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車。
畢竟老丈人病着,先緩沖下也好。別萬一驚着了,老人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自己得後悔一輩子。
等刁奕舟的車子走遠了,桃珍才甩開步子跑回了家。
不出所料,又是一場“兩堂會審”。
父母都是苦口婆心的,意思無非是這樣的男人,花花腸子多,今天愛你,明天就不知道愛誰了,就算是結了婚,外面的女人也一排一排的。
桃珍讓父母把勸說的話兒說得差不多以後,才反身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桃核手串,輕輕放在茶幾上。
“桃核手串?”母親認識,以前桃珍把這事兒跟她說過,她不明所以,“你拿出十年前的手串幹啥?”
“是刁奕舟送的。”桃珍努努嘴,“上面字母就是他名字的縮寫啊。”
桃父拿起來研究了下,看眼老伴,“還真是。”
桃母有些不相信,接過來,再次轉着圈研究了遍,問桃珍:“他不會是看了手串,故意說成是自己送的吧?”
現在男人追女人的套路五花八門的,有名字縮寫一樣的,也不奇怪,保不齊就是刁奕舟鑽了空子。
“哎呀,”桃珍簡直佩服母親這憑空想象的能力,“刁奕舟沒跟我說,我去他奶奶家,聽他奶奶說的。我還沒把手串拿給他看呢。”
“這麽回事呀。”桃母半信半疑的,“難不成,他是真心喜歡你,不嫌棄咱家的累贅,不嫌棄你額頭的疤痕?”
“對了,”桃母又想起一茬,“他知道咱桃珍酒店的實際運營情況麽?”
不會是以為桃珍酒店名聲在外,很賺錢,有所圖謀吧?其實桃珍酒店也就是外面哄哄,裏面空空。
桃珍快被母親的臆測給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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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悅的喊了聲“媽”,說道:“你都說了,他那麽有錢,怎麽會在意咱這點兒小蝦米呢?”
“反正啊,就是不放心。”桃父長長的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這事是好事還是壞事了,索性不管了,“我要回屋,你們娘倆聊吧。”
有母親大人的命令,桃珍這一下午也沒能出門。幫着母親做了做家務,不知不覺就天黑了。
一家三口吃過晚飯,桃珍便回了自己屋子。
她坐在床上打開平板電腦,搜了最近的熱播劇“人民的名義”,開始看。
這部劇其實挺枯燥的,裏面大部分時間都是開會啊研究啊講道理啊,但是卻火得一塌糊塗。桃珍喜歡看點兒浪漫愛情劇什麽的,對這種反腐大劇不怎麽感冒。
可大家都說好看,就忍不住也跟跟風。
看着看着,不知不覺就開始追劇了。
裏面的老戲骨表現都太出彩,讓人的情緒被不知不覺帶動了。桃珍尤其喜歡裏面的達康書記,還有他那标志性的雙眼皮,每次看到,她都忍俊不禁。
看得正熱鬧的時候,手機叮鈴鈴的響起來。
手機在桌上,桃珍偏頭,看到是“債主”來電。
開始把刁奕舟的名字存成了“債主”就一直沒改過,桃珍想着,什麽時候應該改過來,可具體改什麽,她還沒想好。
她按了免提,把電視劇的聲音調小,邊盯着看畫面邊跟刁奕舟通話。
“在幹什麽?”刁奕舟磁性的聲音從手機那端傳來,桃珍感覺這比他平常的聲音要好聽得多。平常說話感覺冷氣太足,可一經過網絡的傳導,變得磁性好聽了。
“在床上看電視劇。”
“倚在床上?”
