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藥對容石和容玉來說,是一個同樣煎熬的過程。
容玉早在容石踏入他房間之前就将睡衣換好,本想着不論如何也要向容石說明,上藥這種小事他自己也可以。誰知等住在他心中多年的人映入眼簾,那人臉上還依舊是那副淡泊于世外的表情,只下巴微微一斂,容玉就沒半點反抗地成了容石案板上的魚肉。
還是自己主動把褲子褪到膝彎,露出兩團飄紅臀肉的那種,失去夢想的死魚。
容玉下身自打容石踏入他的領地後就開始蠢蠢欲動,他羞赧得想将整張臉都埋進被單,可惜又實在抵不住混在消炎鎮痛藥膏清涼中的那一絲溫熱——來自容石的指尖——以及,他能輕易捕捉到的容石的喘息聲。容石和他一樣,好像也在努力隐忍扼制着什麽。
不同于白日裏,容玉衣着妥帖地匍匐在他腳邊,皮拍貼上皮肉,映入容石眼底的只有被休閑褲束縛住的肉浪,耳邊回蕩的是容玉難耐的喘息痛呼。這些威脅本不致命,只要容石壓住自己的心魔,将腳邊的奴隸的另一種身份忘卻,他就還是那個溫柔且嚴厲的主人。而此時,沒了那層布料的遮掩,容石埋藏在心裏的魔咒也好似被一齊晾上了臺面,他根本不敢直視容玉。
容玉皮膚不算白,但屁股、腿根這一畝三分地常年不見太陽,膚色自是比其他地方自是淺了一個色號。白嫩的臀肉上交錯印着緋紅斑駁的紅痕,伴着昏黃暧昧的燈光。偏容玉忍不住痛時還會嘤咛嗚咽出一聲半聲。那聲音聽上去根本不像是上藥,反倒像在做些什麽……容石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加快了手底下的動作,末了擡頭時猝不及防與容玉偏過頭來偷瞄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間,相撞的好似不止是視線,還有兩個人各自蘊着背德情愫的赤子之心。
容石不着痕跡地理好自己睡袍,他着實慶幸自己沒有像容玉那樣穿戴整齊,否則他身體最誠實的反應根本無處可藏。
“先這樣趴會兒,別亂動。”容石扯過被子掩住容玉的後腰,又重新調整了空調出風口的方向,最後用手抓了抓容玉的後頸,“要不然藥膏蹭到被單上還得重新上。”
“……”容玉長時間沒言語,上藥的過程又被情欲反複磋磨着,乍一開口只能發出幹澀嘶啞的氣聲,他羞怯地清了清嗓子,重新應答,“好的……主人。”
容石的下巴又斂了一下。
容玉發現,他的主人在他面前做出點頭這個動作時總會伴随着這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小動作,他能捕捉到也只是因為經年的單相思讓他熟悉了容石的一切,包括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動作。容石這個動作看上去很像忍笑。容玉不敢确定。
“項圈先摘了吧。明早再重新戴上。”容石說着就要去觸碰容玉頸後的搭扣。
卻不想容玉一聽這個登時就跟兔子被踩了尾巴似的,也不顧及自己屁股上的藥膏,直接翻身逃離了容石能夠觸及到的範圍。雙手死死護住脖子上的項圈。容石甚至猜想,如果他真的非要容玉把項圈摘下來,容玉可能會和他抵死反抗。
空調被胡亂卷在容玉身上,藥膏也蹭了一被單。容石蹙了蹙眉,解釋道:“不是不讓你戴,你睡覺的時候不嫌硌嗎?”
