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太子爺被拒絕了!!!
這個時候裝作頭太痛暈過去是不是過分忽悠太子爺的智商?
不如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跟他插科打诨糊弄過去?
還是裝作風太大沒有聽清楚他在講什麽吧。
默了好半晌, 君漓忽然問, “你抖什麽。”
“我沒抖啊。”錦笙下意識回答, 剛出口就知道中計了。
君漓耷着眼簾風輕雲淡, “試音, 看來聽得見我說話。”
“……”為什麽她要和太子爺這種人鬥智鬥勇。
她也不是故意避而不談, 只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複。
想要扪心叩問自己喜不喜歡太子爺呢, 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因為太子爺經常對她做一些十分親密的動作,她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當然免不了被這些舉動撩得小鹿亂撞,所以很容易讓她錯以為自己是喜歡太子爺的。
可等太子爺走了之後, 她又能清楚且理智地控制自己平靜下來,不會有任何階躍的想法,有也是一瞬間, 很快很快就沒有了。
所以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到底是心動了,還是沒有心動。
然而這一切都是妄談, 就如雲書所說, 不管心不心動, 他們都沒有結果。
将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和天樞閣裏見不得光的輔臣, 沒有什麽結果。
他君臨天下的時候, 她在天樞閣裏處理單子;他娶皇後娶妃子的時候, 她在天樞閣裏處理單子;他創下繁榮盛世,她在天樞閣裏處理單子;後來他有龍子鳳女,還封其為太子公主, 她還在天樞閣裏處理單子。
他會睥睨蒼生坐享繁華, 而她會在天樞閣裏一身男裝穿到死。
除非她能有機會脫下男裝,不以天樞閣第三任閣主錦笙的身份,而是以別的身份過活,一切或許會有所不同。
這些遠的就先不說了,就說近的。事到如今,她甚至連太子爺對她是不是真心都分不清楚。因為太子爺總是撩她、撩她、撩她,在她面前可以說是很輕佻了。
再加上雲書和她分析的那些話:太子爺清楚地知道自己将來要娶妻生子,還偏要來招惹于她,分明就只是貪圖一時快意,因為她好玩兒,所以想要與她多玩玩兒,卻根本沒有考慮他們兩個人的未來,至少他沒有考慮将來她該怎麽辦。
“或許太子爺是真心,是真心對你好,說不定也是真心喜歡你,但也确實是把你捧在手心裏當成一個解悶的玩意兒。”
“除非太子爺為你考慮了以後,為你想過将來他娶妻生子的時候你該怎麽辦,否則,他就該把自己的心思藏着,不該來惹你,不該為了讓你對他動心如此撩撥于你。”
可她如何能知道太子爺有沒有為她想過這些?難道她還有那個膽子質問不成?
雲書和她講這些的時候,她還不以為意,因為那時候她并沒有如在那一吻後那樣強烈地知道太子爺的心意。如今想來,雲書其實早就看出了很多東西。
如今只能慶幸他們之間并沒有結果,要是能有結果,她還得好好琢磨一番太子爺究竟是不是真心,着實麻煩。
想到這裏,錦笙悵然地嘆了口氣,一臉老成持重,苦口婆心,“太子爺,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結果?”君漓面不改色,“你是指孩子麽?”
錦笙尴尬地口胡,“……抱、抱歉我不是指孩子。”
“那是指什麽?”君漓幾不可見地蹙起眉,聲音近乎低喃。好像很失落的樣子。連同着綠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指什麽?
