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敢動我的人
從教室跑出來後, 陶小冀一路風馳電掣、饕不停爪地向葉家跑去，因着對黑鏈的渴望以及葉行的催促, 愣是在幾分鐘內站到了家門口。
“砰砰砰”
陶小冀敲了好幾下門，可裏面無人應答，他凝神靜氣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 屋子裏空蕩蕩的，別說人聲，呼吸聲也沒有。
“葉姐姐不在。”小饕餮呆呆地自語, 這種情況他在來到小世界後還是第一次遇到, 往常無論是晚上放學還是周末，葉靈永遠在家, 仿佛她成了家的一部分, 每次離開和回歸都能看到她開門的笑容。
之前葉行提出葉姐姐可能出事的預感時, 陶小冀首先想到的是他的任務目标不能出問題, 再或者自己喜歡吃的黑鏈會不會出現。
而如今，當他站在陰暗的走廊上面對着冰冷緊閉的房門，聽到門後面空無一人的寂靜，他的心中莫名有了一絲不舒服, 他不想讓葉姐姐出事。
她會給他做好吃的東西, 會誇他做的菜泥好吃，還會每晚重新給他蓋好掉在地上的被子，雖然他不怕凍也不需要被子，可他還是會把臉埋在被子裏笑得開心。
饕餮跟人類不一樣，他們一族無父無母, 由族地自然孕育而生，哪怕同族之間也曾出現過相食的事件，根本不存在親情一說，但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偷偷把肉塞給自己吃掉的姐姐。
“她去哪了呢？”
一時間，小饕餮和葉行兩個同時陷入了沉思，就在陶小冀想着要不要破開大門拿件葉靈的衣服出來尋人時，葉行喊了起來。
——“對了！菜市場，姐姐一般不出門，除了小區附近的菜市場很少去其他地方。”葉行的靈魂揪痛得厲害，但還是強撐着幫忙出主意。
別說，他想的地點還很靠譜，按照葉行指的路，陶小冀很快在菜市場旁邊的小公園門口發現了癱倒在地的葉靈。
她的頭發散亂滿臉淚痕，外套皺皺巴巴還沾着泥土，一只手裏緊緊捏着只布偶。
她跌倒在地試着爬起來走，卻不知是身體虛弱還是精神不濟，幾次以手撐地又跌了回去，周圍遠遠圍觀的人們也看不過去了，有人上前試圖把她扶起來。
正是在這個時候，陶小冀找到了她，來到了她的身邊。
“姐姐，你怎麽了？”小饕餮攙着葉靈的胳膊，一把将她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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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行，是你嗎？嗚嗚嗚。”一見到弟弟，葉靈呆滞的表情終于有了反應，像找到了主心骨，眼淚汩汩而下，痛哭起來，“怎麽辦？果果不見了，我帶着他去買菜，一轉身他就不見了，嗚嗚嗚，都怪我，為什麽要帶他出門，為什麽？”
——“是果果！天，明明高考那天才會出事的，明明姐姐的病已經好轉了，為什麽果果還是丢了？”葉行的靈魂也跟着哀嚎，“難道這就是命運，注定不能更改嗎？為什麽命運總是不放過我們，嗚嗚嗚。”
姐弟倆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哭得是如出一轍的聲嘶力竭，周圍的人從葉靈的哭訴中聽出來點門道，也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孩子丢了？趕緊報警啊，還愣着幹什麽？這不是耽誤事嗎？”
“不妥不妥，現在到警局一去一回反而耽誤了時間，如果丢的時間不長還是趕緊組織人手在附近找找，說不定能找回來。”
“找回來什麽啊？那些人販子鬼着呢，他們都是先踩好點，怎麽偷怎麽跑全算計好了，等你發現孩子沒了，人估計早出城了。”
“是啊，幾個月前不是有個新聞嗎？一個老頭家的孫子丢了，全家人出動找了好幾天，最後還不是連影子都沒找到。”
“唉，現在多亂啊，所以說上街的時候還是得看好孩子，絕對不能離開視線。”
“對啊，做家長的可得小心。”
“我家孩子從來都是抱着，不離手。”
……
這些圍觀的人開始的時候還幫忙出謀劃策說點有用的，說着說着就開始歪題，甚至讨論起了近期的社會治安問題，各種唏噓感嘆人心不古世道太亂，葉靈被他們吓到，哭得更傷心了。
一時間，哭聲、說話聲、吵鬧聲紛紛響起，場面越來越混亂，還有更多的不明群衆因為好奇而向他們的方向聚集，簡直圍得小饕餮頭疼不已。
