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姓驅魔師和周姓爐鼎,第一次談判,宣告破裂。
暮色當空,一輛低調的花冠随車流穿行。
宋以安靜地開着車,江演坐在副駕思考着什麽,滿身是血的沈蕭坐在後排,凝神靜氣地閉目養神。
自沈蕭上車,車子駛離F大之後,一直沒人說話。
好半天,江二少才沉重地吐了口氣,啧了一聲:“我怎麽覺得,你那個爐鼎特別事兒逼呢。”
就沒見過這麽難搞的爐鼎。
江演這麽說,純粹因為他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自己沒爐鼎,還沒見過別家的爐鼎麽。
在江演的印象裏,大部分驅魔師的爐鼎都是很配合很聽話的,據說這是天性。
又據說,驅魔師一旦找到自己的爐鼎,骨子裏也會有想要保護的**。這也是天性。
在江演看來,驅魔師和爐鼎的關系是相互的,一個輔助,一個保護,誰也離不開誰。
可為什麽他在沈蕭身上只看到了他的保護欲,沒看到那爐鼎服從、配合、聽話?
為了救她弄得一身傷,盯着看幾眼止個血,這就完了?
江演越想越不對,轉頭問後排:“你們剛剛到底談出什麽結果了?”
沈蕭睜開了眼睛。
暮色讓他冰冷的氣質更顯濃酽,昏暗的車廂也掩飾不住他在沉默時過于凜冽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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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結婚。”
江演:“???????”
江演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結婚!?”
他瞪起眼睛,覺得不可思議,腦子差點轉不過彎:“不是,”他話都講不利索了,反應了好半天,才驚嘆道:“這丫頭胃口不小啊!”
又問:“你不會同意了吧?”
沈蕭隐秘在昏暗中的神色卻透出了幾分困惑,思考了片刻:“沒有。她又反悔了。”
這是純星沒在車裏,沒聽到這番話,如果聽到,她一定會跳起來大聲反駁。
什麽叫反悔?
那是反悔嗎?
是否認!否認!
她根本沒有結婚的意思,誰讓他自己亂get內涵的?
宿舍裏,大燈關着,寧羽躺在自己的床上,還沒有醒。
純星的桌角亮着一站臺燈,她坐在桌前,一個人趴着,無語地消化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幕幕。
怎麽想的?
竟然覺得平等+要錢=結婚?
這男人的腦子是什麽做的?
她自然矢口否認,連連搖頭根本不是要和他結婚,是他理解錯了。
男人倒也沒說什麽,只是這麽一來,談判也沒能再進行下去。
畢竟話題拐到結婚後,後面再談什麽都覺得怪怪的。
所以純星當時提議,說今天時間太晚了,有什麽明天再談。
沈蕭同意,他們便交換了電話號碼,各回各家。
純星回來的時候,寧羽平靜安穩地睡着,還打了兩個呼嚕。
純星爬上梯子看了看她,确認她沒事,才放心地爬下來,坐在桌邊思考。
還拿鏡子照了照臉,納悶這到底是什麽神奇的世界,看一看她的臉竟然就能止血治傷?
有這麽神嗎?
她這個爐鼎就純靠臉發揮作用?
純星認真地回憶,試圖在腦海裏搜索,想看看穿書系統有沒有留下什麽相關的信息,可惜沒有,什麽都沒有。
她目前對自己的爐鼎屬性,依舊是一無所知,除了知道這張臉有點用處外。
後來沒多久,純星也早早洗漱爬床睡了。
只是經歷這晚的事,她心裏對身處的環境更怵了,睡覺的時候繼續把沈蕭的西服蓋着。
好在這會兒她有一件,寧羽也有一件,但願宿舍區是安全的,能讓她一覺到天亮。
次日,純星是被一聲大叫給吵醒的。
半夜十一點回來的朱敏和張曉曉因為睡得晚,聽到這聲大叫全發出了慘烈的不滿。
“再睡一會兒啊!”
“不許叫!”
純星剛要睜開眼睛,床開始劇烈搖晃。
她起身睜眼,只見寧羽晃完床,腳一蹬就站到她床下的椅子上,露出的神情裏溢滿了困惑和驚懼。
她壓着聲音問純星:“我我我我我我……我們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來的?”
純星剛醒,反應慢半拍,緩緩坐起來:“啊?”
