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天中午飯後,馮以英帶好了燒烤的用具,拉着曹子惠出門。曹子惠感覺全身無緣無故得很乏力,眼皮子沉重,以為是秋乏,所以不想去。馮以英只當曹子惠怪自己這幾天沒有陪她,怕她一個人悶出病來了,硬是要拉着她出去散散心。曹子惠拗不過他,想用哭來極力抗争,但是畢竟現在自己是做了別人媳婦的人,哪還有臉皮這樣子鬧,只得不情不願地被馮以英拉去了。
快到石灘上時,馮朝雄和窦玉已經在那裏用石頭搭小竈,見馮以英他們,馮朝雄用力揮着手說:“兄弟,快來。哥沒你還真不行。”馮以英笑着跑了過去,把燒烤要用的東西全都一一拿了出來,“讓她們兩個在這裏弄,我們去那邊的池塘裏捕魚。”馮朝雄擡頭望了望馮以英旁邊的曹子惠說:“這個就是你老婆啊?比我老婆長得更漂亮啊!”窦玉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說:“我老公就沒哪天正經的。男人都是覺得別人的老婆好。”只聽曹子惠笑着說:“窦玉難道沒聽說過嗎?男人都是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馮朝雄前仰後合地笑着說:“我馮大爺可有福了。有妻又有妾。”曹子惠知道他把自己比作妾,本想說兩句,只聽馮以英暗沉着臉說:“藥可不是亂吃的,話可不是混說的。”馮朝雄趔趄着從石灘上爬了起來說:“那等下吃魚就可以了嘛!走,我們抓魚去。”說着拉着網同馮以英去池塘那邊了。
曹子惠想起剛才馮朝雄的話,冷笑着說:“你老公可真會開玩笑,古代的夫妻制度都要搬到現在來了。妾也不會生的那麽漂亮。”窦玉一邊低頭用柴燒着炭,一邊對曹子惠說:“你可別生氣啊!我老公他見人都這樣沒頭沒腦的。”兩人沉默了會,曹子惠半蹲着弄手中的蔬菜,邊說:“這些蔬菜也是要用來烤嗎?”窦玉笑着說:“聽你婆婆說你連飯都不會煮,好像沒有半點生活自理能力。我昨天和我老公累了一個晚上就為了絞那些細鐵絲,用來串蔬菜和魚的。等會烤的時候,就可以放在鐵爐子裏的炭火上烤呢。”曹子惠很厭惡莫蘭在背後說自己的是非,那次她在夏如雪面前告自己的狀,沒想到這次竟在外人面前說三道四,冷哼了一聲說:“我婆婆她人不愧是說快板的,那麽多人來聽來看。”窦純聽曹子惠話裏的意思就是埋怨莫蘭是個快嘴,藏不得家裏的半點醜,懇切地說:“做媳婦的,不要論大人的功過。更不要動不動就埋怨大人不好。大人自有他們的道理,做媳婦的不作聲就是好媳婦。自己做得不好,就不要說這些話。做的好,還怕別人說不成?”曹子惠本來就有了一肚子氣,聽窦純的話裏似乎莫蘭在她面前說了她的很多短處,更添了一層氣,就像那發酵的面團——氣鼓鼓得。
曹子惠正在氣頭上,只聽附近的石灘上響起了石頭敲擊的咚咚聲。循聲望去,一個穿着深藍布衫的矮個男人蹲在地上用石頭砸核桃。窦玉放下手中的鐵夾子,先走了過去對那人說:“賴叔,我請你吃大餐。”那男人露出了一口黃牙,吃吃艾艾地說:“好啊!你……請我吃……吃……什麽呢?”窦玉笑着說:“在那邊,看見了嗎?我們過去。”那男人拍着手說:“好啊!有東西吃咯。”
這時馮以英他們也回來了,水桶裏裝滿了銀亮的河魚,看見賴叔也來湊熱鬧,笑着說:“賴叔,也過來吃東西啊。這麽久沒在鄉下,是不是被哥哥接到縣城去住呢?”賴叔晃着他那圓圓的腦袋說:“是啊!聽說……聽說……你娶媳婦……呢。”說完用食指指着曹子惠說:“這個……這個……人……是……是誰啊?怎麽……怎麽……沒見過?”馮朝雄每次聽他說話結巴得厲害,都會捧着肚子笑個不停,“這個就是馮以英的老婆曹子惠啊。長得不錯吧。” 賴叔用力地瞧了曹子惠幾眼。賴叔小時候患過腦膜炎,手腳不利落,和人說話時翻着白眼,吃吃呆呆得。曹子惠見他傻裏傻氣地瞅着自己,感覺他像是得過什麽病似得,笑着說:“賴叔,我們去烤魚吃。”賴叔颠頭晃腦地說:“好喔!我們烤魚吃。”
馮以英馮朝雄用細鐵絲穿了幾個香菇,在鐵絲網上放了幾條已剖淨的河魚,又在鐵板上放了些薄片牛肉,窦玉則彎着腰撅着屁股使勁地用嘴吹着炭火。等魚和蔬菜熟了的時候,曹子惠用碗裝了些魚肉和牛肉遞給了賴叔說:“賴叔,好吃的來了。”賴叔笑呵呵地接過了碗,津津有味地吃着。吃完了曹子惠又給他盛了一大碗。直到賴叔喊着胸口飽悶得慌,曹子惠才肯放手。
馮以英看到曹子惠不是給賴叔倒水喝,就是接二連三地替賴叔揀魚吃,卻不給自己盛半碗魚肉。窦玉還曉得不停地給馮朝雄夾菜。平時曹子惠從來沒那麽熱心地對待過自己,倒是每餐飯自己會熱情地給曹子惠夾菜,怎麽今天她像是變了個樣兒?難道她看上賴叔呢?這怎麽可能呢?馮以英想了幾千條理由,就是百思不得其解。晚上睡覺時,馮以英問曹子惠白天在沅水河邊烤魚的事,說她為什麽對外人那麽客氣?曹子惠說:“賴叔也怪可憐的。”馮以英聽完,連同想起了前幾日莫蘭告訴自己曹子惠幫助小孩子的事,心裏略動了下,看來曹子惠也有心靈美麗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