“嗯。”
“我還沒見過你的床。”刁奕舟的聲音充滿了幽怨。人生當中第一次登老丈人的門,差點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他感覺自己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幾次挫敗感,幾乎全來自于桃珍。
“有正經的說,沒正經的,我就挂了。”桃珍看得正熱鬧,不想跟他嘻笑打罵的。
“甭挂了,這一晚上電話就這樣通着吧。”
“那怎麽行?”桃珍被他無厘頭的要求給驚着了,忙拒絕道,“別說手機會沒電,就是有電,咱都睡覺了,白浪費那電話費做什麽,還有,你就不擔心別人找你?”
“我有好幾部手機,倒是你,大晚上的還有人會找你不成?反正你家裏還有電話,想要找你,就總會有辦法的。插,上充電器,一直保持通話狀态吧。”
桃珍倒不擔心別人找,因為即便是通話狀态,有來電也是會有提示的。
針對男人的這種提議,桃珍心裏有點兒小虛榮,一想到他是因為想念自己才這樣做,莫名覺得心裏甜絲絲的。
她故作不情不願的說道:“好吧。”
桃珍繼續把手機放到了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天。
“除了酒店,你平常還關注什麽?”刁奕舟問。
“嗯,也不關注什麽吧。”桃珍被電視劇劇情吸引,應付式的回答。
“你在幹什麽?”刁奕舟感覺不對,側耳細聽了下,“我好象聽到有聲音,你不會是在看電視劇吧?”
桃珍忙摁了暫停,“沒啊。”皺着眉頭想了會兒,“反正除了上班,就是跟朋友逛逛街買買衣服,晚上回家上個淘寶看個電視劇什麽的。基本沒什麽娛樂活動,生活很乏味。”
細想起來還真是,桃珍也感覺自己太宅了些。
“以前的同學朋友都聯系麽?”
“基本不聯系,同學會我一向是不去的。”
“以前有許多男孩子追你,跟他們也不聯系了嗎?”刁奕舟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有追的,也早被臉上這道疤痕給吓跑了。哪還有什麽聯系,即便是有,也都是偶爾的。”
下面不太舒服,桃珍說了句:“你先安靜待着,我去個衛生間。”
刁奕舟淡淡的“嗯”了聲。
衛生間在外面,桃珍拿着衛生棉進去換了。換好後,又小碎步往卧室跑,母親看到了,有點兒驚奇,跟在她身後進了卧室。
見母親也跟進來,把桃珍吓一跳,眼睛看了眼桌上的手機,大聲問道:“媽,有事嗎?”
“我又不聾,喊那麽大聲做什麽。”桃母拉了張凳子在桌前坐下,又拍拍床鋪,“你給我過來。”
桃珍坐到床邊,怕有什麽意外情況,伸手繞過母親想去夠手機,桃母一把拍掉她的手:“給我老實點兒,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不準看手機。”
桃珍不情願的“哦”了聲。
“你打算怎麽跟那個刁奕舟說?”桃母有點兒着急,“媽前思後想,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行,哪怕你們現在走到結婚那步了,估計婚姻也走不長。到頭來,你還是得一身傷的爬出來。”
“媽,你幹嘛那麽大成見?好象仇富似的。”桃珍覺得父母反應都有些過激,自己找了個高富帥,難不成還成麻煩了?這不該是所有父母期盼看到的嗎?
“媽是想你一輩子好,不想你過得如履薄冰,心煩氣燥的。”桃母舉例子,“東門那個小鳳,不是頭幾年嫁了個富二代麽,又是放鞭又是放炮,全家歡得不行,你看看現在的小鳳,瘦得跟竹竿似的,風一吹就倒,離了婚不說,還連帶着兄弟的事業也毀了,她那個前夫講情面了麽?愣是讓她淨身出了戶。”
“還有那些個明星大款,你瞅瞅那些個八卦新聞,一個個都是什麽德行?不都是看着風光,背後男盜女娼的麽?那個刁奕舟,看着就是冷感的人,他啊,熱不起來。”
“媽,他人不壞的。”
“你拱到他心裏看了嗎?難不成他心理陰暗還能告訴你?”桃母心裏老是不踏實,“你說說,他從跟你見面,都給你買了些什麽?”
