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特訓
學校的課程按部就班,剛開學不久,課業并不算重,尤其是對于一年級新生而言。
這段時間是他們剛剛開始熟悉大學生活的階段,與啓蒙和基礎教育不同,大學将會決定他們未來的發展方向,也會有很多孩子本身存在着對将來的迷茫,而解決這些心理變化,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比學業更加重要。
不知是因為時間的沉澱,還是因為老師們的時時提點,之前一直牽扯在薛逸周身的關注度很快冷卻下去。現在他走在路上雖然仍會被人注視,但之前那種圍觀和騷擾卻再也沒出現過,就好像他只是昙花一現的過氣明星,雖然這過氣的速度快到令薛逸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我就說,是你那支舞影響了大家。”貝都因壓低聲音,在薛逸的耳邊說,“你那個共鳴,雖然沒什麽戰鬥力,但想想也挺恐怖的。”
薛逸懶得搭話,只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們現在正在跑步。一大體育場的外圈跑道有五百米,阿瑞斯給他定的目标是每天十圈。他的身體仍舊有些弱,這一點是必須要改善的。一個優秀的舞者,身體素質若是不過關,就什麽技巧也談不上。體能、爆發、柔韌、力量,這些缺一不可。
之前那支《梨花仙》薛逸其實取了巧,用氛圍掩蓋了自身許多技巧的不足。雖然那場演出很成功,但在他自己看來,卻還稱不上一支好舞。
再加上自己精神力的問題眼看着即将得到解決,他便把鍛煉提上了日程。身體素質這個東西沒有任何捷徑,只能靠持之以恒,勤練不綴。
跑到第五圈的時候,薛逸已經感覺眼前發黑,雙腿如同灌了鉛,每邁一步都仿佛需要使出全身的力氣。他的呼吸已經帶了一絲血腥氣,胸腔開始隐隐作痛,嗓子更是火燒火燎。他心裏卻在發狠:這具身體太弱了些,這樣下去別說将來上戰場,就連舞臺都可能站不住。
貝都因在一旁陪跑,看着薛逸滿身大汗,臉頰通紅,不免有些心疼:“五圈差不多了,你也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狠。”
薛逸搖搖頭,繼續用幾乎是步行的速度往前跑,心道:貝都因這家夥倒是臉不紅氣不喘,不知以前在家是怎麽□□練的。
“國防班的體能課也不過是跑十圈而已。”貝都因還在試圖勸阻,“你又不在國防班,何苦練這個。”
“閉嘴……”薛逸找了呼吸的空隙,咬牙擠出兩個字。
等到十圈終于跑完,薛逸已經渾身濕透,面頰上不停有汗珠淌下,仿佛剛從水裏被拎出來。他伸手就将上衣脫掉,擰成半幹,胡亂擦了擦臉。
這脫衣擦臉一氣呵成,貝都因直接愣在當場,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睛裏只剩一片白花花的後背。
薛逸的身軀還是有些瘦弱,即使已經隐約可見肌肉的線條,但整片後背仍舊給人瘦骨嶙峋的感覺,微微躬身的時候甚至可以看到脊柱上一顆顆突出的節點,兩扇肩胛骨更是薄如蝶翼,腰身極細,貝都因看着,覺得自己一只手就能将那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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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給你買瓶水。”他移開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說。
薛逸的确渴了,便沒拒絕,只是道了謝,又将衣服擰幹些,重新套上。他繞着跑道默默走圈,順便拉伸一下全身僵硬的肌肉。
一瓶水遞到他手邊,薛逸也沒看就接了過來,只是心下奇怪貝都因怎麽這麽快的速度。等到他打開瓶蓋仰頭喝水,才發現身邊的人不對。
維塔斯微笑着低頭道:“學弟很努力。”
薛逸默默咽下嘴裏的水,舉着瓶子,不知道是該繼續喝還是該怎麽處理。
這個維塔斯之前雖然幫過他兩次,但他們的确不熟。不僅不熟,他總覺得這個人似乎對自己有着那麽點敵意和輕視。他現在來找自己,不知是為了什麽事。
維塔斯的臉上帶着淺淡的笑意,聲音卻依舊毫無波瀾:“我本來以為歌舞只是娛樂,不需要什麽努力,是給那些女孩子用來玩耍的專業。卻沒想過……其實也是要吃苦的。”
薛逸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之前對你有諸多誤會,我覺得應該來向你道個歉。”維塔斯平靜道,“對不起。”
對方都道歉了,薛逸也不好一直沉默下去,只得開口:“學長幫了我那麽多,其實沒必要道歉。只是我心裏有個疑問……”
“你說。”
“剛剛開學那陣,學長好像對我有敵意?”薛逸問。
維塔斯沉吟片刻,神色有些懊喪,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當時聽信了謠言,以為你是那種為了攀附少将什麽事都肯做的人,竟然能讓一貫自律的少将為你破例,将你安排進一大這樣的學校,所以有些不齒。但要真的說起,倒也算不上敵意。”
薛逸了然地點了點頭。
“小逸!”貝都因追上來,一臉戒備地看了看維塔斯。見薛逸手裏拿着一瓶已經開封的水,臉色立刻沉了幾分,“你怎麽能随便喝別人給你的東西!”
