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回,被一個小姑娘說的啞口無言了
到的,蘇桃忽然擡手,握住了沈鉑辰的手腕。
她的手指尖有點冰涼,手掌心裏還有汗,剛才微一停頓,已經風幹了,有些冷。
就這樣,握上了他的手腕。
有幾個舞女已經噤若寒蟬的不敢吭聲了。
竟然敢當衆拒絕沈鉑辰?真是不想活了!
只是,若不拒絕的話,恐怕……
那張帶着疤痕的臉,讓人看見了,更加沒法收場吧。
戚落落沉下氣來,主動向前一步,“沈少,她是我們這邊的舞女,今天是剛剛第一天來這邊,有些規矩還不大懂,希望您見諒。”
就這樣,僵持了有幾秒鐘,沈鉑辰松了手指。
輕輕地,挪開了零點一厘米的距離。
聲音低沉而寡淡,用一雙沉靜的?眸,靜靜地注視着面具之後的眼睛,“這位小姐。你如果再不松手的話,我恐怕就會用另外一只手去掀你的面具了。”
蘇桃猛地放開了沈鉑辰的手腕。
沈鉑辰起身,最後深深地看了臺上的女人一眼,擡步離開。
………………
蘇桃都不知道沈鉑辰是什麽時候走的,而自己究竟又是怎麽起來的,身上的t恤都已經被汗濕了,隔得時間有點長,風一吹,冷的她不禁打了一個寒蟬。
傅清酒直接就将自己的大衣給蘇桃披上,“我去和戚落落說一聲,你先在這兒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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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桃點了點頭。
她現在很累,不光是因為一次性的高強度跳舞累,腦子也累,心也累。
因為剛才沈鉑辰的觸摸,她整個人都緊繃了一下,現在,下颌似乎還殘留着他指尖的溫度。
她想過很多,自己回來之後,會以怎麽樣的面容來面對沈鉑辰。會在哪裏見他第一面,卻沒有想到,竟然是在他絕對不允許她踏足的夜色。
蘇桃有點懊惱的抓了抓長發,感覺到五髒六腑都已經攪纏在一起了。
門外,傅清酒在舞臺正對着的二樓欄杆處找到了戚落落。
戚落落遠遠地凝望着空空蕩蕩的舞臺,微弱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
“又在想你夢中男神?”
“滾。”
戚落落掃了她一眼,剛才望向舞臺眼神之中出現的片刻落寞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什麽都視若無物的随意,仿佛剛才的一瞬間只是看錯了一樣。
傅清酒直接開門見山的問:“她能不能留下來?”
“可以,”戚落落抽了一口煙,“只是,你敢保證,她要留下來?”
她都能看得出來,那個啞女和沈鉑辰之間有一種莫名的融洽感,那是一種日積月累之下的沉澱醞釀,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養成的。
傅清酒拍了一下欄杆,“你只要是同意就行了。”
過了一會兒,傅清酒還站着。
戚落落皺了皺眉,“你怎麽還不走?”
言下之意就是:問完了該問的問題。還在這兒站着幹嘛?
“談談她的價。”
傅清酒轉了身,後背靠在欄杆上。
戚落落說:“一般舞女是抽成百分之十八,看在你的臉上,我可以給她百分之二十。”
“我的臉就值百分之二?”
戚落落呵了一聲,“嗯哼,不然你覺得你臉很大?”
“不,”傅清酒搖了搖手指,難得沒有和傅清酒太擡杠,“我們就事論事,我知道你心裏挺看好她的,要不然,也不會站在這兒傷春悲秋了不是?落落,別這麽小家子氣嘛,你還在乎那麽一點錢?”
