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深入王宮
衆人正笑談着,一紅衣丫鬟匆匆跑來,對着染春姑娘附耳說了些什麽。
染春聽完,剛彎腰湊到金姑耳邊,金姑便道:“這裏沒有外人,但說無妨。”
染春這才道:“剛才有人來報,說是有個貴客到了落雁坊,說讓姑姑出去,要姑姑派坊內最好的姑娘出去跳舞助興。”
“貴客?”金姑皺了皺眉。
染春又道:“這位客人出手闊綽,衆人稱他為蘇公子,還請姑姑您出去。”
看來不好得罪,金姑讓他們繼續坐着,自個兒帶着染春和庭華先行離開。
等了許久,她才返回,還未坐下,便長嘆口氣道:“什麽蘇公子,原來就是我們的大王,哎……”
月明驚詫:“你是說龜茲的大王?”
金姑嗔道:“不然還會有誰!”
月明站起:“我想去看看。”
金姑勸道:“別了,我現在派了玲珑和秭歸伺候着,這兩個姑娘是我一手帶大的,機靈乖巧着,一時不會有事。”
趙風起問:“王妃沒有陪伴在側嗎?”
金姑道:“來這兒的公子哥,哪一個敢帶自己的妻子,本是來尋歡的,哪是帶自己妻子,來這兒受氣的。今日,大王來此,看來也不見得有多愛這個王妃吧!”
李宣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恐怕他不是不愛,而是太愛。”
月明和蒙蛏聽不明白,異口同聲地問:“什麽意思?”
李宣道:“應該是王妃的醉翁之意在此,龜茲大王代表王妃來這裏,是要給我們一個警告呢!”語氣突然變得嚴肅,他問:“金姑,敢問你可曾告訴過其他人,我們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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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姑搖頭:“之前你們說不要将你們的行蹤告訴他人,我哪裏敢說。知道你們在此的,都是我金雁坊的人。這些孩子都是我一手帶大的,我信的過,他們不會亂說話。”
李宣的神色仍透着一絲擔憂,他道:“可這世間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風起,我想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趙風起颔首,一丫鬟又匆匆跑來,對金姑道:“姑姑,那蘇公子看完舞,已經走了。”
金姑扶着額頭,暗暗舒了口氣,幸好沒鬧出什麽事。
李宣道:“金姑,我們不能在此地久留了,否則會拖累你。”
金姑道:“你說的什麽話,我們都是一家人,說什麽拖累不拖累的。”
李宣道:“金姑,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但我們不能不為你考慮。這次,我們非走不可。”
金雁心知李宣的性格,知自己說服不了李宣,只好問:“那你們打算去哪?”
趙風起回答:“我們打算今夜行動,辦完事後立馬離開。”
金姑吃驚道:“這麽快,那我得趕緊給你備好水和行囊。”說着,看了一眼李三叔。李三叔對她露出一抹贊賞的笑容。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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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天邊一輪明月高懸,曉風徐徐,疏星淡霧。
龜茲國的宮牆由黃土壘成,按蒙蛏的說法,整個王宮便像是個蟋蟀罐子。
月明在哥哥和李宣的接應下,輕松地進了王宮。
趙風起說他有辦法讓王妃雲涼離開,她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到了什麽方法,而此時,大王的寝宮內的确只有一個人,透過被燈火照亮的窗子,窗上隐約印出一個健碩男人的輪廓。
月明已經易容成了雲涼的樣子,她提着宮燈,一路無阻地來到寝宮外,心內雖有些許慌張,但今早已當着衆人的面演了下,演得雖然不算好,但她能夠随機應變,真演了便拿出了十二分的水平,比平時任何時候都好。
侍衛見到她,紛紛給她讓路。她想笑,卻不敢露出一絲笑容,眼神中透着一股冷豔。
剛推開房門,一個俊挺的男子撲向了她,将她攬進懷裏,後面的門被他重重關上。男子身材魁梧,一把扯過她手中的燈籠,随地一丢,眼神從她進門,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想到自己已是王妃,氣勢必然不能減,月明回看着他的眼睛,沒有絲毫怯意。
男子微微一笑,暴力地将她壓在了床上。
要不是進宮之前,武功盡數被趙風起封了,她早一腳将身上的男人踢開。可惜,如今只能冷冷地打量眼前這個英俊的男子,目光突然瞥到挂在他脖子上的寶石,她立馬轉移目光。
男子用火熱的手撫着她的臉龐,語氣柔情似水:“你不是說今夜不想跟本王同床共枕麽,為何又回來了?”
