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刁奕舟靜靜的站在那裏,仿佛剛才出腳的不是他,他表情漠然的看了看那一家三口,沒再說話。
面對一家三口的叫罵甚至是詛咒,他恍若未聞,靜默片刻,他很突然的轉頭,準備往前臺這個方向走,這個時刻,桃珍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他的臉,冷漠得不帶一絲溫度,令人駭然的臉。
這張臉,跟以往桃珍見過的臉很不一樣,那種冷,象是從骨子裏發出來的,尤其是眼睛,射出來的光線仿佛帶着冰冷的溫度,遠遠的也能将人冰傷。
一種可怕的感覺襲上桃珍的心頭,她感覺越來越靠近自己的這個男人,是一種特別可怕的生物,象是森林裏獵食小動物的獅子或者老虎,你可以想象他毫不留情的将一個活人生吞活剝,和着血,将那些肉和骨頭吞進肚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這樣的刁奕舟,讓她害怕,慌張,想要徹底的逃離,哪怕看他一眼都是種折磨。
她挪蹭着想避到方形柱子的背面,好等刁奕舟走後再悄悄遁走。
“桃珍?”
刁奕舟試探的聲音響徹耳畔,桃珍覺得自己想逃走的計劃落空了,她僵硬着脊背轉過身來,略顯尴尬的朝刁奕舟擺了下手,“哈,真巧。”
“不巧,你在刁氏集團的一樓大廳。”刁奕舟的聲線平穩,陳述不疾不緩。
桃珍臉色唰的紅了。
這個男人太不解風情,明知道自己說錯話,就不能睜只眼閉只眼的過去,幹嘛非得直白的點出來,平白讓人這麽尴尬。
桃珍沒話找話,“那什麽,今天前臺換班了啊。這個比那天遇到的要漂亮。”
她本意就是随意搭個話,緩解下空氣中的尴尬因子,可刁奕舟卻有板有眼的解釋:“那個前臺被開除了。”
“哦,為什麽?”
“工作失誤。”刁奕舟惜字如金。
刁奕舟在前面走,桃珍很自然而然的跟在後面,她擡眼的時候,能看到他的側顏,沒有一絲皺紋,皮膚好得讓女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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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常年不笑的原因。
桃珍撇了下嘴。
跟着個這麽冷漠的領導,能不出錯才叫怪了,誰能見天的待在冰櫃裏還樂此不疲?不過之前的前臺女孩被開除了以後,起碼自己再來的時候,不用在大門口猶豫幾秒了。
刁奕舟的腳步忽然頓住,桃珍條件反射的跟着剎車,身子側歪,差點兒撞到他身上。
好驚險,她有點兒慌亂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可刁奕舟接下來的話,不僅讓她驚慌,甚至于讓她不知所措了。
“早上剛見面,這麽快就想我了?”
11.第 11 章
“早上剛見面,這麽快就想我了?”
說這話時,刁奕舟的表情特別的柔和,唇角微微扯着,雖然沒有笑,卻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跟剛才狠戾無情的一面形成鮮明的對比。
暖昧而又親昵的話語象柔和的春風拂過桃珍的耳畔,她的耳根不争氣的紅了。
“瞎貧什麽呢?”後面的陳同瞪了眼怪裏怪氣的刁奕舟一眼,“我上去替你拿包,你該幹嘛幹嘛吧。”
別在這兒鬧妖就成。
想撩妹就撩妹,拿自己擋啥牌,他在心裏低咒了句。
桃珍這才發現,自己剛剛表錯了情,原來刁奕舟的話不是對着自己,而是另有其人,意識到這點,她的耳根紅得更歷害了,簡直要滴出血來了。
刁奕舟觑了眼她尴尬無比的表情,扭了下頭,“那我們先走吧。”
大廳裏鬧事的三個人被保安驅趕着,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桃珍跟着刁奕舟去了停車場,刁奕舟先替她打開了副駕的車門,等她上車後,自己又轉去了駕駛室。
桃珍對他熱情周到的服務受寵若驚。
車子開動後,桃珍有些坐立不安,她正襟危坐着,雙眼直視前方,內心緊張得不行。
自己連來意都沒有表明,也不知道刁奕舟要把車開去哪裏。
偏偏刁奕舟自上車後,嘴巴象是被封條封死了,一個字也不露,只安靜的開車。
車廂裏安靜得落針可聞,桃珍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輕輕淺淺的呼吸聲。
行到十字路口,等紅燈的間隙,桃珍終于是忍不住,小手從包裏把幾張免費房券拿出來,輕輕置于刁奕舟方向盤上面,“那個,刁總,這是我們酒店的免費房券,您的朋友有需要的時候,随時歡迎。”
說完這句,她期待的看向刁奕舟。
他的側顏很帥,睫毛濃密黝黑,臉上的線條很分明,光是這麽看着,也是極賞心悅目的。
綠燈亮了,刁奕舟啓動車子,嘴裏淡淡的說了聲:“謝謝。”
桃珍感覺很沒誠意,可她又沒有勇氣直接表明自己的來意,她沒辦法問他,那幫打砸的人,會不會是他或者姚露露派來的,因為剛剛見識了他冷酷無情的一面,她感覺挺怕的。
當車子在一家男科醫院門口停下,桃珍的臉都快綠了。
自己這算是陪他看醫生?
