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薛定谔[星際]

第69章 涅槃

兩人吃過午餐，又在一座商業樓的廊道下了車，沿着建築的回廊慢慢逛着。

薛逸雖然并不十分喜歡逛街，但他很喜歡這種與阿瑞斯相處的氣氛，自然舍不得太快回家。雖說這只是阿瑞斯在為自己的體能課各項終于達标而慶祝，但他卻可以把今天當做兩人的第一次約會。

雖然……體能課達标這件事還要慶祝，說起來竟然有點令人尴尬。

薛逸看了看阿瑞斯的臉色，生怕自己這樣借故強拉着人逛街讓少将大人不耐煩。但阿瑞斯的臉色并沒露出什麽端倪，面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

“怎麽了？”阿瑞斯注意到薛逸的目光，側過頭問道。

“沒什麽……”薛逸搖搖頭。

阿瑞斯道：“如果累了我們就回去……”

“怎麽會！”薛逸笑道，“我還沒來過商圈呢，眼睛都不夠看了，怎麽會覺得累？”

說着，他目光一掃，見到不遠處的一個舞池。舞池裏有樂隊擺了陣勢，還有幾名舞者在色彩斑斓的燈光裏跳起了熱舞。氣氛被烘托得正好，又幾名顧客被吸引，跳下舞池跟着音樂的節奏搖擺。樂聲一轉，換上了一首帝國極為著名的搖滾舞曲——《涅槃》。

薛逸忽然咧嘴笑了，他擡頭看向阿瑞斯，眼睛裏亮亮的：“我去跳支舞，你看不看？”

阿瑞斯還沒開口說話，薛逸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那邊。将将走到舞池邊緣，薛逸松開手，回頭沖阿瑞斯揚了揚眉，将外套一脫，只穿着裏面黑色的短袖跳進了舞池。

他逸踩着鼓點，猛地轉動關節，爆發出驚人的張力。

他的體能經過嚴酷的訓練已經進步許多，柔韌和協調也早就印在他的骨子裏，因此當他随着音樂起舞，柔軟時仿佛靈蛇，剛硬時仿佛猛虎，靈巧時仿佛羚羊，爆發時仿佛獵豹。

這首涅槃原本描繪的便是浴火重生，曲調高亢而熱情，副歌的部分透着無比積極向上的情緒，幾經變奏，卻一層比一層恢弘激昂。薛逸沉浸在這樣的涅槃之中，仿佛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只雛鳳，剛剛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如今正待一飛沖天！

舞池裏的其他人漸漸都停下了動作，欣賞起薛逸的舞姿。他在整個舞池邊所有人的目光焦點中踏着令人眼花缭亂的步伐，全身每一個關節、每一個末梢都成了他的語言。

他跳動着，旋轉着，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

音樂聲停，薛逸一個轉身在舞池中站定，他的頭發早已散開，此刻半搭在他的臉上，遮住了一半精致的容顏。他擡起手将頭發攏向腦後，目光緊緊鎖着站在人群中向他看來的阿瑞斯，然後緩緩勾起唇角，向那邊抛去一個爽朗的笑容。

阿瑞斯只覺得自己的心髒仿佛都在為那抹笑容激蕩不已。

這個人，是他的小逸。

這個人，被他從異世帶來自己的身邊。

這個人，終于開始綻放原本就該屬于他的光芒。

這個人……

是他愛着的人。

掌聲與歡呼聲雷動，還夾雜着尖銳的口哨。薛逸向着周圍比了個“謝謝大家”的手勢，大步走回阿瑞斯身邊。

“怎麽樣？即使去了國防班，我的舞技還是沒落下吧？”薛逸一邊擡起手重新攏着發辮，一邊笑着問阿瑞斯。

阿瑞斯滿眼都是薛逸面上薄汗返出的金色光點，那雙眼睛裏的亮光讓他差點忍不住想要親吻上去。

他最終控制住了自己，擡起手将薛逸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跳得很好。”

兩人在商圈逛了一下午，又一起吃了晚餐。阿瑞斯見薛逸臉上帶了些倦意，知道他最近因為訓練體力透支得有些多，便結束了這天的行程，回到了公寓。

周末兩天的時間，薛逸和阿瑞斯出去游玩用了一天，第二天兩人在訓練室練了練格鬥，阿瑞斯又給薛逸更換了體能訓練清單。用過午飯，阿瑞斯便将薛逸送回學校，自己啓程返回中心區去了。

薛逸站在空軌軌道的末端，注視着阿瑞斯的車漸漸遠離，直到拐了個彎再也看不見，這才轉身回了宿舍。

阿瑞斯已經去往屬于他戰場，而薛逸，他也有自己的戰役要打。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們兩人會一起出現在戰場上，為身後這一片瑰麗的起源恒星星系而并肩作戰！

……

“很好！”班主任塔特大手一拍，叫停了場中正在進行的多人配合格鬥訓練，哈哈大笑了幾聲，“薛定谔不錯，進步很大。你的能力在單打獨鬥上很吃虧，但在團隊配合中的确是不錯的輔助能力。你對精神力的控制力很強，幾乎沒有逸散，這一點一定要保持。”

薛逸擡手擦了額頭的汗珠，點了點頭。

在最近的三人組隊格鬥訓練中，薛逸終于不再被單方面地壓着打了，也能在小隊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塔特為了軟化洛克與薛逸的矛盾，還曾将兩人安排在同一個隊伍中。但兩人場上配合良好，一下場又是一副誰也不搭理誰的樣子，讓塔特十分無奈，也就不再做這類無謂的嘗試了。