竟公然違抗大王的命令,這是何等的魄力?月明不敢示弱,道:“我想來看看罷了,若你不想我來,我便走了。”說着,要起身,卻又被龜茲的大王壓在身下。
月明心內一陣緊張,眼前的男人無比陌生而又霸道,并非她這個小丫頭可以招架得住的。她有些心慌,但好在屋子內燈光昏暗,想必他看不分明。她淡淡道:“大王,我有些口渴,我們為何不喝幾口酒助興呢?”
男人沒有攔她,而是讓她起身,她意興闌珊地走到桌邊,為兩人各倒了杯酒。剛倒好,男人一手拽住她的手,令她掙紮不得,他随性地取過幾案上的青銅方彜,方彜中盛着碧色的酒。拿着方彜,他豪爽笑道:“涼兒,酒後亂性,這次你可怪不得本王了。”
月明淡淡一笑,眼神卻越發冰冷。男人興致極好,說完,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喝完,丢下方彜,拉住她的手,向床邊帶去。但這一次,男人沒有撲在她身上,而是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月明不禁舒了口氣,手中拿着一個陶瓷小瓶,好在之前李宣給了她迷藥,否則她也不知該怎麽辦。李宣的藥果然有效,才剛喝了沒多久,一個強壯的男人便被迷昏了,一動不動。她上前,小心地取下了男人脖子上的寶石。
與此同時,趙風起走在街頭,卻收到了一張紙條。送紙條的是個小乞丐,他給了小乞丐一些錢。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着四個字:老地方見。
李宣站在旁邊,看到了紙條的內容,嘴角雖是帶笑,眼神卻透出一絲擔憂:“沒想到,不管我們身在何處,他們都有辦法找到。”
趙風起沒說話,徑直向前走去,李宣道:“明知有危險,也一定要去嗎?”
趙風起淡淡道:“我不去,月明會有危險。”
“說的也是,若是那真王妃回宮了,讓龜茲的大王撞見,一看有兩個王妃,月明的身份肯定會被戳穿。可你肯定那王妃真會見你?”
“是我殺了她的妹妹,今天這麽好的機會,她不會錯過。”
李宣無奈一笑,今日是一月的中旬,趙風起的眼睛有疾,過一會兒,他便再也看不見了。王妃雲涼要在此時為妹妹報仇,自然是最好的時機,她不會白白地錯失這麽好的機會,她更要親自動手解決了他們。他想說“我陪你去”,但依趙風起的性子,定不會讓他跟着,他只好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月明有事。”
趙風起安心道:“等我辦好這件事,我們到時在岐丘鬼域外會合。”
“好。”李宣說完,兩人便在此別過。
趙風起向城外的沙丘走去,李宣走向了龜茲國的宮牆。
寫信的人是狼女,他第一次見到狼女是在城外的沙丘,所以那老地方便是他們初見的地方。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了幾月前的事,當時雲玲還活着。于武恒山上,她易容成月明的模樣,靠在他的身上。他以為是月明,将她攬在懷裏,心裏的感情卻并非是兄妹之情。
那天,她是那樣溫順和安靜,他明白,她不是月明。
月明很少會這樣安靜,她一直都是個無憂無慮,笑得天真爛漫的女孩,當她安靜下來,她才算長大了,可那樣她的天真也不在了,他知道當時他懷裏的她是假扮的,這才推開了她,然後雲玲憤怒地離開。她易容成月明的模樣,考驗的實際是他。