戚落落:“……”
最終,傅清酒幫蘇桃拿到的是百分之四十五的抽成。
戚落落跟在傅清酒身後,忍不住哼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親妹妹呢,平常也沒有見你給自己這麽費勁的擡價。”
傅清酒在戚落落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那是我很有自知之明,掂量的清自己幾斤幾兩。她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傅清酒沒有回答了。
………………
貴賓包廂。
容淩發覺沈鉑辰有點不對,靠在沙發上,也沒說什麽,不過能看出來心情不錯,唇角向上翹着,手裏把玩着茶幾上的一個手編的竹制編織裝飾品,翻來覆去,也不覺得煩。
“我說,阿辰,你笑的別那麽驚悚好麽?閑的沒事兒,過來替我兩把牌。”
沈鉑辰擡眸,“都快輸成狗了,你也好意思說這話,讓我去給你補窟窿麽。”
容淩:“……”
容筱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鉑辰哥就是有法子,難得我哥被怼的張不開嘴。”
容淩摸了一張二條扔出去,順帶瞪了容筱筱一眼,“你是我妹妹還是他妹妹,胳膊肘盡是往外拐。”
沈鉑辰站起身來,從衣架上拿下外套來,擡步向外走,“你們慢玩兒,我先走了。”
容筱筱诶了一聲,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容淩就已經把面前的牌面推倒了,“清一色,胡。”
吃的正好就是上家容筱筱的牌。
容筱筱:“……”
容淩看着容筱筱,一雙眼睛十分認真的模樣,“想都不要想。”
容筱筱撇了撇眉梢,把錢掏了,才說:“我不是那個意思,哥……你想到哪裏去了啊!人家老婆情人都有了,我就算是怎麽都不可能去往鉑辰哥跟前湊,我只是……”
容淩一聽自己妹妹并不是對沈鉑辰有意思,就随便她了。
洛景已經在車內遠程安排處理好溫泉度假酒店的項目,擡頭,就看見了沈鉑辰走過來,剛想要下車給沈鉑辰拉開車門。
“你坐着吧。”
沈鉑辰兀自打開車門,長腿一邁進來。
“老板,現在回哪裏?”
洛景将筆電放在一邊,發動了車子。
沈鉑辰撐着額頭,緩緩淡淡的說:“先不忙,等一會兒。”
洛景:“……”
大半夜的,坐在車裏欣賞風景?
老板今天很有興致啊,又一時興起去看跳舞,這會兒又吹夜風。
沈鉑辰抿着唇,搖下一點車窗來,三月半的涼風吹進來,将他的短發吹動的越發的淩亂起來。
事實上,剛才在包廂裏面悶的很了,所以才會臨時想要出去走走。
沈鉑辰其實不常去燕舞臺那種地方,為了一個女人一擲千金,不是他的風格。
并不是沒有錢去揮霍,只是并沒有遇上讓他沖破理智的人。
只是,這一次,卻在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引力一樣,在吸引着他過去。
所以,當他推開燕舞臺的門,一眼就看見了在舞臺上舞動的女人,仿佛……精靈。
在沈鉑辰尚且為少年的時候,他曾經看見過她跳舞。
那時,她在學芭蕾。
她是蘇家的二小姐,和大小姐蘇沐煙按照的是相同的标準教的,鋼琴、芭蕾,書法還有圍棋,标準的禮儀,完全都是按照上流圈子名門淑媛的标準來培養的。
只是,蘇沐煙成了c市有名的才女,現在在倫敦留學。
而她,卻依舊是樣樣都會,卻全都不精通。
唯獨是在芭蕾上……
記得女孩子剛開始跳芭蕾的時候,因為要墊腳尖練基本功,腳趾都出血了,她又極其怕疼,每次都是紅着眼圈回來,要沈鉑辰給她上藥。
“我不要學了!”
她那時尚且有嬰兒肥,一張小臉氣鼓鼓的,?漆漆的眸中,倒映着少年的唇紅齒白。
少年将她一雙磨破的小腳,放在自己的雙腿上,低頭給她上藥,然後貼上創口貼,一向是沉?寡言的他,随意的說了一句:“跳芭蕾舞的女孩都有氣質。”
女孩一雙眼睛亮了一下,立即就将雙腳縮了回來,熠熠生輝,“你說真的?那你喜歡芭蕾麽?”
少年淡漠的收起醫藥箱,甚至是用比剛才還要沉?的語調,惜字如金地說了一個字,“嗯。”
從此,她開始很認真很認真的學芭蕾。
……十年。
就因為他的一句話,他說喜歡。
………………
蘇桃和傅清酒走出夜色,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可是,蘇桃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現在腦子裏還是亂如麻,剪不斷,理還亂。
沈鉑辰認出她來了麽?
應該沒有吧,她戴着面具,而且也沒有說話……
在他心裏,她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吧,任憑是誰看見她這樣一個死而複生的人,恐怕都不會相信,還以為是見鬼了。
夜風一吹,才算是将腦中的熱氣給吹散了一些,勉強多了一絲清明。
傅清酒問:“你怎麽想的,要不要在這裏跳舞?”
