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鶴卿被謝祈言拉走了, 姜盼将碗放好後，也沒等他回來，徑直往王五家走去。
整個村子彌漫着濃重的藥味, 道路上除了分發藥物的人外，幾乎看不到村民。
那一扇扇緊閉的房門，壓住了裏面人的啼哭聲，也遮住了趴在窗口, 瞪着眼睛往外張望的眼睛。
1437敏銳的感覺到了房裏投射出來的那些視線：“……我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們為什麽不去躺着, 都趴那看什麽呢？”
“你一個系統哪來的汗毛。”姜盼淡淡道，她拐過一個轉角, 腳下一頓。
1437原本還想辯駁幾句, 一擡頭, 當即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這些, 都是什麽啊……”
姜盼沒回答它，1437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它只是一時被震到了。
那些在空地上堆疊起來的, 被席子卷住的東西, 分明是一具具屍體。
1437聲音都在顫抖：“這……這有八具屍體了吧？”
它話音剛落，又兩個人擡着一卷席子走開，沉默的将手裏的屍體堆在上面。
1437：“……”
姜盼沒有再看，加快腳步往王五家走去。
王五家房門也是一樣緊閉着，姜盼敲了半天, 門才被“吱呀”一聲拉開，裏面探出一個比她年齡小不了幾歲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睛又圓又亮, 看着姜盼的目光裏充滿警惕：“你是誰？”
這是, 王五的孩子？
姜盼放緩聲音：“我找你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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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手抓緊門框, 有些慌張：“我父親還活着……你們不能帶他走，不要把他丢掉……”
小姑娘說着說着，眼淚奪眶而出。
又委屈，又心酸，又可憐。
姜盼頭疼，她真的不太會哄孩子：“別哭了，我來救他的……”
小姑娘年紀大，比什麽都不懂的小虎好哄多了，一聽這話，立馬把眼淚憋住，盈着一眶眼淚，眨巴眨巴眼睛，抽抽搭搭的：“可……可是，那些大夫都說沒辦法……”
姜盼：“……他們不會看這個病，我會。”
或許是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太自信，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打開房門側身讓她進來。
王五和他妻子都感染了，兩人躺在床上，意識已經不太清楚。
小姑娘熟練的溜溜噠噠跑去将兩人額頭上的白帕子取下，在水裏浸濕後再重新敷回去，然後期期艾艾的望向姜盼。
姜盼上前探查了一下，她精神力全開的情況下，能看到兩人體內病毒的擴散情況。
王五還好，還能堅持兩天，反倒是他妻子，怕是撐不到明日。
王五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了半天眼神才逐漸聚焦在姜盼臉上，嘴角扯了扯：“是你啊……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說話有些費力，喘了幾口氣又道：“這裏危險……你，快走……”
簡單的幾句話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目光轉到自己女兒身上，已經說不出話，眼裏閃着愧疚和不舍的淚光。
1437的小手帕被眼淚浸濕，它擦了下鼻子，哭的很大聲：“嗚嗚嗚嗚太感人了，他都這樣了還不忘讓你快走，主人，咱們救救他吧？他們要是都死了，這個小姑娘可怎麽辦啊嗚嗚嗚……”
它一邊哭，一邊将倉庫打開拉到藥材界面，眨着藍汪汪的大眼睛期盼的望着姜盼，只能她一聲令下就立馬兌換。
姜盼：“……”
王五又昏昏沉沉的睡去，小姑娘擦幹淨眼淚，懂事的替父母拉好被角。
然後回頭噙着淚望向姜盼。
姜盼望着一大一小兩雙水汪汪的眼睛，無聲的嘆了口氣，轉身往外走。
小姑娘微怔，1437在操作臺上直打滾：“主人，你怎麽這麽狠心啊主人！！”
姜盼：“別嚎，起來兌換。”
1437一個激靈：“收到！我就知道主人你不會那麽冷血！”
***
姜盼找到李鶴卿：“我需要你幫助。”
李鶴卿眼底一片青黑，看起來很長時間沒歇息了。
他正在給一個病人喂藥，動作溫柔，神色頗有幾分悲天憫人的感覺，聞言微微一怔。
姜盼道：“你之前讀的經文裏，有沒有和瘟疫有關的？”
李鶴卿想了想：“有，《無上玄元三天玉堂大法》卷十三《斬瘟斷疫品》……”
“行，就這個！”
眼看着李鶴卿大有展開說說的架勢，姜盼當機立斷：“你找個地方就來回讀這個。”
李鶴卿眨眨眼，分外迷惑：“這是何意？”
姜盼道：“你每天都在誠心修煉，試試看，虔誠一點萬一有用呢。”
她嘴角含笑，說的随意，但李鶴卿知道，眼前的這個姑娘可不是什麽會随意開玩笑的人。
試試就試試吧，萬一真的有用呢？
他一臉正色，轉頭就要走，姜盼微愕：“哎，你幹嘛去？”
李鶴卿轉頭，表情認真：“誦經祈福乃是大事，特別是這種有所求的極重要場合，需得沐浴焚香，備好儀式，效果才好。”
姜盼：“......”