他心中的那個人是——月明。
就因為那次誤将雲玲當成了月明,當日破寒玉宮的那天,看雲玲的眼神便有些許異樣。
可就算雲玲易容成了月明的容顏,她也不是月明,這個世間只有一個月明,誰都假扮不了。這一輩子,他永遠不會讓人傷害她。就像當年,在皇宮中,月明久久不歸,他便知道她遇到了危險,就算他什麽也看不見,他也會翻遍整個皇宮,尋遍山川大地,只為能夠找到她。
若失去了她……他握緊手掌,發誓自己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城外的沙丘上,不遠處仍是那棵枯樹,一身穿白衣的美麗女子坐在沙丘上陶醉地吹着竹笛。笛曲正是他教的,與上次相比,吹曲的技藝長進了許多。她的身旁站着一只偉岸的銀狼。銀狼目光炯炯,看到趙風起,張開嘴巴,長嗥一聲,笛聲便驀地停了。
狼女起身,看向他,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嘆道:“你其實不該來此。”
趙風起淡淡道:“受友人之邀,不得不來。”
“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場鴻門宴?”
他道:“知道又如何?”
“知道的話,你便不該來。”
“但我肯定會來。”
“你……”她無話可說。
話音未落,一群白衣人突然從黃沙中蹿起,舉劍殺向趙風起。他卻立于原地,紋絲不動。待她們近了,才移動身形,一下避開她們的攻擊,出手極快,她們還未看清,已中了他的一掌,有的被打到了脖子,有的被打到了胸口,有的被踢中雙腳……每一處被打中,她們都傷得不輕。很快,這群白衣女人紛紛倒在地上,帶頭的那個女子,手持雙劍,拼盡全力,飛身再起,他簡單地扣住她的劍,動用真氣,劍轟然斷裂,一道不強不弱的掌勢打向她,她被打飛出去,倒在地上,拼命想起身,卻無能為力。
每一個倒在地上的女子都沒有了反抗的能力,狼女看了她們一眼,對着趙風起道:“你難道還看的見?”
趙風起道:“看不見但聽得見,你可以叫你阿姐出來了。”說着,從袖中取出一根白绫,縛在了自己眼睛上,這根是月明常年為他敷藥用的綢帶,不知已被洗了多少次,上面殘留着淡淡的藥味還有清爽的皂角味,似乎還彌留着她的氣息。
白绫在風中飛舞,像活了般,帶着人才有的狂傲不羁。
空中傳來一陣冷笑,“不愧是玉面公子,我妹妹死在你手中,是她技不如人,今日我便要為她報仇……”
趙風起的嘴角噙着一絲更冷的笑意,他道:“你妹妹雲玲,在十多年前,見到盟主孟飛娶了他人後,心便已經死了。她一心求死,并不算是我殺的。”言語中帶着一股“唯恐天下不亂”的不羁氣焰。
雲涼本便氣急,被他一氣,心裏更是憤怒。若不是寒玉宮被破的時候,她去了塞外,寒玉宮又豈會這麽容易被攻破,心中懊悔、憤怒之情一并湧上心頭,但想到這可能是他故意用的激将法,以便她因憤怒而露出破綻,反而平靜下來,只是一雙美麗的瞳孔中散發出陣陣要人命的冷意。
雲玲和雲涼兩人的武功同出一轍,都是武功絕頂的人,天下沒幾個人會是她們的對手。
雲玲是早已失去活下去的意志,所以才死于趙風起的劍下。而此次,她雲涼是帶着複仇之心,必要趙風起的命。今晚,趙風起看不見,所以他們的一戰,還是雲涼略占上風。
再說,這次他單槍匹馬地過來,她怎能讓他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