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崩人設
沖出校園跑向街道的王胡同學雖然腳下沒有方向卻依舊狂奔不停。
幸虧是上午工作時間,路上的行人不多且都行色匆匆,大部分人見了他也只是好奇地扭頭多看一眼,或是跟同伴們議論兩句,最多感嘆一句“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抒發抒發情感,所以倒沒有惹出像在學校裏那樣的亂子。
跑着跑着,王胡的鼻涕眼淚慢慢止住,蒙在頭上的校服殘骸也被他扯下來了。
微風輕吹過他發熱的腦袋,讓他一下子清醒了些。
真是奇了怪了,王胡心裏想着,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被葉行在天臺上一頓吊打羞辱,肯定找人砍死對方的心都有了,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即便被打即便在全校同學面前丢臉,他的頭腦卻分外平靜甚至有一絲輕松,就好像什麽加諸于身的束縛被徹底放開了一樣。
現在想來,那個因為嫉妒和敏感而死扛上葉行的自己是那麽的陌生且遙遠,他為什麽非要找葉行的麻煩呢,人家做人家的優等生,他做自己的小混混,相安無事不好嗎?
葉行願意傲就傲呗,人家有驕傲的資本,他怎麽就嫉妒得非要斷手殺人毀人前途呢,這也太不合理了。
想到斷手,王胡的臉色更凝重了,周五那天晚上,霍宇銘他們幾個見葉行雖然手上流血但卻活蹦亂跳得連醫院都不去,所以便都猜對方只是表面傷,還說他手下留情了,其實真相根本不是這樣的。
當初在小巷子裏他砸葉行手的時候,胖子他們幾個光在後邊看着了,霍宇銘跟黃毛壓根在巷口沒進來,只有他知道自己下的黑手有多重,那可是磚磚到肉絕對不虛,他敢肯定葉行的手臂斷了,還是稀爛稀爛、骨斷筋折的那種。
然而今天,才過去一個周末,葉行不僅跟沒事人一樣,更是力氣大得可怕,簡直不是人類應有的樣子。
不,或者說,周五晚上葉行就變了,當時他還被葉行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息吓到過,他怎麽就忘了?還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湊上去找茬呢?
是啊,他怎麽就忘了呢,不僅忘了而且還無視一切反常,不管怎麽被教訓都不長記性,腦子裏就只有“廢了葉行”這一個念頭,簡直跟着魔一樣。
“着魔”,想到這個詞,王胡的臉白得吓人,冷汗不住滴落。
王胡不知道的是,他如今的狀态有一個更學術的說法叫做OOC,或者說是崩人設。
他原本只是狗血總裁文裏一個不起眼的十八線惡毒小配角,沒腦子也不講邏輯,人生最大的成就便是暗搓搓打殘葉行,然後讓未來的霸道總裁霍宇銘背鍋。
只有他惹出這檔子事來,另一個惡毒大配角徐欣媛才會注意到葉靈母子的存在,進而害死霍宇誠流落在外的唯一兒子葉果,最後造成霍家的倫理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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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王胡自出生以來的日子都是為了打殘葉行這一幕做準備,只有完成了這個任務,他才能進行下一步驟:等待霍家大少爺對王家的清算,然後跟自家大哥王厲一起領便當下線。
誰承想半路殺出來個不在劇本裏的小饕餮,讓王胡的進程卡在了關鍵一步。
手是斷了,可它又長好了,所以他的任務到底是完成還是沒完成呢?
本來十八線小配角的腦仁配置就小,還給他擺出來這樣的難題,你說他的大腦能不短路嗎?
再加上世界意識嚣張地附在王胡身上跟小饕餮打擂臺,末了還輸得連底褲都差點掉了,多管齊下,王胡身上束縛着的人設終于徹底崩了。
不過人設崩了也算好事,脫離了原著的束縛,王胡以後總算也能做個正常點的人了。
現在嘛,由于崩得太突然,王胡的腦子還很亂,完全理不出個頭緒,腳步虛浮地向前走,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走着走着就來到了自家酒吧所在的街道上,還因為神志恍惚撞到了人。
“哎呦!”王胡的鼻子被那人結實的後背磕得發酸,當即大叫出聲,一邊揉着鼻子一邊擡頭看去。
只見眼前轉過身來的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身上穿着緊身皮衣,肌肉虬結、面目冷硬,一道皮肉外翻的傷疤橫在右臉,猙獰又可怖,一看就是狠角色。
本來還想罵一句不長眼,這下,王胡頓時跟被掐住腦袋的小雞兒似的不敢出聲了。
“你。”那男人卻眯起眼睛從頭到腳打量了王胡一眼,心理素質相當強大,即便面對王胡如今搞笑的裝扮,臉色也沒有半分變化,“你是王家的老二?”
誰尼瑪是老二?!
王胡心裏叫罵,不過一想,人家說得也對,他上有一個大哥,可不排行第二嗎?
雖然不認識這男人,可攝于對方的氣勢,王胡還是點了點頭。
衣着不整、神情慌亂、眼底青黑、臉色虧白,男人見多了類似王胡這種狀态的人,這不正是“玩瘋”了之後的模樣嗎?
難道王家丢的藥跟這小子有關?想到這裏,男人的眼神閃了閃。
“你過來,我問你點事。”男人突然伸手攬住王胡,一把将他帶進了不遠處的一個胡同裏。
而就在男人和王胡離開後不久,夜王酒吧內走出兩個人影。
“徐強呢?”王厲嘴裏叼着煙頭,眉頭皺得死緊。
“他剛才說出來透口氣,應該就在外面啊。”阿飛納悶地左右張望着,“老板,我看他也沒什麽用啊,來了也不幫咱們找東西,跟大爺似的在旁邊一站。”
“我也沒指望他幫忙找東西,沒看我把那幾瓶有勁的藥都收起來了不讓他經手嗎?”
“老板,你是說,他信不過?”
“當然,徐欣媛派來的人,怎麽可能對我忠心。”
“那你還把他找來。”阿飛更糊塗了,“這不是倒添麻煩嗎?”
“唉,我也是沒辦法。”王厲嘆了口氣,“不是怕最壞的情況發生嗎?偷了幻夜的人要是真搞出人命來,到時候就只能靠徐欣媛幫忙了。”
“她,真的會幫咱們嗎?”阿飛擔憂地說。
“不幫?”王厲的眼中有火光一閃而過,他猛吸一口煙又狠狠吐出煙圈,說,“不幫她就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他手上可是握着那賤人許多把柄,就是死也要扒她一層皮下來。
“算了,多想無益,現在還是找東西要緊。”王厲吩咐道,“趕緊把大廳監控過一遍,給我找出可疑目标來,啧,早知道在私人包房這邊也安上監控好了,還管什麽客人隐私,現在太被動了。”
“老板,大廳裏出現的人那麽多,工作量太大了啊。”阿飛郁悶地說。
“那也得查,把那幾個服務生叫過來一起,去吧,趕緊的。”看着阿飛進了門,王厲這才掏出手機撥通了徐強的電話。
“嗡嗡嗡”
狹窄的小巷內,手機的震動聲響起,徐強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喂?王老板,怎麽了,你找我?……哦,抱歉啊,臨時有點事要處理……放心,小事……行,那就先這樣,我先挂了。”
電話挂斷後,徐強擡起左手置于眼前,在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間,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瓶正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的光。
看到這只小瓶子,徐強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自言自語道,“我确實能很快處理完這件小事,不過你可能等不到見我的那天了呢。”
而在他腳下,校服口袋被倒翻出來的王胡正歪倒在地上,雙眼緊閉,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