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登基盛會
大明宮早年前開始打點，但畢竟是易主，宮人在大明宮和未央宮間來來回回再三确定，生怕有個纰漏。
想想現任皇帝和未來皇帝，那些都是日常作息用品，稍有不妥，細思極恐……
而大明宮內的清寧宮，作為皇後林允兒的住處，也比紫宸殿寧靜不了幾分。
“蘭草。”林允兒身披湛藍雲紋宮服，發上珠釵換了一次又一次，左瞧右看，總有幾分不滿。
今日之後，榮升太後，自然不穿明黃或朱紅這樣的顏色和兒子兒媳比拼。
何況兒媳年輕，她在宮裏過了半輩子，雖是手執鳳印俯視衆生，但必要時還是稍退一點，讓年輕人拼拼。
“娘娘。”蘭草好不容易從另一邊廂打探回來，轉身便聽到林允兒的叫喚，恭敬一拜。
“快來看看，萱草挑的飾物不怎麽樣。” 林允兒招了蘭草過來，萱草微微躬身後退。
蘭草瞧着林允兒穿着，便問：“娘娘覺得太子上回出使南洲後為娘娘帶回的珊瑚紅珠釵手飾如何？”
林允兒颔首同意，蘭草先命人從皇後庫房取出。
待首飾簪在發上，林允兒眉開眼笑：“還是蘭草眼光好。”
“娘娘貌美，什麽樣的珠釵首飾在娘娘身上只顯貴氣。”蘭草微笑，不謙虛也不回應，只說林允兒的好。
林允兒身下貼身的人只有蘭草和萱草。
蘭草擅交際，萱草擅管理，林允兒極少操清寧宮內事的心。
如今林允兒看看清寧宮井井有條，竟有幾分不捨。
當年魏康婉雖深受聖寵，但不是皇後也未曾入住清寧宮，她從太子妃到皇後，清寧宮也從冷清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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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份熱鬧也不是受寵的熱鬧……
“轉眼就三十年了。”林允兒看看清寧宮，臉上保養得宜，看不出是年逾半百的老人。一雙細白肉嫩的玉手，十指纖長，如荀般尖細畢直，一看就知從沒做過粗活。
“娘娘風華正茂。”蘭草看着林允兒，伸手攙扶。
若說林允兒早些年尚有與司馬琅琅較勁的心，五年間她也是什麽心思都收斂。
再說她兒子如今都要取代他爹繼承大統，而司馬琅琅的兒子……唉，她的位置無人可撼，穩如泰山。如非這份喜慶來得太不踏實，她都沒想到那個可憐人。
“你說……”觀雲殿到嘴邊，林允兒還是一嘆不說。
今天這樣歡天喜地的日子，就不提那邊了。
“今天是太子大喜之日，各宮各殿都是挂起大紅燈籠。”蘭草侍奉在林允兒身邊已有二十年，自然明白未完的話。
萱草看了蘭草一眼，點頭。
這邊清寧宮內蒙上一層陰霾，但各宮人仍馬不停蹄加緊修繕和布置，天蒙蒙亮便起來打扮梳洗，嚴陣以待。
其中含元殿和宣政殿被用作登基祭祀，紫宸外殿和麟德殿被用作弘揚梁唐冬至的臣國交流冬至典禮。
參加梁唐登基祭祀，再到國與國交流。
麻蒼梨花天還沒亮被接到宮城的紫雲閣，皇太子等人也是被送到鄰近閣院。但麻蒼梨花看着太監受陛下之命送來的儀式，沉吟。
“主子有何不妥？”一張素淨的臉容，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淺棕眸子看着那張不太熟悉的臉龐，渙散的目光漸漸清明。
