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到。”
“對了,”刁奕舟忽然睜開眼睛,眼裏有抹厲色一閃而過,“把昨天的前臺開了,她不适合當前的崗位。”
“怎麽忽然來這麽一出?”陳同不解,“小姑娘又漂亮又伶俐的,你……”
想到什麽,他有些不敢置信,一失神的空兒,左側忽然橫過來一輛車,陳同手疾眼快的踩了剎車,車子“吱嘎”一聲停住,晃得車裏兩人身子齊齊往前探了下。
“搞什麽?”刁奕舟語氣不悅。
因為車子剎得及時,兩輛車之間只堪堪的錯了條縫,只差一點兒便撞上了。陳同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嘴裏罵了句:“操,還不是被你吓的。”
刁奕舟扯了扯領口的襯衣,粗聲粗氣的來了句:“以後開車,甭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給我精神着點兒。”
陳同緩沖了幾秒,精神頭立馬回來了。嘻皮笑臉的回了句:“老大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這也是一時情急。話說在美國那麽些年,追你的小姑娘烏央烏央的,脫光了鑽你懷裏你都能坐懷不亂,哥們都說你是妥妥的gay 了,可也從沒見你對哪個哥們下過手,我們當時都合計過了,你這萬年枯樹要是思了春,哥幾個獻獻身也未嘗不可。結果你呢,女人不要,男人也不近身,真就是和尚身子。”
他猛的用手砸了下方向盤:“可你今兒個為個女人開除了咱公司的一名員工,這是我第一次見你如此的不淡定,我就好奇,你倒底怎麽了?”
桃珍長相是漂亮,可被道長疤給毀了容,他摸不透刁奕舟此舉是對人還是對事。
“餓了,去吃飯。”默了半晌,刁奕舟崩出句牛馬唇不相對的話來。
前臺小姑娘被開除的時候,鼻涕眼淚挂了一臉,她可憐兮兮的求陳同:“陳經理,我不要補償金,我還想接着在這裏工作。”
在這裏工作多好,可以經常見到帥哥美男,說出去還倍有面兒。
“工作出現失誤就要承擔責任。”陳同也很無奈,原本開除個前臺員工也用不着他這個級別的人來親自說,可一想到刁奕舟開除人的理由,他就覺得愧疚,不就是沒留個手機號碼麽,正常人看到桃珍那條疤都會心裏哆嗦,他刁奕舟怎麽就這麽不近人情了。
“就因為沒留桃珍的手機號碼?”小姑娘不服氣,抹一把臉上的淚,“陳經理,她桃珍倒底是什麽人?怎麽就讓刁總上心了?”
越想越委屈,小姑娘嗚嗚的聲音愈發的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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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同頭疼,他也想知道桃珍是什麽人,可刁奕舟嘴巴封得死死的,多一個字不露。
他也只能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喽。
好容易打發走了前臺小姑娘,陳同在朋友圈裏發了條消息:和尚要下山。
一會兒就收到三四條回複。
“和尚帶槍杆子了麽?”
“槍杆子不會生鏽吧?”
“槍杆子從來沒用,他會使嗎?”
