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半三更, 寧靜的小村子只有并不十分熱烈的蟬鳴陣陣。
突然，幾聲稍顯突兀急促的，貓頭鷹“咕咕”聲劃破寧靜, 又很快隐去。
看着那道修長的人影蹑手蹑腳的起身，熟練的輕輕帶上房門離開。
1437晃蕩着自己睡帽上墜着的那顆小星星，一副老成模樣嘆氣：“主人......”
姜盼閉着眼睛“嗯”了一聲，嘴角帶着淺淡的笑意：“呦, 你也醒了？”
1437：“......”
它又不是傻！
自打從永壽村回來後, 這個謝祈言已經有好幾晚在貓頭鷹聲音響起後, 悄悄出門不知道幹什麽去。
每次出去時間也不久，約莫十幾分鐘就回來了。
1437剛開始還以為謝祈言在夢游, 仔細看才發現人家一雙眼睛清明的很。
而且姜盼明明一直知道他半夜悄悄離開, 卻一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的一樣, 甚至連睡姿都不帶動一下。
1437很是憂愁：“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姜盼閑着無事, 幹脆将精神力探進小黑屋，往1437旁邊的椅子裏一坐，翹起二郎腿：“我擔心什麽？”
1437一噎：“好像也是, 你也沒什麽可圖的......”
圖財就這麽個小破屋, 圖色這兩人都睡一起個把月了，圖姜盼遠超這個時代的能力？
1437覺得可能性不大，阿言又不是不知道主人的能耐，是萬萬不可能把主意打到主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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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腦袋困得仿佛一團漿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啥來。
打着哈欠困倦的揉揉眼, 1437頭上戴的睡帽随着它無意識的不停點頭而漸漸滑落。
姜盼擡手将它的睡帽扶好，順手揉了下它的腦袋, 淡聲道：“睡吧。”
1437迷迷糊糊的點頭, 躺在控制臺上沉沉睡去, 小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
姜盼沒忍住伸手揉了兩下。
別說，肉呼呼的手感還挺好。
***
沒過兩天，1437就知道了謝祈言每天晚上出去是為了什麽。
“去京城？”
姜盼訝異的看了一眼站在謝祈言身邊的人。
“對。”
謝祈言點頭，目光從恭敬立在一旁的不語身上掃過，介紹道：“他叫不語，是我的暗衛。”
“我受襲重傷後，與他們失去了聯絡，近些日子才聯系上。之前永壽村的瘟疫事情中，我動用了些力量，被一些人順藤摸瓜尋到了蹤跡，這個地方不宜久留，我打算這兩日便動身去京城。”
姜盼攥着鋤頭的手不由握緊，先前種下的一排向日葵已經完全盛開，迎着太陽搖頭晃腦的頗為可愛。
姜盼将平淡的目光落在金黃的向日葵上，聲音冷淡：“哦。”
她早知道的，謝祈言當時留在這裏陪她演一場假成親的戲碼，也是為了名正言順的留下養傷而已。
現在傷好了，自然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1437反應過來，眨巴眨巴藍色的大眼睛，咬着下唇掏出手帕開始嘤嘤嘤：“阿言這就要走了？我怎麽還怪舍不得的，主人你怎麽一點都不傷心啊嗚嗚嗚......”
姜盼斂下眉沒有說話。
她獨來獨往慣了，從她有記憶開始便是，相識的夥伴明天可能就會死去，并肩的戰友下一秒可能就會将武器對準自己。
沒有人能跟自己一條路，一直走下去。
謝祈言也是。
她本該習慣了的，可不知是不是被平福村安逸的環境影響了。
那顆麻木了很久的心，此刻竟然有些意外的難過。
姜盼掏出一疊紙遞給謝祈言：“喏。”
謝祈言微怔：“這是？”
姜盼繃着下巴：“你剛醒那會簽下的保證書。”
謝祈言接過來一看，果然是自己重傷剛醒時，被姜盼半逼着簽下的那份保證書。
姜盼本就醜得認不出來的字，此時更是只剩一團烏漆嘛黑的淩亂墨跡。
謝祈言接過保證書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覺到一種怪異的感覺一閃而過。
仿佛他和姜盼之間的某種連接突然消失。
他的心驀地一空，下意識的伸手握住姜盼的手腕。
“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他的聲音發緊，帶着幾分忐忑，幾分期盼。
正在動情嘤嘤嘤的1437：“嘤......等等他什麽意思？”
姜盼沒理它。
她的視線從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起慢慢向上，最終落在謝祈言睫毛微顫的漂亮雙眸上。
謝祈言抿着唇，穩了穩聲音，望着姜盼的眼睛認真道：“我跟村長打過招呼，他願意幫忙看着這兩塊地和房子，我也會派人守着這裏，你如果不習慣，想回來的話随時都可以回來。”
“盼盼，這份保證書，我不想就此作罷，我想帶你回京城，帶你吃遍沿途美食，帶你回去見我的父母......”
