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麽麽噠,蒙頭殺
錦笙驚訝地望着他, 然後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頸子上的假喉結也跟着輕輕一動, 顯得滑稽又可愛。
君漓的視線被帶着往她的脖子上移去, 忍不住被逗得嘴角勾起些弧度。
他臂彎裏輕松攬着的小腰纖細得不盈一握, 柔軟得好似沒有骨頭, 溫熱溫熱的, 一直傳遞到他的心口, 卻激得他血液倒流,全身都過了一層別樣的酥|癢滋味,讓他的腦中莫名想到四個字——溫香軟玉。
君漓放開她, 順帶着也将另一只手上端的碗放在椅子上,而後便一邊撈着榻上的被子開始裹她,一邊垂眸溫柔地問, “冷嗎?”
因着用被子裹她的動作, 君漓的臉幾乎和她交頸而對,雙手也繞在她的頸間, 偶爾不小心輕輕觸碰一下她的臉, 偶爾不小心面孔和她只有寸餘, 偏生還狀若無事, 面無表情。
長這麽大沒幾回和人湊這麽近, 錦笙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 生怕自己的吐出的氣息灑在太子爺臉上,她憋了又憋,只得輕聲道, “還好……”
君漓一本正經且又坦蕩正直的神色讓錦笙覺得似乎沒有什麽地方不妥, 但就是心裏虛虛的,落不踏實。
修長的手指拈着被子在她頸邊繞來繞去,最後活活把她團成了一個肉丸子,君漓的眸子裏就溢出幾不可見的笑意,只可惜從錦笙這個仰望的角度完全無法看見。
君漓手在錦笙的臉側一頓,然後垂眸看她。
入目的還是那張緊緊抿起的少女唇。
就在錦笙感覺到頭頂炙熱的視線後,也朝他看過去的那一瞬間,太子爺從容地手臂一伸,将被角翻了上去,嚴嚴實實地罩住了她的頭并在腦袋頂上繞了一大圈。
這一波攻擊簡直猝不及防,直接破壞了方才那詭異迷亂的氣氛,錦笙毫無防備,被他用被子兜頭罩下後眼前一片漆黑,“诶诶诶??太子爺?你幹什麽?!”
趁着她看不見,君漓神色淡淡地伸出一只手在她臉部那塊兒摩挲……這裏,是眼睛,這裏,應該是鼻子,那這裏應該是……
他輕輕俯身,隔着被子在那裏蜻蜓點水地碰了一下。
退身抿唇,他松手放開被子,錦笙便扒了出來,滿目無辜又氣急的模樣,想瞪他又不敢瞪,生生憋得自己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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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梁朝将來繼承帝王之位的太子爺一天到晚游手好閑、閑得發燙,整日裏逗她好玩兒……她要是他老子早一巴掌……!
可惜人家的正經老子覺得自家兒子很出衆,就算是整日裏閑得發燙也很出衆。
遙想自己當年,不也是在柳州一天到晚游手好閑,閑得發燙,發燙到膨脹,膨脹之後當了街霸,整日給義父和師父惹事,下場就是抄書、抄書、抄書,大梁朝的書都要被她翻着遍兒地抄盡了……終究不是一個等級的游手好閑。
思及此,錦笙消了氣。
人家逗她怎麽了?人家是尊貴的太子爺,逗她玩兒怎麽了?人家再游手好閑也頂頂優秀,逗她玩會兒怎麽了?