陳同朝地上啐了口,“這幫孫子,就知道開黃腔。”
“和尚”本人正倚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手裏捏了張小小的照片,若有所思的看着。照片是由許多殘片拼接而成的。照片裏桃珍年輕稚嫩的笑臉有些微的走形。
當年刁奕舟一時心狠,把照片撕碎了,可臨出國前,還是把碎片歸攏好,帶上了飛機。撕碎它只需要幾秒,可拼接它們卻花費了他很長的時間。
他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留着它,明明十年前就已經放棄了的。十年時間,他從一個青澀的少年成長為一個成熟睿智有擔當的男人,生活的磨砺讓他面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寵辱不驚,他自認自己有極強的克制力,有美女赤身引誘他,他明明身體起了火,卻能在火勢燎原沖動無處可走的時刻,生生的拒絕了近在眼前的誘惑。
這種克制力是大腦神經強大的表現。
他時不時的會拿出這張照片看看,感覺對照片裏笑容燦爛的女孩早已免疫,感覺這個女孩已經成為他生命裏的過去,與未來無關。
可機緣巧合,他們在茫茫人海中竟然相遇了。
刁奕舟用舌尖舔了舔後槽牙,忽然把顏色泛黃的照片貼近唇邊。
很輕柔的吻了吻。
8.第 8 章
那天之後,桃珍連打了七天吊瓶,感冒發燒的症狀才慢慢的消除了。這其間,她試圖聯系下刁奕舟,想探探他的口風,身體究竟是種什麽樣的程度,嚴不嚴重,是屬于早,洩還是屬于完全硬不起來。
可這樣牽涉**的話題,桃珍一個女孩子家實在問不出口,即便有膽問出口了,想必那個刁奕舟也是斷然不會回答的。
沒有手機號碼的時候,桃珍心心念念的是想要刁奕舟的聯系方式,可現在真有了,她倒不知道如何利用才好。
會員卡和房卡,刁奕舟都痛快的接了,這是不是證明他不想與自己這家小酒店有過多糾纏,就這樣大人不計小人過,讓事情平靜無波的過去?
可細想想刁奕舟那張冷得猶如北極冰塊般的臉,桃珍又覺得不可能。
在猶豫和不安的情緒中,時間一天一天的逝去,桃珍和刁奕舟之間,象靜止的水波,沒有絲毫的聯系。
周六傍晚,桃珍在辦公室忙到很晚,乘坐電梯到一樓時,時間已經接近淩晨一點了。
經過前臺,桃珍習慣性的跟前臺員工說了幾句話,問詢她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顧客或者是狀況,前臺人員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大廳裏明晃晃的燈光,忽然間全滅了,聲音嘈雜的空調音也随之戛然而止,整個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突然而至的黑暗,讓桃珍吓了一跳,好在思路還是清晰的,她問:“應急燈呢?為什麽沒亮?”
她記得大廳的牆上是安裝了幾個應急燈具的,只要停電,它們便會亮起來,光亮度起碼可以支撐一個半小時。
可現在四周黑漆漆的,哪裏有應急燈的影子?
前臺小姑娘也很害怕現在的狀況,聲音顫悠悠的說:“不清楚哎!”
桃珍跑到門口,推開厚重的旋轉門,噔噔幾步跑到大門外,仰頭朝樓上看。
本來散發着微弱光芒的7樓至11樓,也整體陷進了黑暗當中。
11樓之上,也是暗沉一片。
整個大廈都停電了。
她還算冷靜,先是給值班經理打了電話,讓他準備應對待會兒可能出現的顧客投訴,又給物業打電話,問詢來電時間。
物業那邊承諾半小時之後來電。
桃珍回到前臺,把手機打成手電筒狀态,放在前臺桌子上,然後故作輕松的跟兩個小姑娘聊天。
能感覺出來小姑娘挺害怕的,其中一個,幾乎每隔一兩分鐘,就會重複問一遍:“幾點會來電?”
桃珍耐心的回複她:“至多半小時之後。”
可物業承諾的這半個小時,卻被無限拉長了,一點鐘停電,直到快三點了,依然是黑暗一片。
桃珍心裏也很焦灼。
旋轉門傳來聲響,一行七八個人推門進來了。前臺小姑娘禮節性的站起來:“您好,歡迎光臨桃珍酒店。”
其中一個男人大大咧咧的吼了句:“我是11樓的住客,這怎麽就停電了?”
