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另有內情
“司馬如玧能立足新羅,因買賣情報。”麻蒼梨花收回失落的視線,眼珠子瞟向和子,毫不在意和子口中卑鄙,話鋒一轉,輕聲陳述。
他向新羅買賣的情報,她不知內情。
司馬家當年代表梁唐多與新羅百濟等臣國聯絡。
若說司馬如珏随司馬炎學習諸多梁唐大小事,與那些皇親貴冑交往;司馬如玧便随司馬炎學習收集梁唐臣國情報,建立一個對外的豐富人脈。
司馬如玧雖不如司馬炎掌握多方情報,但與常人相比知道的已是太多太多。加之他背後有着突然沒來由被滅的右相司馬府司馬炎遺孤的身分,立足新羅不足為奇。
奇在他如何既為新羅做事,又長時間待在司馬琅琅身邊。
他身邊一定不只有十二一位可信之人。
想司馬炎當初交予司馬如珏贏門十二将,個個精良,放在哪裏都是最頂尖的暗衛醫者殺手,司馬如玧的人雖不如她手上擁有諸多能人,但涉足範圍廣闊,人定比十二将多。
而能讓他游走梁唐與新羅辦事,手下應有一個或兩個出色且可信之人。
司馬如玧那邊未知人數但絕不比三個多的可信能人,必常與他聯系。
她必需搶在他們出現前到禁宮劫走司馬如玧,且藉此機會把人找出來。
他不知她在東瀛,必定不是他行事太深沉。不然按他恨不得奪她令牌的架勢,早在他們都未成器候時做了,而且那夜之前他該是不知她的存在……
“你覺得他為什麽遲遲不動在東瀛的百濟遺民?”擡頭,絕美的臉蛋面向和子,淺色的眼睛目似有若無地瞅看她。
這點和子也不解。
當年百濟尚存,她也聽見司馬如玧之名。
梁唐右相司馬家嫡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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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文能武,俊逸無雙。
若說遠在百濟,梁唐之間有什麽值得他們留意,便是司馬家一雙兒女。而當年在他們之間便傳着那句:“司馬一個好,納入囊中妙,李家一個女,還有府中子。”
在百濟,未嫁女子間,司馬如玧就是才色兼備的香饽饽。
不求娶回百濟,但求嫁入梁唐。
遠嫁從來不是女子或女子娘家願見之事,唯司馬家,那麽一個風評甚好,素有賢明開通又專情無妾的府第,方讓女兒家求之不得。
麻蒼梨花聽着和子對司馬家的認識,眸子一沉。
“司馬家竟有此名?”訝異。
和子提及幼年往事,和顏悅色道:“對,那時候不知從何處傳出,梁唐司馬府成了未出閣女子趨之若鹜的人家。”
雖有長他人志氣之感,但司馬如玧的才幹,沒可能尋不到方向。
按理沒有司馬如玧的從旁協助,新羅那邊也找得上他們,沒道理有司馬如玧反尋不着。
除非,另有目的。
麻蒼梨花那雙洞悉人心的眼睛,看穿和子未言的話,或說,她本有此意。
“他懷有別的原因所以不動東瀛。”動聽的聲音,訴說悲痛之事,語調平淡,就如談論與她無關之事,處之泰然。
初與和子相識時,得知她司馬如珏身分的詫異,她還真沒料到對方驚喜交加,是為“司馬如珏”身分。
和子看不懂淺棕色眸子浮動的波動,轉向那張喜怒不形于色的臉,問:“但什麽原因讓他放棄建立忠誠的機會?”