要是有什麽大物件,母女倆還真得說道說道。
桃珍皺了下眉頭,眨眨眼睛想了會兒:“房子——”桃母眉頭一皺,桃珍馬上笑嘻嘻的接口,“沒有,衣服沒有,包包沒有。”
她摸了摸後腦勺,一臉的後知後覺:“還真是來,媽,他什麽都沒給我買過,不過是請我吃了點兒飯,還有找人幫過幾個小忙。”
桃珍吐了下舌頭,“我還是頭次發現,刁奕舟是這麽摳的一個男人。”
“婚前就這麽摳,婚後能好到哪裏去?誰談個戀愛不是想着法子讨女朋友歡心?東西不在多少,那總是份心意。我看哪,這個刁奕舟夠嗆。”桃母拉了拉女兒的袖子,“你該不會,該不會立場不堅定,讓他,那啥了吧?”
桃珍臉色立馬紅了,雙手把住媽媽的肩膀,“這是當媽的跟女兒說的話嗎?我要休息了,你也快回屋吧。”
女兒又羞又惱的,眼瞅着這話是談不下去了,桃母莫可奈何的起了身,手指點着女兒的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千萬識清了男人的真面目,別讓幾句好話給哄騙了去。”
支走老媽,桃珍順手把門從裏面給鎖上了,以防萬一老媽再殺個回馬槍。
她伸了個懶腰,把床中央的平板電腦移到枕頭旁,單手支頭,在床上側躺下,輕聲朝着桌上的手機問道:“還在嗎?”
“在。”刁奕舟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誰說我什麽也沒給你買過,我可是給你買過衛生棉的。”
38.第 38 章
只給自己買過衛生棉, 是值得炫耀的事情麽?
桃珍哭笑不得。
她“嗯”了聲,故意說道:“要不然我現在出去,告訴我媽,你給我買過衛生棉?”
“你成心吧?”刁奕舟呵呵的笑将起來,“你媽說得對, 我是不稱職。”
他音色低沉的開始解釋:“我也沒有談過戀愛,很多事情不一定會做得好, 你不喜歡的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是覺得,無論給你買什麽東西, 我都不想假手他人,我都想自己親自去做, 不過,我不太會買女人的衣服首飾什麽的。”他頓了頓, “因為母親去世得早, 沒有我值得用心的女人。”
聊天氣氛忽然低沉起來。
桃珍翻了個身,背對着手機,閉上眼睛裝睡。
刁奕舟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句, 沒有聽到任何回音,他試探的叫了聲:“桃珍,桃珍!”
沒有任何答複。
“這麽快就睡着了。”刁奕舟頭枕着胳膊, 仰望着天花板, 只感覺這個夜晚是如此的漫長。
這個夜晚桃珍睡得也不安穩, 早上五點, 聽到母親起床的聲音, 桃珍索性也起來了。她把通話狀态中的手機挂斷,拉開卧室的門,到洗手間洗漱。
“起這麽早幹嘛?”桃母洗了臉,用手耙着頭發準備去廚房做早飯,看到女兒吃了一驚,“不是來了那個,幹嘛起這麽早?”
“酒店有事,我總得去看看。”桃珍晃晃頭抻抻腰,若無其事的去洗漱。
母親不放心,跟到衛生間門口叮囑她:“沒事別跟刁奕舟瞎混。女孩子家,得愛惜自己身體。”
電視新聞看多了,桃母總覺得有錢人沒幾個是長情的,多半都是朝三暮四,今兒這明兒那的。萬一好運氣,碰上個專一的男人,估計公公婆婆的也不會好相處了。
她寧願女兒成天為過日子精打細算,也不想她在衣香鬓影裏失卻了自己。
“我早知道啦。”桃珍推着母親的胳膊,“媽,您老人家快出去吧,總不會看着我換衛生棉吧?”
