致命的。
“不可能,不可能!”譚波果然快要崩潰了,雙手抱頭躲到了桌子下面。
譚西還是沒有放過他,她收起了剛才的戲谑輕松,“當年阿陳和你阿媽有事,被譚焘捉到,兩個人都不得好死,而你……”譚西把椅子朝後挪了挪,低下頭看着窩在地上的譚波,繼續說道,“就這麽看着自己的阿媽被活活打死,竟然一點都不難過,一滴眼淚都沒有留,始終都是好恨好惡毒這樣看着你阿媽……”譚西觀察着譚波的反應,“我當時都好佩服你的,你夠毒,夠無情,可能這也是譚焘沒有斬草除根的原因!”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譚波發了狂,縮在那裏,把地上的報告撕得粉碎。“啊……啊……”
譚西自己也低下了頭,不是心軟,而是也想到了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是看着自己阿媽死在自己面前,還是自己親手捅死的,也正是因為這樣被譚焘看中,過了這麽多年非人的生活。
譚西轉回心神,譚波快堅持不住了,不過,還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譚西慢慢站起來,抽開椅子,俯下身輕描淡寫地給了譚波最後一擊:“忘了告訴你,你阿媽和阿陳不是偷情,是譚焘強逼她的,她在跟譚焘以前就已經有了你,那個阿陳都是為了你們母子才會進來的……”
“不……不……啊……”看着譚波的反應,譚西終于滿意地笑出了聲。
這還只是個開始而已。
“阿波!”梓灏覺得事情不對,一直守在外面,這會聽到譚波的喊叫,于是馬上沖了進來。
這是怎麽樣奇怪的畫面,譚西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譚波縮在桌子下面像一只困獸般踢打撕咬。譚西對他做了什麽?
“他怎麽了?”
“受了點刺激。”
譚西還在笑,她怎麽還笑得出來!
“帶他走吧,他可能需要看精神科。”譚西越過梓灏,徑直走了出去。
“譚……”梓灏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可是看見還蹲在那裏的譚波,還是先把他送回去吧。
譚西走出門去,月冷風清,卻連半顆星星也沒有。這個地方,上次來還是給鐘梓灏和箭豬擺和頭酒,鐘梓灏怕自己出事,還一直守在門口。今天也是,只可惜已經事過境遷了。
譚西的心裏很清靜,絲毫沒有報仇之後的痛快。其實她和譚波是同一類人,攤上這麽個爸爸,過着人間煉獄般的生活。只有利用,操控,一旦沒有價值就會比棄如敝屣。這麽說來,其實譚波比她幸運,他至少還可以擺脫,也沒有所謂血緣的牽絆。
只是,像譚波這樣的,沒有了譚焘,他也就什麽都不是了。如果他不是太蠢,該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和譚焘翻臉。想着他以後要日日對着自己的殺父殺母仇人,被他呼來喝去,那個滋味應該夠他受的了。也許自己就是想看他痛苦,明明痛苦但又掙脫不掉。
游戲才剛剛開始,希望他不要那麽挂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