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薛定谔[星際]

第82章 暴怒

“我為什麽要信你？”薛逸道，“你封了我的精神力，幫可可控制我，我怎麽信你？”

念聿昕道：“不封了你的精神力，可可便會給你戴上帝國刑囚用的項圈，将一根探針刺入頸椎，一旦你動用精神力便會陷入昏迷。你覺得，你更想用哪種方式讓他對你放松警惕？”

薛逸打了個哆嗦。

那種項圈他是知道的，比起被一道随時都可能讓人失去意識的項圈困住，他覺得精神力被封也不是什麽太過可怕的事情了。

“你說我就是你一直等的契機，又為什麽要這樣控制我？”薛逸問。

“因為這個契機還需要一樣東西。”念聿昕解釋，“聖靈族有一份遺物，遺物中的傳承才是我真正在等的契機。不過，我并不是聖靈族人，也沒有聖靈族的血脈，想要開啓遺物恐怕需要費一番功夫——可能需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

“你雖然沒有聖靈族的精神體，但是你身上有他們的基因，精神力也與他們同源。由你來打開遺物，事半功倍。”

薛逸聽着念聿昕的解釋，仍舊覺得不真實。

聖靈族的遺物，他大概猜到是什麽了。但是，他同時也知道聖靈族手裏攥着空間橋技術。依照念聿昕的說法，空間技術可能正存在于聖靈族的遺物中。

那麽，這個出現得如此突兀的念聿，他想要的到底是自己幫他對敵，還是找個借口借助自己獲得空間橋技術呢？

帝國現在之所以還能夠在幽靈的圍追堵截下偏安一隅，依靠的正是空間橋拉出來的這段時間差。

一旦幽靈完全掌握了空間橋……

“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你。”薛逸最終還是這樣說。

念聿昕倒也不生氣，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道：“你信不信我，還重要嗎？”

薛逸無話可說。

的确，他現在已經落在了幽靈的手裏，自己沒有絲毫可以周旋的餘地。信他或者不信他，自己都不能将這件事暴露給可可，而可可用自己引來阿瑞斯的計劃也将會毫無阻攔地繼續進行下去，最終的結果……

他無力改變。

“既然這樣，你何必與我說這麽多！”薛逸咬牙切齒。

“我只是不想讓你對我抱有太大的敵意，但好像并沒有什麽用。”念聿昕道，“至于你的選擇和信任，其實并不能改變什麽。但你要記住，你雖然不屬于這個世界，但你身軀中的基因，你精神力的源頭，其實都來自于真正的聖靈族。你正是因此才會成我我意料之外的那個契機。”

“你回去想想吧。”念聿昕說着，将薛逸“趕”出了他的神宮。

薛逸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身體仍舊有些無力，精神力依然毫無波瀾。他又閉上眼睛，将胳膊壓在額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事情有些詭異，他得好好梳理一下。

他無法确定自己在那個所謂的“神宮”中的經歷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夢境，那句身軀毫無重力感，卻又理所當然地受他自己的控制。

但是，薛逸自認為自己做不出這樣一場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夢。

念聿昕和那個念三郎都提到過“噬念族”這個詞，薛逸雖然無法理解，但猜測應該是與“聖靈族”相對的某一個族群。并且，從他們的所作所為判斷，他們與聖靈族應當是敵對關系，而且不死不休。

帝國之所以一直被幽靈追着不放，或許也與他這一支一直藏在人群中的聖靈族人有關。

薛逸忽然就有些後悔沒有再去關心那本筆記了，不然也許能從中推測出些什麽。

對了，還有聖靈族的遺物。

薛逸猜測，這個所謂的遺物很可能是那顆吊墜，但保險起見，他還不能直接告訴念聿昕。

而且，他現在也不清楚那顆吊墜在什麽地方。

……

阿瑞斯将一顆金色的吊墜握在手裏，輕輕摩挲着它背面雕刻的篆印。只有借助這個動作，他的心情才能保持住必要的平和冷靜。

“天樞”此刻正懸浮在寂靜無物的深空。

這裏是當初巡邏艦受到襲擊時的坐标點，而此時此刻，這裏竟然連一具殘骸都沒有留下。那些在戰鬥中被擊碎的碎片會一直沿着它們的運動方向飛行，直到被宇宙中的粒子流沖擊，或者被其它一些東西的引力捕捉。