這個問題還真把錦笙給問住了。
她為難地咳了一聲,“講道理,話說到這兒了,太子爺應該明白什麽意思了吧。”
君漓臉皮很厚,“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那我也沒有辦法了,太笨了,教不了,你退下吧。錦笙懊惱地“啧”了一聲,心中順勢再給自己一耳光,什麽時候了,腦子裏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錦笙私心裏以為,太子爺這是因為跟人剖明心意卻被無情拒絕,所以尊嚴面子上過不去,才強行裝作聽不懂的。
只要給他一點點時間,他應該能自己慢慢走出被人拒絕的陰霾。大家都是經歷過一定風浪的人了,不可能這般不堪坎坷折磨,這也算是給他過分順心的人生一點适當的挫折教育。
頓了頓,錦笙忽然問道,“太子爺以前有喜歡過誰嗎?”天樞閣內的典籍資料寫的是沒有,但錦笙覺得,把不準有什麽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有。”君漓緩緩道,“兩年前,三月初的一晚,在柳州落雁河邊的竹林中參加容青野先生舉辦的明珠遺光,遇見了一個女子。”歡喜至今。
錦笙微微一怔,愣了好久。
沉默一路,一直到回到汜陽兩人都再沒有說一句話。開始是錦笙陷于兩年前的回憶中無法自拔,不知開口說什麽,後來也是她犯了困,在君漓的懷裏安心睡過去。
他們回到汜陽的時候,天已經亮了。錦笙被君漓抱回天樞閣,一直抱到她的卧房,喚了雲書前來。
拿了包紮的東西,又打了一盆熱水進來,見君漓還沒有要走的意思,雲書只能輕聲道,“太子爺,您回去吧,奴婢來就可以了。”
君漓接過打濕的巾帕,輕柔地給錦笙擦臉,清理額頭上的傷口,又給她上完藥,掩好被子,在她床邊坐了好一會兒後才離去。
走的時候看了一眼她的書桌,那上面靜靜地躺着一張澄心堂紙,上書一百遍小字——“曦見”。
君漓嘴角微微挽起,伸手拿了去。
或許是撞了頭的緣故,錦笙這一覺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好像回到了柳州的落雁河邊,涼風習習,拂過師父的竹舍,兩盞火紅的燈籠高高懸在屋檐,映出滿院的文人墨客。
拍手叫好聲一陣壓過一陣,錦笙着了一身青衣站在中間,如觀賞走馬燈一般笑看周遭,忽然一陣涼風吹來,一群人如鬼影般一哄而散,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根紅色的綢帶。
她焦急地奔跑,找尋着什麽東西,“砰”地一聲撞上一人,跌倒在地。擡眸望去,一身明黃色錦衣的君漓正負手立在身前,疑惑地俯視着她。
他将紅綢另一邊系在自己的手腕上,朝她微微一笑。
他們談天說地,肆意暢快,他垂眸的時候笑了許多次,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這次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自己不覺間總是上揚的嘴角,也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師父曾說“歡喜乎、風月乎、心悅乎、情愛乎”,這些都是世間最難的東西,好在上天有德,賦予世間每個人一顆完整的心,指引他們去明白何為風花雪月,何為情愛歡喜。
師父說自己教不了她這個,但好在她不需要學,以後自然會有人教。
後來清風明月,曉歌唱別,她沒有匆匆逃掉,而是在雲開霧散時回頭予他一笑,他也沒有愣在原地,而是眼尾上挑眸中的帶笑朝她走來,兩人的衣袂癡纏在一起。身影也交織在一起。
柔軟的唇,跳動的心,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可是畫風陡變,轟隆隆的雷聲後傾盆大雨緊随而下,義父的聲音在她耳畔回響,如來自十八層地獄中的惡靈,狠毒低沉的怒吼,“我說你叫錦笙!你就只能叫錦笙!不想死的話這輩子就只能叫錦笙!!”
“是誰讓你打扮成這樣的?!再讓我看見你這副鬼樣子我就擰斷你的脖子!!”
“義父……”錦笙蹙緊眉,眼角的晶瑩流入青絲,她急急地輕聲低喃,“義父……那個姐姐手上的蔻丹好漂亮……義父……我想要裙子……義父,義父……!”
一片寂靜的黑暗中,有誰輕聲嘆了一口氣,修長的指尖拂去錦笙眼角的淚水,“我在。”
“義父,義父……義父……”
夢中一襲煙雨籠罩住了落雁河,應天站在河邊冷眼睨着一身羅裙的她,低聲叱道,“錦笙,我落得今日下場,全都是你害的!”他縱身跳入河中,冰冷刺骨的河水濺在她的身上,如墜冰窖!
“不要!義父……!!”錦笙在嘶聲驚吼中猛然坐起,驚恐地抓緊被角,額間冷汗直流,淚痕在慘白的臉上顯得尤為明顯。
天邊大亮,門吱呀一聲打開,雲書緊張地跑進房間坐到她的床邊,“阿笙你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錦笙皺緊眉,憋着一股沒由來的委屈,抱緊被子道,“雲書……”
“怎麽了?”雲書用巾帕給她擦額頭的汗,肅然問道,“你是不是夢到什麽不好的東西?你別去想就好了,那些都是假的。如果不開心,就和我說一說。”
錦笙捂住臉,把頭埋在被子裏,過了好久,才悶聲輕道,“我是真的要一身男裝穿到死了。”義父的罪行沒有查清,小清予沒有找到,就連項城的事都尚未解決,她竟在想那些并不能和她一個男子有好結果的兒女情長。
雲書撫着她的背,柔聲安慰,“誰說的,以後阿笙不當天樞閣主了,陛下總管不了你脫離朝廷之後的身份。”
沉默了許久,錦笙抱着被子把自己堆起來,吸了吸鼻子,“雲安私宅那邊是什麽情況了?蕭月華有沒有把賬簿和名冊交給太子爺?”