整個國防十班雖然仍舊有些孤立薛逸，但薛逸還是漸漸與他們步調一致起來。

時間悄然流過，某天薛逸翻看日歷的時候才驚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竟然已經整整兩年了。正值深冬，克爾星終日裏雲霧缭繞，雲層幾乎壓到了高層建築的樓頂，仿佛伸伸手就能碰到天空。

薛逸從模拟艙中出來，站在模拟訓練室的床前，看向窗外的濃霧。

克爾星自從那次二級警報之後再次歸于平靜，但薛逸能夠從阿瑞斯時常進入軍事管理模式的通訊中猜到，前線其實一直有襲擊頻發，只是被官兵們拼死攔在了距離克爾星二百單位之外，沒有任何一只幽靈曾闖過那道防線。

“小逸！”貝都因的聲音在薛逸身後響起。

“你遲到了半個小時，我已經訓練完了。”薛逸皺眉道，“你要是再這樣沉迷游戲，我要把虛拟眼鏡設定虹膜保護了。”

貝都因叫屈：“我這回可不是因為玩游戲！你猜我聽到了什麽消息？”

薛逸挑起眉梢。

貝都因也沒有繼續賣關子，而是湊到薛逸身邊，神神秘秘道：“我聽維塔斯說的，學校要安排全部國防班的學生去堡壘實訓！和那些前線官兵一起訓練，還要參加實戰演習！”

薛逸看着貝都因眼裏冒着興奮的光芒，跟着笑道：“你就那麽想去前線？”

“當然想！”貝都因毫不猶豫，“實戰演習可是能開真戰機的！雖然……可能我們一年級只能被分配到輔助位……不過那也是真的戰機！在真的宇宙裏飛的！”

薛逸沒說自己其實早在還是幼貓的時候就已經上過真正的戰機了，只是有些奇怪：“維塔斯哪來的消息，學校的通知還沒有下來吧？”

貝都因點了點頭：“還沒下來，不過估計也快了，維塔斯是國防班的總管理員，他會提前知道也是應該的。而且，既然我能從他這裏問到，別人也總能從別的地方問到，估計明後天，正式通知也就下來了。”說着，他忽然一愣，“不對啊，少将沒有和你說起嗎？”

“沒有。”薛逸搖了搖頭，“他最近應該是上了前線，通訊被軍管了。”

貝都因了然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在遠方中心區上空的指揮艦上，剛剛從前線回來的阿瑞斯正皺着眉頭翻看平板上的文件。

“克爾星軌大學聯合堡壘實訓？”他哼了一聲，“帝國從來沒有過讓在校學生上戰場的先例，這些人在想什麽？”說話間，他将文件看完，眯起了眼睛，“實訓場地定在三十五堡壘，第七軍勢力範圍內，還真是處心積慮。”

齊駿撇了撇嘴，道：“斐裏捺上将打得好算盤，如今局勢緊張，眼看着戰争可能卷土重來，這些孩子們可都是帝國重要的後備力量，安排他們去第七軍實訓，我看這怕是一輪篩選吧。”

“第五軍幾乎全部正面前線，這樣的安排會支到第七軍去，倒真是誰也指不出這裏的不妥。”阿瑞斯将文件關閉，皺起了眉頭，“我只是擔心小逸。”

“三十五堡壘距離前線已經很遠了，不會有危險的。”齊駿笑道，“斐裏捺是為了給第七軍籠絡人才，如果出了事，他那邊首先交代不過去。”

阿瑞斯道：“希望如此吧。”

“你要是實在擔心，給他安排幾個人保護就是了。學校方面的事情簡家應該有人插得上手，這次聯合實訓是由高年級學生帶領低年級學生的，班級年級全部打亂，你總能找到心腹家族的孩子護一護他的。”齊駿道，“而且克爾星軌全部大學生都可以參訓，我記得黑韶族和齊家都有挂着學籍在軍中歷練的孩子，我可以聯系家裏幫你物色一個人選……實在不行，讓小逸稱病不去參加實訓就是。”

阿瑞斯點了點頭：“我也正有這個打算，黑韶那邊……我記得有個不錯的孩子正在五十五堡壘服預備役，學籍是挂在克爾星十四大的。”

齊駿挑眉：“是那個韶東離？”

阿瑞斯點點頭。

“那孩子據說十分優秀，有他護着，你倒不必擔心了。”齊駿笑道。

“我并沒有十分擔心。”阿瑞斯低聲說，“我只是不喜歡這種事情不在自己掌握中的感覺。”

齊駿聞言道：“那殿下，你該努力往上爬了。等你坐到前線總司令的位置，就沒人能背着你玩什麽花樣。”

阿瑞斯苦笑：“我又怎麽會不明白這道理。但是我姓泰勒，這個姓氏可以幫我更快地起飛，可一旦我飛得太高太遠，這個姓氏就該拖我的後腿了。他們不會樂意看到一個姓泰勒的前線總司令，父皇也不會任由我把持前線的全部兵力。”

這是兩人成為好友許多年來，對話中第一次牽扯到皇族內部的鬥争，齊駿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事實上，如果不是武皇妃和太子在後方支持，阿瑞斯知道，自己早就該被父皇召回帝星，并且完全無法觸碰軍部的任何事務。

第五軍統領，這實在已經是他能安全拿到的最高位置了。

雖說他還年輕，哪怕用年歲去熬，也總有一天能熬到太子繼位。但是，阿瑞斯卻在最近越來越頻繁的幽靈襲擊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恐怕，他們的敵人不會留給他用年歲去熬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