另外一個軟綿綿的女聲響起:“我們住七樓,這做伴出去玩一通,骨頭都快散架了,偏碰上停電這樣的糟心事兒。”
桃珍趕緊出來安撫顧客情緒,讓顧客稍安勿燥,畢竟這樣的情況也不是酒店期望看到的。其中幾名女顧客抱怨了幾句,徑直去爬樓梯了。
只餘下三個榜大腰圓的男顧客,還站在那裏不依不饒的。
其中一個猛的拍了下前臺,“真特麽的不讓人痛快,怎麽着,爺在外面累了一天,還想讓爺爬上去不成?”
手機斷斷續續的光,打在對面牆上,看着慘白一片。
桃珍沉了沉呼吸,提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各位經理,您看,要不這樣,今天這房費我替你們免了,你們要實在太累,就先到別的酒店入住。至于各位的行李,只要你們同意,我讓他們一件不少的給你們拿下來。”
“你特麽耍着哥幾個好玩啊?!”其中一個男人猛的發了飚,長胳膊伸進前臺裏面,撈起話機,猛的摔到了地上,地面響起劇烈的響聲。
這還不夠,另外兩個男人也幹脆不再言語,撈什麽砸什麽,桌上的水杯、驗鈔機、電腦、pos機等等,一股腦的被掃到地上。
兩個前臺姑娘吓得避到牆角,一聲也不敢吭。
而桃珍心裏也是驚濤駭浪,這樣瘋狂的打砸,在她的記憶裏有過,當時之所以會義無反顧的自我毀容,就是怕了打打砸砸的這種場景。
驚懼和恐慌象無邊無際的海草,絲絲密密的纏繞到她的身上,她硬撐着站在那裏。
三個男人砸累了,臨走前,其中一個男人走到桃珍跟前,哼哼了兩聲:“臭娘們兒,以後小心點兒。”
“啪”的一聲,響亮的耳光打到桃珍嫩白的臉頰上,她腦子嗡嗡作響,感覺嘴角有股濡濕的感覺,她輕舔了下,腥甜的味道,應該是出血了。
三個男人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兩個小女孩忙站起來,挨到桃珍身邊,聲音哽咽着問:“總經理,你還好吧?要不要現在報警?”
“沒事,一切等來電了再說。”桃珍的聲音啞啞的,象是失了音準一樣。
好在黑暗沒有持續太久,當桃珍感覺下一刻自己快要暈倒的時候,大廳裏突然光明一片,刺目的光芒争先恐後的灑向各個角落。
桃珍這才看清整個打砸後的現場,地上東西亂七八糟的,桌面上幾乎被掃空了,就連牆上的時鐘也沒能幸免,正四分五裂的歪倒在冷硬的地面上。
值班經理安撫好住客情緒,匆匆下樓,他看眼表情虛弱的桃珍:“經理,您先上去找個房間休息下,殘局我來收拾。”
桃珍覺得渾身虛弱無力,她點點頭,“抓緊時間恢複。”
她口袋裏有所有房間的總房卡,用這張卡,可以打開任何一扇門。當走到11樓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忘了件事情,忘了看看房态,哪個房間是空着的,哪個房間是有住客的。
1123被她讓給了刁奕舟,她自己要在這裏住一晚,還得斟酌着另找房間。
經過1123的門口,桃珍的腳步踟躇下,這都淩晨三四點鐘了,她沒有力氣也沒有精神再去察看房态,找房間啊什麽的,她稍作猶豫,拿起房卡刷了下。
“叮”的一聲,她推門進去。
屋裏不是想象中的漆黑,而是正打着柔黃的壁燈,柔柔的,很溫馨。
她站在門口有些發愣,她的視線定格在門側衣架上挂着的男式襯衣上,低聲喃喃自語:“明明沒聽說有人入住,這裏怎麽會多了件襯衣?”
