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是敵非友
就在麻蒼梨花和守門士兵要打起來，劍拔弩張之際，青山自拱門款款步出。
娉婷身影，是宮裏不少士兵為之心悅對象。
奈何太皇太後身邊一等大宮女的身分，于他們這群守宮門的士兵而言太過尊貴，只可遠觀，不敢細想。
“倪成。”聲音清脆，隔絕快打起來的二人。
喚作倪成的攔路士兵，臉上變得比剛才更冷硬，手腳更不知擺放。
麻蒼梨花眼尖地看見倪成繃緊的肌肉，稍稍松弛。
與一衆得見佳人而耳根泛紅、目不斜視的士兵相比，倪成絕對有貓膩。
“吾奉太皇太後之命，領麻蒼梨花進宮。”青山深深看了倪成一眼，轉過臉看向麻蒼梨花時，認真辦事，沒有半分兒女情長。
是向麻蒼梨花，是向倪成，更是向陳公公和他背後的郭雲儀。
不等麻蒼梨花回答，陳公公立馬應道：“小人先回皇後娘娘處。”語畢，把馬車塞給另一小太監，迅速溜進宮裏。
麻蒼梨花此時才想起陳公公尚在。
見他手腳麻利走遠，消失在宮門後，淺色眸子睨了眼漸漸細小的背影，冷笑。
太皇太後介入，陳公公不加思索跑路。
思及此，麻蒼梨花臉上一凜，笑容僵住。
青山看了眼陳公公，視若無睹。
“有請使者。”青山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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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蒼梨花瞥見青山反應，收回視線。
“有勞姑姑。”麻蒼梨花一揖，沒再看青山或倪成，先一步行前。
本來攔路的倪成，沒再言語。
二緊随在麻蒼梨花身畔，二人低聲以東瀛語說了幾句。
話裏，麻蒼梨花隐若聽見青山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唇畔勾起抹淺笑。
待二人走到太皇太後的池上，麻蒼梨花說：“剛才在下無意偷聽姑姑的話，只是身子骨不好從小習武，耳力比常人好上幾分，望姑姑見諒。”
青山面上一熱。
“依姑姑之齡，太皇太後疼寵，出宮嫁人并非難事。”麻蒼梨花被二攙扶到小船，轉身，不解問道：“何以思慮重重？”
青山臉上一白，牽強一笑，道：“娘娘寵愛，小人無以為報，只想在娘娘身旁伺候。”
麻蒼梨花不以為然，颔首道：“但我相信太皇太後希望姑姑覓得好歸屬。”然而她眼裏流溢忽明忽暗的光，表明并不相信魏康婉如她所說般。
魏康婉看似待她極好，不過那分好，好得像沒事兒般，太不真實。
五年在外飄泊浪蕩，興許是她驚弓之鳥。
但青山家庭不但不像綠水複雜，家裏父母雙全，有弟有妹，父親還是小縣的小官。像她在京城的身分，賺得的錢財、人脈，回去後只會風光。
待在魏康婉身邊，并非別無他選。
“對，娘娘待我們很好。”青山淺笑，笑不達眼。
麻蒼梨花看在眼內。
剛才青山在後停留一會，便是拒絕倪成。
不過聽她話裏話外的态度，他們之間縱非驚天動地、刻骨銘心，絕對是難捨難離。
何以放棄？
“姑姑與剛才那位倪大哥如何認識？”聲音綿綿，如雲如風，極盡輕柔。
看似漫不經心詢問，卻是引誘目标墜進陷阱的無色毒餌。
談及倪成，青山臉上回複暖意，情不自禁說道：“那時骠騎大将軍大敗百濟，回城路上鮮花水果簇擁，直至宮門。而他是将軍身邊的第一猛将，随将軍凱旋而歸，臉上身上縱有損傷，卻是閃閃發亮。”
青山腦中的倪成，是一個意氣風發的軍人。
而那時倪成，更是骠騎将軍手下第一副将。
沙場與死敵血戰凱旋而歸，自信與自豪，無人能及。
青山眼角餘光瞥見麻蒼梨花微笑聆聽，淺色眸子如同當年司馬如珏與李鳳溪一同伴在魏康婉身側的溫柔，熟悉又陌生，尴尬摸摸鼻頭。
青山與司馬如珏不及綠水與司馬如珏，但也是宮裏僅有說得上話的人。
她們年紀雖比司馬如珏大上好幾年，但司馬如珏的老成和教養，在沒有幾個心思純淨的後宮，私交甚篤。
“他之前行軍打仗？”悅耳如琴音的嗓子，悠揚如歌。
青山看着那張臉，不吐不快。
轉念想到如今關系，心裏一陣懊惱。
“對。”青山看了眼前方，止住話題，續道：“太皇太後在亭中等候使者。”語畢，目送麻蒼梨花和二坐上小船。
她與司馬如珏關系甚好，也是因為她們當時的立場與位置相同，魏康婉默許。
對于麻蒼梨花，魏康婉私下表露不多，她自然不能多言。
船身狹小。
乘坐三人，計上二，剛好沒有青山位置。
麻蒼梨花任由二攙扶上去，轉身道：“在東瀛時天皇常游湖泛舟，我也略懂一二，姑姑要一起坐嗎？”
利害關系。
在青山止住話時，麻蒼梨花明白曾經和現在的不同。
青山直視淺棕色的瞳仁，眼神虛空，應曰：“使者身分貴重，還是先行一步。”
聳肩，瞥了眼二，讓她坐到船來。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魏康婉留人的原因，低估了青山的能耐。
“不礙姑姑。”語畢，小太監駛往湖中心。
直至小船漸行漸遠，麻蒼梨花看着小太監，問：“公公一直待在小船旁？”
“是的，使者。”小太監退後幾步，試圖減低存在感。
右相司馬府一案時，他只是一個剛入宮又寂寂無名的小太監，對于前太子妃的真容自是不知。
如今他作為太皇太後身邊不多的下人之一。雖不如青山綠水等姑姑，不少妃嫔都巴不得讨其歡心外，但日子比其他宮的下人算是如魚得水
麻蒼梨花的事跡，耳目再不聰也有所耳聞。
然而他更明白太皇太後留他當船夫，除了嘴巴嚴、耳不聰外，別無他由。
下位之人，比上位者的求生本能更高。
如今與她說話，實是膽戰心驚。
“太皇太後身分尊貴，來往問安之人多不勝數，湖上只有公公一條小船，怕是很辛苦吧？＂淺眸環視淡淡蓮香的湖畔，粉的、白的，在翠綠的蓮葉上綻放，好不優悠。
小太監一驚，咬唇，眼珠子左右飄移。
麻蒼梨花彷如未見小太監局促，眼睛一眨不眨緊瞅着他。
“娘娘喜靜。”良久，小太監才硬着頭板說了這句。
麻蒼梨花吃驚地“咦”了聲，張嘴，問：“難不成太上皇也未曾到來？”
小太監瑟瑟發抖，虛弱一笑。
“使者到了。”太小監好不容易熬到對岸，額上冷汗涔涔。
二在錢囊中取出銀元，輕聲：“麻煩公公了。”
麻蒼梨花朝小太監點頭，續走向小島中心的無月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