蘇桃的眼神有點迷惘,擡頭看着墨藍色的天際,抿了抿唇角,“我再想想。”
“我幫你談的價格是抽成百分之四十五,是最高的了,”傅清酒頓了頓,“你如果不想做,但是缺錢,我這裏有閑錢,可以先轉給你。”
蘇桃楞了一下,“傅姐,你怎麽……”知道的?
她覺得自己臉上并沒有實實在在寫着“缺錢”這兩個字啊。
傅清酒扶着蘇桃的手肘,在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了旅館的地址。
卻不曾注意到,身後有一輛一直停在黑暗中的車子,就在兩個女人一前一後上了出租車之後,也緩緩的起步了。
沈鉑辰将車窗關上,吩咐洛景,“跟上。”
第040 這事兒,瞞着蘇桃!
傅清酒能看得出來,蘇桃的神思有些恍惚,便叫司機繞了一個內環,開了車窗,讓蘇桃吹着夜風,也不說話,就自己低着頭玩。
蘇桃其實也沒什麽要想的,就只是覺得腦子裏亂的很,但是,如果讓她有一個完全安靜的時間去自己思考,也根本找不到頭緒。
準确的來說,她現在就是在腦袋放空的發呆。
最終,出租車緩緩地停在了旅館門口,傅清酒付了車錢,和蘇桃一起進了旅館。
傅清酒問:“想好了麽?”
蘇桃楞了一下,“什麽……想好了沒有?”
傅清酒:“……”
剛才這丫頭不是在想這個,是在想什麽?
索性也不再提,傅清酒在樓下辦房卡,蘇桃已經先上了樓,蹑手蹑腳的回到了房間裏。
房間裏一點燈光都沒有,卻無端覺得心裏安寧,就仿佛是忽然到家了似的,她內心就忽然就放松了。
在浴室裏洗了個澡,才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床上。
她坐在床邊,看着躺在另外一側的陸吾,安安靜靜的,側頭躺着,身體自然的舒展着,睡相特別好。
漸漸地,蘇桃覺得內心靜了下來。
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什麽呢?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反正總歸已經有過最壞的結果了,再如何走,都是朝向上的!
………………
旅館門口,一輛黑色的豪車緩緩地停下。
洛景忽然之間,就有些吞吐了,“boss,剛才……那個是蘇小姐麽?”
他有點難以置信,還特別揉了揉眼睛。
不管是長相,還是身形,都确定無誤!
回城之前,他還在想,要怎麽大海撈針的去幫老板找人,現在根本就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真是猿糞!
怪不得剛才boss特別就叫在夜總會外面逗留了那麽長時間,其實,就是在等蘇桃的吧。
洛景直接就把車給熄了火,“老板,用不用我跟着你上去?”
“誰告訴你我要上去的?”
洛景:“……”
不軟不硬的碰了個釘子。
沈鉑辰已經打開了車上辦公專用的筆記本電腦,随手将眼鏡架在了鼻梁上,“你負責這件事情,找兩個靠得住的保镖,暗中跟着她。”
洛景:“……保镖那一塊兒,不一直都是阿芙在負責的麽?”
“這件事情不要讓她知道,你瞞着她,”沈鉑辰擡起頭來,涼涼的看了洛景一眼,“如果她知道了。你就準備收拾東西去非洲那邊的慈善項目吧。”
洛景:“……”
他可以閉緊嘴巴不說,可是這并不意味着洛芙沒有自己的消息通道啊。
只能祈禱自家妹子不要這麽大嘴巴了。
洛景發動了車子,動了動唇,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手指在鍵盤上噼裏啪啦不知道在敲擊着什麽的沈鉑辰,最終還是說:“boss,我心裏面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我……”
“那就不要說了。”
洛景:“……”
目送車子離開,旅館門口的陰影裏站着的一抹黑影,從後面走了出來。
傅清酒慵懶的靠在牆面上,抱着手臂,随意的夾着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眯起一雙眼睛看着那輛車,抽了一口煙,緩緩地吐出青白的煙氣。
…………
回到東臨別墅,已經快四點半了。
天邊都隐隐的浮現了魚肚白。
西裝褲包裹着一條長腿從車內下來,沈鉑辰單手将車門關上,“早晨不用來接我,你也簡單的放個假。今天的工作我已經安排過了。”
“是的,老板。”
沈鉑辰今天回到別墅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二樓東邊的飄窗下,将毛團兒從貓窩裏面給撈出來。
貓兒原本就是晝伏夜出的,晚上才會用一雙亮的像是燈泡一樣的貓瞳,在黑暗之中抓老鼠,可是,寵物貓就不一樣了。
毛團兒現在胖的就好像是一只肉球,放在地上一推,都能滾三圈。
已經完全沒有了三個月之前,被蘇桃起初帶回來的那種苗條身形了。
圓滾滾的身子,被沈鉑辰從貓窩裏一把撈出來的時候,還撲騰了幾下爪子,喵嗚的叫了兩聲,那表情仿佛是在說:誰敢擾朕清夢!還不給朕速速退下!