“不清楚。”雲書搖頭,“太子爺沒有讓我們天樞閣插手。但前日你不見之後,太子爺讓我接了項城黑市運貨的那一單,如今黑市所有資料都搬到太子府了。”
既然沒有讓天樞閣插手這件事,那這一單暫時沒有什麽地方需要她去太子府的了,甚好,能躲一躲也好。錦笙心中想着,太子爺要管黑市這件事,她便有空閑時間騰出來查義父和小清予的事了。
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從柳州的住宅下手查過,其實最應該留下痕跡的,應該是義父住了這麽多年的屋子才對。因為以前義父經常回柳州來,很多公事都是在柳州完成的,順其自然地,很多私物也會留在那裏。
雖然過了這麽久,義父可能已經想辦法将有用的罪證拿走了,但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纰漏,不可能面面俱到,或許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給她線索。
思及此,錦笙下床走到書桌前,提筆給容青野寫信。
她打算派天樞閣的人去柳州,可直接闖入民宅翻找罪證也不太好,況且那是她的家,這麽由着人胡來她是不情願的,因此,此事還須得麻煩師父一趟。
錦笙并不想告訴師父關于天樞閣的事情,這麽高風險的職業,師父知道了一定會為她擔心。她便以宅院空置許久,請師父幫忙打理為由,将天樞閣的人也安插在打理宅院的人中間。
一切安排妥當,天色已然暗了下來。
雲書給她端了糕點,看着她吃了幾塊兒後才道,“顧世子傍晚的時候讓人來傳話,約你明日在秦淮樓小聚。”
“他有毛病嗎?前幾日不剛在風月樓聚完?”錦笙怪異地看她。
雲書笑了笑,“顧世子不就好這一口?他好不容易從宮中脫身,這幾日應當是想把少逛的窯|子都補回來。”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我料想,他是想知道你身體如何了,你失蹤後,他得知太子爺封鎖城門又帶兵出城是為救你,本想和太子爺一起來,不知為何反正最後沒有如願,而今日他又被皇後娘娘和長公主殿下叫着陪同出行,所以也沒能來看你。”
“皇後娘娘和長公主殿下一起出行?”這算是一件稀罕事,要知道皇後一般是不會出宮的,除非是什麽大型活動。她今日在天樞閣內坐了一天,倒是有些閉目塞聽了。
雲書點頭,悵然道,“是陪安夫人去靈安寺上香。因為小清予的生辰将近了,所以……總之,每年這個時候,安夫人都會去的。今天在街上還發生了一件事,直教人唏噓。”
“什麽事?”錦笙覺得,每次聽安夫人和她女兒的故事,都情不自禁地正襟危坐,也情不自禁地入迷。
雲書壓低聲音,蹙着眉,眸中隐隐現出些同情,“去完靈安寺回來的路上,安夫人失心瘋犯了,說什麽看見拐走自己女兒的兇手了,嚷嚷着停馬車,皇後娘娘就坐在她身邊,被她突然的驚呼吓了一大跳,想要拉住她的手安慰她的情緒,卻被安夫人一把推開,緊接着……”
錦笙聽得認真,“緊接着如何了?”
雲書眼眶微微泛紅,接着道,“緊接着安夫人等不及馬車停下來,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幸好車夫訓練有素,在她掀開簾子出來的時候就勒馬及時,才沒出什麽事。她跳下馬車後一直痛哭流涕地喊自己看到了拐走女兒的那群人,還想追過去,幸好被皇後娘娘抱住了。”
錦笙的喉嚨發澀,輕聲問道,“那後來呢?”
“安夫人嗓子都喊啞了,一直說自己真的看見了劫走小清予的那群人,還求皇後娘娘幫幫她,她說如果追過去就能找到小清予了……”雲書說到這裏,聲音打了個騰,不自覺就成了哭腔,“後來太子爺來了,拉住安夫人的手說,‘安伯母,我現在就去追,外面風大,您先回馬車,好不好?’”
“那安夫人……?”
“安夫人的嗓子哭啞了,就緊緊抓着太子爺,只說了一句話,‘曦見,你一定要去追,不要騙我,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還抱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