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進盛夏,A市氣溫比之前驟然提升了一大截,太陽持續散發着它火辣辣的魅力,直把人逼得恨不得鑽到冰箱裏定居。容玉又是個自小畏熱的,容石說什麽也不忍心讓他出去受罪。趕上什麽需要外出的工作,容石能自己去就自己去,留小奴隸自己在辦公室裏戴着“玩具”等他回來。
這天,容石出去和一個重要客戶談合作,回來時正好看到一個穿着郵政制服的工作人員在和前臺交涉。想到近日各大高校陸續開始郵寄錄取通知書,容石趕忙上前去詢問。好巧不巧,郵遞員寄送的快件收件人正巧是容玉。
收取錄取通知書需要出示本人和取件人的身份證明,正巧前幾日容玉補辦的身份證一直放在容石這裏,容石順利将快件簽收完畢。
錄取通知書由一個A4大小的正紅色紙袋裝着,從外表看不出具體是哪所學校。容石小心翼翼地将紙袋沿着密封線拆開,裏面鼓囊囊裝着不少文件,容石沒心思去挨個查看,迅速找到那張錄取通知。
翻開後,熟悉的校徽闖入眼簾的一剎那,容石怦怦亂跳的心霎時涼了一半。藍色的倒鐘,這個标志跟随了他整整四年。直到此刻,容石還非常天真地希望是他看錯了,或者是學校郵遞錯了。
于是他将紙袋裏所有的東西都倒出來看了一遍。
錄取通知、學校簡介、征兵宣傳冊、繳費通知,還有……學費減免通知。
容石忍着巨大的心驚和心頭酸澀穩下自己越發混亂的呼吸,他仔細确認這些文件上的學生信息,全部都是容玉。
容玉最後還是被本市的經貿大學錄取了。以超出本市理科一本線整整一百分的好成績,放棄了大把優秀的“985”、“211”,選擇了一所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本科高校,換回一紙減免四年學費的通知。
像是被兜頭澆下一桶冰水,明明是燥熱難耐的盛夏,容石卻仿佛置身冰窖,指尖冰涼,幾乎失去了知覺。
在此之前容玉對于錄取結果查詢的回避以及具體結果語焉不詳的異常表現,因為這一份意外的快件,全都有了結果。他這個死擰的弟弟,根本沒有将他的勸告聽進心裏,還是偷偷背着他修改了志願表,進入了和他相同的大學,相同的專業。
這背後的原因已經再明顯不過。
容玉喜歡他。
但是這份毋庸置疑的喜歡根本不能讓容石生出一絲一分的欣慰。這份情愫本就因為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變得沉重,更不要說容玉還傻乎乎押上了自己的前途。容石自己都快要自顧不暇,他哪裏有勇氣去回應容玉的感情。這份純粹熾熱得讓他揪心的感情。
許是容石自拆開快件後的反應太過異常,前臺小姐姐便上前試探着問了一句:“容總?您是身體不舒服嗎?”
容石這才回神:“哦,沒事。”他顫着手将錄取通知收好,藏到自己的公文包內層,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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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玉,他的奴隸此時此刻還端跪在辦公室一角,雙手像小狗的前爪似的懸在胸前,嘴裏銜着一個骨頭狀的口枷。嘴巴長時間無法閉合導致口水從唇角溢出,晶亮亮的糊了一滿滿下巴。
容玉見容石回來,眼睛悠地就亮了起來。不過他沒有随便亂動的權利,嘴裏銜着口枷也不能說話,只能小幅度的扭動着身體,發出幾聲含混不清的咕哝。容玉不動沒事,他這一動連帶着身後雪白色的長尾巴也跟着悠悠晃了起來,紮得容石眼疼。
容石和容玉确立主奴關系這麽久,容石一直沒有動過容玉的後身,連羞恥的動物尾巴都特意選不入體式的。
容石握了握右拳,将公文包放到桌上,在跪立在角落的奴隸面前蹲下。還未完全回溫的指尖觸上容玉的臉側,他定定地看着他的奴隸。他想要質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所有傷害自己或是傷害別人的行為一旦冠上了“因為喜歡”這四個字,就會變了味道,變得不敢讓人去觸碰。
容石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只默默将容玉的口枷摘下,悉心抹掉他嘴邊的口水,低聲感嘆了一句:“小狗等急了吧?”
容玉不語,只偏過頭在容石的掌心裏輕輕蹭着,回答:“狗狗不急。”
“嗯。”容石費力咽下口水,喉結緩慢顫動的畫面讓容玉有些眼花缭亂,“起來吧,出去幫我沖杯咖啡。”
容石說着拆下了容玉身後的尾巴,容玉扶着容石的手緩慢站起,兩人一起從情境中抽身。
“好的,主人。”容玉回答。
容石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坐下,眼看着容玉就要走出辦公室,容石突然開口,不甘心地将心底的疑問問出口:“容玉,你有沒有騙過我?”
