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戰在即
步入寒冬,太液池內的無月亭寒風飒飒。
燃起炭火,放下紗簾,不但沒有半分寒意,還在寒風中更顯雅致。
“永寧長公主今日找本宮不只為品茗吧?”魏康婉放下茶盞,淡笑凝看。
光滑的石桌擺滿點心茶具,甜香彌漫。
二伫立在麻蒼梨花在魏康婉中間。
她在魏康婉那邊以養病為由,待了甚久。平素只顧住在一隅,美其名靜養,卻行養廢材之實。
日常藥膳,補血零嘴,不絕于桌。今日若非身子骨好轉很是良好,也不被魏康婉帶出來見見麻蒼梨花這位真正的主子。
二人相見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重逢。麻蒼梨花僅冷淡一睨,不再投以目光。
二對于主子,更是沒有半點越矩。從始自終,畢恭畢敬。對于主子氣色比她這位沒痊癒的病人還差,沒哼半字。
今日麻蒼梨花身穿素雅的淡青色常服,不施粉黛,臉色确實很是蒼白。
不過她是從踏足梁唐起,氣色沒有好過半分,身子更是日漸衰敗。
梁唐好像她的索命咒,只要腳踏故土,哪怕比東瀛的日子舒适許多,病痛纏身。
“太皇太後素愛品茗,泡出的也是好茶。”輕握熱燙茶盞,柔荑像失去溫感般,淺眸淡然回視魏康婉,笑說:“梨花今日是向太皇太後學習泡一杯好茶。”
魏康婉不多言,依麻蒼梨花的話,手把手指導。見泡茶露水所剩不多,露水是人每天清晨新鮮采集,量也不多,便命青山取雪山之颠的寒冰,繼續教導泡茶。
亭臺樓閣,獨剩她們三人。
“人已走遠,你想說什麽?”魏康婉手下依舊在擺弄那些茶具,眼神也沒落在她身上。
麻蒼梨花沒應話,噗嗵一聲下跪。
二見狀也不哼聲,撩起裙沿下跪。
魏康婉錯愕低頭。
“罪臣之女司馬如珏見過太皇太後。”一揖,向魏康婉叩了個響頭。額頭貼在冰涼石地,眼神因那句罪臣,空洞非常。
二頓住,遲疑不過眨眼,叩頭。
魏康婉始料不及,大驚。
“快起來。”不顧念身份,彎腰,伸手把人拉上來。
麻蒼梨花沒有推卻,同時命二起來。
只是人被拉上來後,她們都沒了剛才的閑适。
魏康婉如今是三朝的後宮女子,剛剛聽見,确被麻蒼梨花吓得不輕。冷靜下來,沒了初聽時的震憾,便回複正常。
畢竟初見時,她認定麻蒼梨花就是司馬如珏,爾後輾轉思量,她不信有人不但相貌相像,瞳仁倒映的恬淡也能形同一人。
只是她沒料到對方會突然承認,讓她有生之年能待司馬府兒女好的願望,成真。這也讓她知道,對方遇到大麻煩了。
“這是何意?”魏康婉瞥見不遠處走回來的青山,不安稍縱即逝。
麻蒼梨花知青山回來,道:“今夜子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向魏康婉說,也是讓二在子時之前把太液池裏裏外外的人料理妥當。
如何料理,自然非殺。
想三當時一包藥粉教贏門衆人無一倖免,讓人意識飄遠,不止殺戮。
青山走回來時,魏康婉在教麻蒼梨花如何以雪山之冰泡玉露。
青山待冰晶融化時,走到茶房取出東瀛上貢的極品玉露。說是極品玉露,是歷年來最純粹甘鮮的極品。
那年東瀛臣服梁唐,時任已逝的天皇便命人全部上貢。
說來盛産玉露的東瀛,後來也再無此等極品。
作為壓在庫裏的茶葉,歷代梁唐天子也不放在眼內。若非魏康婉愛品茗,李雁為讨好她,悉數的玉露茶也不會存于太皇太後宮中,也不會再許多個十年以後,重見天日。
麻蒼梨花明白此事,全靠李雁禦賜魏康婉之時,她也在場。
葉公公講解冗長典故時,繪聲繪影,是個很好的說書人。這也教她至今,言猶在耳。
待日上中天,麻蒼梨花身為東瀛使者,在外尚有事務纏身,先行告辭。尋常短語,關懷備至,半點也不似青山剛離去片刻,發生過足以震動梁唐裏裏外外的大事。
而麻蒼梨花離開太液池後,直接走出了宮城。
城門口備有太上皇禦賜永寧長公主的馬車。馬車以粉為主色,繡以金絲雲紋,不論車簾窗簾均以珍珠為幕,顆顆飽滿潤澤,大小相同,再以粉緞隔絕,矜貴之處,難以言喻,一瞧便知。
旁人見着,怕是方圓十裏也不敢經過,生怕有所折損。
麻蒼梨花望見那輛生怕別人認不出自己的馬車,就差純金打上麻蒼梨花四個大字。冷笑一聲,瞥向興子、弘子和敦子等守候在旁的人。
她們臉上神色倒是自若。
“主子。”異口同聲,聲音雖不大,但三人三口,也讓人聽個清楚明白。
颔首,就着敦子之手踏上馬車。
馬車內裏,一坐在角落。
氣氛不低迷,卻是溪雲初起日深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主子開戰?”素來被以為啞巴的一,罕有地主動說話。緊繃的喉舌,讓話也有幾分緊張意味。
花容一凝,不過晃眼,柔軟如昔。
“尋着仇人,哪有不動理由。”淡色棕瞳,瞳色淺,人情薄,提及尋到仇人,展開報複,也沒有半分起伏。聲音,更如寒天之雪,涼且輕綿,甚難察覺半絲味兒。
一最近只查三自戕前的經過,也得知三與東瀛有所牽連。麻蒼梨花口中所言,司馬府滅門與三怕有莫大關系,與東瀛,也是有所因由。
贏門素養甚好。
主子不說,身下之人也不會要求出個所以然。
路途漫漫,猶以這種公主出門的閑散之風,麻蒼梨花主動向一說上一二。
“三的遺書中提及她的身世,說明東瀛除了她外,還派了大量人手混入梁唐。矛頭似是伺機颠複梁唐,卻是直指司馬家代代相傳的密令。”
“說是密令,不過是世代口傳、不為人知的財富……和一個秘密。”那個秘密需說到梁唐建國之初,史書所記,梁唐第一位皇帝的唯一丞相—司馬鹄。而她口中的財富,也只是富可滅國,坐擁整個梁唐真正的經濟命脈。
至于司馬炎在得知李雁要取其性命時沒有以此要脅,麻蒼梨花回來取得密令真相後沒有以此毀滅梁唐或脅逼李雁,便與他們的老祖宗有闗。
麻蒼梨花沒打算在此時此刻與一深究。
恰巧,馬車駛到掌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