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的嫉妒
自那日後,接連三天,我與樓隐很少照面,也剛好落個自在。這座房子很大,如果并非刻意,還是可以避免不必要的交集。
這一日,依舊沒有見到樓隐的身影,我得了空在園子裏閑逛。天很藍,空中飄着幾朵白雲,園子裏的松樹很粗壯,差不多有着幾十年的樹齡,樹柄呈傘狀,地面綠草如茵,我不顧身上穿着的白色裙子,直接躺在地面上。空氣中彌漫着松香,帶着點出離感,恍惚置于山林間,恬淡而靜谧。
忽然,空氣中有一種莫名的氣流,我睜開眼睛,一個人正站旁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
“汪塘?”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葉,眼前的人是汪塘沒有錯。
“你怎麽進來的?”
他指了指牆角的位置,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身家居服。
“不打擾吧?”他問道,嘴角微微上揚。
我搖了搖頭,方才補充道:“若我說打擾你就會走麽?”
“不會。”
“不過,堂堂新陽集團的總裁竟然還會翻牆,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的事還很多,要不要詳細了解一下?”他打趣道。我只是回以微笑,并沒有發表意見。
“這算不算私闖民宅?”我轉移話題。
“你會告訴樓隐麽?”
“不會。”我直言道。這個答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見他笑了。他的笑不夾雜着任何感情,猶如一種禮貌性的動作。
“我來是有事要問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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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把我删掉?”他依舊保持那個禮貌性的微笑,目光緊随着我,在等一個答案。我想起那天在車上,是樓隐删的。
“額……手誤。你不會生氣了吧?”
“我像是生氣的樣子嗎?”我擡起頭,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可惜什麽都看不出來。他始終保持着那種微笑的狀态,眼神中不肯流露出任何的私人情緒,這樣的人,太會隐藏自己了。
我搖搖頭。
“你要不要做些什麽來表達對我的歉意?”他提議道,一臉期待。
“需要我做什麽?”我反問道。
“嗯……”他一手扶住額頭,停頓了三秒,對我道:“陪我吃午飯如何?”
我想了想,這個要求并不過分,畢竟,是我失禮在先。于是,點點頭。
“跟我來。”
“去哪?”他已經率先邁開腳步,我猶豫片刻,動身身追了過去。
“那個,我不太方便。”他站在牆角下,俨然一副要翻牆的架勢,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裙子,無奈地聳聳肩。
“你從大門進來,門口見。”他說罷,一躍而上,在牆頭對我做了個手勢,随即跳過去。我穿過園子出了大門,沿着馬路走上一小段路程,就瞧見他站在門前對我招手。
“請進。”他站在一側,做了個請的姿勢,他的住宅比起樓隐的要多了些人文氣息,有花有草,不像樓隐那裏,大的空曠,只有松柏。
“你一個人住?”我四處打量,也沒見到園子裏有其他人的身影。
“一個人比較自在。更何況我已經三十了,總要獨立的。”說話的功夫,他已經引領我進了屋。室內裝潢是典型的地中海風格,幹淨而明亮。
“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他說完,朝廚房方向去,廚房是開放式的,與客廳僅隔了一個吧臺,我在臺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水還是可樂?”他打開冰箱,轉過頭問道。
“水。”
汪塘取了瓶水遞給我,又在冰箱裏拿了些食材出來,我見他取出一塊肉,忙說道:“那個,我不吃肉,海鮮也不行。”
“信佛?”
“算是吧。”其實,并不是信佛的原因,只是,單純的條件反射,接受不了那類的食物。
“看不出來,你還蠻挑剔的。”他把肉重新放回到冰箱,拿出一個圍裙套在身上,随後轉過身,背對着我。“不介意幫個忙吧?”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走到他身後,伸手把圍裙的帶子系好。“沒看出來,你還會做菜。”
“一個人生活,總要學着做一些。”
“我還以為你這類人不屑于人間的柴米油鹽呢。”
“你要知道,無論哪一類人本質都是人。”汪塘邊說着,手上的動作也沒停,從洗菜到刀工,看起來都很熟練的樣子。
不過半個小時,兩盤素材被端到吧臺上,賣相不錯且香氣撲鼻,把我肚子裏的饞蟲都勾引起來。
“嘗嘗。”他遞過一雙筷子給我。
我接過,夾了一小口放于口中,口感和賣相一樣,不禁對他豎起來大拇指。
“厲害。”嘴上說着,又忍不住多吃了幾口。
“你怎麽不吃啊?”汪塘一直盯着我,卻一直未動筷。
“多吃點,別客氣。”他拾起筷子,把菜填到我的碗裏。
“說好的一起吃飯,倒更像是特意做飯給我吃,你如果再不吃我會覺得不好意思的。”我停止夾菜,催促道。
汪塘無奈的笑了笑,才開始動筷。“今天的菜特別好吃。”
“平常做的不好吃嗎?”
