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假扮王妃
為了不耽誤金雁和李三叔的婚禮,月明找了位落雁坊內氣質最好的姑娘教她走路、端茶等等。她學習這些,只為了能做到氣質出塵,連拿一根野草也要做得十分優雅。
學了幾日,未見明顯成效,金雁的婚禮卻到了。
婚禮當天,月明穿着龜茲的服飾,臉上蒙了塊白紗,與另一個姑娘伺候在兩旁灑花,一路跟随在新郎新娘身後。
月明将手中籃子裏的各色花瓣向新郎新娘頭頂灑去,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婚禮,自然高興不已。
婚禮持得是龜茲和漢族的禮儀,兩者結合,竟有種別樣的情致,新意十足。
今日的李三叔格外意氣風發,看起來更加英姿飒爽,有着少年般的豪邁笑聲以及最燦爛的笑容。
因新娘蓋着紅蓋頭,月明雖然看不見金雁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到金姑一定很開心。
将金雁送到李三叔手中,月明悄然退下,身邊的蒙蛏突然拉了下她的衣袖,悄聲道:“沒想才這麽幾日,你便成淑女了。”
月明揚起一抹無比明媚的笑容,眼神卻湧上一股殺氣,似乎說着“我本就是淑女,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蒙蛏撇過腦袋偷笑,好似說着“誇你一句,瞧你得意的”。
在一片喜慶的紅色和純潔的白色中,李勇和金雁對着天地許下一生的承諾,他們以天地為媒,日月為證,從此結為夫妻,恩愛不疑,永結同心。
夜裏,月明等人都跑到三叔和金雁的房裏大鬧洞房,鬧完後還不肯退下,蒙蛏以及一群男仆之前在餐桌上故意将李三叔灌醉。待三叔迫不及待地進了屋,他們一群人趴在門外,透過窗紙,看到李三叔搖搖晃晃地向床邊走去。
正看到李三叔将要掀開金雁的紅蓋頭,一群人紛紛激動不已,月明一不小心便被擠了出來。
他們擠得急了,竟一頭将房門撞開,摔在房間內。看到金姑和李三叔盯着他們,他們馬上紅着臉退到房外。
金姑的一聲嬌聲傳來:“這些個混孩子……”語氣中沒有愠意,反而有種甜蜜和溫暖。
月明識趣地走開了,想到蒙蛏、李宣和哥哥還在前廳喝酒,便向前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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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了前廳,只看見哥哥獨自一人在那喝酒,他雖有三分醉意,腦袋卻是十分清醒,臉色也絲毫不變。
月明上前問:“哥,李大哥和蛏子呢?”
趙風起放下酒杯:“都醉了。”
月明啊了聲,要說蒙蛏不會喝酒,喝醉了倒是可能,可李大哥酒量向來很好,怎也醉了。趙風起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回答:“若一個人心情不好,的确容易喝醉。”
“今日是三叔的大喜之日,李大哥為何還不開心?”剛一說完,月明直想拍自己的臉,李大哥心情不好,她怎會不知這其中的緣由。李大哥都将心裏的話對她說明白了,她沒有答應,這是她的問題。她只希望李大哥能早日想開。
趙風起看出她眼中的憂慮,淡淡道:“很快他便會想明白。”
月明點了點頭,拿了個酒杯想倒酒,卻被趙風起制止。他冷冷道:“別喝。”
她吐了吐舌頭:“今日這麽好的日子,哥,我就喝一點,你便讓我喝一杯,好不好?”
他拗不過她:“就一杯。”
“好。”倒了一杯,她慢慢地品嘗,一點也沒被烈酒嗆到。
喝完後,趙風起道:“我送你回去。”
“嗯。”
回房的路上,月明挽着他的手,扯着好玩的故事,一路笑着。她想用自己的笑容,讓他開心些。也許他看見她的笑,心裏也會發笑。
她說:“哥,有一天,我也想像金姑那樣,嫁給自己心愛的人。今天,我們一群人在給金姑上妝,上完妝後的金姑竟比平日還好看百倍千倍。金姑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會有這麽一天的。”
“如果有,我一定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你是有意中人了嗎?”
