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報道注冊的第二天,容玉就換上了綠色的迷彩服。軍訓是每個大一新生必須要經歷的劫難。所有新生統一穿着、統一作息,到了吃飯和洗澡的時間段,所有人都六親不認似的,為了一份飯大打出手。
經貿大學的軍訓共十五天,早中晚三次集訓,在大太陽底下站或走,還有一些過于“幸運”的同學被選到其他陣營打拳或耍棍。除正常訓練外,其餘時間還有理論課和軍歌比賽,容玉每天只能在所有訓練結束後抽出一點時間給他哥打電話。
他什麽都不用做,什麽都不用想,只是靜靜聽着他哥的聲音,他就覺得非常滿足。好似訓練一天的疲憊瞬間就被洪水沖走了。不過只聽聲看不見人,心中的想念也越發的強烈,像是中了什麽抓心撓肺的毒蠱,讓容玉越發覺得時間難熬。
“我們小青龍又要去打電話了?”
容玉每到了固定時間就會給一個神秘人打電話的事,全宿舍都已經習慣了。問他是誰不說,問是不是女朋友他更是淡笑着不搭茬,其中有個愛開玩笑的留學生問他boyfriend or not,他更是不反駁。
一來二去容玉就被那三個人起了個“小青龍”的外號。頭上沒有犄角,身後也沒有尾巴,但是和小青龍一樣,藏着許多不能告訴別人的小秘密。
容玉笑着朝打趣他的室友比了個中指,然後自己跑到陽臺撥通了容石的電話。
容石接得很快,像是一直在手機前等着一樣。熟悉的聲音闖進耳朵的那一刻,容玉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無處安放的心髒瞬間落回了胸腔,連夏日的燥熱都跟着緩解了不少。明明他們昨天才通過電話,今天白天也有聊天,怎麽他就能思念成這樣。
電話那頭的容石也沒好到哪去。之前長達三年不敢奢望的單戀他都獨自捱過來了,如今怎麽就成了毛頭小子,因為少了懷中人而夜夜不得安眠。
今天也同樣。容石早早地結束了公司的事務,為了消磨時間他還跑去健身房去做了幾組有氧,吃過飯後就一直守在手機前。左等右等,沒把容玉等到卻等來了一條騷擾信息。容石徹底崩潰,幹脆又跑去了容玉宿舍樓下,此時他就靠在車邊,仰頭看着站在陽臺和他通話的心上人。
“訓練結束了?”容玉聚精會神地聽着,他不想錯過聽筒那邊傳來的任何一個字,哪怕只是他哥的一次吐息,“累嗎?”
今天氣溫極高,容玉他們方陣其他班有兩個女孩都中暑昏倒了,教官看他們身嬌體弱,于是大發慈悲讓他們拿着馬紮到陰涼地練了一下午的坐姿。
明明一點也不累,容玉卻因為他哥這句話,賣乖道:“嗯……累。腿疼,腳也酸。”
“再堅持幾天,結束了回來我帶你吃頓好的,補補身體。”容石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沒離開陽臺上的人。但是距離太遠,又有樹葉枝杈擋着,他只能看個高糊的剪影。即便這樣他也覺得胸腔那處已經漲滿了,像他之前對容玉說的一樣,只要能看到,他就滿足了。
“還有五天。”容玉雙臂都撐到了陽臺的欄杆上,眼睛漫無目的地往樓下看,看到走在校園裏的學姐學長,看到騎着小電動風馳電掣的外賣小哥,看到坐在長椅上談情說愛的情侶,還看到——容玉突然直起身體,激動地朝電話那頭問了一句,“哥,你現在在哪?”
“……還在公司,一會兒還要開個會。”容石頓了一下,撒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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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失落地哦了一聲。雖然他哥否認了但他還是隐隐覺得樹林裏那人就是他哥。他把開了免提,然後打開相機,把放大調到最高拍了一張高糊的照片。人像雖然已經辨認不清,但他看到了樹林裏那人靠着的車牌照,和他哥的一模一樣!不,應該說那輛車就是他哥的!