母親被桃珍推出了門外,門也接着被關上了,桃母盯着門板,嘆了口氣,轉而去廚房準備早餐。
桃珍洗漱完,回屋換好衣服,就打開房門要走,母親在廚房聽到動靜追出來。
“你這孩子,吃完飯再走。”
“我不餓,你跟爸好好吃吧。”桃珍眼疾手快的換上鞋子,拉開門便走了。那速度快得,生怕母親把她給拽回去。
到了樓下,桃珍回頭看了眼樓上,深深呼吸了下早上的空氣。
“自由的感覺真好。”
在路上的時候,接到了刁奕舟的電話。
“為什麽把電話給挂了?”刁奕舟的聲音特別暗啞,仿佛還沒醒利索。
“我在開車。”
“去哪兒?”刁奕舟打了個呵欠,問道。
“一會兒就到酒店了。”車子拐了個彎,清晨的街道很空曠,車輛不多,但桃珍車速依然不快,橫豎沒什麽急事,穩着點兒安全。
“那你在門口等着,我馬上到。”刁奕舟翻身從床上坐起來,一手打着電話,一手去拉衣櫃。
桃珍:“……”
桃珍覺得這刁奕舟象個急色的青春小夥子。
在停車場停好車,桃珍便站在臺階前等着。
不多會兒,便看到刁奕舟那輛騷包的車子慢慢的駛進了停車場。
桃珍的心跳忽然就加快了,她忍不住擡腳朝他走過去。
這時,一輛白色的車子忽然從桃珍左前方沖出來。
只聽砰的一聲,長裙飄逸的桃珍軟軟的倒在了空落的地面上。
遠處,刁奕舟停了車,迫不及待的跑過來。
肇事車後座上坐了個漂亮的女人,她看到沖過來的刁奕舟,眼睛忽然亮了下,拉開車門也下來了。
刁奕舟過去扶桃珍,嘴裏很急促的問道:“撞哪裏了?”
車子是撞到了桃珍的膝蓋,桃珍跟着歪倒在地上。她摸了摸腦袋,扶着刁奕舟的手站起來,只覺得膝蓋處鑽心的疼,她彎下腰:“好象是膝蓋吧?”
刁奕舟飛快蹲下去,歪着頭審視桃珍的膝蓋。
右側看起來沒事,左側膝蓋處,肉色的絲襪破了一個大腦,膝蓋關節處破了塊皮,正往外滲着血絲。
刁奕舟從兜裏掏出塊絲巾,輕輕拭了拭血跡,疼得桃珍“咝”了一聲。
刁奕舟站起來:“我們馬上去醫院吧,做個全身檢查。”
“不用。”桃珍活動了下全身,感覺只有膝蓋處受了點皮外傷,其他地方沒什麽問題。
去醫院的話,有點兒小題大做。
看到身旁杵了個女人,刁奕舟掃了她眼:“你是怎麽開車的?留下手機號碼,我們在醫院檢查完後再跟你聯系。”
女人沒有任何不悅,表情顯得很開心,她忙不疊的說:“好的,好的,我去拿我的名片。”
桃珍卻驚喜的喊道:“是蘇丹小姐吧?”
