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謝祈言注意到姜盼悄悄離開, 他一開始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單純的好奇她要幹嘛。
親眼見她掏出一個還在發光的金色小圓球扔進水裏的時候，他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金色的, 會發光，圓圓的。
這不就是傳說中妖怪們的內丹嗎？
那一瞬間，他才終于明白，原來姜盼是要犧牲掉自己的內丹去救人, 甚至已經準備好了把功勞都推在李鶴卿頭上。
等村民們醒了, 所有人都會覺得是李鶴卿誦經祈福的作用。
沒有人會知道, 有一個不知名的小妖怪，為了救他們, 默默付出了自己的內丹。
她怎麽這麽傻？
謝祈言紅了眼眶, 又是生氣又是疼惜。
他抱緊姜盼, 聲音酸澀：“疼不疼？”
1437：“......”
已經從1437那弄懂了什麽是內丹的姜盼：“......”
不疼, 真的不疼，你再給我點時間攢積分，這玩意我還能再弄出十七八個來。
心裏吐槽歸吐槽, 被謝祈言緊緊擁在懷中, 小心翼翼問她疼不疼的姜盼，到底還是沒有推開謝祈言。
她悶聲道：“.......不疼的。”
謝祈言放開她，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你老實告訴我，沒了內丹對你有什麽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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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7：“......”
姜盼想了想，艱難開口：“......大概是, 不能變回原形了？”
謝祈言皺眉：“只有這個嗎？”
姜盼：“......嗯。”
謝祈言又細細打量了一番姜盼，見她臉色如常, 似乎真的沒有什麽不适的樣子, 才松了口氣, 重新将人擁入懷中：“下次別這麽幹，要做什麽之前，先同我商量一下......”
姜盼：“......哦。”
1437臉色古怪的支着下巴，陰陽怪氣道：“你慘喽……”
姜盼：“？？？”
1437偷偷一笑，卻沒再多說什麽，輕咳一聲捂住眼睛，轉移話題：“咳，行了別抱了，快去送藥吧！”
光天化日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還讓不讓單身系統活了？！
姜盼有些不自在的推開謝祈言：“行了，你安排人去送藥吧。”
謝祈言也知道這會不是什麽說話的好時間，“嗯”了一聲後，吩咐人趕緊用這桶水熬藥，将藥分發下去。
等手下人領命散開後，謝祈言才忽的一愣。
等等，盼盼怎麽知道他能安排人的？
***
王五家的藥是姜盼親自送去的，她看着小姑娘忙前忙後的給躺在床上的雙親喂完藥。
藥雖然被稀釋了，不能做到讓人立刻恢複，但臉色卻肉眼可見的好了很多，呼吸也逐漸平緩起來。
姜盼在小姑娘出言感謝之前，沉聲道：“不用謝，你自己也喝一碗。”
小姑娘眨眨眼，乖乖巧巧的自己捧着碗喝了一碗。
姜盼展開精神力，看着小姑娘體內逐漸蔓延開的病毒，被泛着淡金色的藥物壓制消滅後，才斂下眉道：“沒事了，他們過兩天就可以恢複正常。”
小姑娘用力點頭，側耳聽着外面李鶴卿誦經的聲音，真誠道：“謝謝您，要不是有您，我就沒有爹娘了......”
她小聲抽泣着，姜盼搖搖頭：“謝謝李道長吧，是他在誦經祈福。”
小姑娘眨眨眼，頭搖的堅定：“不對，也要謝謝李道長的，但李道長在這裏忙了幾天，也是您來了之後他才想起來誦經祈福的……雖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也該謝謝您才對！”
1437樂呵呵的：“這小姑娘還挺有眼力見的。”
它替姜盼感到欣慰：“也不是完全沒有人知道你做了什麽，最起碼還有一個小姑娘知道是你救了他們。”
哦，不對，還有一個謝祈言。
雖然他理解的角度着實有點清奇……
姜盼笑笑，從王五家出來後，尋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散開精神力，将李鶴卿一縷縷還并不十分穩固的精神力進行梳理，然後幫他把被加強的精神力往每個人身上輸送去。
她的精神力覆蓋住了整個永壽村，村子裏所有人的動向在她的視野裏毫無保留的被一一呈現。
她看到李鶴卿閉着眼在案臺下誦經，長時間的無意識輸送精神力，已經讓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看到謝祈言穿行在村子裏，同幾個人交談片刻後，幾人領命分散去不同的地方照看病人。
看到大夫們給病人喂藥，看到病患臉色好轉時，疲憊的臉上露出由衷的笑意。
......