偏偏刁奕舟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下車後朝她點了點頭:“我約了醫生。”
他只說自己約了醫生,卻不說桃珍該如何。
這讓桃珍極其的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萬般無奈之下,她還是硬着頭皮跟在他身後走進了男科醫院,經過的走廊,牆上會有大副的圖片解說男,根,桃珍羞得擡不起頭來。
走到一間診室門口,刁奕舟說了聲:“在這裏等我。”然後敲門進了診室。
桃珍這才擡頭看了眼診室的門牌:某某專家門診。
不用問,桃珍也能猜到刁奕舟是幹嘛來的,她慌得手腳都在出汗。
在這種到處都充滿着男性荷爾蒙氣息的走廊裏,桃珍如坐針氈,腦子裏淨出現些亂七八糟的畫面,比方醫生讓刁奕舟脫了褲子,對着他的那裏察顏觀色,甚至于用點兒什麽非常的手段刺激下它,看它是不是可以昂首挺胸……
胡想八想了半天,刁奕舟從裏面出來了,跟在後面的是一位大約五六十歲的老醫生,頭發花白,戴着眼鏡,他邊對刁奕舟叮囑什麽邊送他出來,待看到桃珍,忽然住了嘴,上下打量了她幾眼,“那個,你進來下。”
桃珍表情蒙圈,指指自己的鼻子,再看眼刁奕舟,難以置信的問:“我?”
刁奕舟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一臉的無辜樣,老醫生則慎重的點點頭:“不要諱疾忌醫,進來吧。”
桃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半信半疑的進去了。
這是家挺出名的男科醫院,而這又是個專家門診,總不會有大的問題,她慢騰騰的進去了,許是怕有個萬一,她只把門虛虛的掩了,并沒有關牢。
醫生在桌前坐下,指指對面的椅子:“坐下吧。”
桃珍乖乖坐下,睜着柔柔的大眼睛問:“醫生,有什麽事?”
“你的男朋友病情挺嚴重,是吧?”老醫生摘了眼鏡,用眼鏡布來回的擦拭鏡片,嘴裏語重心長的勸告,“男,根不舉,聽起來好象不是什麽大病,不礙着吃也不礙着喝,不耽誤工作不影響休息的,可是它很關鍵,它扼殺了男人享受生活的權利,你們得正視它,不能選擇逃避。”
這是誤會自己是刁奕舟女朋友了?
桃珍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醫生,其實不是這樣的……”
“小女孩臉皮薄,我是可以理解的,”醫生很生硬的打斷她,“我叫你進來,就是叮囑你注意的方面。對你男朋友的病情來說,吃藥只是其一,你才是至關重要的,這個時候,你千萬不要放棄他,否則對他的心理影響很大。你要做的就是盡力的讓他放松,在他心情比較放松的時候,你去有意無意的啓發他的男,根,比方用手,用口,甚至用胸,不斷的刺激他,天長日久,潛移默化的,效果會逐漸顯現出來……”
醫生長篇累牍的“教導”桃珍,桃珍聽得完全擡不起頭來,如果地上有個洞,她早鑽進去了。
什麽用手,用口,用胸?桃珍自己還是個黃花大姑娘,連場真正的性,事都沒有經歷過,更別提這些個高難度的動作了。她光聽着就感覺羞恥難堪,又何談去做?
可醫生篤定自己是刁奕舟的女朋友,你再辯解再否認,好象都顯得特別蒼白無力。
不是女朋友,怎麽陪他到了男科醫院?
