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簡單的梳洗後換上宮女的常服便出了寢殿走向韶華宮,回到了韶華宮只見正殿裡擺滿了賀禮,芸兒跟欣玥正點算著賀禮
「芸兒!」
「姑娘?姑娘妳回來了!」他先是燦笑後卻投著許多疑問的目光望著我
「同我到偏殿可好?」我面色沉靜的看著她
見她點了點頭便一同走進偏殿,確定一旁無人後卻是芸兒先開了口
「姑娘,昨夜……」
「無事…」我堅定的看著她
「無事?」
「其實昨日秦王早已看出許多破綻早已認出我並非呂楣,因此昨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此話說完芸兒的眉頭一瞬緊鎖
「怎麼了?」
「如此那…姑娘與公子的約定呢?」
「你怎知我與公子有約定?」我疑惑的望著她
「這……」她眼珠子輕轉接著說道「是大人臨走前與我說的,他說您與公子約定入宮來接近秦王,要我相助姑娘」
「原是如此…」
我望了望她,見她好像有話卻不願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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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記得,自從來到秦國我一刻都沒有忘記我的身份」我淺笑著看著她接著說道「芸兒,秦王昨日要我『帶著王後』…給太後請安」
「帶著王後!那豈不是…」
我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會與欣玥一同前去,你便留在此處照看楣兒」
隨後將腰間的杏字玉珮取下交付給芸兒
「至今我也不解秦王此舉是要滅口還是另有意圖,若我的身份被發現那麼你就拿著這個玉珮趕快逃出宮交給義父,請義父務必告訴公子我……」
想把話說完卻覺得有果核堵住喉嚨,眼裡漫起了洇湮
「姑娘,不會的,趙太後與呂相國素有曖昧,或許此事趙太後早已知曉,姑娘定不會有事!」
我擠出一點點的笑容看向他,這一層我並不是沒想到過,但是秦王是他的親生子,作為一個母親怎會不護著兒子?
輕嘆一口氣後,滿面愁容的走回乾頤殿,見欣玥早已打點好了一切便將她叫住上前行了個平禮
「欣玥姑娘!」
他亦回我一個平禮
「姑娘多禮了!我倆皆是夫人的奴婢,姑娘在宮中的時日又比我來得多,應是我向你行禮才是」
「姑娘說笑了」欣玥淺笑著
「不如這樣吧!我倆姐妹相稱,我稱您解解如何?」
「這…」欣玥猶豫著,我則搶著話笑道「姐姐!」
欣玥一看我的樣子也笑了!之後便同我說起帶著楣兒一同請安之事
「姜姑娘,昨日君上已吩咐今早要請夫人給太後娘娘請安」
「如此看來是要我與你一起同去了」我朝她笑了笑
隨後與欣玥一同進了內殿,進到寢殿一旁的搖床一個渾圓的小臉蛋正笑著,我將她抱起卻發現一旁的欣玥突地緊皺著雙眉,卻沒有出一聲,而後在一旁仔細的收拾請安所需的物品,一切都打點好後因我抱著楣兒便坐上了禦輦前去,一路不算顛頗很快就到了太後居住的甘泉宮,進殿前我還是按不住內心的疑惑便問了欣玥
「欣玥姐姐……」
此時欣玥打斷了我的說詞
「姜姑娘,你可知…姑娘於君上是不凡的」
「什麼?」我淺聲問道
「姑娘…」
