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中學子傅皎童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心動,但是心動的速度追不上學校的腳步,因為一中迎來了本學年第一次月考。
長發女班長在講臺上面寫東西的背影格外迷人,揮手就是幾個大字:月考(一)時間安排。學校為了讓他們适應高考,從高二就要開始慢慢過渡到文理綜合卷,班長寫到“理綜/文綜:15:00-17:30”的時候底下一片哀嚎,陶耿第一個跳出來怒斥學校領導不是人。
“這才什麽時候啊!居然就要合卷了,是嫌我頭發太多了是嗎?”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很有義憤填膺的樣子。
本來還很生氣的同學聽到“頭發多”立刻哄笑成一團,有平時玩得好的去捧陶耿場子,說:“領導看你年輕力壯的,要多用用腦子,不然頭發都沒處掉啊!”
幾個大男孩鬧在一處,傅皎童坐角落裏頭沒參與,靠着牆在桌肚裏摸手機,直接給別惜何發了條微信過去,說了月考要合卷的事情。
對面樓別惜何正上自習課,手機在桌肚震了一下,有課本壓着倒也不明顯。他拿指紋解了鎖,瞄了一眼屏幕,果然又是置頂的那個小窗口。
“早死早超生嘛,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他這麽回了回去,傅皎童倒沒有再說別的了。
想了想,現在高二應該還是有課的,又補了一句:“上課不要玩手機。”
這次傅皎童回很快:“你不也在玩?雙标。”
“我體育課。”別惜何撒謊不眨眼睛,高三7班在他嘴裏又多了一節體育課出來。
把屏幕按滅,傅皎童軟趴趴地靠在牆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上上周的周末和別惜何出去玩了一下,上周聽說高三有考試不好意思去找他問問題,就微信上偶爾說一兩句話,算上今天他已經有整整八天沒有見過別惜何了,不提出來還好,一提出來就覺得愁得慌。
“哎,小傅同學,你不慌月考啊?”陶耿湊過來想跟傅皎童鬧,伸手就要抓着他拉起來。
“別別,別搞我,”傅皎童癱在椅子上,滿臉都寫着有氣無力,“小小月考,有什麽好慌的?随便考考。”
話是這麽說,但是真要讓傅皎童給個大概排名,他也給不出來。第一次合卷,誰也不知道誰會成為那匹異軍突起的黑馬。
再說了,承認自己做不到真的很難,起碼傅皎童是這麽認為的。
再再說了,他現在比較愁的是對面樓的別學長。
晚上回家跟傅媽媽報備了即将考試的事情,傅皎童故意把難度說得大了一點,把形勢說得嚴重了一點,聽得他媽直吸氣。
“藍女士,不是我吹,你兒子這次真的要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了。”他坐在傅媽媽平時坐着擇菜的小矮凳子上,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還在那兒貧嘴,“您看看,您的小寶貝頭發都白了。”
傅媽媽聽得好笑,手上剁肉的刀都慢了一些,回過頭問他:“哪兒白了?我來看看?”
這會兒傅皎童就跑開了,他天天開開心心上學去,快快樂樂回家來,哪兒有機會長白頭發啊,想都不要想!
吃過飯回房間,拿出習題冊開始刷題,傅皎童給自己定了個鬧鐘,刷到九點半就停下來,準備洗洗睡了。
不過在題海遨游的時間總是特別匆匆,好像眨眨眼就過去了三小時,鬧鐘叫得震天響。傅皎童擡手把手機狠狠按滅,隔了不到一分鐘又拿起來看,哎,果然沒人找他。
他點開別惜何的朋友圈,今晚在一個單詞軟件打卡了,除此以外依然沒有別的帶有個人感情`色彩的更新。
傅皎童突然有些理解那些追星的女孩子了,天天蹲在微博等着她們的愛豆發微博,無論發了什麽都要先尖叫贊美來一套,那架勢,恨不得在微博買房。現在他也想住,不過不是住微博裏,他更想住別惜何心裏頭。
不知道別學長心裏房價貴不貴,不貴的話他想買個三室一廳,一個他住,一個他住,一個還是他住。
猶豫了很久,他還是給別惜何發了一個“晚安”過去,怕學長想太多,他又找了一個特別可愛的小動物比心的表情發了過去。正好這會兒傅媽媽催他洗澡睡覺了,把手機插着充電,傅皎童抓起睡衣就沖出了房門。
再不快點,等藍女士喊他大名就完了。
別惜何照例洗完澡以後複習到十一點,拿過手機就看到傅皎童九點多的時候給他發消息了,簡簡單單的晚安,他還挺滿意的,年輕人嘛,就是要早點睡。
雖然不知道傅皎童是不是真的睡了,他還是回了句晚安過去。剛回完,他又看到頂上的“小噴菇”變成了“正在輸入中”。
別惜何先發制人,直接發了個語音過去:“別玩手機了,快睡覺吧,乖啊。”
完了,別惜何是不是想我死?聽完語音的傅皎童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學長是在哄我嗎?這也太撩了吧?這就是暗戀嗎?