蘇丹可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不光長得漂亮,戲也特別出彩。
能見到真人版的蘇丹,桃珍眼睛都快看直了。本人比鏡頭裏的更漂亮。
女人聞言回過頭來,很溫柔的笑了:“是的,我是蘇丹。”
她邊說邊悄悄的察看刁奕舟的表情,卻發現,那張臉并沒有因為蘇丹這個名字發生任何的變化,倒是變得比剛才不耐起來:“不是要拿名片嗎?怎麽,擔心我們訛你?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誰都做不得假。”
桃珍忙用胳膊杵了他一下:“是蘇丹,蘇丹。”那可是炙手可熱的大明星,要什麽賠償啊。
“不會不會。”女人身形款款的去拿了名片,又袅袅婷婷走回來,雙手捧着名片遞到刁奕舟手裏,“刁總,給您。”
桃珍聽到她的稱呼,表情先是一愣,又馬上釋然了。
這個城市本就不大,刁氏集團又這麽名聲在外的,估計沒有幾人不認得他。
刁奕舟接過來,往桃珍手裏一塞:“拿着,回頭記得要賠償。”
“對不起啊,”蘇丹見刁奕舟不冷不熱的态度,趕緊跟桃珍道歉,“我的助理估計是太困了,本來車子差不多停好了,她卻忽然将油門錯當成了剎車,一下子就給沖了出來。真是對不起,您的費用,我們一定全額賠。”
桃珍使勁的擺手:“不用不用,真不用。”
刁奕舟則是聽出了蘇丹話裏的意思,不悅的蹙了蹙眉:“你助理死了嗎?她怎麽不下來道歉!”
這話象刀子似的甩出來,把溫柔婉約的蘇丹愣是給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幹幹的笑了聲,回身把助理從車上叫了下來。
助理唯唯諾諾的道了歉,刁奕舟面色早就不好看了。他彎腰抱起桃珍,大踏步的走向自己的車子。
桃珍還想着跟蘇丹要個簽名或者合影留個念啥的,被刁奕舟這冷不丁的一抱,啥啥也幹不了了。
“我其實可以走的。”他抱得太急,桃珍也來不及拒絕,可事實上也真沒什麽大事,其實自己在酒店裏上點藥兒就可以了。
不過看着刁奕舟收着下巴緊着眉頭,一臉特別擔憂的樣子,桃珍覺得心情出奇的好。
有人比自己更心疼自己。
這種感覺挺美妙的。
在醫院裏又是拍片子又是做檢查,結果就是膝蓋處受了點兒皮外傷。
小護士幫桃珍擦藥,邊擦邊瞄一旁的刁奕舟。
刁奕舟重重的咳嗽了聲,吓得小護士一抖,冷不妨觸疼了桃珍,桃珍龇牙咧嘴的:“小姐姐,您輕點兒,成嗎?”
“業務不熟練的話,換人。”刁奕舟神色淡漠的掃了眼小護士,冷冷的開了口。
小護士只覺得砰砰跳的小心髒象是被數九寒天的冰碴子給冰着了,眼睛紅通通的對着桃珍的膝蓋,非常輕柔的塗抹着,再也不敢三心二意了。
拿了藥出來,兩人一起上了車。
桃珍窩在副駕座位上開始笑。
刁奕舟啓動車子,睨了她眼:“笑什麽?”
“不笑什麽。”桃珍坐直身子,看着前面的車輛問道,“刁總,沒耽誤你正事吧?”
這都快十點了,也不知道影不影響他工作。
“你叫我什麽?”刁奕舟表情非常不悅。
桃珍閉了嘴,她老不習慣叫他的名字,感覺“刁總”叫得挺順口的,可細想下,兩人關系都如此親密了,再叫“刁總”是有那麽點兒疏離感。
桃珍幹巴巴的笑了下:“習慣了,不好改。”
刁奕舟掃了她眼,沒說話。
車子開到桃珍酒店門口,桃珍拉開車門,回頭對刁奕舟說:“我自己能行,你就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我想到了一個讓你改口的好方法。”刁奕舟眼神專注的看着桃珍的臉。
“什麽辦法?”桃珍手抓着門把手,一臉的好奇。
“以後,刁總這兩個字就當做我們的暗號好了。”刁奕舟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桃珍的下面,“只要有需求的一方,說出刁總兩個字就可以了。”
桃珍看着刁奕舟清和的面容,愣了半天,待曉過味來,臉色瞬間緋紅一片。
“哎,刁總,哪有你這麽霸道的?”一喊刁總就那啥的話,日子還過不過了,光成天那啥就行了。如果他想那啥,他好意思朝着自己喊“刁總”麽?