沈鉑辰直接就把她給放在高出,窗臺上,“你家主子回來了。”
毛團兒被弄醒了,還一臉的懵逼,用爪子揉臉,揉啊揉,後腿一蹬,就竄到了沈鉑辰的肩膀上,偎着他的肩膀。
沈鉑辰擡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你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你家主子了,到時候,她肯定認不出你來了,真胖,跟她小時候一個樣兒。”
毛團兒喵嗚了一聲,柔軟的毛蹭着沈鉑辰的脖子。
小時候的蘇桃也是,被養的白白胖胖的,一張小包子臉,只要是見到,就會想要伸手捏一捏。
………………
蘇桃睡的并不安穩,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恰逢年少。
彼時,陽光正好,紫藤蘿花開的如火如荼。漂亮的很。
葉家別墅前面的那個花園裏,紫藤蘿花架下面,搭了一個秋千。
秋千是蘇桃搭的,繩結是她打的,上面編串起來的紫藤蘿花,是葉清雅綴上去的,還有一些仔細的貼花,也都是葉清雅貼的。
蘇桃托着腮,“清雅,你的手真巧。”
她晃着自己胖乎乎的手,再看看葉清雅一雙已經褪去了嬰兒肥漂亮的手,嫌棄的皺眉,鼓起自己的包子臉,“我真的好胖啊。”
蘇桃從小吃得好,家裏從來都沒有人苛責她什麽,要吃什麽就給買什麽,無憂無慮的生活,少年不知愁滋味。
秋千終于弄好了,蘇桃站在秋千旁邊。然後用手抓着繩子拉了拉,感覺很結實,當時就想要一屁股坐上去。
卻意料之外看見了站在一旁的葉清雅,不好意思的起來,清雅忙前忙後的一直在坐秋千,但是現在卻讓自己先享受成果……
“清雅,你先過來。”
秋千大部分的活兒都是葉清雅做的,怎麽都要葉清雅先玩兒。
葉清雅推阻不及,就被蘇桃給按坐在秋千上了。
“你扶好,我來幫你蕩秋千!”
秋千是女孩子內心的夢。
蕩的越高,就仿佛越是接近湛藍色天空之中那一朵一朵的白雲,心都已經飛了起來。
葉清雅開心的笑着,穿着白色的小裙子,長發随着風飄起來,看起來像是一個小仙女。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秋千的繩子斷了!
葉清雅已經蕩到了最高處,繩子一斷,她驚叫了一聲,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蘇桃驚愕的瞪大眼睛,完全愣住了。
變化太快,根本就讓蘇桃猝不及防。
就當她反應過來,要跑過去看葉清雅的時候,身後已經有一個高貴的女人一下沖了出來,“雅雅!”
葉清雅手肘骨折了,痛的厲害,五官都擰在了一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女人一下就将葉清雅給抱了起來,“又是你,每次和你在一起,我女兒都沒有好事情,你現在就給我滾!”
旁邊的傭人也都用異樣的眼光看着她,有一個傭人,甚至将秋千上的繩子拿來看了一眼,“夫人!這是被割斷的!”
割斷……
繩子的邊緣,果然是有整齊的切口!
一看就是用刀子割的……
葉夫人的聲音挾着怒意,“這繩子是從哪裏來的?!”
身後有傭人唯唯諾諾的開口,“就是……就是蘇小姐帶過來的。”
葉夫人的怒氣一下就爆發了,她惡狠狠的盯着蘇桃,“你……好得很,沒想到,小小的女孩兒,竟然就心思這麽歹毒!你等着,咱們去找老爺子評理!看看以後還讓你這種惡毒心思的女孩子進門!”