薛逸立刻道:“啊,你那瓶拿給學長吧,算是替我還給他。”他的确不想占維塔斯的便宜。
貝都因氣得牙都要咬碎了,心道我不讓你喝別人給的東西又不是怕你花人家的錢了!
薛逸看貝都因沒動作,自己伸手把那瓶水拿過來,遞給維塔斯:“抱歉,學長,不該讓你破費的。”
維塔斯的目光在面前的兩人之間轉了一圈,忽地笑起來,從薛逸手裏接過水瓶,道:“學弟客氣了。”
貝都因轉身就走。
“诶?你去哪?”薛逸詫異。
“回宿舍!”貝都因氣道,“不是有人陪你練了麽!”
薛逸很想說維塔斯并不是來給自己陪練的,但眼看着貝都因走遠了,他也不好喊出來。最終薛逸只好無奈地搖搖頭,徑自走向體育場旁邊的器械健身房。維塔斯果然沒有跟過來,顯然對方只是與自己不期而遇,順便找到機會道歉而已。
五千米長跑,五十個仰卧起坐,三十個俯卧撐,三十個深蹲,接下來是針對背部和腰部力量的伸展器械……薛逸按照阿瑞斯給自己定的計劃表一項項練下去,全部完成的時候已經幾乎快要虛脫了。又在原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感覺身上有了點力氣,他這才離開體育場。
薛逸回到宿舍徑直進了衛生間,等他沖完澡一身清爽地出來,才發現宿舍裏少了個人。
“貝都因哪去了?”薛逸奇道。
簡落英更詫異:“他不是和你一起鍛煉去了嗎?”
“沒回來?”
“沒有啊。”簡落英搖搖頭,接着怒道,“虧我還信他說的,會一直陪你練習來着!”
薛逸卻蹙起眉頭,回想了一下貝都因離開體育場時說的話,好像也并沒有哪裏不對勁。不過一大校園裏倒也沒什麽危險的地方,雖然步行街有酒吧之類的場所,到底也環境單純,所以沒什麽可擔心的。
正想着,宿舍的門被推開了。貝都因一身汗漬地走進來,看了擋在門口的薛逸一眼,側身繞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剛剛運動過,感覺有些熱,貝都因便沒穿外套,身上只有一件短袖,因而薛逸一眼就看到了他手臂上正在滲着血的擦傷。
“你打架了?”薛逸上前一把拉住貝都因的手腕,想要仔細看他的傷口。
貝都因将薛逸甩開,張嘴正要諷刺,卻看到對方滿眼的擔憂,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他緊緊抿着嘴唇一言不發,迅速從櫃子裏拿了幹淨的衣服便躲進衛生間。
薛逸和簡落英面面相觑,尼克也有些摸不着頭腦:“他這是又和誰打架了啊?”
