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生的糾纏
從老家回來一連幾天，我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刻意與樓隐保持距離，他似乎也比較忙，終日早出晚歸，雖說是同處于一個屋檐之下，卻很少打過照面。
直到傍晚，接到他的消息：今晚出來一起吃飯，八點鐘在門口等我來接你。已經連續幾日沒有接到任務，我心知大概是又有應酬，化好妝，打開衣櫃。那裏面的衣服我從沒有穿過，當然，工作時候除外。我挑選一件露肩的白色裙裝，清純得體，又帶着一絲小性感，确認無誤後，方才出了門。
八點鐘的時候，一輛紅色的跑車飛馳過來，在我面前戛然而止。
“上車。”駕駛座上的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領口開了兩顆扣子，略帶些放蕩不羁之感，如此招搖的行徑，倒是有些不像他。
我打開車門，在副駕駛坐下來，還未來得及坐穩，車子再次奔馳出去。兩側樹木飛速後移，夜的光影斑駁地投在臉上，頭發随着風在腦後飛舞，我們從寧靜的黑夜裏，駛向那個絢爛的城市中心。
“這個，還有這個，再來瓶82年的拉菲。”直到樓隐點完單，我還在沉浸在夜景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這裏是清水市最高的樓層，從這個視角望下去，可以将整個城市的景象一覽無餘，而巨大的落地窗前，這張白色的餐桌兩側，只有我和他兩個人而已。
“沒有其他人了麽？”我再次确認道。
“兩個人難道不更好？”他反問道。兩個人的确比應酬要好上一些，可是，他平白無故地請我吃飯，倒令我有些受寵若驚。
“叫我到這裏來做什麽？”我不确信地問道，一開始以為是要出任務，但事實俨然并非如此。
“前段時間在你家裏受到款待，請你吃飯不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擡眸道。服務員将牛排擺放到餐桌上，又打開紅酒，為我們倒上，複又退了下去。他端起酒杯，晃了晃，示意與我碰杯，我拿起酒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猛灌了一口。
所以……這算是工作，還是私人時間？可能和住在他家有關，現在的我，似乎二十四個小時都在工作，又好像二十四小時都處于一種放松的狀态，工作與生活之間，似乎有些混亂了。
“樓先生，肖小姐，這麽巧？”
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這聲音如此刺耳，想忽略都不能。汪闌正挽着薛梓烨款款走來。
“汪小姐。”樓隐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招呼。同上次的趙先生一樣，每逢不想多言時，就以稱呼其名算作打招呼，之後便自顧地做着自己的事，而此時，他正低頭切着自己面前的那盤牛排，切完之後遞到我面前，又把我面前的那盤拿走。
“肖小姐真幸福，梓烨你說是不是？”汪闌擡起頭，故作天真道，我尴尬地僵在原地，與此同時，薛梓烨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只見他對汪闌道：“那邊風景不錯，我們去那坐吧，就不打擾二位了。”說罷，他對我和樓隐點點頭，帶着汪闌就要朝餐廳另一側走去。
只聽汪闌道：“等等，這個月的30號我與梓烨訂婚，到時候還希望樓先生和汪小姐能結伴出席。請柬随後送上。”她說罷，挺胸擡頭，挽着薛梓烨離去。
Advertisement
我低頭看着眼前那盤被分成八塊的牛排，由于只有三分熟，肉質間還帶着血絲，鮮紅的令人作嘔。
“沒胃口？”樓隐問道。
“對不起，我不吃肉。”我将面前的餐盤往他的那一側推了推，回絕道。
“是因為薛梓烨？”他用叉起一塊牛排，放到嘴裏咀嚼着，眼神卻一直在我的臉上。
“和他沒關系。”我矢口否認。事實是，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每次見到汪闌時，如同一個暈車的人上了車一樣，莫名地不舒服，這大概是磁場不合吧。只是訂婚……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想過會來的如此之快。
“waiter。”樓隐招呼道，服務員應聲而來。“給這位小姐來一盤沙拉。”
“謝謝。”我道過謝，心裏并沒有覺得好過一些，連帶着之後上來的沙拉，都索然無味。這一餐飯，随着汪闌的出現并不那麽愉悅，一整個晚上，我都沒有再說話。