“你覺得？”麻蒼梨花經昨夜一役，明白她一人把事情多番琢磨猜測，不如他們一起把事情推敲出來。
雖然看不出是七還是九的音容，但麻蒼梨花對她們認識甚深，清醒後自然從細節上知曉對方是七。
“他要把你推到太……皇……郭雲儀前？”語畢，七尴尬朝麻蒼梨花一笑。
雖沒列明，但有眼力的人都知明黃和朱紅屬于梁唐皇後的禦用顏色。
而那襲朱紅色的雲紋宮裝不但比公主好上不知幾多分，還是在九尾鳳簪外，沒有一件小物件比皇後遜色。
大膽一句，說是皇後的宮裝也不為過。
“嗯。”麻蒼梨花看着那襲梁唐宮裝，眼簾半斂，續道：“他不只要郭雲儀和我明争，還要百官與東瀛與我暗鬥。”
梁唐雖沒特設皇後專屬的顏色，但在皇後以外，凡是大時大節絕對沒人有膽穿明黃色或朱紅色。
她敢說，今天林允兒也不會穿上朱紅或明黃的顏色。
淺棕色的眼珠子看看那襲明晃晃的朱紅雲紋服，抿唇。
“可我們不能不穿……”七擔憂看着麻蒼梨花。
李雁特派身邊大紅人葉公公送上禦賜宮裝，她是不要命才不穿。
但為何今晨才送，而非昨夜或更早？
只要是禦賜，她可以以不搶皇後風采為由拒絕，但只要是李雁之命，她最後無論如何也得穿上。
七想不通，便看着麻蒼梨花。
“這件宮裝，恐怕與李鳳溪同一匹布所造。”麻蒼梨花沒說出口的話，怕是樣式造工也與李鳳溪如出一徹。
麻蒼梨花朝外輕喚，讓九一同進來替她更衣。
畢竟皇後規格的宮裝，只有她們二人一個穿一幫着穿，是不可能。
“我們不能不穿，但和郭雲儀交換倒行吧。”七把內衣在手上掂量一番，擡首，看着麻蒼梨花，續道：“做衣服和送衣服，當中有個纰漏很正常吧。”
麻蒼梨花抿着唇看七，再看看七手中的宮裝，搖首，道：“先不說郭雲儀信不信任願不願交換，我們這樣一換就讓郭雲儀對我們更加防備，稍一不慎讓她抓住把柄……”深深看了七一眼，淺嘆。
皇後規格的宮裝，郭雲儀不會不知其深意。
“到時候可不是一件衣服引來東瀛和梁唐百官不安的事。” 她們還沒鬧事，又要受打擊，這像話嗎？
她們要鬧，要鬧個風風火火！驚天動地！
七看着麻蒼梨花，深受教誨地點頭，說：“是七思慮不周。”
“多想想就好。”麻蒼梨花一邊擡手讓九脫衣服，一邊淡淡說話。
她們現在這樣一邊說一邊決定雖然比自己一人想事情佔了更多時間，但讓彼此更了解行事想法。
交流同時，更是走出固有思考方式。
當她們預備妥當時，皇太子已在一旁守候。
麻蒼梨花本穿更正式和服，時間比皇太子換衣快上少許，可她臨時更換梁唐宮裝自然比皇太子慢上一點。
所幸七和九熟悉梁唐宮裝穿法，僅是多佔一刻。
“你……”皇太子看着梁唐正裝的麻蒼梨花，驚訝得不能言語。
他平常見麻蒼梨花穿着和服已是美得不可方物，但看過她穿着梁唐正裝後，方領悟到美到極致的真谛。
怒放牡丹，豔而不俗，美而瑰麗，雍容華貴。
他不識梁唐的皇後宮裝，也沒見過梁唐皇後，但覺得她一定比天下間所有女子更美、更耀眼，更能稱得上母儀天下。
“今天梁唐太子登基為帝，梁唐天子讓使臣早點進宮，争取多點休息時間。”麻蒼梨花對皇太子德懿過火的凝視置若罔聞，還把他吃驚得說不出口的贊美強行理解為對老早進宮不滿。
德懿罕有地不說話，偷偷打量麻蒼梨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