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臨近中秋佳節時,村裏組織了一場廣場舞競選賽。馮以英聽說莫蘭領隊的那支舞隊獲得了冠軍,每人還被獎勵了一百元。他樂呵呵地想着要給莫蘭辦一小桌酒飯慶祝慶祝。而過了今日,明日就是中秋節。馮以英把夏如雪請到了自己家裏過中秋,又恰好可以湊成一桌酒飯。只是莫蘭說為了這點子小事又興酒席,實在是家計艱難很辦不開,況又吃不了多少。曹子惠連日來煩悶嘔酸,樂得夏如雪來這邊過中秋節和自己說話解悶兒。
中秋的酒桌上,馮以英忘了情地給她們三人輪流夾菜,夏如雪笑着說:“馮以英,等下我們幹脆只吃菜算了。可惜你煮了那麽多飯。”馮以英說:“菜有那麽多,多吃點菜。”莫蘭想着早上真不應該聽馮以英的鬼話,白白地煮那麽多飯。夏如雪吃飽酒飯後就回家了,剩下的飯菜還不是得像上次一樣,接連着回鍋幾次熱着吃。那次曹子惠還因為吃了幾日的冷菜,弄得腸胃不适。
真是起不得“歪念頭”,只聽曹子惠哇地一聲把剛才吃的全都嘔了出來, 馮以英他們趕忙放下筷子,扶着曹子惠到那邊的藍色垃圾桶裏嘔了會。曹子惠覺得口裏苦澀澀得無味。馮以英進廚房端了杯茶水來。曹子惠漱了口,才緩過勁來。莫蘭瞅着曹子惠的臉色蠟黃蠟黃得,想起她這陣子老是向自己要酸姜吃,心裏思忖着曹子惠是不是懷孕呢?
夏如雪絞了塊熱毛巾遞給了曹子惠,随意地擦了下臉說:“最近老感覺胸口悶悶得想吐。尤其是吃了油膩的東西後喝涼水,心裏感覺好惡心。”夏如雪莫蘭說:“估計着你懷孕了。”曹子惠可不想早早得做一個年輕輕兒的少婦,聽到這話,楞了會,才緩過神來說:“就憑一個人是不是嘔吐,就可以判斷一個人是不是懷孕。這不準吧。”
盡管嘴上硬着這麽說,曹子惠的心裏起起落落得,還是生怕自己做了腆着大肚子的孕婦,連漂亮的衣服都不能穿。一想到自己懷了孕,每天迫于無奈重複地吃各種營養的東西,還得像她同學一樣時刻地注意走路。孩子生下來以後,自己的身材肯定會走樣。小孩日夜無休地哭鬧,自己得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小孩身上,哪還有什麽心思去做那些浪漫的事。想着這些日常的瑣屑,曹子惠苦惱。
更令她煩惱的是,莫蘭天天在她耳邊唠叨要注意這要注意那的。她還時常地對曹子惠說有些陰僻的地方有邪氣,千萬不要随意地去那裏走動,恐招了不幹淨的東西,把肚子裏的孩子壞了。曹子惠心想鄉下的人不可理喻,做任何事情都好像有禁忌。
記得前些日子,曹子惠跟着馮以英去看別人的葡萄田。因秋陽太烈了,曹子惠帶了把太陽傘。回家時她把撐開來的太陽傘不經意地放在了中堂裏的八仙桌上。莫蘭看見了,急忙把太陽傘收了起來給曹子惠說:“你看見過你媽的靈屋嗎?靈屋桌子上的那把傘就和這個陰陽傘差不多。”曹子惠還沒聽完這話,就憋了一肚子氣。
別說把傘放在中堂裏的八仙桌上,就是偶爾得走一次後門,也要被莫蘭當作一件損德的事情說,鄉下的禁忌,只有鬼才走後門。
這段日子獨馮以英對自己不親不近,曹子惠很詫異。要是真如長輩們說自己懷了孕,馮以英不是應該比誰都高興嗎?可馮以英像置若罔聞似得,空閑下來依舊和馮朝雄打小牌;在家大多逗着小貓玩。曹子惠覺得即使自己真得懷了孕,他應當比先更疼顧自己才是,怎麽可以這樣對自己不聞不問得,她生氣地對馮以英說:“以英,你怎麽不理我的?”馮以英撓着頭皮說:“我一直都在理你啊。”
馮以英把所有的苦楚都悶在心頭,從來就不想和曹子惠說起。他之所以和馮朝雄在一起打牌消磨空閑的日子,完全是因為慣性的發牌洗牌可以讓他忘掉很多憂愁。他抓不住任何确切的東西,對未來很茫然,也不知這塊葡萄園能給自己帶來多少收益。他問外縣的每一個果農,他們也告訴他種葡萄的頭幾年是往裏擲錢。可他□□上的錢所剩無多,要是在這錢不湊手的日子,萬一曹子惠真的給馮家添了一口人丁,家裏的生計要艱難幾千倍,拿什麽養活小孩。馮以英想着把這大片的葡萄園轉讓給別人,可自己又怎麽能打自己的嘴?馮以英刻刻想起這些惱人的事,心裏就發愁,哪還有什麽心情搭理不善解人意的曹子惠。
晚上,馮以英不停地按着遙控器換着臺,莫蘭立起身從上鎖的櫃子裏拎出一個紅色的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個鑲了金的翡翠說:“子惠,今天馮以英和我說起這塊翡翠來。這塊翡翠還是馮家祖上傳下來的 。傳到我時,我一直都沒有戴過,放在盒子裏放了二十多年。現在你進了我們馮家,這翡翠也應該給你.”曹子惠眼皮子沒那麽淺,見過許多貴重奢華的首飾,自己在家有一個裝滿了珍貴首飾的盒子。今見了這翡翠,也不喜,反想莫蘭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拿出翡翠來,一邊笑着接了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