“我能理解成,你是希望我浴血奮戰麽?”
桃珍:“……”
簡直不能好好溝通了。
桃珍下車,用力的一甩車門,氣乎乎的走了。
39.第 39 章
走進酒店前臺的時候, 恰好碰到正往外走的小付。他是這座大廈的電工,見到桃珍,忙緊着幾步過來, 表情糾結的說道:“桃總, 貴酒店的電費不能再拖了,能抓緊點兒時間不?”
桃珍思忖了下,點點頭:“就這兩三天吧。”
小付喜出望外的, 挺爽朗的喊了聲:“謝謝桃總。”
進了辦公室, 桃珍先喂了喂魚, 又拉開下面看水位夠不夠, 看到大約在中間的位置,遂關了櫃門。
桌子上照舊有一堆單子。她不在的時候, 允許財務将單子給送進來。
桃珍大致看了下積壓的單子, 又看了眼財務報送的gop數據, 眉頭越皺越緊。
剛過去的一個月,算上房租的話, 大約賠了六萬多塊。
也就是說這開門營業,不賺錢不說,桃珍還在往裏賠錢。
把單子推向一旁, 桃珍心情煩燥的用手指點着桌子。
還差五分鐘八點,嬌嬌敲門進來,她一來就聽前臺說桃珍過來了, 所以趕緊上來彙報情況。
她站到桃珍對面, 有些憂慮的說道:“桃總, 我們被投訴了。”
“投訴?”桃珍眼睛上挑,“哪方面的?”
“對方打的市長熱線,然後市長辦公室那邊讓我們提交情況說明。情況是這樣的,顧客是首次入住,我們給對方辦了張會員卡,開發,票的時候,只開了房費,未開會員卡的錢,所以對方投訴我們欺詐消費者。”
“不是說了,開發,票時,一定要照着全額開嗎?怎麽能只開房費?”桃珍雙肘撐在桌子上,兩手交握,頓了頓,擡頭,對嬌嬌說道,“照實解釋,有罰款,我們也認了。最好是能找到那位顧客,讓對方撤銷投訴。”
嬌嬌雙手一攤,一臉的無助,“要是稅務那邊,我還認識點兒人,可市長那邊,我們的手實在是沒有那麽長。至于顧客,系統裏留的手機號碼是假的。”
桃珍覺得頭疼。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反正是麻煩。
比如房間原價是300元吧,前臺會對顧客說,如果您辦會員的話,首次入住優惠,是267元,下次再入住會打九折,就是269元。
一般的顧客都會接受。畢竟房價便宜了,還賺了張會員卡,得到了長遠優惠。
但結賬單是這樣的,前臺所說的267元,實際上是199元的房費加上68元的會員卡費用。
桃珍一直要求前臺員工給顧客解釋清楚這件事情,但有的前臺為了賺會員卡提成,一般就直接略掉了解釋過程。很多顧客即便是知道了,也覺得無所謂,反正最終結果的确是房價優惠了。
辦理這事的是名新員工,業務不熟悉,給顧客開發,票時忘了這茬,就只開了房費199元。顧客肯定是不幹了,花了267元住宿,回去只能報銷199元,那不是相當于虧了68元麽。
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
“你看看吧,”桃珍把gop表格朝嬌嬌跟前一丢,“上月虧損六萬多。”
嬌嬌從桌上拿起報表,研究了會兒。
看完,她把報表又放回桌上,看向桃珍,“桃總,我們酒店的空調維修是迫在眉睫了,現在天氣漸冷,如果不修的話,只怕往後的數據會越來越差。”
酒店空調目前都是一拖四,近三分之二的空調現在都出現了問題,基本是光開着不起作用。電費度數卻是水漲船高。
可要維修空調,就要投入資金。
在保證父親醫療費的情況下,桃珍現在手頭基本是空的。
她朝嬌嬌無力的揮了揮手:“我考慮考慮,你先出去吧。”
中午的時候,嬌嬌帶來了好消息,她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跟市長助理是同學,雖然繞了好幾個彎,但總算是讓人看到了點兒曙光。
“托你朋友打聽打聽顧客電話。”
“嗯,今晚我讓同學把那個市長助理約了出來,一起吃頓飯,這要是他肯幫忙,這事情就簡單多了。”嬌嬌挺興奮的,本來她覺得沒什麽戲,沒想到峰回路轉了。
“我跟你一起吧。”桃珍抿了抿唇,“早解決早安心。”
下班的時候,桃珍接到了刁奕舟的電話。
“幾點下班?”
