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金先生
回到武館，泰階盯着般若看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我再也不穿這個東西了。”般若想到今天認識的人看她那反常的眼神就有些郁悶。“挺好看的，為什麽不穿。”泰階笑着說。“你要不要試試，哪裏好看。”泰階搖搖頭：“這東西連我的腿都裝不下。”
對于宋問來說，今天是個值得感恩的日子。因為他接到了八年沒有音訊的媽媽的電話，聽到八年沒有聽到的媽媽的聲音。他看到是爸爸的來電顯示，開口第一聲叫的是爸。結果那邊很久也沒人說話，他又叫了兩聲，問是什麽事。還是沒人說話，對于一個母親來說，突然聽到日思夜想的聲音，那種激動難以言語。接着是小聲的抽泣聲，宋問聽到爸爸的聲音，他在叫誰不要緊張。“怎麽了？”宋問心裏極度不安地又問，他以為是家裏出了大事。那人還在抽泣，過了一會兒，她才說話。
“阿問……”她帶着泣聲說。宋問的腦子轟然懵了，這聲音很熟悉又陌生，很親切啊。“媽？媽……”宋問叫了一聲，那邊又是泣不成聲。孫萍玉将電話交給宋知清，她實在說不出話來。“阿問，剛才是你媽。”宋知清說，她叫他的名字時宋問就聽出來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沒有人叫他的名字會有這種感覺。宋問摘下眼鏡，拭去眼角的淚水。
“你媽她很想你。”宋問聽到這時，實在忍不住，捂住手機的話筒哭出聲來。一個太平洋，将分隔了八年的母子從心理上拉到了一起。時間不會使之消散，地域不會使之淡薄，最是這種情感。
“阿問，我們知道了一些關于買主的事情。”宋知清準備說的時候，孫萍玉接過電話。“阿問，你答應媽媽回國媽媽就告訴你……”不管時間怎麽過去，她還是這麽牽挂自己。宋問的感傷之餘，被一種巨大的幸福籠罩。他有媽媽，有爸爸，可是般若和泰階沒有。他不能離開美國，要跟她們一起繼續下去。
“媽，我答應你。”宋問撒了謊，為了得到更多信息幫助那兩個女孩。孫萍玉欣慰了，雖然他知道兒子在撒謊，但是他想到了自己的擔心。
放下手機，宋問放松地躺在床上。一幅無價之寶蘭亭序，掀起了這麽大的風浪，讓幾個家庭卷入這場風波。改變了兩個女孩的命運，還有自己的。這件事應該讓它在我們的手裏結束，不管我們要付出怎樣的代價，人生只此一次瘋狂。
“他有一頭黑色卷發，比我爸要高一個頭，應該有一米八幾或一米九。他不是純正的美國人，應該是中美混血。當時看起來有四十幾歲五十歲的樣子。”宋問将這要緊的信息告訴般若時，般若腦子裏忽然晃過一個影子。威爾公司的功臣，德高望重，中美混血，他？般若被這突如其來的清晰信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追尋了這麽久的人，一下這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太突然太意外了。
“問一下威爾公司的老員工應該會知道。”宋問說。“我可能見過他。”般若若有所思地說，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要找的人，那麽事情就進行到了一個急速轉彎的路口。
公司的老員工，史密斯組長應該算一個。般若決定從他那裏打探情況。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般若瞅準閑暇的休息時間問史密斯。“先生，上次宴會您讓我和懷特先生談談，我錯過了。”般若表示遺憾地說。“噢，沒有關系，下次還有機會。”“嗯，但是我對懷特先生的經歷有點好奇，為什麽那麽多人看起來對他如此敬重？”史密斯看了般若一眼，公司的新人對這個問題都強烈的好奇心。