“一個人吃飯,味道總是差一點。”
我剛準備動筷的手再次停住,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而後尴尬地放下碗筷。“那個,我該回去了,謝謝你的午餐。”我站起身來,微笑致謝。
汪塘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欠妥當,并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站起身來道:“好。”
他送我到出了門口,臨走前叮囑:“歡迎随時再來。”
我并沒有回答,沿着馬路走回去,未至門口,就瞧見樓隐的跑車停在門前,此時,他正透過車窗,看着我,一股做賊心虛的感覺油然而生,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同他打招呼之時,他已經發動車子,開進門去,并且,之後,大門就被關上了。他一定看到我從汪塘家出來,才會這麽做的。
我輸入密碼,發現往常能打開的門竟然奇跡般的失靈了。
“開門。”我咚咚地敲了好幾下,裏面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我又重新試了幾下,依舊顯示密碼錯誤,顯然,密碼已經被改掉了。
“樓隐,開門。”我邊喊他的名字,邊敲着門,卻始終沒有人回應。他不會要把我趕出來吧?一個奇怪的念頭在我的腦海中閃過,若真如此,怕是要露宿街頭了。明明前幾日還吵着要離開,如今一想,離了他,我一無所有,甚至連個安身之處都不具備,所謂貧窮,大概就是如此吧。我在門旁的花壇臺階上坐下來,一股凄涼的感覺油然而生,我還有家要養,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做,去海邊、去山林、去環游世界,這一切都不過是虛妄罷了,終于,我意識到了自己的一無是處。同時,也想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擺脫現狀,只有牢牢地抓緊樓隐,否則,那一百萬是不可能還清的。就算被他趕出來,我也要想辦法回去,上天既然沒有給我殷實的家庭背景,這幅好面孔,自然不能白白浪費。
卑鄙麽?或許吧,這一刻,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單純可愛了。
想到這裏,我倏地坐起身來,沿着別墅的四周走了一圈之後,選定一個較為合适的角落,拼盡全力地爬了上去。爬牆這種事小時候常做,自然不在話下。後面是一片草地,我猶豫了好一會兒,閉上眼睛跳了下去。
“啊~”腳腕傳來一陣刺痛,我順勢跌坐在地上。
“不錯,翅膀硬了,都可以上天了。”樓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扭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真能上天就不會掉下來。”我靠一只腳的力量站起身來,另一只腳剛着地,痛感緊随而來。
“非要這麽倔強麽?”他走到我身邊,将我攔腰抱起,我忙環住他的脖子,忽然笑了。
“你在擔心我對不對?”我仰頭望向他,即使只看得見下巴的弧度,也是那麽好看。
“信不信我立刻把你丢下去?”他低下頭,嚴肅道。
“你不會。”我說着,抱的更緊了。雖然他有時候很讨厭,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很讨人喜歡的。如果有一天,我舍不得離開他該怎麽辦?
他把我放到沙發上,從冰箱裏找來冰塊,用毛巾包住,覆蓋的我的腳腕上。
“嘶~好涼。”我的腿縮了一下,卻被他一把抓住。
“想快點好就別亂動。”他看了我一眼,目光重新放到我受傷的腳腕處,将冰塊重新敷好。這樣的他,看起來更有魅力。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我忙收回目光,自我催眠道:你只是為了還錢,只是貪戀他給的舒适生活,并不喜歡他,只是喜歡他的錢,僅此而已。
“汪塘的家應該不錯,怎麽舍得回來了?”處理好這一切,他坐在沙發邊,目光注視着我說道。
“沒你家好。”我忙主動承認錯誤。
“我希望你能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
“好。”我點點頭。似乎沒料到我會服軟,他終于停止了質問。
自腳傷後,我的活動範圍就小了,大多時候都在床上坐着,除了去衛生間之外,幾乎很少離開這張床,每到吃飯的時候,他會把飯送到我的房間,見我吃完後,再把餐盤端出去,天知道,能被他這種人伺候,雖然很享受,但內心其實是糾結的。
我相信,沒有平白無故的享受,現在的這些,總有一天是要還回去的,卻不曾想,一切來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