容玉瘋狂搖頭,說什麽也不肯讓步。
容石沒了辦法,他又一次選擇了屈服,微微張開雙臂示意受驚的小乳豬重新回到原處:“藥都被你蹭掉了,是不是想明天一直癱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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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石不是大羅神仙,他已經在努力将自己的心思掩藏壓抑了,如此之下還能外露的,也只是在他潛意識操縱下的生理本能。認輸、屈服根本沒什麽丢臉,慫這個字本來就寫作“從心”。而他的心上,全部都是容玉。
第二日容玉照常睡過了日上三竿。
但他之前看到過,奴隸要是比主人醒得還晚,那麽這個奴隸必定是不合格的,不出意外這個奴隸的屁股還會開花。所以他做完睡前特意定了一個鬧鈴,并且把音量調到最大。誰成想他能直接把鬧鈴睡過去,甚至都不記得鬧鈴有響過這件事。
容玉睡眼惺忪地從被子裏探出手撈住手機,按亮屏幕發現,根本不是鬧鐘不給力,也不是他睡得太死。而是有人早在他鬧鐘作響之前就已經替他取消了。這個人是誰容玉心裏自然清楚。
容石進到他房間只是幫他按掉了鬧鐘嗎?會不會還做了別的什麽……容玉心裏的小豬也亂營一般撞了起來,他不由得抱着被子打了個滾。忽又想到昨晚因為他作死而遭了秧的屁股,于是艱難地擰着身子用手機對着自己的屁股咔嚓了一張。
昨天容石給他塗的藥膏是真的管用,一個晚上過來除了還有點泛紅之外,居然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
容玉捧着手機調出他和容石的聊天界面,兩個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容玉高考之前。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把容石逼到“絕路”,他們也還沒有這層不可言說的主奴關系,他便總仗着自己是備考考生這層身份,對他哥指天呼地。
他哥就像一個亡國昏君,傾盡舉國財富去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哥,我想吃泉玉路那家小馄饨了,要玉米鮮肉的!
後面還跟了一個小兔子探頭探腦害羞的表情。
容石的回複特別簡單明了,只有一個系統自帶的“OK”表情。
容玉隐約記得,那天容石提着小馄饨回來的時候,他一邊吃一邊吐槽容石的老幹部作風。容石當然時被他伶牙俐齒怼得無話反駁,可容玉又害怕自己喜歡的人把他的玩笑話當真。又小心翼翼地盛起一個小馄饨抵在容石嘴邊,讨巧地對他哥說:“哥,我吃不下了,你幫我吃一個好不好?”
容石那個時候的一舉一動容玉到現在還記得。
咀嚼吞咽的動作非常緩慢,好像被他含在嘴裏的是什麽絕美珍馐,性感突出的喉結因為他的動作而上下顫動着。容玉只覺眼睛一熱,忙低下頭去灌了自己一口滾燙的馄饨湯。
容玉在對話框裏敲的好幾句話都不合他心意,不是太做作就是太刻意。所有想說的話到了屏幕上就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他又不好意思直接給容石發語音,畢竟容石工作忙,方不方便聽語音還是個問題。
可他又很想把聊天記錄延續下去,以他們現在這種,主人和奴隸的身份。
眼看着手機被他越焐越熱,容玉删删打打幾次還是沒有組織好措辭。他只好翻出自己壓箱底的一個表情包——一個小人端跪着,空白處的配字是:您的奴隸正在等待您的使用。
這個表情包是他偷偷存的,與之配套的還有很多,但他從來沒有給別人發過。就連給他真正的主人發,他也深覺羞恥難堪。他發出去的下一秒就想撤回,然而屏幕對面的容石卻先他一步,讓他沒了撤回的機會。
-睡醒了?
回得這麽快是在玩手機嗎!還工不工作了!不怕公司倒閉嗎!
當然,這話也只敢在自己害羞時喊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他像是一個被人操縱的牽線木偶,手腳和大腦都不聽使喚,連回複出去什麽內容他自己都沒有意識。
-嗯。主人,是您把我的鬧鐘取消了?