“威爾公司曾經一度瀕臨倒閉，是懷特先生将公司救回來，他讓這個公司的生命一直延續至今，并且越來越強大。直到現在，他還是威爾公司的名譽總裁。”史密斯先生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種崇敬表情，的确，如果有某個人憑借一己之力将一個瀕臨倒閉的公司重新拉回日常軌道并且讓它越來越好，至少在這個公司裏的員工應該對他心存感激。但是成為威爾公司的一名員工并不是般若的目的。
“他是應該受到尊敬，是個了不起的人。”般若說，“公司瀕臨倒閉，是什麽時候的事？”“好像是十年前。那時候金融危機很嚴重。”史密斯回憶說。十年前就是威爾公司的一把手，嫌疑越來越大。“您知道‘金先生’嗎？”般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金先生這個名字，是唯一能夠确定的線索。“金先生？”史密斯搖了搖頭，“你說的是哪個金先生？”“我在進威爾公司前聽說以前公司有位金先生在公司裏很受人尊敬，還以為是懷特先生的另一個稱呼。”史密斯再次搖頭：“我不記得有這回事。”“也許是其他人。”
雖然沒有确定，但是現在看來，這位懷特先生的嫌疑實在很大。她在威爾公司已經初步見成果。
自從上次在會場得知布雷特和般若認識後，麥格對布雷特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作為一名女性，她有細膩的感覺。只要一想起布雷特看到般若時的眼神，還有般若看他的眼神，麥格就會煩躁惱怒。他們絕不是普通的朋友關系，我從來沒見過布雷特用那種眼光看過任何女孩，包括我。
布雷特是個吊兒郎當的人，自然不會發現麥格态度上發生的細微變化。他雖然時不時還是會想起般若那天的樣子，甩一甩被她扭疼的手，但是照樣跟麥格有說有笑。
周末，布雷特麥格到海邊休閑。麥格穿着性感的泳衣躺在沙灘上曬太陽，布雷特則在海水裏恣意地跳着游着，還帶着那只高大的寵物狗。寵物狗在水裏蹦跶，毛全弄濕貼在身上。布雷特捋捋自己的卷發，還在高興地蹦着。
麥格看着布雷特和狗玩得開心，不知怎麽又記起那件煩心的事來。等到布雷特玩夠，跑過來一下倒在她旁邊時，麥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誰？”布雷特拍着耳朵好讓裏面的水流出來。“你和程般若。”麥格說般若的名字時很生硬。“哦。”布雷特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在中國學功夫的時候。”“你們是一起回來的？”“……是的。”“我怎麽從來沒聽你提起過？”麥格正經地問。
“沒這必要。”“她為什麽來美國？”麥格像簽證官似的審問。“來這當武師。”布雷特雖然不正經，但也絕不将般若的秘密說出來，這點其實般若也知道，所以不曾特別囑咐過他不可以說。“武師？她？”麥格覺得很不可思議，那樣一個女孩還能當武師。“那她為什麽還來威爾。”麥格坐起來摘下太陽鏡問。
“我不清楚，回來後我們沒有再聯系，也許是她覺得當武師不太合适。”“我不這麽認為。”“是嗎？反正我是覺得她不太合适當武師，對徒弟沒有威懾力。”“我不是指這方面。”布雷特不明白地看着麥格，不是指這方面，那就是指沒有聯系那件事了？“上帝可以為我說的話作證，她是我的教練僅此而已。”“你的教練？”麥格越來越難以置信，一個看起來能被風吹走的女孩，真的會功夫，這真是太難讓人相信了。
麥格姑且被布雷特一通話糊弄過去，終于臉上露出笑容。布雷特也趁機說出自己的小主意。“我答應過爸爸會好好考慮他關于我工作的建議，我現在就覺得沒事可做，不如我到威爾公司去？”“你想見她。”
布雷特臉色一變：“為什麽老是要說這件事，她只是我的教練而已。”麥格見布雷特難得正經的樣子，笑了：“即使是，我也不會輸給她。我會跟尼克說這件事，我相信尼克拼了命也會讓你進入威爾公司的。”麥格之所以答應布雷特的要求，其實并不是相信了他剛才的話，也許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對那個女孩的感覺。是因為她自信，麥格一向這麽自信，就算是讓你天天見到布雷特，那又會怎麽樣。