薛逸心道:熊孩子。
……
克爾星前線。帝國第十四堡壘。
查克斯·斐裏捺上将接收到一封來自克爾星本土自家旁支的視頻信件。他将身邊守衛的戰使支出去,打開了視頻。
旁支族弟匹斯特·斐裏捺一臉凝重地出現在屏幕上。
“大哥,今天早上我去送飯的時候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他……用自己的血在牆上畫了一個符號,很小,也不複雜,但我并沒有查到這個符號代表着什麽。”
視頻微轉,鏡頭裏出現了一個被鐵鏈穿透鎖骨和肩胛、四肢全部被鐐铐緊扣着的人。他低着頭,看不清面目。這人一晃而過,鏡頭緩緩接近他右手後方的牆壁,在牆壁上照到了一個暗紅色的菱形符號。菱形的邊角有些裝飾,卻也不複雜,無非是些圓圈和點狀。
拍過符號的細節,匹斯特的臉又回到鏡頭中:“現在我不能确定這是不是傳說中的聖靈文,我已經通過其他途徑去找簡家的人了,只是不能問得太明顯,還需要些時間。如果您有什麽指示,請盡快告知!”
視頻播放完畢,立即自動删除,只留下一張附件照片,是經過處理後描摹下來的那個菱形符號。
查克斯上将全程一動不動地看完視頻,現下又一動不動地盯着屏幕上那張照片。過了許久,他才終于長長吐出一口氣,喃喃道:“九年了,終于有一點變化……卻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他關掉光屏,将戰使叫進屋來。
“前段時間簡家的那起案子,我讓你們暗中繼續調查,可有結果?”
戰使躬身回答:“對不起,上将,暫時還沒有發現不對的地方,那裏留下的痕跡和案件報告上的完全吻合,的确沒有發現幽靈的跡象。”
“那個孩子真的是黑韶族的旁支?”查克斯冷笑道,“我怎麽不知道他和黑韶族的關系好到這個地步,竟然能将毫無關系的孩子養在身邊。”
“從黑韶族那邊傳回的消息,阿瑞斯十五歲的時候因為韶老元帥的兇事回到過黑韶族內。”戰使恭敬地彙報,“據說那時他與一位比他大三歲的少女關系極好,差點被黑韶族內指婚,最後卻被皇妃攔下了。我們的人雖進不去黑韶族中心,但從這個消息看來,或許薛定谔是他那位紅顏知己的兒子。據說……薛定谔長得和那位少女極像。”
查克斯沉吟片刻,用指尖敲擊着桌面,冷笑道:“黑發藍眸麽……”
戰使道:“後來那名少女離開了黎瑞星,去向成謎,大半年前黑韶族派人前往薩菲軌道三十三堡壘。雖然不知是因為什麽事去的,但據說那之後黑韶族有過一次小規模的葬禮,想來或許是薛定谔的生母……”
查克斯冷哼一聲:“也不過是些拼湊起來的跡象罷了,我們無權查驗那孩子的身份信息,這就證明至少皇家那裏是承認他的戰使身份的。至于他到底是黑韶族旁支還是那位黑韶皇妃的私生子……若是能抓到皇家醜聞,倒是可以利用。”
戰使颔首站在原地。
查克斯将手環上的照片發給戰使,安排道:“調查一下這個符號是哪種語言,是什麽意思。”
“是。”
等到戰使領命離開,查克斯又在座位裏僵坐良久。
末了,他打開手環,調出一個小男孩的全息影像。
小男孩七八歲許,尚有一張微胖的包子臉,正嘟着嘴一臉委屈:“父親只知道怪我,我們斐裏捺家可不都是最厲害的戰士?那個塔比總是欺負我,我不喜歡他,我才不要他的妹妹做我妻子。而且我又沒有打她,只是揪了她裙子上的蝴蝶結……”
查克斯上将注視半晌,伸出手去觸摸全息影像中孩子的臉龐。
手指觸碰到光線織成的曲面,将圖像攪得扭曲了起來。
“阿雷爾……”蒼老的聲音裏,充斥着無限悔恨與自責,還有深深的悲切。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挖劇情坑,希望大家不要拍得太狠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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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