麻蒼梨花挺感激當初習得有關為後者一切。
如果不是先一步懂得深宮幽怨,愛恨情仇,她不但不能在東瀛後宮如魚得水,寵信于天皇,更不能做到事事钜細無遺,見縫插針。
如今學得一手恩威并施,把她們培養得面面俱圓,有賴當年教養。
“什麽原因?”清脆聲音清新悅耳,嗤笑。
真正的僞裝是把自己騙過去,不認為是僞裝。
高興時淡然,悲傷時高興,憤怒時高興,她已經說不清自己的情緒。
只有一個方向,一個目标, 終生不變。
和子望向她,忽然發覺從沒認識過她……
喚作麻蒼梨花的司馬如珏。
面對和子視若或瘋子,或無情之人,麻蒼梨花坦然一笑。
“想想怎樣阻止陳呈吧。”嘆了口氣,看了眼暗淡無光的紙層,眼簾半斂,梨窩淺笑。
夜幕低垂,天色已晚。
她們的時間不是很多。
和子聽出個異樣,小心翼翼問:“不用管……嗎?”
若說東瀛庇祐她們,她倒說是她們讓東瀛創出盛世。
或天皇,或麻蒼,皆不可能完全除去異己者,皆不可能把淩亂的各割局面一一收複。
但若東瀛那邊有個意外,她們的保命符便沒了。
麻蒼梨花颔首。
和子看望那張如死水般靜止的臉容,槁木死灰。轉向越趨灰暗的天色,心裏有一股難言的悵然。
麻蒼梨花從貴妃椅走下,到案前。
和子意會,走到櫃旁,打開,收拾文房四寶。
“宣紙。”眼角餘光瞥見和子收拾紙張,陳述。
伸出細膩雪白的素手,執起毛筆,和子在旁磨墨。
寧谧,詳和。
直至寫好一個名字,并寫了幾個字放入信封,把未幹宣紙交給和子,道:“找他,給他。”
和子領命,轉身離開。
淺色眸子望向遠向的娉婷身影,從懷中取出薄本子,以毛筆圈起一個名字。
尚沒徹底昏暗的天色,蒙蒙亮着,寧靜萬分,如堕入最少靜好的地窖。
擡頭,橙紅和湛藍交替的天色,幽幽光亮。
麻蒼梨花心突然漏跳一拍。
“不對!”
時至黃昏,正是小鳥鳴叫之際。
紫雲閣十裏之外,每到黃昏,一大群小鳥都在吱吱喳喳歌唱,彷彿怕死方圓百裏外的人聽不見牠們美少歌喉。
雙手一翻,兩扇大門隨之震飛,三步拼作兩步走,沖向離宮方向,腳尖輕點,半空騰飛。不遠處恰好離開她聽力範圍的暗樹林,兩道身影交纏得難分難解。
殘陽映照,梁唐宮婢打扮的女子一招一式,盡是殺著,依稀可見一身東瀛服飾女子堪堪避開,處于下風。
不消片刻,宮婢便能取下其頸上人頭。
從懷中取出暗器,手指輕抹,使上巧勁,激射。
兵刃沒入血肉,一直處于上風快得手女子雙腳一軟,砰一聲倒在地上。
“沒事?”急促。
和子鮮少看見麻蒼梨花面色有異,飛快點頭。
素手飛快把足昏倒幾頭熊的強勁迷藥交給和子,道:“還有人過來撒一把。”交代完畢,有礙于待會做事見不得光,快步跑離,沖向禁軍營地。
贏門十二将不可能憑空消失。
經過五年他也聚集不了他們,自然暗中有人率領,帶走。
司馬如玧那天整日待在司馬府,而且她行事并不鬼祟,整個司馬府都知曉她出門。所以司馬如玧很早之前便知她不在死去的人裏頭。
他做這麽多事,包括被捉拿,都是有預謀的事!
秀氣眉頭緊皺,精致五官皺成一團包子。
為什麽?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東瀛。
為什麽?
他要對她狠下殺手。
為什麽……棄她于不顧?
難道就因為……
她是女子。
她曾與李家有過婚約,與李鳳溪相戀……
所以她是司馬家的敵人?所以他從一開始策劃的目的不在取得贏門令牌,而是殺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