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主人,您快到家了嗎?”
容玉跪在衣帽間地上,正面對着容石滿滿一衣櫃衣服犯愁。手機開着免提放在手邊,他主人低沉的嗓音混着輕微的電流雜音鑽入耳朵,細細密密的,激得他膝蓋直發軟。
主人不在身邊時,奴隸本是不需要跪的。容石也沒有明确要求過容玉什麽,容玉就自然而然這樣做了。電話那頭是他的主人,他愛了三年的人,他的哥哥,他是必須要跪的。
“可能還得要一段時間。”容石有些為難地蹙着眉頭,“你先過去吧,今天你是主角,別讓長輩們等久了。
今天是周六,兄弟倆不用去公司,又難得趕上容玉父母有空,便尋思着定個飯店兩家人聚一聚,主要還是為了慶祝容玉高考考出好成績。本以為兄弟倆能在家膩乎一整天,卻不想容石突然有安排,容玉只能委屈巴巴自己窩在家裏等着。
“好吧。”容玉不情願地點頭。
許是容玉蘊在聲音裏的不開心太過明顯,容石主動開了視頻,隔空抓了抓他奴隸的頭毛,溫柔笑道:“怎麽在衣帽間?做什麽呢?”
“在幫您搭衣服。”容玉驚喜地盯着屏幕上的容石,一秒都不舍得錯開視線,他終于在容石的衣櫃裏翻出一套和自己身上這套樣式色調都差不多的一套休閑西裝,放一起看就跟情侶裝似的,“給您單獨挂起來的,您一定記得穿。”
“好……”容石工作忙得頭昏腦漲,一看到他奴隸耍着小性子給他提要求驕矜的表情,煩躁的心噗的一下就洩了氣,說話語氣都不自覺染上了寵溺,“我一會兒回去就換。”
容石正和容玉閑聊着,卻突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細不可聞的嘆息,他疑惑地蹙了蹙眉,問:“怎麽了?”
“不想把項圈摘下來。”屏幕上容玉乖巧的笑容換成了一條環在曲線姣好的脖頸上的黑色項圈,容玉圓潤的指腹正捏着中間用來栓牽引的環扣摩挲,“想一直戴着。”
容石聽後瞬間瀉出一聲無奈的笑,他千想萬想也沒猜到容玉會因為摘下項圈這事不開心。也是,他這個奴隸完完全全就是把項圈當“命根子”護着,跟他去公司都一直戴着,大夏天火爐一般的氣溫他也把領扣系得無比緊實,生怕自己的寶貝被人竊瞧了去。
“還是摘下來吧,別吓着長輩們。”容石手頭又忙了起來,手邊一大摞文件等着他,可面對容玉,他沒有半點不耐煩,“還像那次一樣,纏手上。等回家,主人親自給你戴上,好嗎?”
“要乖。”容石柔聲哄着。
“嗯,好吧。”屏幕裏,容玉乖巧應聲,容石看着他一手舉着手機,另一手磕磕絆絆地将項圈摘下,然後獻寶似的捧到屏幕面前,他的奴隸低頭在項圈鎖扣上吻了好長一會兒才重新将頭擡起,兩人的視線隔着屏幕交彙在一起,燒灼出一長串不可見的火星,“主人,您先忙。我在飯店等您。”
“好。”容石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前置攝像頭拍攝不到的範圍外,容石突然翹起了腿,文件也放到腰腹間。真的是要命,他什麽時候也和容玉一樣,變成了這麽輕易就會激動起來的毛頭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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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愛極了他哥哥,尤其是在他們确立主奴關系之後,容石幾乎成了容玉的唯一的主心骨。在飯店等待他哥的這段時間,無論四位長輩怎麽勸,容玉都不肯坐下。嘴上一直說的“不累”、“站會兒舒服”。接到容石電話說工作已經忙完,正在往飯店趕後,容玉更是三五分鐘就要出去迎一迎,把他哥看得比什麽都重。
即便是清楚容玉從小就愛跟着他石頭哥哥屁股後面跑,容玉的父母也很難不吃味兒,老二明裏暗裏說自嘲自己養了一個“白眼狼”,從小就被老二針對的老大也趁機還在旁邊煽風點火。
雖然這已經是這對雙胞胎老兄弟倆每次聚在一起的日常,但是容玉不希望自己長輩們不開心。更何況他的父母在知道他選擇了本市的一所普通高校金融專業後不但沒有任何斥責,反而還表示非常理解。二老甚至特意從為祖國醫療事業抛頭顱灑熱血的激情中擠出芝麻大點兒時間輪番上陣和他談心,告訴他所有選擇沒有回頭路,只要容玉覺得對得起自己,他們就會無條件支持。
容玉看着老爸臉上那副酸唧唧的表情,心思立刻活絡起來,他笑着湊到老爸身邊,摟着老爸的脖子賣乖。左邊親親老媽,右邊哄哄老爸,把這邊二老哄舒服了,又湊到大伯那邊撒嬌讨巧一番,把四位長輩哄得個個笑逐顏開。
容石終于姍姍來遲。容玉看到他主人的那一瞬間,在胸腔裏胡亂撲騰的心髒登時就落回了原位,眼裏燃着的全是對容石的渴望和想念。他甚至不自主地抓住容石的手,與他主人十指交扣。他想讓他的主人明白他的想念。
礙于身後的四位長輩,容石只能壓住內心的沖動,偷偷捏了捏容玉的掌心便不動聲色地撒開他奴隸的手,非常自然地從容玉身邊走過,站到桌前向四位長輩道歉。
容玉立在容石身後不遠處,他主人真的穿了他給準備的那套衣服。容石本可以直接從公司趕到這裏的,卻因為他的請求特意轉道回家換了衣服才過來。急急忙忙的,憋出了一腦門的汗。
優秀謙遜的“別人家兒子”這次可是讓老二抓住了把柄。容玉見他老爸揚着下巴指了指擺在桌上的高度白酒對容石說:“大侄子,今兒什麽日子你都能遲到?你讓我們主角幹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不得先自罰幾杯賠罪啊?”