“媽媽,我疼。”
一聲細弱蚊蠅的聲音響起,葉清雅拉了拉葉夫人的衣角,“我們先回屋子吧。”
葉夫人仿佛這才反應過來,顧不上蘇桃,抱着女兒就進了別墅,吩咐傭人找來醫生。
葉清雅在母親的肩膀上,朝着蘇桃眨了眨眼睛,比了口型:快走,我沒事。
蘇桃一邊掉眼淚一邊往大門口走,忽然,不知心思怎麽一動,轉身,向着秋千的方向望了一眼。
在灌木叢之中,有一雙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忽然,天地之下一下黑暗了下來,憑空傳來一道聲音——“你就是我女兒的殺人兇手!就是你害死了我女兒!你是要下地獄的!”
是葉夫人……
蘇桃慘白着一張臉,搖頭,被女鬼一樣的葉夫人逼迫着向後一步一步的退,“不,我沒有,清雅是我的朋友,我不會……”
“就是你!”葉夫人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變得猙獰了,“你為了從我女兒手裏搶走沈鉑辰,就不惜害死我女兒,你這輩子都不配得到幸福!”
…………
“啊!”
“不是我,不是我……”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
蘇桃掙紮着,雙手揮動着,拼命的想要将那個撲過來的女鬼一樣的人給揮開。
“蘇蘇!蘇蘇……”
陸吾吓壞了,雙手撐在蘇桃的身側,焦急的叫着蘇桃的名字。
蘇桃從夢靥之中醒來。頭頂的光暈一圈一圈的散開,讓她莫名覺得頭暈。
眼前的光圈,還能浮現在灌木叢中那一雙陰測測的眼睛,那人……是誰?
蘇桃恍惚了一陣子,才聽見了陸吾焦急的聲音,手指動了動,勾住了陸吾的手指,“哥,我沒事兒。”
蘇桃撐着手臂坐起來,陸吾急忙将一個靠墊給蘇桃放在身後,讓她可以沒有什麽壓力的靠着,“蘇蘇,你好些了麽?”
她頭有點沉,摸了摸額頭,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頭發全都濕了,黏在臉上。
陸吾一下就跳下了床,跑去洗手間,擰了一條毛巾過來給蘇桃擦臉上的汗。
蘇桃握住陸吾的手腕。“沒事了,我沒事,就是做了噩夢。”
她發現,陸吾臉色看起來不比她好多少,一雙澄澈的眼睛裏,看起來急的不輕。
蘇桃扯了扯嘴角,拉着陸吾坐下來,“我就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了很不好的事情。”
陸吾看起來有點歉疚,“蘇蘇,對不起。”
蘇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有什麽對不起的,我還要謝謝哥呢,如果不是你把我從噩夢裏叫醒,我現在恐怕還在裏面掙紮着出不來呢。”
陸吾歪了歪頭,“真的麽?”
蘇桃點了點頭。
她的嗓音有點幹啞,端起床頭櫃上的一個水杯就要喝水,卻被陸吾給攔住了。
陸吾大掌蓋住了杯口,沒有顧得上穿鞋,光着腳跑進衛浴間,就将水杯裏原本的水給倒掉了,又回到飲水機旁邊,先接了一些熱水,又接了一些冷水,自己喝了一口試了試水溫,才走回來遞給蘇桃。
“蘇蘇,喝水。”
蘇桃挑了挑眉,“是誰教你的?”
這幾個月裏,在村子裏,蘇桃也喝冷水,卻從來沒有見過陸吾這樣緊張過。
陸吾笑了,好看的唇角向上一勾,“沒有人說,是我聽見的!”
昨天在冷飲店賣冷飲,就聽見了有兩個女孩子的對話,女孩子喝冷水對身體不好,容易生病。
蘇桃一聽,樂了。
其實,原話應該并不是容易生病,而是身上例假來了,不能随意吃冷的東西吧,容易痛經。
只是……
她的神色?了?。
自從寒冬被抛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醒來之後,已經三個月了,她的身上還沒有來過例假。
以前,她的例假都是很正常,前後日期不會超過三天。
可是……
蘇桃之後也去找過村裏的醫生,有點難以啓齒,卻是自己身體上的毛病,還是要問個清楚的。
醫生安慰蘇桃:“會好的,你年齡還小,好好地調養一下,你的身體底子傷了,以後要好好鍛煉,沒什麽大毛病。”
其實,不管是柳媽,還是村醫院的醫生,都隐瞞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蘇桃小産的事實。
如果單單是泡了冷水,也還并沒有什麽大礙,關鍵就是……小産之後的身體是最虛弱的情況下,又泡了冷水。
柳媽本沒有打算隐瞞蘇桃,可是當蘇桃醒來之後,又旁敲側擊過幾回,卻發現蘇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懷孕過!