寧羽兩手扒拉着床沿:“你你你你你……你別告訴我什麽都沒發生。”
純星心裏嘆了口氣。
這丫頭要是單純一些,記憶力差一些,還能糊弄一下,可惜寧羽是他們宿舍成績最好,也是記憶力最好的。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她都記得一清二楚,所有見到的畫面都深刻地印在腦子裏,根本不會覺得那個是錯覺,或者是個夢。
寧羽也半點不信,那些會是夢。
甚至只要一想起,恐懼感就會重新爬上後背,想尖叫,想大喊。
純星只能下床,把人拉去衛生間,鎖上門,耐心地安撫,摟着她拍背:“別怕。”
寧羽還在哆嗦,一臉驚慌,快哭了:“我就知道是真的。”又道:“我媽說我小時候就撞過邪,我自己也有點印象,沒想到都過了這麽多年了,又遇上了。”
純星:“沒事的,都過去了。”
寧羽還在後怕,越想越怕,但她也奇怪,後來怎麽又沒事了?她們又是怎麽回了宿舍?
純星也不好多解釋,便含糊地說,後來是有其他同學來哲學類的場館借書,可能是那“邪物”見多人怕暴露,便撤走放過了她們,她們才得救了。
這解釋多少也說得通,寧羽還怕着,沒有多想,便接受了這個說辭。
她反摟純星,哽咽道:“我昨天暈了吧?幸好你陪着我,幸好有你在。”
純星卻覺得,是她害了寧羽。
因為據昨天晚上送她回來的宋以說,那只鳌雖然吃人,但因為是很厲害的妖怪,輕易不會露面,尤其最近它一直高高挂在懸賞榜上,追殺它的人特別多。
能露面,除非是被什麽吸引了。
而爐鼎于妖物來說,便是無法拒絕的誘惑。
那只鳌,是沖她來的。
寧羽很無辜地被卷了進來。
雖然宋以後面也解釋,寧羽的體質也特殊,也容易招精怪,要不然不至于把鳌的影子實體看得那麽清楚。
但純星不想撇開責任,是她的問題就是她的。
一邊安撫着寧羽,她一邊思考着,如果不能想到解決的辦法,那她或許應該早點搬出宿舍。
早上有課,朱敏和張曉曉七點多也醒了,洗漱拍臉換衣服,整個女生樓都格外熱鬧。
寧羽和純星說好,昨天的事誰也不說,過去就過去,鬼神之說說出去也未必有人信,吓到其他舍友也不好。
寧羽還暗想,不行,她得給家裏打個電話,讓家人去廟裏請個開過光的辟邪的東西給她貼身戴着,她可不想再看到那些東西了。
太吓人了!
寧羽也是自己吓自己,怕就不去想好了,可她偏偏記憶力好,時不時就在腦子裏回想一遍,一個早上來來回回把昨晚的經歷回憶了五六遍。
弄得她一早上臉色就慘白慘白的。
她最先洗漱好換好了衣服,正收拾包,忽然看到自己挂在櫃門上的西服,一扭頭,看到純星那邊也挂着件相同款式的男士西服。
她眼底一亮,立刻問純星:“男士西服真能辟邪?”
純星轉頭看了眼她挂在一旁的西服,想到昨天沈蕭趕到救他們的時候,就扔了西服蓋在她後背,心說這西服應該是可以辟邪的。
于是點了點頭。
才點完頭,就見寧羽唰地站了起來,走到挂在自己那邊的西服跟前,恭敬地雙手合十拜了又拜。
這舉動把朱敏和張曉曉看得莫名。
張曉曉邊擦乳液邊問:“你幹嘛呢?”
朱敏正換着鞋,擡起眼睛看那件西服,又轉頭看純星床下挂着的那件:“靠,你們團購的?怎麽一個款式。今年流行用男款西服做外搭?”
寧羽拜了好幾下,心說什麽外搭,辟邪,是辟邪!
她把挂在自己這邊的西服拎起來,走到純星床下,兩件西服并肩挂到一起,然後拉起椅子上的純星,又把朱敏和張曉曉拽過來,四個女生并排站在西服前。
寧羽面朝兩件西服,帶頭雙手合十,催她們:“快快,跟我做。”
純星:“……”
朱敏、張曉曉:“一早上你發什麽神經?”
寧羽不管她們,自顧對着西服,邊拜邊虔誠道:“西服大神,我們宿舍姐妹花給你拜了,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平安健康。”
其他三人:“………………”
真的,太蠢了。
知道內情的純星多少還能理解這個做法,可正是因為知道,更加無法直視。
西服能辟邪就拜西服,這要是知道沈蕭的存在,是不是還得給他磕頭。
可她萬萬沒想到,她們宿舍的奇葩不止一個。
寧羽才念叨完,還沒開始拜,朱敏也雙手合十祈禱了一句:“西服大神,保佑我今年過六級。”
張曉曉:“西服大神,桃花運你管嗎?我想談戀愛。”
純星:“………………”
大神,穿回原世界可行?
作者有話要說: 沈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