布雷特的朋友得知他要去上班，簡直不敢相信。就這麽一個公子哥，不天天想着敗家就不錯了，居然還主動提出要去工作。世界太瘋狂，什麽事情都可能。
“是的，布雷特準備到威爾公司上班。”葛萊蒂絲将這個爆炸性新聞向全家傳達。“上帝，這孩子怎麽了？”格林夫人還不敢相信。“上帝的慈愛之光讓他發生了這樣可喜的改變。”奶奶笑得滿臉皺紋。他們似乎寧願相信□□馬上要投到這裏來，也不敢相信布雷特居然要工作。布雷特長到二十幾歲，沒有通過自己的勞動力賺過一分錢。這在別人那裏，引以為恥，布雷特毫不在意。
如今，偉大的，布雷特格林先生，要去上班了。
格林先生：“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人是會改變的，只要他遇到機緣巧合的人。”
當布雷特穿着正裝戴着職員證出現在辦公室的時候，整個辦公室裏的人表情各異。作為主管的尼克幾乎激動得涕淚交加，他實在是太高興了，布雷特，每天上班都可以看見他了。
“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布雷特的到來！”尼克極端興奮地說。辦公室一片熱烈掌聲爆發，布雷特在正式到這裏工作之前就已經是這裏的常客。女職員對他的外貌表示有興趣，男職員對他的雙性戀情表示有興趣。這位能帶來許多故事的人，來了。
布雷特的辦公地點就安排在尼克辦公室隔壁，中間只隔着一層透明玻璃。上班第一天，他幾乎是在尼克的專注多情的目光下渡過。剛開始他還能裝得無所謂，慢慢地覺得十分不自在。只要一擡頭，尼克的紅唇絲襪就出現在對面。辦公室裏其他人也不比平時工作用心，時不時看看他們兩個。弄得布雷特有些尴尬，本來自認是臉皮第一厚的人，現在也抵不住了。
“我想換個位置。”布雷特對端着咖啡進來的麥格說，他實在是受不了尼克含情脈脈地目光。麥格看了看尼克，他好像欣賞什麽工藝品似地看着布雷特。尼克見麥格進去，布雷特又和她親近，心裏不高興。“如果你還想在這裏混下去，還是讓他看着為妙。況且你不是穿着衣服嗎。”
麥格又稍加一句，“你教練的辦公室在408，找個時間去跟她打個招呼吧，她會很高興的。”麥格是怎麽了，為什麽總是要扯上般若？難不成她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麽別的關系？布雷特想到這裏嗤笑起來，她真是想得太多了。
為了暫時逃避尼克的目光，布雷特還是決定去跟般若打個招呼，怎麽說她也曾經是自己的師父。找個空擋，布雷特溜到顧問組這邊來。麥格見他出去，心裏有點不舒服。
般若又在埋頭工作，她怎麽能事事都這麽認真，真是不明白。
“你找誰？”一顧問組成員問他。“程般若。”那人轉向般若：“般若，有人找你。”般若擡頭一看，布雷特站在門口，還穿着正裝。帶着疑惑，般若放下手頭的工作出來。
“嗨！”布雷特嘻皮笑臉地跟她打招呼。般若上下鄙夷地打量一下他：“什麽事？”看到般若充滿懷疑的表情和一點不興奮的語氣，布雷特高興勁頓時滅了一半。“我到這來工作了，在人事部，辦公室在403.”“你，來這工作？”般若很不相信。
“你這是什麽語氣？好像很不相信？”“是有點難相信。麥格是你的女朋友？”般若接着問。這問題從般若的嘴裏問出來讓布雷特有點驚訝，她向來不談感情。“是，是的。”布雷特點了點頭，“那天那個是你的男朋友？”“你說克裏斯？”般若搖了搖頭，“他是愛麗絲的男朋友。”“那你是……”“不，你想多了。泰階宋問都挺想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到武館看看。”“沒問題。”般若說完又轉身回去工作，今天她有點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