所以，這裏幹淨得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據說那天有一道空間橋出現在這附近，據說空間橋裏駛出來的是一艘來自烏拉烏星系的巡邏艦，據說那艘巡邏艦上攜滿蟲族，據說……小逸被幽靈帶上了巡邏艦，然後……巡邏艦重新返回空間橋，消失在了這片空域。

阿瑞斯怔怔地望着星空發呆。

這些消息早在他出發前就已經知道了，這種什麽都發現不了的狀況他也早在出發前就想到過，但是如果不來看一眼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心。

所以他違抗軍令，跨越數億公裏，來到了這片深空。

阿瑞斯靜靜地坐在駕駛艙裏，以手掩面，半晌一動不動。這裏是遍布危險的廣袤深空，也是絕對無聲的寂靜領域，聲音在這裏無法傳出一絲一毫。

不管是低聲的嗚咽，抑或痛苦的呼喚。

停了許久，“天樞”終于再一次啓動，卻并沒有向着實訓巡邏艦停靠的第七軍行駛，而是開始在這片空域漫無目的地游蕩。戰機內的食物還夠，淨化器中的水也可以支撐十多天，在整理好心情之前，阿瑞斯不願去面對第七軍那些人的面孔，他寧願先在這裏找一找線索。

忽地，阿瑞斯的精神力似乎感知到了什麽，他驟然擡頭，目光射向空無一物的深空。在那個方向，遠處星空璀璨，景色天衣無縫。但是，他能夠感覺到那邊的重力有些不對。

阿瑞斯将精神力凝成細絲，遠遠地探了過去——

“不愧是我的偶像，阿瑞斯殿下。”一道通訊自主接入“天樞”的駕駛艙，屏幕中赫然是可可的臉。只是，她的神情變了，原本溫婉柔順的臉此時卻變得十分邪肆，嘴角勾着一抹嘲笑：“這樣就發現我了，真打擊人的信心。”

與此同時，一架戰機在星幕中緩緩顯現，接着，戰機身後不遠的地方，光線扭曲，出現了一艘有些破敗的巡邏艦。巡邏艦的甲板和外殼上攀附着上千只巨大的蟲族，另有數以萬計的細小飛蟲在周圍盤繞。

阿瑞斯下意識地握住戰機操縱杆，準備随時暴起。

“你剛才哭得真是可憐，怎麽，把你家小貓咪弄丢了？”可可笑道，“說起來，我這具身軀很愛你呢，一只小貓而已，不如……你和我再生一只？”

“他在哪？”阿瑞斯沉聲問。

他伸手點了幾下通訊器，将自己的位置報給第七軍，并請求增援。

對面是一個幽靈皇族，他不能太過大意。

可可眯起眼睛笑：“啊，對了，就算你和我再生一只，也不可能生出聖靈族的幼崽。真是可惜……”

“他在哪裏？”阿瑞斯的眼中已經布滿血絲。

“你猜？”可可惡劣地勾着嘴角，“你猜猜看，一個聖靈族落在我們幽靈手裏，會怎麽樣？”

阿瑞斯不回答，他在等援軍。

但是他現在的狀态有些奇怪，腦中一直有些想法徘徊不去。他想用安提馬特彈将面前這架戰機摧毀，他想就這樣飛上那艘巡邏艦，親自去找薛逸。但是他一直在忍耐，壓制着身體中驟然充斥的暴躁因子。

可可沉默了片刻，見對方還沒回音，又道：“你對那孩子的執念還真是深呢……罷了，就讓你看看他吧。”

說完，屏幕上的影像瞬間切換。

這是一間黑暗的牢房，房中有一個人被捆綁在中間的立柱上。那是一個有着黑色長發的青年，他體态修長，皮膚白皙，雙手被高高吊起在頭頂，更顯得身軀纖細。

他整個人已經陷入昏迷，身上還遍布傷痕，雜亂無章，看不出都是什麽樣的兇器造成的，血液從這些傷口流出，在他身下聚成一小灘暗紅色。

青年的雙腳被一根長釘交疊着釘入身後立柱，腿間傷得一塌糊塗，以至于兩條腿幾乎全部被染成了血色。

阿瑞斯盯着屏幕，死死咬着牙齒。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在他沒有親眼見到小逸，沒有親自觸摸到他的時候，什麽都不可信！