下一秒,她被人拉拽着扯進了屋子裏,腳底踉跄幾下,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擠壓到了牆壁間。
她盯着刁奕舟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感覺象是在做夢。
刁奕舟一手撐牆,一手将門從裏面給推上了。他身上只着一件貼身的背心,他胳膊上的肌肉紋理清晰,強勁有力。
他高大,她嬌小。
他倚牆而立的姿勢,象是老母雞護雞崽一樣把她護在懷裏。
男人淺淺淡淡的呼吸自頭頂掃過來,桃珍鼻翼間仿佛聞到了淡淡的桃木香。
那是她喜歡的味道。
他的眼神極具侵略性的掃過桃珍的臉頰,然後發現了不對的苗頭。
他用手扶了扶她的臉:“你怎麽了?怎麽一直在出汗?”待他看清她嘴角的血漬時,臉色陰沉下來,“誰打的?”
“我出汗了嗎?”桃珍擡手抹了把,臉上不知何時,汗意涔涔。不是熱的,而是驚吓過度後的虛汗,她輕描淡寫的解釋了句,“樓下剛有人鬧事了。”
她扭了扭身子,不習慣于刁奕舟這種侵略式的靠近方式。這讓她汗濕衣衫的同時,呼吸也備感壓抑起來。
刁奕舟退後一步,轉到寬大的玻璃跟前。
房間的設計很特別,洗手間和床之間只是隔着一扇大玻璃,人到洗手間幹什麽,躺在床上可以一覽無餘。
好在這世界上還有簾子這種東西。
刁奕舟把洗手間的長簾拉下,等簾幕垂到地上時,他走回去拍了拍桃珍的肩膀:“快進去洗個澡吧,溫熱的水一泡,身體會好很多。”
桃珍拒絕,她再心大,也不會在一個陌生男人屋裏洗澡。
“打擾你了,我換個房間。”她試圖擡腳離開,可是身體就象定格了一樣不受使喚。倒是刁奕舟反應很快,他回身在床上抓摸了幾下,好象是把什麽東西裝進了褲兜裏,然後回到門邊,把衣架上的襯衣往肩膀上一搭:“你在這屋,我去另開間房。”
拉開門,他又回頭叮囑了句:“記得鎖門。”
桃珍洗了個溫熱舒服的澡,暖意融融的水流淌過身體,體內的毛孔都迫不及待的張開,蜂擁着跟水流來個熱切的擁抱。
桃珍感覺體內的懼意在一點一點的退散,等到從洗手間出來,臉色明顯好了很多。她對着鏡子揉了揉額頭上的疤,“真是太醜了。”
9.第 9 章
睡意不是很濃,桃珍等同于打了個盹便醒了。拉開窗簾,黎明的城市,似乎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中,遠處的商業大廈在霧氣中若隐若現,增添了幾分不真實感。
夜裏的打打砸砸,在天亮時已經完全被抹平了,仿若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一切煙消雲散。
日子還得朝前走,生活還得繼續。
快七點的時候,桃珍去敲刁奕舟的門,他在1106重新開了個房間,桃珍心裏挺感激的。雖然只是無足輕重的一點小舉動,但對晚上驚魂未定的自己來說,已經足夠。
用手背在門上輕輕叩了幾下,裏面傳來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緊接着門被從裏面打開了,刁奕舟的襯衣剛套了一半袖子,胸懷大敞着,露出緊實的胸膛,看到桃珍不自然的表情,他馬上轉了身,“進來吧,我馬上就好。”
他自己都不怕看,自己扭捏個什麽勁兒?
桃珍大大方方的進去了。
刁奕舟的褲子還沒系腰帶,只松松垮垮的挂在腰間,他走動間,給人一種不确定感,仿佛下一秒褲子就會從大腿上垂直滑落,桃珍看得心驚肉跳的。
他泰然自若的系好了襯衣扣子,又當着桃珍的面,把腰帶穿到腰間,緊緊,扣好。
桃珍站在屋子中間有些無措,盯着他換衣服不是,看別的也不是,她索性對着玻璃打量起自己嘴角來,昨晚流了點兒血,現下已經結痂了,烏黑的一點,點綴在紅唇側邊,有那麽一點兒乍眼。
“我們酒店的早餐還不錯,刁總有沒有興趣去嘗嘗?”眼角瞥到刁奕舟打理得差不多了,桃珍及時的出口詢問。
“你喜歡吃什麽?”