錦笙別的沒有,就是心态好。
再回過神的時候,君漓正望着牆上那幅“清溪曲折澗潭幽”沉吟出神,看了片刻,他移開視線,又凝視着她道,“李承運身受重傷,傅德已被剝削兵權,押入大牢,罪名是勾結江湖勢力刺殺皇室宗親。他沒認,嚴刑逼認的。”
錦笙曉得,太子爺總是最通透的那一個。
特意加一句“嚴刑逼認”的意思就是……傅德沒有計劃刺殺景元帝,但是這個罪名他必須坐實了。
就像錦笙想的那樣,義父利用她對付了三個目标:景元帝、傅德、李承運。
要刺殺景元帝是最難的,幾乎沒有可能,所以重頭就落在了傅德和李承運身上,如今傅德必死無疑,李承運身受重傷,這個計劃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傅德被殺完全是利用了皇帝的通病,多疑。如果她不告訴景元帝傅德和傅客卿的關系,不告訴景元帝傅德會在圍獵時刺殺李承運,那麽刺殺陛下的事情發生後,陛下也不會第一個聯系到傅德。
更何況,早在賞花宴後查傅輕音的時候,錦笙就知道傅德和江湖勢力有所聯系,更是把這件事告訴了陛下,安南将軍傅德手握兵權多年,權力愈發大了,人際也愈發廣了,還與江湖勢力牽扯不清,不死不能維持朝野平衡。
想起傅輕音,錦笙的眉頭忽然一蹙,涉及到安清予一事的四個關鍵家族中便有傅家,不如趁此時機去天牢裏逼問一番,人之将死,如果十五年前傅德當真讓人劫了安清予,也沒必然在死之前隐瞞什麽了吧?
“太子爺,在傅德死之前,我想派人去牢中詢問安小姐的事情。”錦笙望着他。
“我已經幫你問過了。”君漓拿起她放在床頭的書,随意翻了一兩頁,“不是,可以排除嫌疑了。”
錦笙皺着眉點點頭,心中不禁思忖着還是要私自找個機會摸進大牢見上傅德一面,她覺得義父和傅德之間一定有什麽關系是她不知道的。
否則義父為何去注意傅家的動向?又為何偏要置傅德于死地?
不,義父不僅僅是置傅德于死地,刺殺皇室那可是抄九族的大罪,準确來說,整個傅家都活不成,就連什麽都不知情的傅輕音也逃不了厄運。
錦笙嘆了口氣,賞花宴時她就發現長公主殿下很是喜愛傅輕音,原本以為傅輕音能和蕭月華争一争太子妃之位的,一夕之間從天到地,什麽榮華富貴舉世無雙都沒了。
如今在皇親國戚的眼中,能當得起太子妃這個位置的人,除了郭雲襄,就是蕭月華。
程心燕肯定沒戲了,還有一位她至今沒有見過的霍連翹,不曉得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李承運那邊,我旁敲側擊地問過了,并沒有勾出什麽秘密來。”君漓伸手将她臉側的青絲拂下來,神色自若地繼續說道。
錦笙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一眼君漓,心想太子爺近日果然是閑了,什麽都搶在她前頭幫她做得順順當當的,那她做什麽?
話鋒一轉,君漓又接着道,“如此可見,這整個計劃和傅德、李承運兩人都沒有什麽關系。操縱這件事的人,就是告訴你傅德會在圍獵時刺殺李承運的人,可對?”
錦笙的呼吸一滞,連帶着看他的表情都嚴肅恭謹了許多,好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君漓睨着她突然拘束防備起來的表情,抿了抿唇,面無表情地輕聲道,“笑一個。”
錦笙一怔,“……啊?”
