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後面的車主不再鳴笛,西田街安靜下來,金國倫淡淡的嗓音變得分外清亮。
“下周四晚有空嗎?”他接着問。
外面好像很冷,童笙穿上外套扣着扣子,偏着腦袋瞅他,“什麽事?”
“焦地瓜結婚。”
“哦!”童笙了然,“但我跟他不熟,他也沒有請我。”
金國倫疲憊地笑了笑,“你陪我去。”
童笙眨眨眼,目光随之不再落在他的瞳孔上,而是在金國倫的眼鏡框上游移,“為什麽陪你?以什麽身份?”
他整個人靠到座椅背上,腦袋也枕到椅枕處,側着頭反問:“你說呢?”
童笙垂下臉,狀似檢查外套的扣子,飄忽道:“老我說我說,我說不去。”
金國倫卻似沒聽見,兀自決定:“周四晚六點我來接你。”
原以為他終于要說點別的,他卻避重就輕地自作主張,這無異于忽視。童笙難掩失望,甚至負氣,當即拒絕:“我不去!我跟他不熟,跟你同樣不熟!”
“我倆不熟?”她拔高聲線說着疏離的話,金國倫的臉色随即變壞,不滿地壓着嗓子反問。
“否則呢?”童笙挑釁地瞪着他,“難道你認為我們很熟?熟到什麽程度?可以做什麽事情?什麽事情又不該做?!”
面對她的質問,金國倫眉頭緊擰,“我回答過你的。就等你說。”
童笙愕然地“哈”了聲,“不好意思,”她快手快腳地撿起自己的行裝推門下車,“我跟你不熟,沒理由陪你出席任何場合。再見金s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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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開,外面的冷風就刮臉而來,童笙視死如歸的倔着離開。
“要你陪我出席婚禮就這麽委屈嗎?”金國倫慣例地拉着她手腕不讓她走,由于生氣與焦急,他拉扯的力勁帶了點狠。
童笙硬生生地被摔回座椅上,後背微微吃了痛。她裝作很痛地怒視金國倫,埋怨道:“我就是委屈,要你批準啊?!你誰呀!”
親吻,拉手搭肩,接送她考試,情侶才做的事他倆最近沒少做。她不是随便的人,他也不是,兩人更不傻。那為什麽他就不願親自肯定這段關系?她說她說,她是可以說,說倫gay我們交往吧,就像當初她向鄧嘉表白一樣。但現在的她,更渴望金國倫來主動主導。出于什麽原因都好,她就是想。
金國倫意識到自己弄痛了她,心裏懊惱但又不甘開口,于是只捉着她的手腕任她掙脫甚至捶打都不放。最後沒撤,他居然放話:“你要是不去,我就不帶你培訓雅思!”
童笙氣笑了,自豪道:“金sir,沒準我這回就考四個7!以後都不需要你了!”
“你考不到。”
他的否定脫口而出毫不猶豫,童笙瞪大眼盯他,見他表情越認真,她越慌亂,對雅思哥答案時那份欣喜蕩然無存。金國倫不介意她再慌亂一點,該死的再次确認:“這回你考不到四個7,你還沒達到那水平。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妹!童笙不由分說地掄起手中的行裝砸向金國倫。
“死倫gay,我恨你!”
金國倫一邊擋一邊威脅:“反正你看着辦,你不陪我去焦地瓜的婚禮,我就排其他學員的課!我跟你說,你找其他培訓老師都絕對沒我好!沒我厲害沒我便宜沒我了解你!”
明明車門大敞寒氣入侵,童笙卻出了一身汗。要不是車內空間狹窄,她肯定賞金國倫一記飛腳。
她氣乎乎地回到家,把自己摔床上,抄起手機渲洩地沖着金國倫的微信號大吼:“我就不去!不培訓就不培訓!考4分也不找你!”
可金國倫在開車,沒有馬上回複她。童笙便狂發憤怒表情,爆了他屏。
微信裏剛好錦中的班級群也正熱鬧,童笙順手點進去看,發現大夥都在讨論焦地瓜的婚禮。他們商議着搞份子錢送禮,誰跟誰當天去做兄弟姐妹之類。
焦地瓜的原名童笙已經記不清,好像就姓焦。他以前跟班裏男生很混得開,現在不知道做什麽事業,十年了居然還能跟同學保持這麽好的聯系,結婚大夥都争着去捧場。童笙心想,他一定過得不差。窺了窺屏,發現至少七成同學都說要去參加他的婚禮……要變成大型同學聚會的節奏。
高中畢業後童笙就沒跟高中同學見過面,所有名義的聚會都沒有出席。她本是班長,搞聚會的事多半第一時間想到由她來聯絡,可她各種推搪,最後組織聚會的事就落到團支書楊峰頭上,一直至今。她與楊峰純粹同學,後來因為鄧嘉而更加疏遠,兩人在校時的交談不外乎班務。所以童笙想過隐姓埋名的生活之後,楊峰每次聚會只禮貌性地給她發條信息,至于她回不回去不去,他不在乎亦不追究。
多少年不曝光,而她人生樣貌年紀乃至發型都發生變化,突然現身的話肯定會召來衆人的品頭論足指手劃腳,那畫面尚且一想,童笙就怯。不單單生金國倫的氣,她真的不想去。
小狗屁:我真的不想去,太多人了,太久沒露面。[滅了你][滅了你][滅了你][滅了你]
金國倫熄車後就一直翻看童笙發來的微信,光是表情他就從車庫刷到家門口,又不敢跳着看,怕漏了某個重要的信息。終于刷完了,他定睛想了想,才回複。
倫gay:我跟你一樣。所以你一定要陪我!
