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去哪兒網站預訂好深圳賽格考場附近的太空倉旅館後,正好看到彭珊珊回辦公室,童笙抄起請假條跟了上去。
意料之內地,彭珊珊不給好臉色。
“不會吧阿笙,你又請假?”彭珊珊拔高了聲線,“而且兩天?你真行!”
她把童笙的假條扔到桌上,煩躁地別開了臉。
童笙目光盯在假條上,不哼聲也杵着不動。
“我批不了,你直接找總經理吧。”彭珊珊望着窗外說。
童笙:“之前的請假新規例不是作廢了嗎?”
知道連員工請假都要經他審批,鄧嘉笑着說“我權力真大”。第二天這項新規例就被取消了。
“但現在公司轉型,正是忙的時候!”彭珊珊沒好氣地敲着她的假條,“你拍拍屁股跑兩天去潇灑,我怎麽跟其他留守拼搏的同事交代?”
童笙不介意多聽她幾句責備,只要她批就好。然而彭珊珊把假條推回她跟前,刻意道:“你去找鄧總吧,反正你倆校友,也許他會批你十天。我沒那本事。”
說罷,她看似專注地盯着電腦敲起鍵盤,直至童笙收回假條默言離開後,她才回身伸了個懶腰,拿起水杯嘗了幾口花茶。
鄧嘉是總經理,他有秘書淩麗娜,作為普通員工,她直接把假條給淩麗娜讓她代勞找鄧嘉簽字不就行了?這樣就能免去與鄧嘉碰面。童笙給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腳步輕快地往總經辦去。
可常年盤坐于總經辦外秘書工作臺的淩麗娜偏偏這時候不在。童笙打算把假條放她桌面,過後再跟她通個電話交代。
一陣嬌羞的笑聲忽然傳來,童笙才發現旁邊的總經辦門沒有關嚴,她鬼推神使地挪了挪腳步,半大不小的門縫正好讓她看到裏面半壁風光。
坐着的鄧嘉微仰頭,視線斜斜地落在淩麗娜勾人的曲線上。淩麗娜往他傾身遞上文件,鄧嘉的手自然地搭到她後背上并緩緩往下……
童笙聽到“啪”一聲,然後是淩麗娜嬌嗲的“讨厭”。童笙後背冒出一陣虛汗,匆匆躲避後在秘書工作臺張羅着個紙鎮把假條壓好便小跑回到自己座位上。
Advertisement
回去沒多久,淩麗娜就來電話了,“鄧總要見你。”
童笙麻木問:“為什麽?”
淩麗娜沒回答,只說句“快過來”就挂了線。
童笙:“……”
她磨蹭半天都不動身,後來座機又響,看到來電是淩麗娜的號碼,她沒有接就起來走了。
似乎這張請假條是一等獎的彩票,鄧嘉繞有興味地翻來覆去把玩。童笙的字跡跟以前讀書時一樣工整,一看就是好學生代表。請假原因那欄寫着“私人事情”,他很好奇到底是什麽私人事情。
“就是私人事情。”童笙立在辦公桌幾米遠外,冷淡回答。
鄧嘉忽然覺得辦公室太大。
“請兩天假,加上周日就三天了喔!唔……最近挺冷,是去泡溫泉度假嗎?哪個度假村好?我也渾身難受想泡泡溫泉。”鄧嘉邊說邊揉揉肩頭手肘之類。
童笙面無表情望着他,不回話。
鄧嘉嘿嘿一笑,“放心好了,我去泡男女分浴的,不會偷看你,你別摸錯進我房間就好。”
童笙垂下目光,不再看他。
鄧嘉安靜了一會,才投降般說:“行了行了,別一副我不批你就馬上離職走人的模樣。員工是企業的核心,我愛才。”
他拿起鋼筆在假條上揮了揮,然後兩只手指夾住,伸着遞給童笙。
“謝謝鄧總。”童笙往前靠,越過辦公桌伸手去取。
請假條一接過去,鄧嘉就立刻反手向前一夠,閃電般扣住了童笙的手。
童笙一驚,随即掙紮。
但鄧嘉不放手,滿眼得瑟。兩人中間隔着偌大的辦公桌,手長的鄧嘉坐着很輕松,相較之下童笙人矮手短,夠得有點吃力。
淩麗娜那聲“讨厭”驀然又刺進耳朵,童笙看着鄧嘉緊握自己的手,頓覺反胃,便咬牙低斥:“惡心,放手!”
被罵的鄧嘉不怒反笑,“我哪惡心了?說出來大家分析分析。”
“不要臉!髒死了!”童笙使勁掙紮。
鄧嘉适時松了松手,她才算掙脫掉。童笙不瞅他一眼,拿着請假條轉身就跑,出辦公室之前還不大不小地哼了聲“有病”。
鄧嘉看着辦公室門被粗魯地關上,無辜地跌坐在大班椅上。閑閑地看看四周,無聊透頂,便拿出手機翻開微信查看好友列表。之前他給童笙發過好友申請,可一直沒被通過,現在他又發一遍,留言:加我吧拜托。
原以為她會繼續置之不理,誰知這回她直接拒絕。到底來點意思了,鄧嘉興致盎然地再次添加,然而發現自己被童笙拉黑了。
“擦!”