“我?”被人冷不丁一問,桃珍愣了下,“我喜歡吃水餃。”
“早餐也喜歡?”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至電梯處,刁奕舟睨了眼桃珍的嘴角,恰在此時,電梯來了,刁奕舟讓桃珍先行,她邁步進去,他随後跟上。逼仄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人。
“有男朋友嗎?”刁奕舟聲音平淡的問。
連着兩個問題,桃珍不知道回答哪個好,她不自在的撩了撩發絲,“早餐經常不吃,基本是随便對付對付,男朋友這種生物,我就不能有了。”
“為什麽不能有了?”
迎着刁奕舟非常認真的表情,桃珍覺得他提的問題都有點兒不可思議,就象是有錢人家大魚大肉都吃膩了,然後問路邊的乞丐,你為什麽不吃肉呢?
這麽明顯的問題,還用得着問。
可刁奕舟刻板的表情,黝深的眼神,又不象是跟桃珍鬧着玩。面前怎麽着也是一尊大佛,桃珍思忖了下:“愛情這東西,可遇不可求。沒遇到心動的男人之前,我就打算一直單着了。”她自嘲的笑笑,“有可能單一輩子,也說不定。”
聽了這話,刁奕舟的眉峰動了動,電梯停在了七樓,兩人沿着指示牌的方向,去往餐廳。
餐廳裏有四份熱菜,六份涼菜,還有各式各樣的粥以及水果,桃珍和刁奕舟一人拿一個大盤子,在食物面前挑挑揀揀。
刁奕舟揀得快,揀完,站桃珍旁邊等她。
兩人端着餐盤,選擇了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晚上連驚帶吓的,這桃珍肚子還真餓了,不等餐盤放平穩,她端起碗喝了口,溫熱的粥滑到胃裏,感覺無比熨貼。
刁奕舟看着她巴巴的吃飯樣,慢慢開了口:“你看,我行嗎?”
“嗯?”桃珍睜着不知所措的大眼睛,一臉的疑問,“什麽行嗎?”
“做你的男朋友,我行嗎?”刁奕舟手裏拿着筷子,輕輕按在桌子前,眼神裏沒有一絲玩笑的成分,你看着他的眼睛,會感覺他無比認真,無比誠懇。
桃珍卻覺得他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前些日子還抱着姚露露在酒店裏瘋狂纏綿,轉眼間問能不能做自己的男朋友,從糞坑裏□□的刀叉,轉而去叉芳香四溢的肉餅,惡不惡心啊?!
更何況刀叉受了驚吓,止不定正蔫頭耷腦呢。
但刁奕舟把問題抛出來了,桃珍不可能選擇無視,也不可能太直接的拒絕,能笑着把人捅死,也不能把人逼急了,找自己算賬。
“我媽給我算過命了,”桃珍扁了扁嘴角,“我的男朋友,他一定是姓顧的,而且身板相對壯實,不似刁總這麽玉樹臨風,潇灑帥氣,”她就着小菜喝粥,佯裝無意的打哈哈,“等我結婚的時候,刁總一定賞光。”
聽了這段話,刁奕舟開始吃飯。
看他淡定斯文的吃飯,桃珍心裏毛毛的,總怕這個刁總再忽然抛出句什麽難題來,她還是閉嘴為妙。
吃完飯,兩人相對坐了會兒。
放眼周圍,顧客都在離他們比較遠的位置就坐,可能是服務員叮囑過的緣故,竟然給他倆留出了相對安靜空落的空間。
“你道歉的事情,我接受,以後那件事就都不要再提起。”刁奕舟眼睛望着窗外,聲音低低的說道。
桃珍稍微一愣,馬上明白他說得是哪件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她掩不住開心的心情,嘴角朝一旁大喇喇的扯開,由衷的對他表示感謝:“太謝謝您了,您能大人不計小人過,真是太謝謝了。”
開心之餘,她還是有絲憂慮,眼睛在他身上晃了圈,語焉不詳的問道:“那您的病,好了嗎?”