真是滿身嘴也說不清了。
終于是等到醫生“教導”完畢,桃珍慌不擇路的“逃”了出來。
門口刁奕舟象棵青松一樣的站着,似乎一直沒挪過地方。桃珍擡頭看了他眼,臉色紅紅的說了句:“我……”
感覺說不下去,幹脆低頭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身後腳步聲咚咚傳來,應該是刁奕舟緊随其後。
到了大門口,兩人心照不宣的上了車,車上的氣氛比來時更尴尬了。桃珍感覺胸口憋悶得喘不上氣,想說什麽可又感覺說不出口。
還是刁奕舟沉得住氣,象只悶葫蘆一樣,只知道開車。
手足無措了半天,桃珍終于是想到了一個自認非常絕妙的話題,她雙手放在膝蓋上,輕咬了下唇,問:“刁總,您女朋友姚小姐今天很忙吧?”
言下之意,要是不忙,她應該過來,剛才那番“教導”,估計她更願意聽到,甚至樂于身體力行。
刁奕舟不動聲色的看了桃珍一眼,很非常鄭重其事的口吻說道:“姚露露不是我的女朋友,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
“不是?”桃珍大眼睛骨碌着,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也怪不得她不信,能在床上翻雲覆雨、颠鸾倒鳳的男女,怎麽就不是情侶關系了?
桃珍見他表情鄭重,心下一片唏噓。
果然信男人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這年頭的男人,脫了褲子甜膩死人,衣冠齊整時則六親不認。這個刁奕舟尤其是。
或許他能得這病也是報應。
“醫生跟你說什麽了?”車子拐上一條寬闊的大路,刁奕舟忽然問。
桃珍斜了他眼:“醫生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
這後面不用說也可以猜到了。
“那得請你多幫忙了。”
“嗯?!”桃珍驚詫莫名,這刁奕舟的腦神經莫不是搭錯了?這算正裏八經的讓自己幫忙?可這忙是能随便請人幫的嗎?
“你們酒店造成的後果,”刁奕舟眉頭一皺,“不應該由你們負責解決麽?”
這語氣非常的理所當然。
這種邏輯關系實在是牽強得很,桃珍歪頭,咬着嘴唇斟酌了半天,她強調:“這種忙,應該是跟您的老情人做才比較方便,畢竟您喜歡什麽口味或者哪種體位,甚至興奮點在哪裏,相信姚露露之類的女人是再了解不過的。”
她說這話非常的大膽,要擱往常她絕對是沒有膽子說出來的。可此時此刻,在得知姚露露陪刁奕舟上床卻沒有女朋友的稱謂時,她忽然就對這個男人生出了厭惡之意,而在厭惡的情緒下,桃珍是大膽而犀利的。
她即便是卑微柔弱,也絕不會做出賣自己的事情。
有些事情,可以卑躬屈膝,有些事情,寧死也不做。
刁奕舟的病情的确是酒店原因造成的,她桃珍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來補償他,但這裏面,絕對不包括她自己。
12.第 12 章
桃珍心髒跳得很快,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其實也預料到了可能的結果。
雖然對刁奕舟了解得并不透徹,可道聽途說加上所見所聞,她起碼知道他是個高高在上,說一不二的狠角色,類似于森林裏百獸之王的角色,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只柔弱可憐的兔子,若是他想對付自己,自己連吱一聲的機會都不會有。
可她還是捋了虎須。
車廂裏安靜如斯,刁奕舟把車子開得穩穩當當的,好看的眉型微微蹙着,似乎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這靜默的幾十秒鐘,對桃珍來說,備受煎熬,她開始後悔自己的直截了當。細想下,自己道歉還來不及,何來這麽言辭铮铮的說法。
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出去了便收不回來。
她只能忐忑無比的等待結果。
車子在桃珍酒店門前停下,此時夜色降臨,到處流光溢彩,美侖美奂。