“笑一個,”君漓柔聲道,“我就不追究了。”
這麽便宜的麽,錦笙趕忙咧嘴露出八顆白白的牙齒,沖他笑了一下。
這麽一笑,左邊嘴角的梨渦微旋,整張臉仿佛一瞬間褪去了青澀和清秀,有些平日裏沒有發現的驚豔就露了出來,臉上可愛細小的絨毛在陽光下更顯得溫暖,粉|嫩的臉蛋兒上不經意間沾了藥漬,稚氣得就像個孩子一樣。
君漓垂眸,掩飾眸中一閃而逝的笑意,複又擡起眸,“過來。”
錦笙很聽話地跪着爬了兩步,又坐到了他面前。
君漓嘆了口氣,“太遠了。”
錦笙又挪了一小步。
君漓輕聲哄誘,“再近點。”
再近就撞懷裏了,又想騙我得個什麽觊觎你的美貌主動投懷送抱的罪。
心裏是這麽說的,面兒上還是不能表現出來,錦笙低頭看着他們之間的距離,然後小小地挪了一步,擡頭的時候不慎輕輕撞到了他的下巴。
錦笙無辜地擡頭仰望他,“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觊觎你的美貌主動投懷送抱占你便宜。”
“嗯。”這個距離剛剛好,君漓嘴角抿着一絲笑,擡手托住她的下巴,用指腹為她擦去嘴角的藥漬。
君漓的拇指從她嘴角的梨渦上滑過時,無可否認,她心裏也泛起一絲道不明白的情緒,酥酥|癢癢的,還有帶着一股子無法描述的清甜。
這些感覺轉瞬即逝後,就是鋪天蓋地的震驚——逗她玩兒到這個份兒上,就該叫調|戲和耍流|氓了吧?!
剛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想別的,君漓已經放開了她,“錦閣主,給你用的藥可貴着呢。”
“……”這突轉的畫風是個什麽意思,要債麽,“那,多謝殿下。”
君漓神色從容:“為你奔走兩日收拾殘局,頗費了些心神。”
錦笙一板一眼:“謝謝殿下。”
君漓氣定神閑:“父皇那邊若不是我在,沒這麽容易消氣。”
錦笙正兒八經:“感謝殿下。”
“口口聲聲說謝我,你拿什麽謝?”君漓睨着她。
錦笙環看了一圈屋子裏的東西,“這裏您看上了什麽,随便要……當作謝禮?”
“我看上了什麽,都可以要?我想要,你就給嗎?”君漓忽然放輕聲音,意味深長地凝視着她,“你若是不給,我拿你怎麽辦?”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跟她要講的意思似乎變了些味兒,但字面上似乎是說的同一件事……吧。
除了義父送給她的玉笛不能轉送別人,難道她屋子裏還能有什麽價值連城的東西不成?
為了慎重起見,錦笙又環望了一圈,确定自己屋子裏沒什麽東西舍不得送人後才大方說道,“殿下盡管挑,只要您不嫌棄草民的東西粗鄙簡陋,您可以想拿幾個拿幾個。”
君漓凝視着她認真的表情好半晌,随即眸子微微轉向牆上,随口道,“就那幅畫吧,送給我。”
是“清溪曲折澗潭幽”。
小澈的畫,送給太子爺還一個恩情,也算是救了她一條命了。
錦笙爽快地點頭,“好。就只要那幅畫嗎?我這裏還有很多寶貝的,那些瓷器花瓶……”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君漓徑直打斷,他的語氣委實別具深意,“先放在你這裏保管,我要的時候,你得給我。”
“……哦,好。”
話聊到這裏,門忽然敲響了,錦笙應了聲進來之後,只見雲書端着一盆水走了進來,水盆上一個紅木的案臺,上面放了一瓶青花瓷瓶和一碗深綠色膏藥,以及幹淨的紗布。
“阿笙,時辰差不多,你該換藥了。”雲書輕聲道,說完之後她看了一眼太子爺。
錦笙點點頭,順理成章地沖君漓道,“今日多謝太子爺前來看望,等草民傷好之後必定登門拜訪,端茶倒水磕頭致謝。現下草民該換藥了,血腥髒污怕沖撞了太子爺,所以……”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大家都覺得是極其委婉的逐客令。
偏生君漓亦是一臉的順理成章,神色淡然地睨着雲書道,“你換你的就是了,誰還沒見過點兒血。”
“……”什麽情況?!
發展方向不對啊!
這麽明顯的逐客令以你那聰明靈光的腦子看不出來嗎?!
這麽俗套的借口你都不順坡兒下嗎?!
錦笙瞪大了雙眼,“我……草民……太子爺……您尊貴……”
“錦閣主為救安夫人身受重傷,此時焉能與錦閣主分什麽俗不可耐的貴賤。”君漓面無表情地道,“都是男人,怕什麽,你脫你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