老二只是開了個玩笑,他知道容石是開車來的,喝了酒不方便回去。旁邊老大可算揪着機會,埋汰自己弟弟一個長輩欺負小輩,那小輩還是他自己侄子。
誰都想不到容石真的這麽做了,他汗都來不及擦,就忙着起開酒瓶,倒了滿滿一杯利落幹掉,這一杯給四位長輩賠罪。接着又斟了第二杯幹掉,是給容玉賠罪。當在場所有人都覺得可以結束的時候,容石又斟了第三杯。
他舉着酒杯面向容玉,眼裏是長輩們察覺不到的愛和欲:“小玉,這第三杯哥哥敬你,祝賀你高考考出好成績。小玉,你永遠是哥哥的驕傲。”
這話一語雙關,既是一個兄長對弟弟最真誠、最殷切的期盼;也是一個主人對奴隸最高程度的認可和肯定。容玉鼻子一酸,不自主地搶過他哥用過的酒杯自己也灌了滿滿的一杯,壓着他哥的唇印咕咚一口全數灌下。他将酒杯杯底朝上,眼睛死死盯着他主人:“謝謝哥。”
辛辣的酒精劃過食道,這一刻,容玉仿佛才真正清醒。
喜歡自己的血親堂哥、跪在哥哥腳邊承歡呻吟,他做的這些都太過離經叛道,可即便是飛蛾撲火,他也願意和他的火同歸于盡。他深愛他的火,那一團奪了他心智,讓他有了前進動力的,叫做容石的熊熊烈火。
直到容石正式落座,容玉的心才真正平靜下來,仿佛找到了一個奴隸存在的真正意義。他乖乖坐在容石身邊,長輩眼裏他依舊是那個乖巧聰明的小孩子。
除了開始容石自己灌的那三杯酒外,容石就沒再碰過酒杯。不過為了安全,容石還是分別給兩家長輩叫了車,然後再叫司機送自己和容玉回家。容石升起駕駛室和後座之間的隔板,自己抓着容玉的手指輕輕揉捏,關心地詢問:“剛才喝那麽猛,頭不疼嗎?”
容玉搖頭,他喝酒容易臉紅,現在整個人都燒成了煮熟的蝦子,不過除了皮膚發紅也沒什麽不适的症狀。他湊到容石身邊,輕輕探了探容石的額頭,問:“您沒事嗎?”
席間,容石舉手投足都非常規矩,一點也不像連灌了三大杯白酒的人,現在緊繃着的那根弦兒松了下來,容石也是只略顯倦怠,眼神比容玉還要清明。他彎了彎嘴角,調笑着問身邊人:“二伯說你等到我來才肯坐下?”
容玉頓時垂下了腦袋,埋到自己主人頸窩裏,哼哼唧唧地說什麽也不肯正面回答問題。
“嗯?”容石有意讓他害羞,更想聽容玉親口說出原因,他揉了揉容玉頸後過長的頭毛,“說啊,告訴主人。不回答是想讓主人罰你嗎?”
“唔。”容玉咕哝一聲,身子一軟直接從車座上下來跪到了車底,索性車廂空間足夠大,容玉跪着也不顯憋屈,“因為我是主人的奴隸,主人沒到的時候,我需要等着主人,不可以在您之前坐下。我只能跪在您腳邊,永遠做您的奴隸。”
“主人。”容玉将一直纏在手腕上的項圈摘下,雙手捧到容石面前,“您說要親自幫我戴上的,可不能反悔。”
“不反悔。”容石直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容玉立刻會意,乖乖将腦袋枕了上去。容玉費勁心力護着的“命根子”終于也回到了原位,他頓時笑開了花,耍賴般抱着他主人的大腿不肯撒爪,小孩子數數似的玩着他主人的手指打發時間。
容石酒量很好,容玉卻是真的有點醉了。容石便也随着他去,等司機把他們送到家,容石攙着自己奴隸坐到沙發上,容玉依舊是那副半醉不醒的樣子,繼續抱着他主人的大腿撒嬌。
“我問你。”容石掐着容玉的下巴問,“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記得!”容玉愣頭愣腦地回答,“我是……主人的奴隸。服從主人,尊敬主人,喜歡主人嘿嘿……主人對我做什麽都可以,我、我就是為主人服務的。”
“你要怎麽服務主人?”容石問。
“怎麽……都可以。只要主人喜歡……”容玉徹底醉了,所有的回答都不加修飾,像是條件反射,唯一的來源就是他心底的那片熱忱。
“那主人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容石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巧的首飾盒,打開之後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條男士項鏈。黑色繩穿着的,是一個類似項圈的圓環。不過和容玉現在脖子上戴着的項圈不同,這個小圓環上,刻着容石的名字,以及依據容石不想讓容玉看到的情話。
-我會牢牢抓住你的喜歡。
這句話也算是回應了,容玉花了心思刻在杯底的那句卑微至極的奢求。
項圈不可能24小時什麽場合都戴着,但項鏈可以。容玉是他的奴隸,是他此後餘生,至于他的,唯一一個奴隸。
“好。”容玉甚至都沒看清主人送他的禮物長什麽樣子,就撐不住酒勁兒昏睡了過去,歪進容石懷裏的時候,還非常應景地打了個酒嗝。
容石寵溺又無奈地笑了,他輕輕揪着容玉的鼻尖晃了晃,滿足地感嘆:“真是只小懶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