刁奕舟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下意識的點了點,眼睛望着遠處的燈火,聲音低低的說道:“我說的幫忙,只是讓它硬起來而已,至于硬起來之後的事情,另當別論,我是不會強求你任何事情的。既然你不願意,那一切到此為止。酒店打砸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不管與我是否有所關聯,我都會妥善安排。”
“硬起來”明明是三個很敏感的字眼,可在刁奕舟沒什麽溫度的陳述下,竟然毫無情,色可言,平淡得就象是在說一個煮蝦的過程,未煮之前軟軟的,煮熟之後便硬了起來。
夠理所當然。
桃珍驚濤駭浪的心情卻是聽了這句話後,終于回歸平靜。
她激動的說了聲:“謝謝。”便拉開車門,逃也似的下了車。
不管是什麽樣的幫忙,反正跟男人的那裏搭上關系,肯定好不到哪裏去,而刁奕舟擺明了不會強迫自己,這就是最好的答案,而且今天自己找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她簡直心花怒放。
目送她的背影遠去,刁奕舟古井無波的眸色暗了暗,喉嚨裏擠出聲艱澀的嘆息。
回到店裏,嬌嬌的魚缸裏已經多了十幾條顏色各異的小魚,她正對着小魚開心的拍拍拍,噴泉自由自在的噴灑着,象不谙世事的孩童,正跳着歡快的舞蹈。
桃珍推門進來,看嬌嬌那副樂颠颠的樣子,感覺有些好笑:“別光顧着樂,該幹活幹活。”
“知道。”嬌嬌裝腔作勢的來了個滑稽的軍禮,真就把手機揣兜裏,“對了,桃總,剛才來了兩個男人,說是今晚負責我們酒店的安保工作,我問是誰安排的,問了半天,那兩個人也不說。”
“在哪裏?”桃珍有些疑惑,進來的時候,她怎麽沒發現多了倆男人?
“出去吃飯了,說是馬上回來。”嬌嬌好奇,“不是桃總安排的?那就奇了怪了,會有誰這麽好心?”
“不是什麽別有用心的人吧?”桃珍心下有些不安,這不明不白的好處,怎麽透着股詭異的味道。
本來打算去餐廳吃飯,桃珍臨時改了主意,索性到大廳裏轉悠,想看看那兩個男人倒底什麽來頭。
等了約有十分鐘,那兩個男人果然回來了。
都是一身黑衣裝扮,體格健壯,眼睛炯炯有神的,往大廳一站,還挺有股子威懾力。
桃珍走上前打了個招呼:“你們好,麻煩問問,是誰安排你們過來的?”
兩個男人面面相觑,沒吱聲。
“如果你們不說,我只好請你們離開。”桃珍絲毫不含糊,作勢拿起手機,“如若不然,我只能報警了。”
其中一個男人馬上出聲阻止:“等等,我打個電話。”
桃珍點點頭,收起手機。
男人推門出去,用手機撥了個號碼,對着那端叽叽咕咕了半天,然後挂了電話,站在門邊等了會兒,好象又進來一個電話,他接起來後,只說了幾個字便挂了,緊接着就推門進來了。
桃珍靜靜的等待他的答案。
男人進來後,朝桃珍點了下頭:“桃總,我們是刁氏集團的,我們刁董事長讓我們過來負責下貴酒店的安保工作。暫時我們兩個過來,萬一有突發狀況,我們會讓其他人一起過來,請桃總放心。”
整了半天,原來是刁奕舟的手筆。
桃珍放了心,微微笑了下:“那就辛苦二位了,困了的話,可以讓值班經理給二位安排個房間,張馳有度,注意身體。”
兩個男人挺感激,不停的說謝謝。
這下桃珍的心算是徹底放下來了。白天的忐忑和擔心現在完完全全的卸下來了。最開始她還打算在酒店守着,關注下晚上會不會再有突發狀況,可現下刁奕舟連保镖都給送來了,自己怎麽着也得承着這個情,回家好好休息。
簡單跟嬌嬌溝通了下,叮囑她別怠慢兩個保安,別看是人家主動來幫忙,終歸是對酒店有益處,也算是酒店尊貴的客人。
桃珍心情相當愉悅的回了家。
幾天下來,那兩個男人都是晚間來早上走,酒店相安無事,偶爾有鬧事的客人,只要這兩個男人往跟前一站,就都啞口無言了。
嬌嬌跟桃珍直誇贊,說是有這兩個男人,酒店的入住率都小有提升。兩個男人都是二十出頭,長得孔武有力的,很招那些個小女孩的歡迎。
最最關鍵的一點,這兩人是免費的。
真可謂一舉多得。
有這麽多好處,桃珍索性也不管了。她也不跟刁奕舟聯系,就怕萬一主動聯系了,人家刁奕舟再提什麽幫忙的事情,到時候可就尴尬了。
周日,郝美把兩孩子送了過來。桃珍心情好,提出帶寶寶和貝貝去逛商場。
兩孩子樂得一蹦三尺高。
商場是本市最大的,整座大廈十二層,裝修別致華麗,從上至下,吃的玩的用的,一應俱全,稱得上是購物天堂。
上午,桃珍開車拉着倆孩子興沖沖的出發了,臨行前,桃母再三的囑咐桃珍:“無論如何看好孩子,小孩子生性頑皮,可千萬別走丢了。”
桃珍覺得老媽特別羅嗦,自己這麽大的人,難道連兩個皮孩子還看不住?要是給自己十幾個孩子,那自己有可能無暇□□,可統共就兩個,兩手一抓不就齊了?