他肅着一張臉,悶悶的說了聲:“不用好。”
桃珍的小心肝在聽到“不用好”這仨字時,感覺被震得直打顫。
這不用好了是幾個意思?
她心裏越發覺得刁奕舟這人陰晴不定的,讓人猜不透他腦子裏在轉些什麽東西,這種人平常看着不露聲色的,可關鍵時刻總會讓人刮目相看。同樣的,這種人要是給你捅刀子,捅完了可能你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
走出餐廳的時候,桃珍心情還是相當愉悅的,不管刁奕舟那裏有沒有問題,橫豎他說不跟自己計較了,那也就意味着自己這關算是過了的。
前些日子的提心吊膽,擔驚受怕,終于可以妥妥的放回肚子裏,不需要再為此糾結了。
兩人在一樓門口道別,桃珍綻着大大的笑顏沖刁奕舟擺手:“刁總,再見!”
再回前廳的時候,只見前廳經理嬌嬌憂心忡忡的在那裏來來回回的走,看到桃珍,一臉災難降臨的模樣,“桃總,好象不太對。”
“什麽不太對?”桃珍看着嬌嬌的表情,心裏就七上八下的,“有事快說,別吓唬我。”
嬌嬌壓低聲音,貼到她耳邊說道:“昨晚上來打砸的那幾位,根本不是我們酒店的住客,我今天查了所有的房客資料,完全沒有這麽三個人。我原想着,今天早上按照顧客留的電話,報警跟他們索賠,找了半天才發現,那仨人可能就是趁亂來鬧事的。”
“可他們怎麽知道會停電?”桃珍覺得不可理解,淩裏兩三點蟄伏着,等着來打砸那麽一場?
“對呀,巧就巧在這兒,停電是因為外面的線,不知被誰蓄意破壞了。”嬌嬌俏麗的臉蛋上愁雲密布,“桃總,我老覺得心底突突的跳,就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麽事情,也不知道跟那天半夜的事件有沒有關系。”
可刁奕舟明明說沒事了啊?難不成這兩者之間真有關聯?
桃珍眼角跳了跳。
對刁奕舟這人的性格脾氣方面,桃珍是完全不了解的,僅憑幾面之緣,她也無法确定他這人是否值得相信了。
萬一是個表裏不一,說一套做一套的人?
桃珍不敢往下想。
她抓起手機給秦亮打電話:“麻煩你來趟酒店吧,我請你吃飯,順道有點兒事情請教請教。”
秦亮爽利的答應了。
中午的時候,兩人到五樓新開的餐廳去吃自助。
秦亮的眼睛瞪得賊亮賊亮的,計劃着先吃什麽再吃什麽,以便盡最大可能吃到最多的東西。
桃珍興趣缺缺的,看他端着小山般的盤子過來坐下,她皺下眉,“這麽多,你能吃完嗎?人家牆上可寫了,不準浪費。”
“我秦亮什麽人你不清楚麽,”秦亮摸摸自己的肚皮,笑嘻嘻的說道,“我能拿過來,就絕對吃得完。”
“也不怕撐壞了。”桃珍好看的眉眼蹙了蹙,“你覺得刁奕舟這人怎麽樣?”
“看不出來,”秦亮用筷子指着桃珍,笑得意味深長的,“見着優質男,春心萌動了吧?還說對人不感興趣,這不,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
桃珍用手背擋開他的筷子:“別用筷子指人,這習慣不好。我就是好奇他這人品性如何?”