沒等欣玥說話前方的殿閣內傳出了十分喧鬧的聲響,仔細一聽,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嬉戲聲,而殿閣內外門戶緊閉,外頭站了兩位首門的舍人,只見欣玥面色淡然用手將其中一位守門的舍人招呼而至
「通報吧,就說是呂夫人前來請安」
只見舍人的臉一臉慌張回道
「這…太後娘娘身子不適…可…不…可能…」
只聽見嬉鬧聲越來越大,而舍人的表情更加的慌張
「張舍人,這請安可是歷代的規矩,可不能亂了宗法,通報」欣玥面色微冷
「欣玥姑娘,你……唉呦!這…太後娘娘真的身子不適不能進去啊!」
正當張舍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裡頭的嬉鬧聲更加的大還隱約的聽到一些汙穢的言語,大殿外每個宮女舍人無不低下頭掩飾尷尬的神色,只有欣玥仍催促著舍人
「張舍人,你可知若此事我告訴景陽殿的陳舍人你將會獲罪?」
「欣玥姑娘你就放過奴婢吧!奴婢真的不能讓人進去阿!」張舍人急得都快跪到地上了
「欣玥姐姐,這張舍人也是為難就改日再請吧!」
聽完這話張舍人連忙向我跪下
「這位姑娘你快勸勸欣玥姑娘啊!」
突然一陣如冰錐般的聲音刺穿這場混亂
「欣玥退下」
「君上…」
此時一記冬雪般的目光朝著欣玥
「喏…」
「君上!」欣玥退到一旁後只見張舍人五體投地的趴在地上
「君上救救奴婢啊!」
「目無宗法者斷雙腳」他不帶一絲情緒的說出這句話
一旁侍衛將張舍人擒住帶到一旁,一道銀白亮出
「君上!君上饒命!」
「寡人要你命了?」一瞬空氣凝結,一聲慘叫讓正殿裡的嬉鬧停止了嬉鬧
而此時張舍人被侍衛帶了下去,只見雪色中一片鮮紅,張舍人的叫喊聲隨著鮮紅的擴散越來越小
「這是怎麼了?」
此時一個雍容華貴的女子頭上僅以一枝珠釵簡單盤起穿著素服望著秦王
「兒臣攜夫人來給母後請安」
「哀家早已吩咐過了!哀家身體不適不必請安了!」
「母後吩咐的事張舍人吧!」秦王用著邀請的手勢請殿閣內的趙太後望了望殿外,並說道「張舍人目無宗法兒臣已經以宗法處置了」
「政兒!」趙太後驚聲呼叫著
「國之根本在於宗法,我大秦已法為本,若連宮內也無視於宗法將何以立威於百姓,兒臣此舉旨在維護宗法社稷請母後諒解」
「你!」
「母後請至主殿,兒臣請完安後還要去批奏章」
趙太後大哼一聲便往主殿內走去,我站在原地不知是否跟著進去,直到欣玥示意後我才在一旁跟著進了甘泉宮的主殿
進去後我抱著楣兒跟著秦王一同向趙太後行大禮,而趙太後卻坐立難安,只見趙太後時不時的望著屏風後面好似有什麼東西躲在屏風後頭
「這都請完安了!哀家乏了你們就退下吧!」說完後正要走
「母後!」
「又有何事?」趙太後微怒道
「今天早朝時…」秦王此時嘴角微微上揚「仲父說有要是與嫪卿商議,可巧不巧嫪卿今日也因病在府中休養」
「是…是嗎?」太後的神色突然慌張的望向屏風後面
「母後你說兒臣是不是要上嫪卿府上慰問」
望著太後的神色秦王顯得格外的鎮定,而卻是趙太後亂了手腳掩蓋著慌張定了定神後說道
「這…你是君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兒臣請完安後馬上就去」
「什麼?」
「兒臣求賢若渴!」只見秦王露出了燦笑
「那麼兒臣便告退了!」
轉過身後又是一臉的冰冷,一雙冰冷的湖泊盯著我
「夫人一同告退吧!」
我輕聲應喏後便隨他一同出了殿閣
出了殿閣後秦王便乘著禦輦離去,而我仍是沒有回過神來,這時甘泉宮外已不見張舍人的存在,那擴散而圓的鮮紅也變成了梅花的緋紅,想必過了今日便了無痕跡了吧…