行吧,傅皎童抱着手機無比快樂地入睡了,睡前還特別娘地許願希望可以夢到別惜何。
結果當然是沒有夢到,早上還險些遲到。
傅皎童踩着點進學校,又跟開車的班主任來了一回生死時速,班主任從東樓梯口上去,他從西樓梯口,就看皮鞋和運動鞋哪個更快一點了。
就差那麽一點點,傅皎童就要因為遲到被班主任罰在走廊背課文了。
他坐下來的時候氣都還沒喘勻,陶耿離得近,扭過頭來朝他擠眉弄眼,被剛踏進門的班主任抓了個正。
“靠,太慘了吧,我們簡直難兄難弟。”
“滾滾滾,誰跟你難兄難弟。”
傅皎童把水煮蛋和吐司丢到抽屜裏,為了防止巡視的教導主任發現,還特意拿校服外套擋住了敞口。
他們班人不是很多,能夠安排所有人單人座,傅皎童沒有同桌已經一年了,不然這會兒肯定還要應付同桌八卦的心。他還挺享受一個人坐的,尤其是靠牆的角落,感覺每天都可以葛優大變身。
第一節自習課結束以後就開始布置考場,打了鈴的走廊鬧哄哄的,傅皎童直接把課桌拉出了門口,趁機靠在走廊的欄杆那兒發呆。從他這裏看不到別惜何的班級,傅皎童不是很高興。
哎我在這兒矯情個什麽勁兒啊,他有點煩,抓着頭發回身進了考場。
兩天的月考結束,試卷答案馬上就發下來了,底下的一張張臉都跟剛挖完礦回來似的又黑又臭,不情不願地擺弄着那幾張參考答案。
課代表一份份分發,走到哪個組都是喊打喊殺的對象。
太辛酸了,數學課代表從傅皎童旁邊經過,小聲嘀咕被他聽到了。是這樣的,傅皎童也覺得好心酸,尤其是看到他最驕傲的數學選擇題命中率居然被一題喪心病狂的文言文題幹翻譯出錯理解錯了題意而拉低了,一把辛酸淚啊!
桌肚的手機抖了一下,他的腿靠着桌腿,震動那會兒他的膝蓋也感受到了,直覺告訴他是別惜何的信息。
“放學來操場,別哥帶你放松一下。”
他猜得不錯,不僅是學長的信息,還是學長邀請他去操場的信息。
好了,這下他又快樂了!傅皎童把答案随意折幾下和試卷一起塞書包裏,側着耳朵聽放學的鈴聲。那天他在陶耿的嘴巴裏就是“特別蠢蠢欲動,特別不矜持”。
“我呸!陶耿你給我等着,明天我第一個動手打你!”
丢下這句話,傅皎童又跟兔子似的竄出去了,攔都攔不住。
操場上,別惜何抱了個籃球站在場中央,好幾次有人要過來搶場地都被他接近一米九的個子吓跑了,這人也太兇了一點。
其實別惜何覺得自己還好,不是特別兇,起碼站在場外看自己的女孩子不減反增了。
傅皎童來得很快,小黃書包鏈子都還沒拉完整,從高處跳下的姿勢還要夠帥,右手按着頭發怕發型亂了,嗬,還挺講究。
“打半小時,一起回家。”別惜何換了球衣,他的號碼是17,胳膊上肌肉線條流暢自然,腳上特意蹬了雙aj球鞋。
“OK啊!就等你這句話呢。”傅皎童也不推辭,放好書包就下場熱身。
看他熱身的動作挺專業,別惜何自然而然地認為傅皎童的球技應該也不錯。
硬着頭皮打完了半個小時,別惜何坐在地上,球滾了老遠都提不起勁兒去撿。他是真沒想到傅皎童看着這麽好動的人,籃球居然打得這麽爛。
“怎麽樣,我強不強?”他躺在自己邊上喘氣,一臉的意猶未盡。
別惜何斟酌着用詞,不知道怎麽說才會比較不傷傅皎童的自尊心。
“時間不早了,回家吧。”想了很久,他還是決定直接提回家會比較好。
打完籃球兩個人都一身汗,偏偏今晚的公交車特別擠,傅皎童老是被人擠歪,幾次下來他有點火,瞪了一眼旁邊一直撞他的上班族,感覺在蓄力噴人。別惜何瞥見他的神情,猜到了他那點小九九,伸手握住靠近傅皎童的那根欄杆,又像上次在圖書館那邊上車的時候那樣圈住他,讓他整個人都處在自己的包圍圈裏頭。
這會兒是沒人擠傅皎童了,他卻有一點點不自在。
怎麽別惜何那麽體貼啊,是有過女朋友嗎?感覺好會照顧人……傅皎童心裏糾結得很,本人又是個小慫包,這種時候不敢問一問,其實他想知道的有很多,但是一個都沒敢問出口。
不敢說話也不敢亂動的傅皎童只好低頭看着兩個人的鞋子,他自己穿的就是很普通的運動鞋,但別惜何那雙aj明顯是大熱款。他腦子裏閃過前天看到的沙雕段子,嘴巴不自覺就說出來了。
“我能踩在你的aj上親親你嗎?”
別惜何猛地低頭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傅皎童沒有擡頭,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這個小朋友後知後覺紅起來的脖子。
問出口的時候傅皎童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怎麽嘴巴就比腦子快那麽一點呢!真的好氣人啊!可是現實生活又沒有撤回,他實在不好意思擡頭看別惜何了。
本來傅皎童可以解釋的,解釋這就是個段子,而且正宗直男應該會回答“你可以踩在我身上親親我的aj”,可是他想聽別惜何的回答。
“如果是你的話就可以。”別惜何沖他笑,拿鞋尖頂頂傅皎童的鞋尖,“aj哪兒有你貴,對不對?”
傅皎童猛一擡頭,眼睛亮亮的,眼角還是垂下來,又乖又靈動。
他沒出息地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