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會在這裏碰見鄧嘉比預料的早,還差點發生碰撞始料不及,童笙詫異了半晌。
她回過神時,見金國倫已經拔了車鑰匙,歌詩圖熄滅了火。
“我們下車。”金國倫把衣服遞給童笙,叮囑她添暖,自己也披上羊毛呢長款黑外套。
“車就停這裏?”童笙愣愣地望着他,沒想過他會這樣賭氣。
“不然呢?”金國倫穿衣的動作保持麻利,他登登衣領,嗤笑道:“有種他直接踩過去!”
橫豎他不會退讓。
“倫gay別這樣。”這不是成熟的行為,童笙伸手拉住就要下車的金國倫。
金國倫回頭瞪她,“我哪樣?”
他臉色與語氣都不痛快,童笙明白他向來讨厭鄧嘉,便換了個方式開導:“你把車停在這裏,待會肯定有保安過來幹預。這也擋後面的車,沒公德心。”
“我愛莫能助,除非他先撤!”金國倫說罷就兀自下車。
鄧嘉才不會撤,他那轟轟響的引擎聲就像咆哮着讓路。
童笙匆匆下車跟上去,打算繼續勸。
誰知金國倫把車橫在道中,鄧嘉也跟着熄火,速度不比金國倫慢地下了車,并且若無其事地主動上前打招呼:“喲,倫gay,很久不見了!”他笑容可掬地遞給金國倫一根煙。
“少抽。”金國倫當他黃鼠狼給雞拜年,招呼都不回就別開臉,只向童笙伸手。
鄧嘉瞅瞅他,把手上的煙點了抽。他吐出一縷煙霧,盯着挪步至金國倫身邊的童笙,她尚未遞手,金國倫一夠就握住她手腕,仿佛要揣緊屬于自己的東西。
鄧嘉審度着他倆的牽手動作,又抽了口煙,擡眸笑道:“沒見十年,你長高不少啊。也經常鍛煉嗎?”他邊說邊比比手,示意金國倫終于跟他一般高了,還好兄弟地拍了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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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倫不打算跟他深入交談,說了句客套話就拉着童笙往飯店裏走。
童笙不哼只字片語地跟着金國倫離開。那夜鄧嘉給她拔電話後兩天沒到公司上班。雖說平日就算他上班,他倆碰着的機會也少,但在公司內找不到他的任何座駕,她心情的确較之更自在。
他倆與鄧嘉拉開了距離,童笙才跟金國倫急吼吼:“倫gay你把車停好!小心保安叫交/警把你車拖了!”
“拖就拖!”
金國倫蠻牛一樣,拉不住。他身穿的長款外套有連帽,顯得他身材高挑端正又風格年輕,連帶情商都返老還童。
“這何必,不要因為他而麻煩到自己。”
金國倫頓住腳步,回頭平靜問她:“車被拖了就坐公交,介意嗎?”
“不介意!”這不是當下的重點,童笙直想給他後腦勺一巴掌。
“那就行。”金國倫重新馬不停蹄地往前走。
童笙:“……介意介意我介意!你回去把車停好!都快三十了還這麽幼稚鬥氣……”
鄧嘉站着不動看他倆走遠,童笙與金國倫走走停停鬧一鬧的,他卻只有幹抽煙的份。
這時停車場的保安過來,叫罵着哪兩個傻逼把車停在過道中間。兩個保安見旁邊有人立着,正要上前一頓暴吼,可轉眼認出對方是鄧嘉後,又立刻換上笑臉稱呼着“鄧少”,再沖捷豹與歌詩圖比比手,小心翼翼地表達為難:“鄧少這是您的車?停這?”
鄧嘉把煙扔地上踩滅,看了看四周幾輛車況,說:“都是認識的,沒事,不擋路。”
王子飯店是錦榮集團的資産,鄧嘉說不擋路就不擋路。就算擋路,保安寧願派人在前面分流也不敢嗆鄧嘉把車開走。
宴會廳入口,新郎官焦地瓜哄着新娘子披上皮毛外套,新娘子覺得醜,扭擰着不樂意。大冬天結婚就這個壞處,本來穿上輕盈的婚紗美美噠,結果因為風度溫度不能并存而無奈舍棄其一。焦地瓜百般逗哄,旁邊的長輩又唠叨兩句,新娘子唯有順從,任由老公擺布添衣保暖。
外套剛穿好,新娘子就沖焦地瓜身後仰仰下巴,焦地瓜意會地轉頭,便見金國倫拉着童笙走過來。
“擦!倫gay你終于現身了!”焦地瓜相當高興,跳着步上前捶了捶金國倫的肩胛。
金國倫笑着回捶他兩下,再打量這位久未碰面的哥們,不得不感嘆:“都說結婚的新娘最漂亮,我看結婚的新郎也變得人模人樣了。”
“擦你的!”穿着正裝的焦地瓜咧嘴一笑,兩排有點龅的牙就真的龅了。他望向童笙,見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羊毛呢外套,搭配黑色打底連衣裙,簡單端莊,跟金國倫很是般配。目光掃過他倆垂在衣服叢間若隐若現的牽手,估計事情已經不言而喻。
一路小跑追着金國倫苦口婆心教育的童笙眼瞧快見到主人家時,已經迅速地整理過情緒儀态,把可憐的歌詩圖也扔腦後了。
焦地瓜不僅端詳她的模樣,還在揣測她與金國倫的關系,這教童笙更加難為情。她本來就認為自己不請自來純粹蹭飯的,便羞窘地往金國倫靠了靠,道了兩句“恭喜”。
“謝謝班長!班長你也消失很久了,這回多虧倫gay把你牽過來,我面子老大了哈哈哈!”