“馬上就下了。”
“我去接你。”
“不用了,一是要到五樓去用餐,二是母親大人有指示,不準在外過夜,萬一跟着某些人瞎混就不好了。”
刁奕舟頓了好半晌,砰的挂了電話。
桃珍歪頭看着手機,“切”了一聲。
這家夥,脾氣還不小呢。
為了以示誠心,嬌嬌到一樓去接人,桃珍直接去五樓訂了包間。
在包間裏等人的時候,桃珍特意拿出鏡子,把額上的頭發往下捋了捋,盡量讓疤痕顯得不那麽突兀,感覺看得過去了,才把鏡子放回了包裏。
一片喧嘩聲中,嬌嬌領着兩個男人進來了。
桃珍忙站起來,臉上保持柔和的微笑。
“秦助理,這是我們桃總。”
嬌嬌一介紹,桃珍馬上伸出雙手,“秦助理,您好。”
秦助理人很瘦,個子不高,但眼睛一看就鬼精鬼精的,他眼神很平淡的掃了眼桃珍和包間的設置,淡淡的“嗯”了聲。
桃珍心裏一窒。
這人貌似不好相與。
另外一個男人是嬌嬌繞了好幾個圈的朋友,姓陳,個高,微胖,他倒是熱情得很,對桃珍客氣有加的。
大家落座後,那個秦助理的臉色看起來一直不夠松馳。
桃珍把菜單遞上去,朝嬌嬌使了個眼色。
小陳一把搶過菜單,笑嘻嘻的湊近姓秦的,“秦助理,您想吃什麽,可勁的點。”
秦助理嗤笑了聲:“這麽個破地方,也沒什麽好東西可點,就随便湊合湊合吧。”
這語氣怎麽聽着怎麽不對。
嬌嬌求助的看了眼小陳,意思是讓他想辦法救救場。
這飯店可是小陳做主選擇的,嬌嬌以為秦助理必定是喜歡的,沒想到實際情況不是這樣,這個秦助理看起來是相當的不滿意啊。也不知道小陳是怎麽辦事的。
可嬌嬌跟這個小陳也不熟,是她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好賴不說,今晚是得倚着他了。
小陳也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他用肩膀輕輕碰了碰秦助理,換了種熟稔的口氣:“都是老同學,千萬別客氣,要不然,咱換個地方?”