-嗯,讓你多睡會兒。
容石回複得越發迅速,容玉不禁懷疑他哥每天去上班就是點卯去的。還可能是那種躺在老板椅上壓榨員工勞動力,自己捧着手機聊天打游戲的惡毒地主老財。
-可是……我不應該比主人起得還晚。
-我沒有那麽多規矩。
容石還不知道自己被容玉扣上了一定“黃世仁”的帽子。他敲完這句話,剛準備将手機鎖屏繼續聽嚴澤提合同修改的建議,就見原本立在他辦公桌前的男人,将合同卷成了直筒壓在他手上,微微用力制止了他的動作。
“你沒有那麽多規矩?!”嚴澤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
“老子他媽天天起五點目送你出門晨跑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句話呢?!”嚴澤挑着眉問,“姓容的,你‘兩面三刀’玩得挺好啊?”
“跑題了。”容石抿着嘴唇擋開手邊的紙筒,“合同還有什麽問題嗎?”
“別回避問題!”嚴澤氣不可扼,直接拉開椅子坐了上去,“老子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黑眼圈熬得比國寶還黑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你沒這麽多規矩?!”
“嚴澤。冷靜。”容石冷冷地看着他,“‘教皇’讓你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了嗎?”
“教皇”是容石給嚴澤找的那位新主人的代稱。他們這個圈子魚龍混雜,很少有用自己的名字踏入這個染缸的。嚴澤的代稱是舞後,“教皇”賜給他的。
嚴澤這個人不只是一個伶牙俐齒的律師,全國各地大小舞蹈比賽他也拿過不少的獎。但“教皇”和“舞後”這兩個代稱又有本質的不同,一個是主名,一個是奴名。
“教皇”賜給嚴澤這麽一個奴名也算是在圈子宣布嚴澤從今往後的所屬權了。一個“教皇”也許會有很多追随者,但能夠跪立在他身邊的皇後,只能有其一。
一提到“教皇”,前一秒還張牙舞爪的嚴澤瞬時就變成了一個嬌羞的小媳婦,眼裏盡是欽慕與得意。
“那倒沒有。”
容石瞥了嚴澤一眼,冷聲道:“繼續。小心我扣你工資。”
嚴澤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打開合同繼續工作,“得嘞,容總您牛逼。”
容石在公司員工,尤其是在嚴澤面前,向來是那個不讓百姓點燈的州官。他威逼利誘着讓嚴澤回了工作正題,自己卻又對着手機開起了小差。
-藥膏給你放床頭了,要是還疼的話,就自己再塗一次。
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容玉正飽受還有七個多小時才能見到容石的相思之苦,揉着抱枕坐卧難安。
其實做了容石的奴隸之後,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并沒有太多的變化。容石依舊是他的兄長,他暗自藏在心裏的默默喜歡的人。可之前一天見不到的時候容玉卻遠沒有這麽抓心撓肝,如今卻——要是能跟着容石去公司就好了。但是他沒有正當理由。
契約上都說了不分時間不分地點,可是這一天一天見不着面又算什麽。
難道就讓他靠幾條文字消息解渴嗎?
杯水車薪的,哪裏夠用。
-好多了,不疼了。
容玉把消息回了過去,容石很快回複了一個“嗯”過來。
話題聊到底之後聊天記錄就又要終結,容玉不得不使出自己的大招,把早晨拍的那種泛着淺粉的“屁照”發了過去。
後面附上文字:不信您看。
嚴澤原本握着簽字筆在合同上勾畫的手被對面突然發出的一聲巨響震得一哆嗦,一道歪七扭八的劃痕直接給合同毀了容。他嫌棄地看向自己老板,只見那人将手機死死扣在桌面上,好像裏面養着什麽洪水猛獸,只要他一松手就會跑出來似的。
“請問我們親愛的容總又怎麽了?”嚴澤笑裏藏刀。眼神要是能殺人,容石的臉此時恐怕和那份合同也別無二致。
“與你無關。”容石直起身扯了扯并不緊箍的領帶,又抓起水杯灌了自己一大口水才壓下心中邪念,“你繼續。”
确實和嚴澤無關。
不過是家裏養了個小妖精,需要時常敲打一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