“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姜盼半晌沒動。
1437急的簡直快将手帕扯爛：“主人你在猶豫什麽？！快答應他啊！他這麽帥看起來還挺有錢，左右你又不吃虧，大不了咱們玩膩了再回來嘛！猶豫就會敗北，你......唔？唔唔唔唔！！！”
将吵的她頭疼的1437丢進小黑屋，封上它喋喋不休的嘴巴後，姜盼才擡眼正視着謝祈言：“謝祈言，你在向我示愛嗎？”
1437：“......”
一直規規矩矩站在不遠處的不語：“......”
原本一臉忐忑的謝祈言：“......”
兩人一系統，在姜盼的直白反問下，都是同款震驚臉。
過了片刻，謝祈言最先反應過來，眨眨眼突然笑出聲。
是了，姜盼可不是一般的姑娘，何至于如此扭捏？
他嘴角帶着忍俊不禁的笑，低頭望着姜盼，落落大方道：“是的，我心悅你，喜歡你，不想和你分開，想帶你一起回京城。”
姜盼這些日子下來，已經對這個時代的很多事情有所了解，她沉吟片刻：“你可想好了？我不接受這個世界男人的三妻四妾，但凡你愛上了別人，我會殺了你。”
她神情認真，謝祈言知道，這于她而言，絕不是一句口頭承諾。
只要她想，她真的随時可以。
謝祈言毫無懼色，微笑着執起她的雙手：“你放心，我父親和母親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們自小也是如此教育我的，我發誓，此生只你一個。”
他頓了頓，将那張字跡淩亂，根本分辨不出寫的什麽玩意的保證書拿起來：“盼盼如果不放心，我們再簽一份保證書如何？只是這次寫的字跡清楚些才好，日後有可能需要呈交給父親母親過目......”
姜盼：“......”
姜盼最終也沒有重寫一份，謝祈言頗為可惜：“不寫便不寫吧，等到了京城之後，由我寫婚書交付給你，也是一樣的。”
圍觀了一切的不語：“......”
嘶，萬萬沒想到自家公子竟然是個耙耳朵，跟老爺簡直一模一樣！
可是先前姜姑娘不是都已經懷上了麽？公子怎麽現在才和人家表明心跡啊？
等等，現在才表明心跡，那之前是怎麽懷上的？
噫，不能想不能想......
***
兩人定下了要去京城後，已經基本恢複的王五帶着家人過來了一趟。
王五清醒之後，聽女兒詳細講了當天發生的事，也覺得自己和妻子能活下來，肯定是托了姜盼的福。
所以身體一恢複後，就帶着一大堆東西來感謝。
得知姜盼和謝祈言馬上要離開一段時間後，自告奮勇道：“我雖然只是一個農民，大字不識幾個，但也知道救命之恩是一定要報答的。這樣吧，你們放心去 ，我也沒什麽別的本事，但你們屋前這兩塊地，我會時不時來幫忙打理，保證你們回來的時候，不給荒廢了！”
農田如果荒廢了一段時間，很快便會雜草密布，處理雜草又麻煩積分也不多。
聽到王五的話，姜盼欣然同意：“田裏的農作物收獲之後，送一小部分給村長家，其餘的你們都帶回去好了。”
王五樂呵呵的擺擺手，本想說一點吃的而已，他就不要了。
結果眼神往田裏的農作物上細細一瞥，這話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我滴親娘哎，這個快有大半個西瓜大的玩意是西紅柿？
這個頭，這色澤，簡直前所未見。
這丫頭是怎麽把東西種得這麽好的？！
得知姜盼和謝祈言要去京城，郭氏特意來找了一趟姜盼。
“盼盼，嫂子想請你幫個忙。”
郭氏這次是獨自來的，沒有帶着小虎。
她臉頰微紅，斂着眉，細聲細氣講了自己的來意。
郭氏的相公，也就是村長的兒子，名叫趙元良，是一位書生。
前些日子赴京趕考，遲遲沒有書信寄回來，不知道如今怎麽樣了。
郭氏擔心的很，但她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又不能抛下家人去尋相公，聽聞姜盼和謝祈言要去京城，便請兩人到了京城之後，幫忙打聽打聽。
“不管如何，好歹得寄封信回來。”
郭氏秀氣的臉上填了幾分憂愁，她掏出一方手帕交給姜盼：“這是我親手秀的手帕，他走時身上也揣了一個，你将這個給他看，他一定能認出來的。”
郭氏幫了姜盼不少，這麽點小事，姜盼自然沒有推辭的道理，爽快的接過手帕放好。
已經被解開嘴巴封條的1437覺得不太樂觀：“進京趕考的書生沒了音訊，按話本小說來看，要麽是途中發生了什麽意外，要麽是愛上別人，舍不得回來了。”
郭氏見姜盼答應下來，臉上綻開的笑意溫婉羞澀。
姜盼不動聲色的将一臉同情的1437重新封上嘴巴，然後對郭氏道：“你放心。”
作者有話說：
王五：害，我哪能貪圖這點吃的......
一轉頭
我滴娘哎，這玩意怎麽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