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興置業務部舉行例會的中途鄧嘉突然出席。
這教會議的氣氛換了個頻道。本來是彭珊珊口若懸河,衆業務區域經理及助理病恹恹地呆聽着,現在人人正襟危坐,即便鄧嘉與秘書淩麗娜有恃無恐地互相調/戲,大夥的表情也一本正經得能拿最佳演技獎。
淩麗娜雖是尤物,但鄧嘉畢竟是個人物,染指秘書似乎雜食了。不過大概沾花惹草是男人的本性,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他沒虧。
坐在童笙旁邊的亞洲區域經理老周跟她耳語,“看看人家,做秘書侍奉老板比我們這些侍奉客戶給公司擦屁股的業務強多了。傳說她工資漲了50%。”
老周一個中年男人,大有男怕入錯行的覺悟。
淩麗娜和鄧嘉的豔事就跟她與前總經理的豔事一樣,被公司傳得紛紛揚揚。她本人豁達不計較,也樂于以此擡高地位。人各有志,她倆又不熟,童笙不作評論。
到童笙作例行報告時,腔調平白乏味,毫無身為業務該有的沖勁與鬥志,似乎有意不搶鄧嘉與淩麗娜嬉笑怒罵假正經的主角地位,爽爽快快地就把報告念完,一聲“謝謝”,坐下。
沒人指望鄧嘉會貢獻些指導話語,但老周作報告提及到俄羅斯時,鄧嘉插話了:“俄羅斯是亞洲的嗎?”
報告被打斷,老周大有中頭獎的暈眩感,一時啞言無法解釋,求助地望向彭珊珊。
彭珊珊淡定笑道:“俄羅斯是屬于歐洲的。”
“那就對了,”鄧嘉拍拍大腿,扭頭向淩麗娜笑說:“我還以為自己的地理是體育老師教的。”
淩麗娜唱戲般附和:“鄧總英明。”
鄧嘉回頭看彭珊珊,輕松地随意一問:“那歐洲的客戶為什麽不是由童笙跟進?”
聽着自己的全名從鄧嘉口中吐出,童笙隐隐有點拘束。
彭珊珊:“是這樣的,當時阿笙的業務很繁重,怕她兼顧不來冷落客戶,而老周剛好閑了些,就讓老周幫忙跟了。”
“哦……”鄧嘉恍然,“明白了,你們繼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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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時根本不是她業務繁重,只是彭珊珊覺得這客戶是優質資源,便找借口調給了老周,脫離了她手。童笙本來一肚子氣,可老周在她面前哭窮,說自己家有老小等着他工資傭金開飯,她便沒好再追究下去。她不跟同事深交,也不打算交惡。都是兩年前的事了,童笙不再在意。
散會前,鄧嘉宣布晚上要宴請業務部的同事吃飯,彭珊珊帶領鼓掌多謝鄧總。鄧嘉勾了勾淩麗娜的下巴,“你也去。”
鼓掌的衆人默契地別開臉。
晚飯訂在陶城有名的陶陶莊飯店,一個興置業務部加上鄧嘉與淩麗娜不過10個人,卻開了一間能坐20人的大桌房間,好不氣派。
鄧嘉出現的時候員工都到齊了,除了童笙。
“缺個人。”他食指輕叩桌面嘀咕,眼神晦暗不明,似在提問也似自言自語。
大家望向彭珊珊,彭珊珊從容地解釋:“可能堵在路上,我打個電話催催。”
童笙接到彭珊珊的電話,聽着她責問為什麽還沒到時,很是詫異,因為她下班時就報備過她不去陶陶莊。
但挂掉電話後,彭珊珊就不是這樣說了,“阿笙說臨時有事,來不了了。真沒交代呀,抱歉了鄧總。”
鄧嘉樂呵着笑,說沒事沒事,而且點了很多菜,還開了幾瓶軒尼詩跟員工各種暢飲。員工見他熱情也不敢推搪,便賣力讨好敬酒。鄧嘉興起,別人幹一杯,他幹兩杯,依着這份勁,沒一會他就醉了要離席。
衆目睽睽下,鄧嘉摟着淩麗娜的腰離開,大夥還清晰聽到他說“上樓開房”之類的醉言醉語。老板嘛,管他去哪幹啥呢,剩下的員工終于可以放開地暢飲暢吃了。有同事提到童笙,多半人搖頭怪嘆她不會處事。
陶陶莊飯店樓上就是配套的星級酒店,洗完澡身穿浴袍出來的淩麗娜見鄧嘉仰躺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便駕輕就熟地跨坐到他大腿上,輕柔挑逗地解男人的皮帶。
鄧嘉回過神,撫着她光滑彈性的大腿有氣無力地呢喃:“先洗澡,洗澡,頭暈啊硬不起來。”
“我才不信!”淩麗娜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結實的胸膛,雙手流連忘返,“我直接幫你好了。”
“去你的!男人雄風用不着你幫!”鄧嘉推開她,坐起來踉蹡地往浴室走。
他半昏半醒地站着淋熱水,洗了一半發現到底不甘心,遂随手扯了條浴巾圍着下/身坐到馬桶上用酒店挂機撥電話。
童笙見是陌生號,頭兩回都沒接,鄧嘉又打兩遍她才接起來。
“童笙你到底稱職不稱職?老總請的飯局不出席老總打的電話你不接,你到底有心沒心留興置工作的?”