桃珍先帶孩子到頂層的兒童樂園玩了會兒,裏面都是些游樂設施,滑梯、碰碰車、海洋球之類的,寶寶和貝貝玩得甭提多高興了。
玩得差不多了,桃珍帶着他倆下去買東西,可倆孩子明顯沒玩夠,一直要求再玩會兒,桃珍起初還挺好說話,同意他倆多玩會兒,可一次這樣,兩次這樣,三次還是這樣,桃珍知道,無論答應多少次也不行,孩子永遠沒有玩夠的時候。
最後,桃珍只能是強硬得将孩子們帶走。
寶寶只扁了扁嘴,但還是乖乖跟着走了,可貝貝反應就有些厲害,嘴裏低聲叨叨着:“大人真壞,大人真壞。”
桃珍權當沒聽到,一手拉一個,故意轉去了玩具區。
小孩子麽,一件有趣的玩具就可以收買。
果然,寶寶樂得不行,蹲在那裏問東問西,貝貝初時嘟嘴站在那裏,後來見到喜歡的變形金剛,也慢慢挪蹭了過來。
寶寶拽着桃珍問:“小姨,我可以要電動汽車嗎?”
桃珍湊上前,點點頭:“你喜歡哪個?”
寶寶挺為難,小鼻子為難的聳了聳:“可是我喜歡好幾個怎麽辦?”
桃珍裝作認真的思考了會兒:“這樣吧,本來只能買一輛的,今天你表現很好,小姨可以額外再獎勵一輛,但是不能再多了,今天只能買兩件玩具。”
“兩件啊,”寶寶鼓起小嘴巴,開始在貨架周圍轉悠,拿拿這件愛不釋手,摸摸那件也很喜歡,挑了半天也難以取舍。
桃珍覺得孩子為難的樣子好有趣,過去摸摸他的小腦袋,“有這麽為難麽?”她故意逗他,“要不然,咱不買了吧?省得這麽為難。”
“那可不行。”寶寶扭了下頭,“大人說話要算數,答應買兩件就一定要買兩件。”
小小年紀,還真不傻。
半天沒聽到貝貝的動靜,桃珍轉身想逗逗他,可一回頭,人來人往裏,哪有貝貝的影子。
桃珍慌了,在貨架前後轉了圈,還是沒有。
想到頂層孩子沒玩夠的娛樂區,桃珍趕緊拉着寶寶乘坐電梯上了頂樓。在一堆孩子裏找了個遍,又讓客服在喇叭裏呼叫了貝貝的名字。
依然是一無所獲。
寶寶哭了,桃珍也急得有些六神無主。
貝貝怎麽就不見了?!
13.第 13 章
貝貝不見了!
當桃珍和寶寶上竄下跳的找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她無比的确定,貝貝不見了。
他不是故意躲起來藏貓貓,因為五歲的孩子沒有那麽大的耐性,躲幾分鐘便是極限了。
他也不是跑回游戲區繼續玩游戲,因為那裏的每一寸地方,桃珍幾乎都找遍了。
可那麽小的孩子,他能去哪兒呢?
桃珍心急如焚。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孩子可能去的地方,當然,還有一種她極不情願去想的可能,那就是被人故意抱走了。
她的內心已經被恐慌、害怕還有自責完全包裹住了。
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心頭肉,她把郝美和隋波的心頭肉給丢了,到時候可怎麽對他們交待?