“算了。”秦助理伸出食指,翻了翻菜單,随意指點了幾下,“就這些吧,不夠的話再點。”
嬌嬌的眼睛瞪得跟銅鈴大,這秦助理的手指可厲害了,随便指點幾下,保守估計也是七八千。
看着是胡亂點的,卻個個都是貴菜和好酒。
嬌嬌看眼桃珍,表情特別無語。
今晚這頓宰是挨定了。
這還剛開始,等酒至半酣,再來點兒什麽的話,估計今晚沒個一兩萬是脫不了身了。
桃珍也覺得這頓飯,好象是請錯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落子無悔大丈夫。
桃珍比較能接受現實,她只用幾秒鐘便調試了自己的心情。
酒菜上桌,秦助理的表情好看了幾分。
“認識秦助理很高興,我先敬您一杯。”桃珍舉着酒杯站起來,笑意盈盈的看着秦助理。
“爽快。”秦助理終于是露出了笑臉,等桃珍仰脖幹了一杯之後,他也很痛快的飲盡了自己杯中的酒。
酒過三巡,桃珍和嬌嬌都微有些醉意,可秦助理的眼神依舊清明,明明喝了不少酒,但整個人依然非常的精神,感覺沒事人一樣。
桃珍心裏暗暗叫苦。
這人酒量海了去了。
今晚必定是有些麻煩。
嬌嬌雖比桃珍酒量要好點兒,可相比之秦助理,那也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比較頭。
嬌嬌又端着一杯酒站起來,大大方方的說道:“秦助理,我們酒店現在是遇着困難了,希望您能幫一把,我們酒店上下對您感激不盡。”
“感激倒不必,都是随手的小事。”秦助理也站起來,笑得意味深長的,“趁着高興,咱們來個交杯酒怎麽樣?”
這話一出口,桌上其他三人都愣了。
這怎麽忽然間冒出來這種要求了?
除了夫妻或者男女朋友,不到相當熟悉的程度,是不會在酒桌上提這種要求的。
一絲厭惡在桃珍眼睛裏一閃而過。
今晚這錢,算是白瞎了。
秦助理是什麽人,官場上歷練多年,那雙眼睛就跟戴了放大鏡似的,蛛絲馬跡也逃不過。
他看到了桃珍眼裏的輕蔑之意,忽然拉開椅子,越過小陳,走到了桃珍跟前,輕輕舉着酒杯,眼神傲慢而又漫不經心的說道,”想想,這交杯酒,還是跟桃總喝最合适。“
他瞟了眼她因了酒意而洇了淺淺粉色的臉,輕輕搖了搖頭:“可惜了,可惜了,若不是這道疤痕,就憑桃總這樣貌,在古代做個名妓綽綽有餘。”
這話明着是褒意,可是個人都能聽出裏面含沙射影的诋毀。
桃珍心情相當不愉快。
到這裏,桃珍心裏明白,今晚這錢算是花冤枉了,嬌嬌這次真是沒找對人,浪費了錢不說,止不定小麻煩會變成大,麻煩。
她索性也站了起來,雙手垂在身側,表情冷冷的看着秦助理,心裏盤算着,倒底該如何做。
是閉上眼睛,跟這個惡心的男人喝個交杯酒呢還是圖一時痛快,把酒杯砸到他臉上好?
桃珍正猶豫間,門口傳來兩聲輕微的敲門聲,接着,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了。
四人的目光齊唰唰的看向門口。
西裝筆挺、氣度卓然的刁奕舟,眉目清冷的走了進來。
他的眼神非常冷非常冷的在屋裏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桃珍身上,聲如寒冰似的說道:“你當我是死的麽,這麽快就要跟別人喝交杯酒了?”
40.第 40 章
在刁奕舟沒出現之前, 桃珍內心已經很快權衡利弊, 做出了最快的選擇, 只不過這個選擇尚未出口罷了。
但幸好尚未出口。
桃珍是打算接受秦助理的邀請,來喝一個交杯酒,然後找理由散了這場飯局的。
市長助理是什麽?
是協助市長工作, 一般是給需要提拔的幹部一個過渡或者等待的機會。
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不是桃珍這種小蝦米可以得罪的, 起碼不要明面上得罪。
如果是20歲的桃珍,肯定一股沖勁上來, 會把杯子劈頭蓋臉的砸過去, 痛快之後再想解決辦法。
可往30歲走的桃珍, 心裏非常的明白, 這個社會人心本就涼薄,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了。有小陳在場, 想來這個秦助理不會過分到哪裏去。充其量也就是來個交杯酒了。
不就喝個交杯酒麽?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見識過刁奕舟的眼神和語氣之後, 桃珍真心覺得,這個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