回去的車上，一路靜默，手機聲突兀地響起，是葉嘉文。我接過電話，只聽對方的人道：“若水，你搬家了？”
“嗯。”
“竟然都沒有告訴我一聲，不過看在本姑娘心情好的份上，這個先不跟你計較，我明天要拍婚紗照，你要不要過來幫我選選？”
“選婚紗？”由于吃驚，我的音調略高了一些，只見樓隐撇過我一眼之後，又繼續直視前方。
“對，我和應言已經見過彼此的家長，準備結婚了。”葉嘉文的聲音裏都帶着喜悅之情，還沒從薛梓烨即将訂婚的消息中走出來，就又得知葉嘉文即将結婚的消息，這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了。
“好。”
“時間和地址一會兒發給你。”葉嘉文說完，挂斷電話。
我捏着手機，久久未回過神來，連車子停下都沒注意到，直到身邊的人從我手裏拿過手機。
“你做什麽？”我剛要伸手，就被他躲避開去，只見他打開社交軟件，手指快速在上面操作着。
忽然間，他的手瞬間停頓，轉而看向我問道：“你的聯系人裏還有汪塘？”他說着，又快速在頁面點了幾下，之後，才把手機扔給我。汪塘已經從聯系人的列表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新的聯系人，看頭像就知道，是身邊這個無禮的自大狂。
“你已經侵犯到了我的隐私。”我有些氣憤道，并不是因為他删了汪塘，而是聯想到他先有看我日記一事，後又善做主張動我的手機，甚至還會動不動地就親我。在他面前，我正在一點點失去自我。
“作為交換，我也可以給你看我的。”他滿不在乎地把手機扔到我懷裏，我沒有多想就把它丢回去給他，打開車門就下了車。後者大步流星地跟上來。
“等等。”他拉住我的手腕，被我毫不猶豫地甩開了。他怎麽能這麽無所顧忌地與我接觸？還是潛意識裏，他并沒有意識到，我與他之間的界限。
他似乎沒有預料到我會這麽做，愣了好一會兒，才追過來，走到我面前，雙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你是因為我删了汪塘而生氣？還是，你已經喜歡上了汪塘？”
我擡頭看向他，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意識到問題是出在他的身上。“不是。”我否認道。
“那是因為什麽？薛梓烨？”
誠然，我快被他奇特的腦回路弄瘋了。
“因為你，你應該記得，我和你的關系是員工與老板的關系，為什麽總是一次次地幹涉我的生活，并且，毫無顧忌的和我有身體上的接觸？這讓我很困擾。”我忍無可忍，終于把心裏話吼了出來。
他似是被我這番氣勢吓到了，愣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随後方才說道：“除了老板和員工的關系之外，我還是你的債主。”
“三年的時間未到，這不能成為你幹擾我的理由。”
“我反悔了，三年太長，即刻還錢，否則，就不能拒絕我的幹涉。”他固執地說道。
“你——”我竟說不出什麽話來，他顯然吃定了我還不上錢才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你的意思是，我如果還不上錢，就要無條件的接受你的牽手擁抱親吻甚至更親密的動作是麽？”我臉漲得通紅，一半源于生氣，更多的則是這個人的無賴行徑。
“可以這麽理解。”他松開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點點頭表示認同。
“如果我一直還不上呢？”一百萬對于我來說，要還清簡直太難了，三年、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我不可能永遠不明不白地待在他的身邊。
“那麽……”他略一沉吟，随後目光緊攝住我的眼睛，繼續道：“你這一生将和我糾纏在一起。”
大腦轟鳴，有了一瞬間的空白。這一生都和他糾纏在一起……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後踉跄了一下差點跌落下去，這句話意味着，他花了一百萬，買下我未來一段時間的自由。
我沒有再說話，退後了兩步迷迷糊糊地往回走，甚至都不知如何回到房間的。只是他的那句話還不停的在腦海裏響起：你這一生将和我糾纏在一起。
是突然起意，還是他一直以來的陰謀？
可是，為什麽除了生氣之外，心裏還夾雜着一點莫名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