“別哭了，都給我閉嘴！”終于再也忍不住的陶小冀爆發出來，他大喊一聲震天響。
“嗚嗚……嗝。”葉靈被吼呆了一秒，傻傻地看向陶冀。
圍觀的群衆也被他震住，幾十張嘴大張着，表情是同款的怔愣。
“我問你，是葉果不見了？”陶冀跟葉靈确認。
葉靈猛點頭，葉行也在一邊小心補充道，“我死之前的那一世，葉果也被人偷走了，不過應該在幾個月後，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提前了。”
被偷走了？陶小冀的眼神難得兇厲起來，渾身騰起一股無形的怒氣，圍觀的人們頓時感覺心底泛寒、身體止不住顫栗。
說起來，陶小冀估計算是饕餮一族裏最佛系的一只了，相比于傳承記憶中那些因為吃不到心儀的美食而毀滅世界的前輩們，每天上課偷吃塊糖就滿足的小饕餮實在太小兒科了。
現在，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小世界真正動怒，遠比他自己被傷到還生氣，雖然葉果那個小孩子每天叽叽喳喳地黏着他，又弱又煩人，可畢竟是抱過自己大腿的，算是他的小小弟了，誰這麽不長眼居然敢動他的人。
“你回家去等着，我一定把葉果帶回來。”小饕餮板着臉，眼中帶火，小嘴唇抿得死緊，“敢動我的人，不要命了。”
因着霍二少整天吃要吃得有排場，走要走得有氣勢的洗腦，陶小冀也開始講究起了儀式感。
這麽憤怒的誓師光放兩句話怎麽夠，他還要營造出肅殺兇狠的氣勢才行，這一刻，之前關于什麽是老大的學習記憶湧上了小饕餮的大腦，什麽斷腿、廢手、去眼的套路如走馬燈般閃過，經典對白那也是張口就來。
“哈哈哈哈哈……”衆人只見那少年放了句狠話後突然擡起頭來放聲張狂大笑，左手握拳，右手捏得指關節嘎吱作響。
末了，他還邪笑着轉了轉脖子，臉上的表情仿佛一只吐信的毒蛇般讓人不寒而栗，一字一句似從深淵爬出的惡鬼，“哼，今天要是不見點血，豈不是墜了我暗夜邪少的名頭……”
演罷，陶小冀一把從葉靈手中拿過布偶，順着人群自動躲出的小道跑遠了。
“小、小行？！”葉靈眨了眨眼，又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她下意識地看向周圍人。
卻沒想到目光所至，圍觀的群衆們争先恐後地退後，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氣氛一度十分尴尬。
好半晌，才有一個長得憨厚的中年男子幹笑着說，“大妹子，沒想到你有這樣的背景哈，打擾了，告辭，是我們打擾了。”
不就是呼風喚雨的黑道帝王嗎？他們連手握全球百分之八十財富的總裁這種誇張設定都能接受呢，更何況是個暗夜邪少了。
帝王們的世界果然不是他們這等小市民能摻和的，等過兩天王氏破産的時候看個熱鬧就好了。
看到呼啦啦走得一幹二淨的人群，本來就腦子糊了的葉靈覺得自己更糊塗了。
另一頭，陶小冀拎着葉果心愛的小布偶跑到了公園另一邊，饕餮的鼻子十分靈敏，可以通過氣味尋人，不過菜市場的氣味太過駁雜，所以他特別找了個清淨的地方排除幹擾。
然而就在他打算采集氣味源開始搜索的時候，一輛黃色出租車猛地一個飄逸擺尾，“吱呀”一聲停在了他身前。
“老大，你跑得怎麽那麽快啊，我一出門你就沒影了。”霍二少打開車門從車上跑下來，還好他機智，知道打車來老大家附近尋找，“到底怎麽了？你跑得那麽急，出什麽事了嗎？”
一見是霍小弟，陶冀也不瞞着，直接說，“嗯，葉果被人偷走了。”
“什麽？！葉果？外甥被人偷走了？”霍二少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急着問，“在哪出的事，有沒有線索，報警了沒有？”
“我已經拿到了葉果的布偶，現在就去找他。”陶小冀舉起手裏的小豬玩偶說。
雖然不知道拿到布偶和找人有什麽關系，但作為小饕餮的頭號腦殘粉，霍二少毫無原則地信任着老大，立刻拍着胸脯說，“好的，老大，我跟你一起找。”
“不行，你太慢了。”小饕餮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搖搖頭。
霍二少還想再争取一下，倒是後面聽了一耳朵的司機師傅從駕駛座探出個頭來，皺眉說，“怎麽着，小兄弟，聽你們的意思有孩子丢了？聽叔一句話，自己肯定得找，但警也需要報，個人的力量還是小的。”
“老大說能找到，肯定沒問題。”霍二少挺直了脊背，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他家老大一頓能吃百人飯量，那是一般人嗎？那可是飯桶中的戰鬥桶，必有奇能啊。