屏幕中走進一個人影，他穿着鬥篷，看不出樣貌。鏡頭拉近，那人捏着青年的下颌将他的頭擡起來，又不知做了什麽，青年有些吃痛地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喂，阿瑞斯在看着你，說兩句話吧，怎麽樣？”

視頻中的人擡起那雙銀色的眸子，有些恍惚地看向鏡頭，然後他的眼神漸漸凝聚，盯過來時直勾勾的。他看着鏡頭一言不發，片刻後，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最後，他再次閉上眼睛，嗓音有些沙啞：“殺了我。”

那個鬥篷人右手一垂，掌心翻出一片小刀，一刀削下青年肩頭的一片皮肉。

青年再也撐不住，失聲尖叫。

緊接着，鬥篷人不顧青年的哀哭求饒，一刀一刀慢慢切割，一邊平靜而麻木地說着：“我族有一種刑罰，叫做‘淩遲’，就這樣一片一片将人割上三千三百五十七刀……”

阿瑞斯的雙眼已然赤紅一片，他只覺得通訊中傳來的那聲聲哀哭和求饒讓他腦中暴躁的念頭再也壓制不住。來不及細想，他雙手飛快地按動，數枚導彈驟然噴發，向着不遠處的戰機追去。

對方戰機十分靈活地躲開了導彈，屏幕中的畫面再次變成可可的臉：“很暴躁嘛。”

又是數顆炮彈噴射而出，“天樞”如同一只雨燕，在深空中驟然轉身，暗色的裝塗幾乎隐匿于黑暗之中。他為了長途奔襲，攜帶的彈藥有限，但額外裝配了兩件近戰武器，其中一件還是帝國最新研發的高周波切割刀。拿着這把刀，再配上他的重力，他自信可以在近戰中無敵。

阿瑞斯放出各類炮彈幹擾，抓住空隙欺身而上，精神力轟然向敵方戰機卷去。

然而那架戰機的身形極為詭異地飄出幾道折線，以人類身軀根本承受不住的轉彎速度躲開阿瑞斯的襲擊，向着巡邏艦方向退去。阿瑞斯已經幾近瘋狂，他緊追在對方身後，将天樞的引擎功率開到最大，能量物質不要錢似的噴射而出，迅速改變着戰機的方向。

兩架戰機你追我趕，盤旋環繞，距離那艘幽靈巡邏艦越來越近。巡邏艦甲板上的蟲族卻好像并不打算參戰，他們随着兩架戰機的飛行微微扭頭，似乎在饒有興致地觀戰。

“天樞請返回！天樞請返回！你距離敵方太近了！危險！！”

有通訊接入天樞的駕駛艙，但畫面很快變成一片混亂的數據點，聲音也開始斷斷續續。阿瑞斯絲毫沒有被這道通訊打擾，他仍舊死死咬着敵方戰機飛行，試圖将距離拉入近身戰。

第七軍趕來援助的幾架戰機中，士兵們隔着屏幕面面相觑。

“要不要救？”其中一人有些膽戰心驚地問，“上将說要保證他的安全。”

話音剛落，小隊指揮就嗤了一聲：“怎麽救？那位大神自己飛到敵方腹地去了，你沒看見那巡邏艦上趴着的都是什麽嗎？你沒看到那架戰機能在少将手底下飛出花兒來嗎？你倒是想個辦法救啊！真沒想到，什麽最年輕的少将，什麽未來軍神，竟然是這樣一個容易熱血上頭的傻子！”

随即沒有人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水月嬈”的營養液

謝謝“風行天下劍醉紅”提醒被屏蔽章節~~

話說晉江經常把我以前審核通過的章節鎖掉，後臺還不給任何提示，小天使們遇到不能看的章節要告訴我哦~我去後臺重新提起網審~~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