從産生懷疑到窺探到真相的整個過程,容玉心跳得都特別厲害。他既因為容石偷偷來看他而激動,又擔心他如果看錯了會是空歡喜一場。
容玉恨不得一秒出現在樓下,撲進他哥懷裏。但是他哥那個位置肯定能看到他,他哥給了他這個驚喜,那他也要送還給他哥一個驚喜才對。
“主人。”容玉低聲喚了一句,“我想您了。想見您,想讓您用我,想給您服務,還想陪您睡覺。不止是純聊天的那種睡覺。”
容玉說的每一個字到了容石腦子裏都幻化成了畫面,他也想見到他的奴隸,想用他,想和他睡不止是蓋棉被純聊天的覺。容石尴尬地轉過身去,千萬種禽獸的想法都化成了隐忍至極的四個字。
“我也想你。”
“哥,我點的外賣到了,你稍等會兒,我下樓拿一下。”
缱绻暧昧的氛圍驟然被打斷,容石輕咳了一聲,說:“那就不聊了,你拿到了趕快吃。”
“不。”容玉幹脆拒絕了他哥的提議,“再聊一會兒,主人,我想多聽聽您的聲音。說不定,我今晚就能夢到您呢。”
“……”容石擡頭瞟了一眼陽臺,他這個位置是容玉宿舍樓的後面,輕易不會有學生走過,想着容玉應該不會發現他的存在,于是便順了容玉的請求,“那好,你專心走路,別摔着。”
“好!”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嘈雜的交談聲在聽筒那邊響起,容石沒舍得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因為他發現容玉下樓時的喘氣聲像極了情動的時候。因為長時間的分離,兄弟兩個都成了在沙漠中踽踽獨行的旅人,對方的一句話,一次喘息都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綠洲。
“哥,我到樓下了。”大概隔了一兩分鐘,容玉的聲音再次傳來。容石心裏一癢,開口道:“拿到了?點的什麽?”
“點的——”聽着容玉故意拖長的聲線,容石擰了擰眉,剛要開口催促,便聽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聲音同時從聽筒和身後傳來,許是因為激動,尾音還帶着些許哽咽,“哥,你回頭。”
容石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念和驚喜,所以他在容玉站到他面前的一瞬間就打開車門把人扔進了後座。他壓在容玉身上,兩個人吻做一團。
唇齒的抵死交纏,鼻息和津液的相互交換都無法将他們僅僅十天未見的蝕骨想念。放到以前,容石絕對不會相信自己在感情面前是那麽禁不起磋磨的一個人。虧他當初還義正言辭地要求容玉到外地上學,說他們只能是兄弟,他深信他自己可以生生捱過這些。容玉就像是他的貓薄荷,一旦沾染就再也舍不得戒斷。
兩個人氣喘籲籲地看着對方,容石懲罰性地掐了一把容玉的後腰,問他:“不說是拿外賣嗎?外賣呢?”
容玉雙臂攬着他哥的脖頸,狡黠地笑着回答:“是您的‘外賣’到了。”
“主人。”容玉湊到他哥耳邊說,“您的‘外賣’一個小時之後宿舍就要熄燈了,您現在不‘吃’就要等到五天後了。”
容石哪裏受得住容玉這般撩撥,于是兩個人又吻到了一起。容石幾乎是要把拆吃入腹一般,容玉完全失去自主,只能笨拙地将自己送到主人嘴邊,任由主人品嘗啃噬。
容石終于吻夠了,一道細細的銀絲在兩人之間斷裂,也許是發出了‘啪’的一聲,但他們都不曾去注意,他們的眼裏出了對方就只剩下了被對方勾起的欲望。
“主人,請問您對您點的‘外賣’滿意嗎?”容玉面頰都被燒紅了,胳膊緊緊環着他主人的腰身,“記得好評呦,親!”
“嗯。”容石應了一聲,直起身子讓容玉坐了起來,“五星好評,以後一直點。”
“不用您點。”能折騰的空間變大了,容玉便又有了新招數,像只樹袋熊似的四肢都環在容石身上,腦袋在容石腰腹間輕蹭着,“‘外賣’直接送貨上門,任由您使用。”
“是嗎?”容石輕撫着小考拉的後腦,因為軍訓,原本有點過長的栗發被剪成了利落的短發,後頸處摸上去還有點紮手,“那‘外賣’撒謊這事是不是也免不了一次懲罰?”
“唔……”容玉不甘心地蹭着,“那您也撒謊了,為什麽不罰?您不是在公司嗎?您不是還有會要開嗎?”
“啧。”容石推開容玉的小腦袋,賞了他一記爆栗,“是得罰,膽子大到敢質疑主人說的話了?”
容玉委屈巴巴地鼓起腮幫,使出渾身解數向他主人撒嬌。
“那您就罰吧。可是今天‘外賣’好累啊,腿疼腳酸。您能不能先記着,等‘外賣’送貨上門的時候再一起罰。”
當然不行。
容玉回到宿舍的時候是頂着猴屁股回去的。容石沒想着會被容玉發現,手邊什麽玩具都沒有,于是只罰了他20掌掴。早就躺床上各自玩手機的三個舍友見他回來都不約而同地咳嗽起來,那個留學生更是半坐起來用那雙藍色的眼睛微妙地打量着他。
容玉無奈地聳了聳肩,主動請求寬大處理:“明天訓練結束我請你們吃燒烤行嗎?”
“OK!”
“必須行!”
“我要吃烤面筋!”
三個室友瞬間被燒烤吸引了注意力,容玉成功逃脫一劫。至于吃燒烤的錢,想辦法讓他哥報銷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