那麽,也就沒有必要提及一個還沒有成型就化成一灘血水的孩子了吧,徒徒的讓人心傷。
所以,柳媽就自作主張,和村醫院的醫生商量了,這事兒,瞞着蘇桃!
………………
蘇桃才滿打滿算的睡了三個小時,臉色不大好。
原本想要留在旅館裏再補一會兒覺的,只是今天是陸吾第二天上班,她不放心他一個人,況且,中午十二點之前必須要退房,索性就直接收拾了東西退了房。
當時。會計大姐在訂房的時候有一百塊錢的押金,現在也就退給了蘇桃。
蘇桃這一筆一筆的錢,都在自己的心裏記着,到時候,都要還回去。
兩人離開旅館的時候,在門口看見了抱着手臂抽煙的傅清酒。
傅清酒涼涼的遞了一個眼神過來,看見了陸吾手裏拉着的行李箱,“這是……要收拾東西回去?”
陸吾一下擋在了蘇桃的前面,看向傅清酒的目光,滿滿的都是戒備。
傅清酒向上挑了一點眼角,“呵,怎麽,現在不怕我了?”
陸吾拉着傅清酒就向外面走。
蘇桃戳了戳陸吾的手臂,“哥,你先在前面等我一下,我和她有幾句話說。”
陸吾渾身的刺就又豎起來了。
但凡是遇到蘇桃的事情,他總比自己的事情,還要當真。
就比如說被傅清酒調戲了,他也能按住不動,一聲不響,可是,如果是遇上蘇桃被別人罵是醜八怪,他就非要為她出頭。
蘇桃不管怎麽說,陸吾都不肯去前面,就站在蘇桃的身後,虎視眈眈的盯着傅清酒。
傅清酒笑了一聲,“姐姐我好像更喜歡你了,純情的大男生。”
蘇桃拍了傅清酒一下,“傅姐!”
傅清酒便沒有再繼續逗陸吾了,問蘇桃:“你想的怎麽樣了?”
蘇桃低了一下頭,再擡起頭來,一雙眼睛黑的仿佛是黑琉璃,“嗯,等我今天先去找了出租的房子,就過去。”
傅清酒說:“你想要租什麽價位的房子,我認識房屋中介的人。”
蘇桃:“……”
她看向傅清酒的目光,已經有了三分戒備了。
才剛剛認識的人,交往過密。必定有利。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當然,這一點,蘇桃一點都不意外,畢竟是她可以在燕舞臺幫她賺錢,應該彼此都會有提成的,有利益紐帶支撐。
傅清酒看明白蘇桃心中所想,啞然片刻,“算了,你自己去找好了,什麽時候來燕舞臺,給我電話。”
她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來一張卡,“這裏面有三萬塊錢,算是你去燕舞臺的預付金額,戚落落會從你後面的抽成裏面扣。”
蘇桃接過卡,不由得失笑了一下,“傅姐,你倒是放心我麽?要是我拿了這三萬塊錢跑人了呢?”
傅清酒高傲的揚起了下巴,“你不會的,米蘇,我看人,很準。”
送蘇桃和陸吾兩人去了地鐵站,距離很遠,傅清酒眨着媚眼,朝着陸吾抛了一個飛吻。
陸吾哼了一聲,直接拉着蘇桃大步往前走,耳朵根都紅了。
蘇桃樂不可支,其實,如果傅清酒沒有什麽意思,單純就是順便調戲一下陸吾的話,其實還是不錯的,可以放松一下身心。
…………
蘇桃将陸吾送到商場冷飲店,早晨人不多,莫莉在打掃衛生,看見兩人,熱情的打招呼:“陸哥早!”
陸吾看了莫莉一眼,也沒笑。也沒說話,徑直向前走過去,去換制服了。
莫莉:“……”
她心裏有點突突,湊到蘇桃面前,“蘇蘇,你哥是……?”