莫名迎來嚴詞厲語的一頓批評,童笙啞了很久。電話那頭還有嘩啦啦的水聲,她望望窗外,不見有下雨。腦袋運轉着确認那是鄧嘉無疑,她才道歉:“抱歉鄧總,今天實在有事無法出席。你們多吃。”
“那肯定,把你那份都吃了!”嚷完才知道話有多傻,鄧嘉撓撓滴着水的頭,打算扯幾句工作上的事:“下午開會談到的俄羅斯客戶,明明是歐洲版塊的卻分到亞洲區經理那邊,我覺得很不合理,你有什麽看法?”
童笙心如止水:“我沒看法。他們現在合作得不錯,維持下去挺好。”
“哦……那你今晚為什麽不來?知道工作講求團隊精神嗎?你這是搞特殊搞分/裂!”
“很抱歉我真的有事。”
“有什麽事?拍拖嗎?交了男朋友了不起是吧?那帶上你男朋友來呀!我請得起。是不是他沒我好所以不敢見人?”
鄧嘉越說越變味,童笙提醒他:“鄧總你喝多了。”
“你沒來吃飯怎麽知道我喝沒喝多?還是你躲在哪偷看我?跟以前一樣是不是?躲哪了說呀,我現在就去把你揪出來!”
童笙無力地看着手機,鄧嘉明顯在發酒瘋,一時正常一時反常,她要挂電話時他又提起正經的公事,教童笙不得不聽下去。
淩麗娜在外面等久了,聞浴室裏有說話聲,便推門進去嬌聲嗲氣地慎怪:“鄧總你跟誰說話啊?這麽久還沒洗好。”
女人聲音的驀然介入,本來心不在焉的童笙如毫無防備下被人背後捅了一刀,又驚又慌還涼涼的刺痛。大一時給鄧嘉打電話被他女朋友接聽的畫面轟地劈到眼前,逼着她重看,她觸電似的惶恐地把電話挂了。
坐在馬桶上托着額頭,閉着眼睛神神叨叨的鄧嘉聽見突如其來的忙音,愕然了一會才反應到童笙把電話給挂了。他呆醒後頓即火大,把闖進來的淩麗娜當箭靶般破口大罵:“擦你媽的!誰讓你滾進來的!”
淩麗娜搞不清楚狀況,怯躲着讨好:“人家……來陪你嘛。”
“陪陪陪陪你媽的!自作聰明!我缺人陪嗎?給我滾!”
淩麗娜目瞪口呆地看着鄧嘉翻手機打了個電話,狀似召了另一個女人過來。她臉色忽紅忽紫,在鄧嘉的怒吼催趕下,狼狽地換衣服走了。
今天不用上課,她其實沒事就呆在家裏,不去吃飯純粹不願跟鄧嘉照臉。然而他還是硬闖進來。童笙忽然連做劍雅真題的力氣都沒有了,草草地收拾後窩上床蓋好棉被。
冬天一個人睡真冷啊,南方又沒有供暖,她上某寶搜索電油汀,給自己給父母買一臺暖暖吧。
金國倫下課後給她發微信,她回複:說話來聽聽。
然後又補充:不要打電話,就用微信語音說幾句來聽聽。
倫gay:幹什麽?練聽力?
小狗屁:對,你快說。說什麽都行。
于是金國倫用微信說了幾段英語語音,照顧她的水平,他說得緩慢且清晰。
金國倫的嗓音越來越動聽,沉穩純正帶着磁性。他也許站在有風的地方,童笙聽出他的話聲被一團團呼呼風聲包圍,偶爾也有他懼寒的哈氣聲。
念完一段,金國倫問她:問題一,什麽是平常?
童笙有點懵,她沒仔細聽呀,便故意反問:你是不是站在露臺?不冷嗎?
倫gay:不冷。
小狗屁:可我躲被窩裏都覺得冷。
倫gay:這麽早就躲被窩,練習做好了嗎?
小狗屁:偷懶一天。[拜托]
童笙搓了搓腳取暖,查看金國倫回複時他截了張圖片過來,信息是他在某淘訂購了一臺先鋒智能遙控電油汀,收貨地址是她家。
她:“……”
小狗屁:金主你挑這一臺的價格能頂我買十臺了。[笑cry]請問能賒賬嗎?能退訂嗎能換收貨人嗎?我不要。[笑cry]
倫gay:廢話真多。
周四是黃道吉日,除了焦地瓜還有許多新人結婚,光是花車隊伍,童笙上下班就碰見過至少三隊。
焦地瓜的婚禮在陶城五星級酒店王子飯店舉行。金國倫載着童笙在停車場找停車位時,前面一輛捷豹ftype逆向而來且速度不慢,若非金國倫首先及時急剎,那絕對磕上。
金國倫與童笙驚魂未定,那捷豹卻無反省愧疚之心,叫嚣地晃了晃車頭大燈還一寸一寸地往前躍進,勢似要捕食獵物的伏地猛獸,随時會張牙舞爪地威逼着歌詩圖後退。
捷豹的車頭大燈不閃了,金國倫與童笙才無障礙地望向對方。夜裏雖天色漆黑無星無月,但燈火通明的停車場猶如白晝,他倆無需辨別便清楚看到對方車主原來是鄧嘉。
“擦!”金國倫當即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