母親臨走前叮囑了好多遍的,是自己太過于大意,總以為自己可以非常輕松的照顧好兩個孩子,可到頭來,事情竟然出了偏差。
她後悔莫及。
桃珍給嬌嬌打了個電話,情急之下,她能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嬌嬌。
她簡單敘說了一下事情經過,吩咐嬌嬌:“你把酒店的人發動起來,都幫忙出來找孩子,另外,我把貝貝照片發給你,讓大家幫忙發朋友圈,但凡轉發的,以後必定補發紅包。”
大事跟前,嬌嬌毫不含糊,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撂下手機,嬌嬌就付諸行動,酒店大本營裏只留下了幾個值守的,其餘人員,包括保潔阿姨,全部帶出來,在大廈周圍開始了撒網式搜尋。
朋友圈則輪番轟炸式的發放尋人消息,只十幾分鐘,貝貝的照片至少轉發了上千次。
世上還是好人多,滿世界都在幫忙找孩子。
桃珍則帶着寶寶去了大廈的監控室,想從監控視頻裏找出蛛絲馬跡。
寶寶意識到弟弟沒有了,小眉頭皺着,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下來,他坐在椅子上,拉着桃珍的手,搖來搖去的,問:“小姨,貝貝能找回來嗎?”
“寶寶乖,一定會找到的。”
桃珍眼睛緊盯着視頻,安撫寶寶。
視頻的清晰度不是很好,桃珍看得眼睛發花,可還是沒找到最後跟貝貝在一起的那段視頻。
監控室的保安看出桃珍的焦慮,主動提出:“我來幫你吧。”
桃珍點點頭,幹澀的嘴唇吐出兩個字:“謝謝。”
聲音裏竟滿是沙啞。
可見上火了。
尋人消息發得鋪天蓋地,郝美、隋波及父母很快便得知了這個消息。桃母給桃珍打電話:“孩子,快報警吧,現在販賣孩子的人都太傷天害理了。你也別太自責,有些事情都是命,我們跟命掙不了,只要我們盡心盡意,老天不致于虧待我們。”
老人越繞越遠,桃珍紅着眼睛挂了電話。
都怨自己,太不争氣了。
郝美和隋波得知消息後,都放下手頭工作,匆匆忙忙趕來了。
隋波是個急脾氣,進到監控室,嘴巴就罵罵咧咧的:“我說桃珍,你怎麽能把貝貝給整丢了?孩子那麽小,你怎麽那麽狠心?!”
郝美還相對理智,她從後頭跟進來,使勁拽了把老公:“說什麽呢,桃珍能是故意的嗎?閉上你的臭嘴。”
“快跟我說說怎麽回事,”郝美急得眼睛紅紅的,她握着桃珍的手,聲音立馬哽咽了,“貝貝脾氣倔,止不定是自己跑哪裏去了。”
桃珍難受得彎下腰,“對不起,對不起。”
她感覺胃特別疼,是上火,也是焦急過甚。
“我的貝貝……”母子連心,郝美難受得眼淚撲簌簌直往下掉,早上的時候,孩子還拉着自己的手,聲音軟嚅的叫媽媽,可現在,卻不見了。這讓她的內心怎麽能接受得了。
“說對不起有個屁用,說對不起,貝貝能回來啊!”隋波眼睛一橫,抓起桌子上不知是誰的水杯,猛的擲到地上,玻璃杯砰然爆裂,聲音震得大家都是表情一淩。
本來就自責到不行的桃珍,聽到這裏,心裏更是難受得絞成一團。天下沒有後悔藥可吃,如果有,桃珍堅決不會松開兩個孩子的手,哪怕丢了自己,也絕不能丢了孩子。
她哭,鼻子一吸一吸的,眼淚暗無聲息的流下來。
如果貝貝找不回來,桃珍覺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監控室的門又被推開了。
保安趕緊上前幾步,頗為恭敬的稱呼了聲“陳總”。
桃珍非常無神的掃了眼,略感意外,來人她認識。
一身黑衣黑褲的陳同朝桃珍略微颔首:“放心吧,沒事。”
要真有事,他陳同也得跟着遭殃。
人家刁奕舟可是說了:“這孩子不管是上天入地了,你哪怕掘地三尺也必須給我找出來。”
自己又不是打洞鼠,哪來的掘地本領?照刁奕舟的意思,自己最好是孫悟空,神通廣大,用根猴毛就可以解決好多問題。
心裏雖有牢騷,可陳同心裏明白,這刁奕舟既然把狠話撂出來了,他就得盡全力。
他眼睛稍稍略過桃珍額頭那道獰猙的疤痕,心裏倒是奇怪得很,自己這兄弟就是奇葩,口味獨特到變态。
跟在他身後的,是幾個氣質斯文的男人。幾個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
保安領會意圖很快速,直接把正播放視頻的電腦朝向了這幾個人。郝美身子往前傾着,有些六神無主的問道:“怎麽了,我們還沒看完。”
“沒事,你可以在旁邊看,”陳同安撫的拍了拍郝美的肩膀,“放心吧,我們是來幫你的。”
有人拍自己老婆的肩膀,隋波不樂意了,咋咋呼呼的指着陳同:“你小子手往哪兒擱呢,往哪兒擱呢?!”