“品性?”秦亮一邊跟面前的食物做鬥争,一邊琢磨着說道,“孤傲,不愛搭理人。”
對了,他忽然想起件事來:“前幾天,他身邊的一個哥們見了我的面,還跟我小聊了幾句,據他說,那個姚露露不是刁總女朋友,充其量是兩家大人關系還算不錯,小輩們也跟着友好相處呗。”
打開話匣子,秦亮就天南海北的開聊了,他不說刁奕舟性情好壞,倒是對他的財産如數家珍,他家什麽什麽樓,他家有什麽什麽船,他家還有什麽飛機,反正是說到最後,秦亮的語氣裏全是卑微:“我跟你說,就刁奕舟這人吧,你讓我替他提鞋,我也樂意,那是無上的光榮。人家雖然爹媽有出息,可這後來的江山是憑自己個打下來的。我服。”
他再打量幾眼桃珍,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你吧,就甭想了。我估計這哥們對女人的要求,那是相當的高,要不然,也不至于是單身吧。”
桃珍無語,自己跟秦亮打探消息,還不如問問自己的膝蓋。
10.第 10 章
見桃珍表情淡淡的,好似對自己的勸告渾不在意的樣子,秦亮嘆了口氣,匝巴着嘴,非常真誠的勸她:“因為是朋友,所以是真心的為你好,可能你不喜歡聽,但是這是事實,你如果去整整頭上的這道疤,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否則,刁奕舟那裏,你想都不要想。”
桃珍忽然想逗逗秦亮,她促狹的笑了笑:“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萬一我想了,也成功了呢?”
秦亮正塞了一只蝦到嘴裏,整個嘴巴被撐得鼓鼓的,他瞠目結舌的看眼桃珍,然後一點一點的嚼完了嘴裏的食物,用異常篤定的口吻說道:“我有生之年肯定是看不到這種結果了。”
桃珍“噗”的笑出了聲。
這秦亮夠毒的,除非他死了,否則她桃珍絕對是不會跟刁奕舟有所牽扯的。
說得她好象一文不值似的。
她端着水杯喝了口水,拿起筷子夾菜吃,“不開玩笑了,快吃吧。”
“吓我一跳。”秦亮夾了一塊蔥送進嘴裏,嚼得聲音很清脆,“你是菜市場裏的家常菜,他刁奕舟就是高級餐桌上的稀有珍品,你是市井人家,他刁奕舟就是皇親國戚,天壤之別,千萬別肖想他。”
這勸告還一套一套的,桃珍聽得眉峰舒展,臉上笑意明顯。
吃完飯,秦亮說公司有事先走了,桃珍則回了酒店。
前幾天在淘寶上訂的小魚缸到貨了,桃珍和嬌嬌一起搬到了值班經理室,放在靠牆的位置。
小魚缸雖小,但是內涵卻很豐富,下面是個漂亮的立柱支撐架,上面則是普通的透明玻璃魚缸,裏面贈送了一些綠色的水草。為了測試是否好用,兩人把魚缸填滿了水,看着魚缸不大,卻裝了足足兩大桶水。
找了多功能開關通上電,小魚缸上面便湧出了小噴泉,許多小燈閃耀着,映襯着水缸裏的綠植很好看,可惜沒有魚,否則效果超贊。
嬌嬌喜歡得不得了,馬上用手機拍了視頻發到了朋友圈,可收到的回複幾乎千篇一率:怎麽沒有魚?
嬌嬌把手機舉到桃珍跟前,“桃總,我們去買魚吧?!”