蘇桃拍了拍莫莉的肩膀,笑道:“他只是心情有點不大好,不用理他。”
擡頭來,就看見陸吾剛穿上冷飲店的制服走出來,還沒有來得及系上襯衫的衣扣,露出蜜色的胸肌,壁壘分明,但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我很不爽,快來哄我!
莫莉托着腮,一臉的花癡表情,“我不行了,竟然發脾氣都這麽帥,而且還有點萌,好想要抱過來養啊!”
陸吾走過來,雙手搭在蘇桃的肩膀上,宣告自己的所有權:“我是蘇蘇的,蘇蘇會養我。”
蘇桃:“……”
一直到上午十點,冷飲店裏才開始忙了,蘇桃一直在借用莫莉的ipad蹭冷飲店的wifi在網上找出租的房子。
莫莉湊過來,“蘇蘇,你們要租房子?”
蘇桃點了點頭,網頁又向後翻了一頁。
“我正好有個表姐,在這邊讀夜校,租了一套三室一廳,正在找人合租。”
蘇桃擡起頭來,“什麽樣的?”
莫莉叫蘇桃加了微信,然後給她轉了過去,“你看看條件,我覺得環境還不錯的。”
蘇桃滑動屏幕,簡單的掃了兩眼,撐着下巴,喃喃道:“還不錯。”
“是啊,搬進去只需要一些基本的東西就行了。距離地鐵站和公交站都比較近,而且我這個表姐不經常回去,夜校那邊有住宿。”
蘇桃沉思了一會兒,覺得價格也是可以接受的範圍內,就由莫莉打了一個電話,然後敲定了半年的房費,蘇桃中午去拿了鑰匙,順便将行李送了過去。
莫莉的表姐名叫徐娜娜,臉上一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就你一個啊?那為什麽要租兩間房?”
“不是,還有我哥哥,我先過來看看。”
這邊空着的還有兩間房,一間是朝陽的,一間是背陰的。
蘇桃簡單整理了一下房間,從行李箱裏将幾件衣服挂在衣櫃裏,床上用品需要買新的,她便直接去采購了床上四件套,又買來了洗漱用品,還有睡衣。
卡裏面三萬塊錢。除了半年的房租是一萬三,買了其餘的東西刷了一千五。
必備的事情做完,蘇桃看了一眼時間。
距離陸吾下班還有三個小時。
蘇桃停了下來,站在人流穿梭的人群之中,感受着周圍人流穿梭。
嚯的睜開了眼睛,擡手伸向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去川北精神療養院。”
………………
川北精神療養院坐落在c市的東北區,依山傍水,環境清幽。
現在正是初春的季節,萬物複蘇,遠遠的看過去,一片剛剛抽新芽冒綠枝的山林,白色的樓房交映其中,湛藍的天空就仿佛是一面巨大的鏡子,光滑如同絲綢一般。
蘇桃沒有停留,徑直走進精神療養院的大樓裏。
“小姐,請問您找誰?”
值班的女護士問。
蘇桃說:“我找……付佩茹。”
女護士拿出來一個記錄冊,“身份證拿來,我登記一下。”
蘇桃腦子裏空白了一下。
她人都是“死”的,從哪裏來的身份證。
“身份證?”
護士又催促了一下,蘇桃才低下頭來,裝作在自己的包裏找身份證,只聽護士房裏傳來一個聲音——“小芳!你男票電話!”
女護士一聽,就急忙将記錄冊塞到蘇桃手裏,“你自己登記一下吧,樓上312號病房,你找樓層的值班護士給你開門。”
蘇桃微笑了一下,“好的。”
她拿着筆,迅速的順手填了假名字和號碼,轉身便想樓梯口走去。
三樓,由值班護士開了門,蘇桃問:“葉夫人的病怎麽樣了?”
護士說:“間歇性發作,時好時壞,你注意着點兒,不要特別刺激她。”
蘇桃點了點頭,等到護士離開,才推開門緩步走進去。
不愧為c市最豪華奢侈的精神療養院,房間裏的裝修。可以媲美星級酒店了。
通過玄關,便可以看見不遠處,靜靜地坐在床邊的,是一個中年女人的背影,迎着已經西斜的夕陽,背影寂寥而又孤漠。
手邊是一盆葉子青翠的栀子花。
蘇桃之所以知道這種花,因為在東臨別墅,自己在過敏生疥瘡的時候,因為無聊,也曾經侍弄過一段時間的花花草草。
坐在窗邊的女人聽見門口有微微響動,并沒有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