“嘿，我說你們怎麽不聽人勸呢？”司機師傅氣得下了車，拉過霍二少說，“算了，誰叫我是熱心腸呢，上車，我幫你們一起找。”
小饕餮看着路上極速開過的同款出租車，又搖了搖頭，“不行，你也太慢了。”
……嘿！說誰慢呢？司機師傅騰地一下就火了，想當年他可是“夏名山車神賽”排名第一百零九順位的選手，要不是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放棄了夢想，他早就成了一代夏名山車神了，竟然說他慢，他當年懸崖漂移的時候這些放大話的小崽子們還沒出生呢。
而且車再慢不也比人快？司機師傅剛想讓霍二少勸勸他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卻見霍二少竟然認真地點點頭，一副篤定的模樣，“對，比老大慢。”
司機師傅：……得，原來是一對不知地厚。
“不說了，耽誤我時間，跟你說話的功夫我都找到人了。”小饕餮不想再跟沒用的兩人一車多說話，又一次舉起了布偶。
“等等，老大，最後一句。”霍二少說着連忙從兜裏掏出個手機，這是他早就給陶小冀買好的，之前送過一次小饕餮沒什麽興趣，如今總算有了用處。
他把手機往陶小冀的衣兜裏一塞，說，“老大，你趕緊去吧，我通過手機定位跟在你身後。”
“嗯。”小饕餮點點頭，在霍二少加油的和司機先生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埋首布偶深吸一口氣，屬于葉果的氣味絲絲縷縷進入他的鼻腔。
這一刻，在仰頭閉眼的小饕餮的感知中世界抽象起來，四面八方充斥着似帶有不同顏色的顆粒帶，而在這些混亂旋轉的氣味中，有一抹淡淡的氣味與布偶上的氣息極度吻合，飄散着指向遠方。
“找到了！”小饕餮驟然睜開的眼睛亮得驚人，他沖霍宇銘點點頭，拔腿向着氣味出現的方向飛馳而去，他的速度幾乎快成了一道殘影，眨眼便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嗯，老大的速度就是快。”霍宇銘點贊一句後，從兜裏掏出另一個手機搜索起小饕餮的定位來。
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陶小冀的位置已經出現在了直線近幾百米外，他走的都是胡同、小路甚至還有屋頂，只能按照規定車道走的汽車肯定追不上。
“行了，師傅，我也得走了。”完全不知道他們給人家帶來多大的心裏震動，霍二手掏出一大把錢塞進已經傻掉的司機師傅手裏，舉着手機也跑遠了。
紙幣的觸感喚回了司機師傅的意識，顧不上查看霍二少是否給多了車費，他揉了揉眼睛，抖着手掏出手機。
“喂，老婆，你還記得咱最近看的那個電視劇嗎？”他咽了咽口水，壓抑住激動說，“什麽啊，不是花季少女被迫升級打怪那個，神矛局特工啊，還有印象嗎……對對對，就是它，什麽窮人富人的那個。”
“我滴個乖乖咧，我今天見到活的了……真的，他們在執行任務呢，不是拯救世界，好像是要救一個小孩……對哦，抓小孩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好了，就說到這兒吧，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挂了電話，司機師傅越想越是熱血澎湃，連超能力都能存在的世界裏，他又有什麽理由甘心做一條放棄夢想的鹹魚呢，他雖然沒錢搞科技也沒命去變異，但他夠努力啊。
“師傅，蒙巷十塊錢去不？”這時，一位挎着菜籃子的老奶奶走了過來，出聲打斷了司機先生的思考。
“不去了。”司機先生側過頭，甩了甩烏黑亮麗的短發，露出一個灑脫又燦爛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夢想是錢買不來的。”
他說完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激昂地開動汽車鳴着笛聲沖向了遠方。
剛剛買菜歸來只想回家準備午飯的老奶奶：……這小夥子咋跑了呢？錢買不來沒關系，你倒是跟我說說啥能買到啊，給你兩個雞蛋成不成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陽佟綠竹的地雷，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