容玉身體驀地僵在了原地。有的,可是他不敢對容石說出真相。于是轉過身扯了一個異常難看的笑容:“沒有啊,主人,我對您絕無隐瞞。”
話音落定,時間好似瞬間靜止了。容玉看着辦公桌後低頭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的容石,吸入的每一口空氣都仿佛在燒灼着他的心肺。過了良久,容石才繼續開口:“好……去吧,咖啡不用加奶。”
之後的一整個下午容石再沒和容玉有過過多交流。好似他們之間的主奴關系根本不存在,容玉只是他的一個助理,只負責完成他手邊瑣碎的工作。
容玉被這種氣氛壓抑的難受極了,他隐約猜到容石可能知道了什麽,可他不敢試探。
是,他在回學校正式填報志願的那天,先斬後奏将原本用來拖底的經貿大學改成了第一志願。可以查詢錄取結果那天,他背着容石登錄了網址,看到屏幕上無法更改的錄取結果,他一直懸着的心才穩穩放下。
這是他欺騙容石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下班到家後,容石到廚房做飯,容玉便默默跪在廚房門口等待。兩個人按部就班吃飯、交談、洗澡,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唯獨少了容石時而掃過容玉身體的視線,容石甚至連半句話都不肯施舍。
容玉這次沒有主動去調教室,容石洗澡的時候他一直跪在沙發邊,等容石出來他默默起身拿吹風機為他的主人服務。
吹風機發動機的巨大聲線消弭了兩個人的呼吸,也消弭了容石再一次問出口的話語:“你查錄取結果了嗎?”
即便如此容玉還是聽見了,他沒有答話,而是先确定容石的發絲全部吹幹後,将吹風機妥帖地收回原位才乖馴地回到容石腳邊跪好,然後回答了容石的問題:“查過了。”
“哪所學校?”
容石看着容玉,異常冰冷的眼神凍得容玉莫名打了個哆嗦,他垂下頭回答:“經貿大學,您的母校。”
容石抓了一把沙發扶手,問:“你的成績真的夠不上之前那些好——”
他的話沒有說完,小奴隸為了瞞天過海主動打斷了他主人的質問:“可能是今年成績普遍比較好,那些學校的錄取線都提高了吧。”
“是嗎?”容石扯出了一個冷笑。
他也希望是自己冤枉了容玉,所以特意去查了其他那幾所高校金融系的A市錄取線。所有出現在容玉志願草表上的學校,除了央財的分數線高于容玉的成績,其他的最高的,也低了容玉成績整整五分。
根本不是容玉進不去,而是他不想進。
而本地經貿大學的錄取線只将将過了一本線,容玉的成績是今年經貿大學金融系錄取的最高成績。
這麽一個炙手可熱的,第一志願就填自己的香饽饽,經貿大學哪裏舍得放手,別說減免學費,再誇張一點直接免修學分都是有可能的。
“錄取通知書今天到了。”容石冷冷地瞥了容玉一眼,“我替你收了。容玉,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有沒有騙過我?”
騙過。
容玉無奈承認,他不敢回望容石的眼睛,只能默默伏下身體,屁股撅得很高。
“對不起,主人,我背着您修改了志願。我只是想去您待過的地方好好看看,一直在您身邊陪着您,永遠做您的奴隸。對不起,主人,我騙了您,請您懲罰。”
容玉的聲音染着哭腔,他不怕容石會給他懲罰。他是害怕容石會厭惡他,會和他解除主奴契約,會将他永遠抛棄。
容石嘆了口氣,擡手抹了一把眼角:“容玉,你知道在我這。自作主張還企圖瞞天過海的奴隸最後結果是什麽嗎?”
會被抛棄。
這是容玉的第一個想法,可是他不敢回答,他只能繼續跪趴在原地,不停地向自己的主人道歉,請求容石的原諒。
“我會和他解除契約,讓他去找別的主人。”容石說。
聽到這句話,容玉的心幾乎停跳。他拼命抱住容石的大腿,可憐地巴望着乞求着:“主人,您別不要我,我不去找別人……主人請您狠狠地懲罰我,只要能讓您消氣。”
“容玉。”容石看着容玉頭頂的發旋道,“我們的契約是由你提出終止才會失效,所以我不會不要你,我也不會打你。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是想一輩子做我的狗嗎?”
“是。”容玉回答得異常幹脆,斬釘截鐵。
“好。”容石起身,“那你跟我上來吧。”
容石将容玉帶到了調教室,裏面的布陳還和往常一樣,只是原本按摩床的位置多出了一個半人高的鐵籠。黑黢黢的,像是食人的野獸,非常可怖。
容玉下意識抓緊了容石的衣角,害怕道:“主人……”
容石沒有給他機會把話說完,他直接把容玉帶到了鐵籠面前,揚了揚下巴示意容玉進去。
見容玉久久不肯動作,容石便厲聲發出命令:“進去!”
鐵籠只有半人高,容玉只能蜷縮着坐在裏面,站不起躺不下。只是在鐵籠裏面還不夠,容石又取出一條鐵鏈和容玉脖頸上的項圈扣在了一起,一雙腳腕也都被腳铐牢牢铐住。
“主人……”容玉好像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只能一遍一遍徒勞地重複着這兩個字,“主人……
“奴隸。”容石拖着容玉的下巴看着容玉的眼睛,他企圖從噙滿了淚的瞳孔裏看透容玉的心底所想,可惜他只能看到自己在容玉眼底的倒影,一個被傷了心的自己,“你不是要一直做我的狗嗎?”
“狗是不需要上學的,從現在開始你就一直待在這裏吧。”容石冷冷道,“吃的喝的我會給你送上來,你不需要說話,不需要出門,不需要思考。乖乖的,做一只狗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