“見風就是雨,”桃珍聳了聳肩膀,“去吧。”
嬌嬌風馳電掣的閃了。
一起來貨的是個魚缸加濕器,造型是個漂亮的大荷葉,荷葉邊緣是俏然而立的粉紅色蓮藕,在深深的荷葉內腔注上水,通電之後,伴随袅袅的音樂,會有虛無飄渺的濕氣散發出來,那感覺很有意境。
魚缸加濕器,桃珍讓人給搬到了自己辦公室。
她倚窗而立,在音樂和濕氣裏,靜靜的把玩手裏的桃核手串。
她心裏有隐隐的不安,世上沒有莫名其妙的巧合,事實表明,昨晚那幾個打砸的人顯然是有意為之,否則不會臨走還甩自己一巴掌。
嘴邊的痂還在,她想不透自己得罪了誰。
夜色慢慢降臨,桃珍內心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她甩了下頭,把桃核手串套到右手腕上,又拉開辦公桌抽屜找了幾張免費房券放到包裏。
她要去找刁奕舟。
因為去過一次,道路相對熟悉了,桃珍趕在五點之前到達了刁氏集團的大門口。
要進去的時候,她稍微猶豫了下,想到那個狗眼看人低的前臺女孩,她揉了揉眉角,慢慢踱了進去。
桃珍直直的去往前臺,看到陌生的面孔,她的心莫名的舒展了下,真好,省得鬧心了。
臉上漾起淡雅的笑容,桃珍正欲開口詢問刁奕舟在不在,耳邊卻忽然傳來隐隐的哭聲,哭聲有些凄怆,讓人聽了後背涼涼的。
桃珍禁不住回頭看向哭聲傳來的方向。
有三個人直挺挺的在地上跪着,分別是兩位老人和一個年輕的男人,哭聲是從老人嘴裏發出的。
而他們面前站着的男人,赫然是面色冷然的刁奕舟。
桃珍表情有些驚異,悄悄往那邊挪了挪步子,未免刁奕舟發現自己,她還把身形往一個方形大柱子後面靠了靠。
兩位老人應該是夫妻,女人只是哭,男人則邊哭邊哀求:“尊敬的刁總,您就大人大量,放過孩子一馬吧,他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若是背上這個名頭,以後再找工作可就難了。求求您,饒了他吧。”
刁奕舟側對桃珍,是以他的表情,桃珍看得不是太真切,只聽到他非常冰冷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是男人,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只能說公事公辦,其他的,無能為力。”
聽到刁奕舟肯定而無情的回答,女人哭得更兇了,男人則臉色大恸,他狠拽了把自己兒子的衣袖:“愣着幹什麽,還不給刁總磕頭,刁總大慈大悲,定會給你個機會。”
不由分說的,老人的頭重重的磕到了地上,地上的磁磚很硬,頭觸碰上去,聲音暗沉,聽得桃珍心裏一抖,女人也跟着磕,年輕男子也跟着磕,幾個重重的響頭過後,桃珍清晰的看到,女人的額頭已經出血了。
磕得實打實,毫不作假。
桃珍看得心裏難受。為人父母做到這份上,身為刁氏集團的帶頭人,起碼應該大度一點兒,不說完全饒過男人,起碼從輕發落。
可刁奕舟卻不為所動,他在咚咚的磕頭聲中,冷然出口:“你們做什麽都無濟于事,我刁奕舟向來對事不對人,一切事情秉承着公平合理的原則,做錯了就要負責,我言盡于此。”
咚咚的磕頭聲戛然而止,年輕男人忽然發了瘋,他猛的站起來,雙手前伸,表情癫狂的叫嚣:“刁奕舟,你就是個冷血動物,是個不近人情的魔鬼,你不得好死,你該下十八層地獄。”
年輕男人想去抓扯刁奕舟的胳膊,可他還沒近身,刁奕舟迅速利落的擡腳,年輕男人一個搖晃,“撲嗵”一聲仰倒地上。
兩位老人心疼得不行,雙雙去扶自己的孩子。
男人扶着兒子的肩膀,淚水糊了一臉,他手指顫抖的指着刁奕舟:“你不配啊,不配坐這麽高的位子,老輩人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可你呢,我兒子不就是偷竅了你們公司的資料嗎?這至于是滔天的大罪嗎?我們一家人都這麽求你了,你眉峰都不動一下,我算看出來了,你不是人類,你是冰做的,你這樣的人,不配有家人,不配得到別人的愛。你這輩子,注定孤獨,注定衆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