金國倫往焦地瓜懷裏塞進一個厚厚的紅包,“太忙了沒時間給你買禮物,收現金吧。”
童笙見狀立即翻包想掏紅包,不過金國倫及時補充的“算我倆的”讓她無措了。該是順着金國倫的意思,還是強行說“不,我要另給”?
就在她發懵時,焦地瓜竄到他倆身後,推着他倆往前走,嬉笑道:“我不跟你客氣!還有謝謝班長!走走,看看我老婆。”
新娘子慈眉善目面相親切,但看她與焦地瓜之間的互動,就知道她外秀內剛地把焦地瓜牢牢吃住。她不是錦中的校友,童笙與金國倫都不認識。焦地瓜簡單介紹後喚他倆一起拍照,于是一對新人與金國倫和童笙拍了好幾張合影。
他們沒在外頭吹太久的北風,焦地瓜親自領他倆在一張标注“高中同學36號”的餐桌坐了下來。
一桌十人,36號桌子早已坐了一半高中同學。不幸地,除了金國倫旁邊的楊峰她還有印象,其他人童笙都霎時叫不出名字。相反,大家都記得她,紛紛“班長班長”地呼喚起來,就像小雞看到雞媽媽一樣。
他們曾經在錦□□同生活了三年,校運會一起吶喊,天黑了一起回宿舍,周末了一起趕公交,而她作為班長,處理班務時大家都配合她推崇她。可之後的她卻無班長的責任心,畢業後冷血地遺棄了他們十年,像要刻意遺忘一樣。如今相聚,他們無怨言無熱嘲冷諷,只有驚喜歡迎與問候,童笙有點想哭,感動又自責。
“倫gay也一樣呀,都消失十年了。”
“還是焦地瓜面子大,一下子把潛水的都炸出來。”
“是呀,”楊峰笑着和應:“下回同學聚會讓他操辦,我號召力不如他。”
童笙望向楊峰,跟高中時一樣,他是個高大帥氣的男生,不過現在打扮發型看上去老成不少。以前楊峰是級草,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跟他比起來,鄧嘉痞而金國倫文弱。現在,童笙自覺金國倫比過他了。
果然的,金國倫一定是在大學吃了豬飼料。
她抿嘴深笑,悠悠地喝茶。金國倫細聲輕問的“笑啥”在耳邊響起,她搖頭不答。
金國倫還要追問,但楊峰的一個問題把他的注意力招了過去。
楊峰頗低調地問他:“你跟她在一起?”話語間他沖童笙暗暗努努下巴。
剛才入席,桌間通道不太寬敞,所以金國倫沒與童笙并肩行走,他松開她的手腕,輕扶她腰身在跟後護着她前進。楊峰察覺到他倆之間的暗湧。
金國倫笑了笑,沒作回答,然而楊峰似乎從他的眉眼中讀出了答案,跟着起笑。
“倫gay現在在哪裏高就?”對面一位男同學揚聲詢問。
金國倫:“我現在做培訓。”
“培訓呀……是早教嗎?在哪啊?我能把我的熊孩子送你那教育教育嗎?你盡管打!”
“沒用的,主要看基因,像我兒子就天生文靜,我拿皮鞭抽,他都堅決不動。”
“唉,我女兒跟猴子一樣樣的,我都嚴重懷疑上帝是不是少給她安把了。”
幾位已婚已育的同學三言兩語就扯到育兒經上。童笙這才知道原來大部份同學都當父母了,這不算意外,畢竟年紀擺在那。以前她計劃過大學畢業後就跟鄧嘉結婚,若一切心想事成的話,那他倆的孩子現在都會打醬油了。
前一刻是大家都熟悉的高□□同生活追憶,下一刻便是各自的人生,之間甚少瓜葛,形容得再仔細動聽也頗難真正融入。所以很快,話題又從孩子家人扯回到當事人身上。
“班長,你又在哪工作啊?”
童笙放下茶杯,擡眸直視對面那位詢問的同學:“我在興置上班。”
“興置?”楊峰接過話腔,感興趣地問:“被錦榮收購的那個興置?”
童笙點點頭。
楊峰興致更濃了:“那你跟鄧嘉碰面了嗎?”
他問得很直接,教全桌人都微微錯愕。幸好童笙坦蕩,大方道:“他是總經理,有見過面。”
“哦。”楊峰耐人尋味地深笑,又回望金國倫低問:“那你倆還好吧?”
“我們很好。”金國倫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童笙便不作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