陳同見狀,忙舉起雙手,挑挑眉毛,一臉無奈狀。
這世道真是什麽人都有。陳同為自己此番的行為感到特別無語,自己這都是幫了些什麽人哪。
陳同帶來的幾個人,也分別帶了電腦,桃珍都沒看明白他們怎麽整的,總之幾分鐘後,他們的電腦裏分別在播放視頻,只是畫面不同,而且各有針對性。
看了大約有半個小時,其中一個人說了聲:“找到了。”
大家都傾身上前去看電腦。
果然,畫面裏出現了貝貝小小的身影。
先是一個女人低頭悄悄對他說了什麽,再後來,貝貝竟然偷偷看了眼桃珍和寶寶,然後跟着女人走了。
郝美急了:“我兒子被人拐走了!”
隋波氣得破口大罵:“特麽人販子,全家不得好死。”
桃珍忍着胃部的不适,走到陳同身邊,聲音低低的問:“能不能幫忙看看他們往哪裏走了,我們好有針對性的找。”
“會的。”
陳同對幾個人擡了擡下巴:“哥幾個,加快點兒進度吧。”
“女人抱着她去坐電梯了。”其中一個人說道。
“有男人跟女人彙合了。”又有一個人說道。
“他們出了大門。”最後一個人說道,“出大門的時候,孩子好象趴在了女人肩膀上,應該是被迷暈了或者給他吃了什麽藥。”
“放大面孔,找人。”陳同果斷命令,“還有,把照片發給老三他們,估計速度會更快。”
桃珍臉上有汗下來,是疼的,陳同回頭看到被驚了下,“桃小姐,你是不是病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這邊的事情只管交給我,貝貝肯定會找到。”
“休息什麽,孩子沒找到,我們哪還有精神幹別的?”隋波上下牙齒碰了碰,一派不屑樣。
陳同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肅着張臉,狠狠瞪了眼隋波:“你丫給我消停點兒,再多話,信不信我折你條腿?”
隋波“哼”了聲:“在這兒裝什麽大爺?”
郝美氣得掐了把隋波的肩膀,“你是瘋狗啊,到處亂咬人,不見人正忙着幫咱找孩子,你眼瞎了是不是。”
見妻子發了威,隋波哼哼叽叽的閉了嘴。
無論陳同怎麽勸,幾個人都沒有離開的,一直守着監控室。
都試圖在監控視頻裏把孩子給挖出來。
另一方面,可能大家也知道,現在是有人特意把孩子抱走了,你盲目的去大街上找,就跟在大海裏撈針差不多,希望渺茫。
如果有警方協助還好說些。
郝美也不知道陳同什麽來路,只知道他一通通電話打下來,感覺事情似乎是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她都沒提報警的事情,只是潛意識裏覺得陳同都能搞定一樣。
從白天找到天黑,還是沒有孩子的消息。
隋波坐不住了:“我們還是去警局吧,坐在這裏耽誤了多少找孩子的時間。”他有些怨怼的瞪了眼陳同,“以為是個人物,到頭來也是半瓶子醋。”
對這麽個傻不拉幾的貨色,陳同連話都懶得說。
剛才老三給他發了短訊,孩子找到了。他本想把這個消息立馬告訴這幾個人,可看看隋波那熊樣,他想再急急他。
可桃珍的臉色是越來越不對勁了,由最初的白變得臘黃,許是沒吃飯的緣故,整個人幾乎快彎成了蝦狀,讓人看着,心裏糾得慌。
陳同過去扶住了桃珍的胳膊,低聲勸她:“相信我,沒事了,你快去醫院吧。”
桃珍搖頭,胃疼得她已經說不出話了。
陳同剛想說“孩子找到了”,門被從外面打開了。
貝貝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看到郝美和隋波,還很驚奇的問:“爸爸媽媽,你們怎麽都在這兒?”
“貝貝啊!”郝美見到兒子,快樂瘋了,忙上前把貝貝攬到懷裏,隋波也湊過來摸孩子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