倫gay: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到時焦地瓜怪我,我就賴你!
金國倫不僅雅思9分,無賴也9分!童笙氣得砸床。
金媽媽聽見門聲,過來看到兒子站在玄關,鞋脫了一半呆杵着玩手機,便慎怪起來:“腳涼傷腎,快穿鞋呀!”
金國倫扒兩扒就換好拖鞋往卧室走。
金媽媽跟在他身後,試探問:“怎麽不吃晚飯就回來?多玩會嘛。”
兒子是個工作狂,突破雅思成立以來從未休假。今天他竟然不上班,還換上休閑衣服,看看,她兒子簡直帥呆了!金媽媽自是聯想到他之前提過的“兒媳婦”,猜測他是去約會了。
不過這個會約得有點短,應該長至深夜才正解呀。
金國倫驀地有點窘,壓着帽舌低聲道:“她剛,考完試,累了。”
兒子難得的結結巴巴,害羞了!金媽媽大喜,鬥志激昂地追問:“那你真的去拍拖了?太棒了!對方是怎麽樣的女孩?幾歲?哪裏人?考什麽試了?你大概說說讓媽想象一下。”
金國倫配合地打算形容一下童笙,但一想就想到她剛才那副揍他的勁,不免落寞嘆息,“還沒定。”
“沒事,我兒子條件這麽好,誰忍心拒絕啊?你再使使勁追就肯定沒問題!喜歡就使勁追啊兒子!你今年二十八,争取三十當爹!”
金媽媽念念有詞的,還去翻黃歷,看看最近哪個日子适合結婚的哈!老人家高興得連兒子什麽時候回卧室的都不知道,後來又換身衣服去菜市場,準備做頓豐盛的晚餐替兒子加油,忙碌之際她忘了回複之前陳雅盈問金國倫回家了沒的微信。
周一童笙如常上班,椅子沒捂熱,彭珊珊就帶給她一個壞消息。
“阿笙,我就說你不會做人,公司正在轉型,你也敢請兩天假去快活。好了,現在惹怒了鄧總,他說你以後請假哪怕半小時都必須經他親自審批。我猜他是翻查了你的請假記錄,存心要治一治你。唉,奉勸你,別指望跟鄧總是錦中校友就得寸進尺。畢竟只是個打工的。”
童笙沒料到鄧嘉會搞針對,思前想後,也就請假那天罵他有病闖了禍。不過算了,她這回要是考夠分了,以後就不用再請假去考試。念至此,金國倫那張斬釘截鐵地批她考不到四個7的臭臉自動浮現,打擊。童笙煩躁心痛得想大叫。
她打開微信對金國倫開火,這才發現那個叫“騙子”的人發來信息。那個叫jin-guo-lun的微信騙子。
騙子:你跟倫gay在一起了?
竹生:你誰啊?
上回問騙子是誰,沒有收到回複,童笙就一直挂着。
騙子:我是誰重要嗎?你跟倫gay真的一起了?
對方重複問,童笙只道:你不說是誰,那再見了。
意識到她要删人,“騙子”馬上回答:都是認識的人。否則怎麽在班群裏混!
童笙把班群的聊天記錄搜了一遍,沒發現有這人的任何記錄,于是把“騙子”微信號的信息截圖發給了金國倫,告訴他這個騙子又在冒認他。
金國倫在上課,過了一會才打電話回複她,“我問了焦地瓜那人是誰,他正在外頭忙婚禮的事,說回頭再幫我看。反正你別管它,金國倫只有一個。”
童笙聽着他低沉穩健的嗓音,感覺很久沒聽過他說話一樣,想再聽幾句。是了,他昨天周日上課太忙,都沒找過她。
金國倫舉着手機站在露臺望着街景,沒有聽到回話,便又說:“他還問我周四晚到底去不去,我說去,而且會帶上你。”
童笙:“……”
她不覺懷疑金國倫到底有沒有打電話問焦地瓜。等等,焦地瓜結婚,那鄧嘉也應該去吧?天,希望到時別同一桌。
正煩着,騙子微信號又沒完沒了地追問她與金國倫的事,童笙索性把騙子微信號删掉了,對方當即發回好友請求,她直接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