月明無奈地笑了笑,沒有作答。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可他們一直都是兄妹關系,也許他對她不過是兄妹之情,她不想他們到時連兄妹也做不成。
快到自己房間時,她道:“哥,我到了,晚安!”說着,跑進了房。
趙風起怔了會兒,看她進屋後,才轉身離開。
月明悄悄拉開一道門縫,看着他離去的背景,不禁黯然神傷。什麽時候,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告訴他,她心裏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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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金雁穿着一身靓麗的紅裝,手中執着把美人團扇,一搖一擺中似有萬千風情。李三叔神采奕奕,風姿俊逸,兩人攜手來到園子內的亭子。亭外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今日,金雁要在這裏親自考驗和指點月明如何演的更像王妃雲涼。
這個世上的女子,金雁看得太多,不管是漢族女子,還是西域女子,只要舉止有一絲差錯,她都能将它挑出來,像王妃雲涼這樣的女子,竟讓人愣是挑不出一絲錯,若說有,便是她的眼神含着一絲冷意,拒人于千裏之外,但這樣的冷意卻十分吸引男人。
男人若真得将一個女人完完全全地占有了,心裏還有什麽新鮮感。
坐于金雁和李三叔身旁的,是趙風起、李宣還有蒙蛏,染春和庭華姑娘侍奉在側。
月明穿着一身□□香肩的明黃色曳地長裙,躲在石壁後,心裏忐忑不安。到今日,她不過才學了三天,竟便要當着衆人的面接受考驗,似乎太快了些。
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在現在已經不是她的模樣,而是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月明遂平穩了心神,向他們走去。風吹起她的長裙,她笑得冷豔動人,蓮步輕移地向衆人走去。霎時間,滿園的□□都被她比了下去。
染春和庭華故意打散一串珠子,盡數抛到她的腳邊,她沒想到還有這一出,腳下踩到一顆顆珠子,腳底一打滑,不禁便要摔倒,正想着運用輕功,但想到王妃雲涼是不會武功的,沒有辦法,砰地一聲,摔在地上,雖然雙手及時撐着地,可還是摔得不輕。
蒙蛏急得起身,卻被趙風起拉住。她擡頭看着蒙蛏,眼裏有絲感動,但更慶幸他沒來救她,她沒站穩已經夠丢臉,若他将她扶住,她豈不是會更尴尬。
忍着痛,她盡量不将痛苦顯露于外。
待到亭內,金雁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坐下。她矜持落座,端起桌子上的酒壺為各位斟酒,拿酒壺的手,十指芊芊,手掌中一絲繭也無。李宣近日來為她研制了些許雪顏膏藥,能将舊年的所有疤痕和趼子都去掉。從前他沒制作,只是覺得沒有這個必要,若一個人身上沒有任何疤痕,固然美麗,但也沒有曾經了。
過往的疤痕,留下過痛,也留下過教訓,代表着過去的回憶,如今都沒有了,豈不是沒有過去了。人是脫胎換骨了,可越加偏向完美,離衆生的距離便更遠了。他只想她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能歡笑于天地間,對着草原,對着山川,對着河流,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像王妃雲涼,雖然高高在上,完美無缺,令人羨慕,可當帝王家的妃子終歸不見得真好,每天只能對着高高的城牆,像困在牢籠裏的百靈,美麗卻失了自由。可像她這般的女子,不入宮又實在可惜,所以李宣并不想月明成為這樣的人。
雖然李宣總覺得月明單純可愛,但她的氣質中不禁又透露幾分皇家風範,隐隐覺得她并非普通的女孩,就怕哪天她也被困在皇家的牢籠中。李宣想着,不禁看了趙風起一眼,不知他是否也發現了這點。但趙風起神色依舊,似乎什麽都無法擾亂他的心神,他從始至終都鎮定從容地坐着。
月明倒好酒,沒見金姑有何反應,暗暗舒了口氣。金姑這時開口:“倒酒時,手略有些發抖,你在怕什麽?你可知,王妃即便面對大王,也不會有絲毫害怕,只有大王會害怕哪天會失去她。你若連這份自信也沒有,是絕對演不好王妃的。”
被金姑狠狠地訓斥了,月明想自己定是演得太差了。
金姑優雅地端起酒杯,又道:“不過,這短短幾日能演到這般程度,已是不錯,以後再多注意些細節,騙過一時,應該沒問題。”
月明化悲為喜,一把扯掉臉上的面具,落出原本天真爛漫的笑容,嘟囔聲:“這王妃真是一點都不好當!”
蒙蛏笑道:“你剛才摔的那一跤,真是太醜了。”
月明努了努嘴,深知蒙蛏心性,想必他說的醜是美的意思,故不怪他,反而暗暗慶幸自己有天竟也能如此美豔。美與醜,她自己能夠分辨,之前她剛出場,見他們吃驚的表情,已能猜出幾分,心裏有絲得意,可惜這副漂亮模子并非她所有。
出場雖然驚豔,但她摔倒是事實,若真是王妃,應該不會摔得這麽狼狽。
李宣輕舞折扇,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道:“其實王妃也未必不會摔倒,這就要看怎麽摔。如果剛好在大王面前,在大王能夠扶住她的情況下,故意摔一跤,反而未必會摔在地上,說不定是摔在大王身上,拿捏得好不顯得刻意,又有幾分浪漫,增添幾分暧昧,倒是王妃可能會做的。”
月明道:“李大哥,你真是太了解王妃了,難道你認識她不成,你這話說得,好像王妃這人心機蠻重的。”
李宣不緊不慢地說道:“此人,我還的确認識。都說雲涼王妃是個漢人,你難道沒有一絲奇怪嗎?”
月明吐了吐舌頭:“李大哥,既然你認識她,何不跟我們說說她到底是什麽來頭?”
李宣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現在還不是時候,以後你會知道的。”
月明向蒙蛏使了個眼色,暗暗問了句“你知道嗎”,蒙蛏搖頭,小聲說道“我不知道”。月明又抛了個眼神過去,說着“你不是常常跟着我哥和李大哥麽,這都不知道”,蒙蛏也抛了個眼神過去,“他們又沒跟我說,我怎麽知道”……
這一來二回,沒問出個所以然,月明只得作罷,心想這王妃看來大有來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