整個村子，在還未完全消散的瘟疫餘寒中，散發着蓬勃的生機和暖意。
這種感覺，同她前世在戰争結束之後，用精神力清點戰場的感覺截然不同。
李鶴卿誦經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他感覺到似乎有一股玄之又玄力量落在了他身上，讓他身子一暖，疲憊感散了些。
周圍守着他的人見他睜眼，出聲問道：“道長，怎麽了？”
李鶴卿面露疑惑，正想問些什麽的時候，腦海裏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別停，繼續。”
那聲音淡然又堅定，帶着幾分慵懶，幾分暖意。
是姜盼的聲音。
李鶴卿眼睫微眨，朝着那股力量的方向望了一眼後，沖周圍的幾人緩緩搖搖頭。
他重新閉上眼睛，低沉有力的誦經聲再度響起，随之發散出來的精神力一絲一縷的被加固後，沒入一個又一個病人的身體。
***
這場瘟疫來勢洶洶，去的也快。
待夜色緩緩降臨時，經過大夫确認，村子裏所有被感染的病人都奇跡般的穩定了病情，正在逐漸好轉。
村子裏還能自由行動的人基本都聚集在這裏，從縣裏趕來的，年過半百的老大夫激動的熱淚盈眶：“這簡直是個奇跡......”
白天不知道縮在哪個角落的知府頂着烏紗帽，紅光滿面拉着李鶴卿的手：“多謝道長，多謝道長！要不是有你，這瘟疫真不知道何時才結束啊！”
李鶴卿不動聲色的抽回手，擡眼對上隐在人群後面的姜盼。
他眼神微動，剛張嘴想說什麽，就見姜盼輕輕搖了搖頭。
李鶴卿遲疑了一下，話頭便立刻又被知府接了過去：“鄉親們，要本官說，為了感謝李道長的恩情，我們一起為李道長建一座道觀怎麽樣？”
他說的激情昂揚，底下衆人面上激動的神情卻一頓，面露猶豫。
李鶴卿皺眉，開口道：“不必......”
他誦讀了一下午，沉浸其中的時候不覺得，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嗓子幾乎說不出話來，聲音啞到聽不出在說什麽。
知府還要說什麽，一聲輕笑打斷他的話頭：“在下以為，瘟疫帶來的風波尚未平息，那些病人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在此番瘟疫中喪生的病患親屬也需要安置，如此下來想必需要不少銀兩......”
謝祈言從人群中走出，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語氣是商量的，眼底卻只有冷意。
“知府大人與其此時讓村民們集資建道觀，倒不如将這錢拿出來，救濟有需要的村民。”
“李道長宅心仁厚，必然不會在意一座道觀，不知知府大人覺得如何？”
知府望着這個從未謀面的年輕人，面上的不悅一閃而過。
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謝祈言，只覺得眼生的很。
但知府是老狐貍了，能在官場上混這麽久，眼力見還是有的。
這人氣質不凡，往那一站，一身粗布衣都遮擋不住他的潇灑貴氣，再結合一下昨兒個突然将自己強行帶來的那幫人。
知府臃腫的身子抖了抖，賠着笑道：“是是是，這位……說的也不無道理，本官即刻去辦！”
他頓了頓，湊到謝祈言面前，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谄媚道：“那回頭，還請您在上面，替我......嘿嘿嘿，多美言幾句......”
他說着，就要暗戳戳的把手裏的東西往謝祈言手中塞。
那是一塊成色頗好的玉佩，謝祈言大大方方的接過，當着衆人的面将玉佩舉起，對着燈光照了照：“這玉佩，值不少錢吧？”
知府沒想到他收的這麽光明正大，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額上的汗：“這這這......”
他是說貴好呢？還是說不值錢好呢？
好像怎麽說都不對啊。
謝祈言輕笑一聲，将玉佩收入囊中，擡手替他将烏紗帽扶正，語氣溫和：“放心，在下一定會替你多說幾句好話。”
***
在謝祈言幾次拒絕設宴邀請後，知府一面美滋滋，一面又頗為遺憾的告退了。
衆人又圍着李鶴卿道了好一番謝，在觀棋和不語等人的疏散下，才漸漸離開。
李鶴卿嗓子說不出話來，只能很小聲的和兩人交談：“多謝姜姑娘。”
謝祈言瞬間一臉警惕：“你謝她做什麽？”
這個李鶴卿今天應該沒看到盼盼把自己內丹放進水裏的樣子吧？
李鶴卿：“......”
姜盼面無表情的将謝祈言往後扯了扯：“不用理他，你繼續說。”
李鶴卿望了眼謝祈言陰沉的臉，決定長話短說：“這段時間麻煩你了，今天我收益良多，接下來的日子便不叨擾了。我決定繼續游歷，四處去看看，多幫助些我能幫的人。”
今天下午，他誦讀了一整個下午的祈福經，現在感覺雖然累，但隐隐覺得自己似乎到了另一重高度。
他似乎有能力去幫助更多的人，只是具體的方式方法他還不是很熟練，需要更多的歷練。
姜盼對他的決定毫不意外，點頭道：“你很有天賦，堅持下去。”
她清秀白皙的臉龐在說這話時，浮現的是一份遠超她年齡的成熟和淡然。
李鶴卿望着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數歲的姑娘，微怔片刻後回神，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嗯，多謝姜盼姑娘這些日子的教導，若以後有機會，在下再行回報。”
他沒有多說，朝兩人深深作了一揖後，藍色的道袍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謝祈言沒料到他走的這麽幹脆：“這就......走了？”
“......”
人家在的時候看不慣人家的也是你，嫌人家走的幹脆的也是你？
姜盼淡聲道：“還會再見的。”
謝祈言立刻：“那倒也沒必要。”
作者有話說：
1437：你完喽，你墜入愛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