最新款的水果手機被粗暴地扔到桌面,險些摔地上。
童笙回到座位,看到請假條上除了“批準”兩字,還潦着“祝旅途愉快”的鬼畫符,她嗤笑一聲,覺得剛才用力走路所渲洩的氣不及心頭的一半。她翻出金國倫的微信,氣沖沖地發去質疑。
小狗屁:我明明讓tracy預約周六下午的口語考試,為什麽會把我排到周五?!兩個時間風馬牛不相及!!【怒】【怒】
自那天被強吻,童笙就不知不覺中上了金國倫的賊船。兩人的微信越發越頻密,天天關心擦邊暧昧,不亦樂乎。她芥蒂過妾身未明的關系,也斟酌過要不要如許諾然所說的主動出擊,但金國倫敲着白板宣布“離你9戰雅思只剩多少天”時,可能對他又多了幾分篤定,童笙自覺把兒女私/情丢到第二位。
金國倫聽着小狗屁汪汪汪地吠,耐心解釋:考場會依據當場考生的具體情況做調整。也許那場考試有許多外地考生。
童笙哪會不懂,她純粹想吼一吼,于是繼續:能不能把筆試口語都挪到周日?能不能顧及一下要上班請假的苦逼?!不是每個考生都像在校生不愁柴米油鹽的!!【抓狂】【抓狂】
倫gay:有什麽不滿盡情說,反正他們也不改,你別憋着。
看着金國倫的文字回複,童笙一點氣都沒消。後來他追發一個虎摸表情,她才覺得被慰籍到。
這個周五就要出發往深圳考試,今天周三的課是童笙9戰雅思前的最後一堂培訓。金錢與時間都付出去了,盡管明知底氣未夠,但她仍奢望能9戰分手。金國倫不希望她窮緊張,課間十分鐘催促着她到外面轉轉。
童笙掰着花生糖站在露臺吹風,差不多到點回去,經過接待區時一個人影猝不及防地從旁邊沖擦過來,吓得她幾盡把整顆花生糖生咽了。還沒回神,又有十幾個人在她左右穿擦而過,看似同夥地浩浩蕩蕩奔向走廊。
為此詫異的不止童笙,其他在接待區溜達的學員也議論起來。
“搞什麽?還統一服飾的。”
“是不是玩快閃啊?”
“那女孩挺漂亮。”
童笙随着大夥湧去走廊,回a1之餘順道湊湊熱鬧。
a1室門突然被推開,金國倫戴上眼鏡望向來人。
“金sir,”門口站了一位穿着及膝白色紗裙與運動跑鞋的女生,她似剛剛趕赴時間遠道而來,微喘着氣笑對金國倫說:“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嗎?”
坐着的金國倫看了看她身後,a1室門被好幾個同類打扮但穿粉色裙的女生圍堵了。她們不是突破雅思的學員。金國倫沒有多餘表情,微微點頭:“徐欣媛。”
“你果然還記得我!”徐欣媛益加欣喜,往前向金國倫靠近一步,期待地說:“那你記得我說過,我畢業了就回來找你嗎?”
金國倫站起來,淡淡道:“抱歉,不記得。”他越過女生,徑直往a1外走。
出了a1,金國倫才看到原來莫名出現的女生不止幾個人,而是十幾個統一服飾地堵在走廊裏,早有預謀般把他圍在了中間,而培訓中心的學員都被她們排擠在外面。環顧一圈,他找不到想見的人影。
“你們是突破雅思的學員嗎?如果不是,請馬上離開。”
金國倫客客氣氣地說,那夥女生卻聽得幾分膽怯地後退了數步,但隊型不變。有突破雅思的學員伸着脖子望過來,甚至有舉起手機拍攝的。
金國倫厲目再掃一圈,看到了鐘磊,頓即沖他使眼色。
本來也抱着看戲心态的鐘磊領命地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揚聲道:“誰敢偷拍的,全部雅思考5分!誰敢流出去的,考4分!”
“卧擦”聲一片,但高舉的手機統統利索地放下了。
“金sir,”在女同胞的支援下,徐欣媛走到金國倫跟前,深情告白:“我來這裏培訓時未到18歲,我說喜歡你,你說等我長大再算。現在我長大了,大學畢業一級榮譽,全校才十位……”
她本來還想告訴對方自己在國外如何努力生活學習,遇到困難時一想到他,就會充滿鬥志之類。但金國倫的臉色并不熱情,甚至越來越冷漠,徐欣媛吊着膽,只好砍大綱直入主題:“金sir,四年過去了,我依舊喜歡你。我知道你跟miss陳分手了,所以我有機會嗎?”
“哇,原來是表白!”
一石擊起千層浪,喧嘩聲陡然四起。
徐欣媛一鼓作氣:“我希望能當你的女朋友,然後做你的太太。我會是位好太太的!”
“卧擦是求婚!”
驚呼聲一浪接一浪。
“可以嗎?金sir?”徐欣媛為自己的感情哽咽着問。
可惜換來的是金國倫毫無憐憫之心的拒絕:“抱歉,不可以。”
他連正眼都沒有看她,目光四處瞟掃,找着什麽似的。
徐欣媛大失所望,“為什麽?你跟miss陳沒分手嗎?”
金國倫不想跟她耗,轉身要回總監辦公室。但周遭的女生竟圍了上來,鬥膽地擋住他,他黑着臉回頭怒視徐欣媛。身為突破總監,在學員面前沖一個手無搏雞之力的女生發怒有損形象,可他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萬幸地,他的餘光終于捕捉到那個一直尋找的身影,火氣驟降。
發現童笙低垂的側臉隐埋于人堆之後,金國倫覺得事情或許可以有意義些。
“你跟miss陳沒分手嗎?”
在徐欣媛的追問下,金國倫首次公開談論:“我跟miss陳早已分手。”
徐欣媛仿佛受到鼓舞,“那你是單身,我就有機會呀!”
金國倫:“你沒有。”
“為什麽?你跟miss陳餘情未了?”
“我跟miss陳是不可能的。”金國倫回應得爽快堅定,“而我已經不是單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