直到禦輦回到了韶華宮我這才回了神,將楣兒安放到寢殿,奇的是楣兒這一路上沒有大聲哭鬧,回到寢殿也是微笑的望著我,這孩子如此的乖巧也不用了解這世界的憂傷,這也是她的幸福
「真可愛不是?」
「是啊!欣玥姐姐要不抱抱?」
「不了…姜姑娘…夫人難道在府內也是如此不哭不鬧嗎?」
「那道是沒有,有時仍會哭鬧」
欣玥此時沉靜了一會兒
「許是昨日累著了才會如此安靜吧」
我哄著望著睡夢中甜笑的楣兒總覺得無比安心
「楣兒真好看,若是大了定是位美人,欣玥姐姐你說是吧!」
只見欣玥神色微變雙眉皺起,好似要說什麼但卻又將話嚥了回去,轉頭便離開了內殿
我笑了笑望著準備離去的她,突然想到她說的那句「姑娘於君上是不凡的…」
「欣玥姐姐!」
「還有什麼事嗎?」
「我…不明白」
她面露疑惑的看著我
「我不明白…君上…」
「憶房姑娘也是個心思通透之人,應該知道你昨日如此以犯欺君若君上真要治罪,今日你便早已如同張舍人一般了」
「可這又如何呢?」
只見欣玥從懷裡拿出一張白布
「姑娘可記得此物?」
「這是…」看到布上一角的血絲我才恍然大悟
「若留有此物君上便可隨時將姑娘至於萬劫不復」
「為何?」
「這是妳侍寢的證據」
「侍…侍寢?」
「我想姑娘必定知道,現在若被呂相知道你侍寢後果將會如何?」
「可如今,君上卻將此物交付於我……足以見得君上待姑娘不似尋常」
「可…」
欣玥
「姑娘請說」
「我只問一句……君上為何如此?」
欣玥頓了一會兒,目光探就的問著
「自入宮後…姑娘真的就沒有想起什麼人?」
我搖了搖頭
欣玥輕嘆一口氣,隨後步出內殿
不知為何更加迷茫的我仍是參不透欣玥所說的,而他…分明是可以將我推入絕境卻又不肯,讓我不知該恨他還是謝他,腦中像被一根竹枝攪亂的蜘蛛網般越纏越複雜…
我放下楣兒,讓楣兒繼續在搖床裡安睡,剛要步出內殿看見案上的琴才發現我已許久沒彈琴了,正好現下無事再確認了一眼安睡的楣兒,便拉著芸兒到韶華宮的小花園裡彈琴,撥弄著琴弦想起初次見公子的情景…
靈機一動便將出見時的曲子改了音韻用以彈奏,也算是寄託我的思念之情吧…
就這樣彈著彈著,芸兒也在一旁陪伴著,直到了太陽西下仍無停歇…
「此曲甚好!」
此時一男子的聲音驚擾,我一驚便縮手擡頭望向聲音的主子,見他前來我與芸兒便一同上前朝他行禮
「奴婢向奕析侯請安」
「免禮」他做了個起的手勢要我們兩個起來
「在宮中多年怎不知有如此妙哉的琴藝藏身宮中」他走到我面前對我說道
「奴婢是夫人的陪嫁不知冒犯了公子」我低著頭回著
「何來冒犯?你的琴音與王兄不分上下」
「君上易懂琴曲?」
我疑惑的問著竟不覺已與男子奕析侯相視
「偶而自娛也算消遣了!」他眼底似暖玉般笑道
「如此公子亦是懂琴之人?」
「不,本侯只識瑟曲」
「原來如此…若有幸聽得公子的瑟曲便可切磋一番」
「姑娘喜歡瑟曲?」
「奴婢喜歡音律」
我與他相視而笑,同是喜愛音律之人,我二人只覺一見如故便多聊了兩句,奕析侯風度不凡性格也極好相處,他眼底綻放的溫暖令人舒適也覺著親近
「還未問姑娘的芳名」
「奴婢姜憶房」
「憶房姑娘,我二人如此投契,以後若無外人你就別稱呼自己奴婢了!聽了生疏」
「這恐怕…」
「我倆私下稱呼並無不妥,姑娘大可不必顧忌」他微微前傾悄聲在我身旁說道
語畢朝著我與芸兒淺淺一笑後說道
「本侯也該走了」
「恭送公子」
我深深的行了個禮望著他離去的方向
心裡想著,奕析侯確是開朗之人,在他身邊或許連月光都是溫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