倒也不必這麽正式。
沐浴肯定是來不及的，但在李鶴卿的堅持之下，謝祈言不知從哪搞來了幾根香，還給他支了個像模像樣的案臺。
一切準備就緒後，李鶴卿理理道袍，一臉肅穆的沖姜盼微微颔首後，盤腿端坐于案臺下，閉上眼睛開始誦經。
他念叨的聲音又輕又密，一般人很難聽得懂他到底在念什麽，但圍觀的不少人都覺得身上仿佛一輕。
不經對這場儀式寄予厚望，期待着真能有效果。
姜盼遠遠的看着，看李鶴卿的精神力随着誦經的聲音，絲絲縷縷的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1437大概懂了：“主人，你這是要把功勞讓給李道長？”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鶴卿身上，姜盼悄悄的離開：“要不是李鶴卿的精神力無意識的減緩了病毒的蔓延速度，只怕這會永壽村已經屍橫遍野。一顆藥要想讓所有村民恢複，也需要他的精神力幫助，這本來就是他的功勞，不算讓。”
1437一向被姜盼嘲諷不如改名叫聖母系統，難得看到姜盼主動幫人，心裏卻頗不是滋味：“可是你也花光了所有積分啊......”
明明主人也付出了很多，就應該讓村民們知道，是誰救了他們才對。
姜盼神色淡淡：“沒必要。”
她早已習慣藏于幕後，就像前世的那一場場戰争。
只要贏了就好，沒有幾個人會真的在乎，這場勝利是帝國皇室的功勞，還是她的功勞。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為他人做嫁衣。
趁着沒人，姜盼來到永壽村用來熬藥的水源前，伸手從倉庫裏取出兌換的藥物。
這是一顆泛着淡淡金色的藥丸，如果只給一個人服用，只要還有一口氣都能立刻活蹦亂跳。
但姜盼想用它來救所有被感染的人。
1437撺掇着兌換的時候蹦跶的歡，這會也是真的心痛：“這可是你攢到現在的，所有的積分啊......”
姜盼斂下眉，白皙的掌心輕輕一翻，金色藥丸落入水桶裏，漸漸融開。
與此同時，姜盼聽見謝祈言壓低聲音的怒吼：“姜盼你在幹什麽？！”
謝祈言飛快撲上來，伸手去撈水裏的金色丹藥。
但那小小的一顆丹藥已經融化的差不多，僅剩的一絲金色，被謝祈言的手一撈之後，也打着旋兒徹底消失。
1437：“......主人，他不會以為你是在投毒吧？”
姜盼：“......”
謝祈言撈了幾下，除了衣袖被打濕外，一無所獲。
他雙手撐在桶邊，怔怔的看着逐漸恢複平靜的水面。
他轉頭望着姜盼，握緊的手關節泛白，眼底泛紅，聲音微顫：“你在幹什麽？我知道你想救人，可你也不能......你也不能拿你的內丹來救人啊！”
1437：“......”
姜盼：“？？？”
她頓了一下，疑惑的問1437：“內丹......是什麽？”
1437：“......”
作者有話說：
1437：這人腦子一定有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