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齊心事成
麻蒼梨花不顧一切提點李鳳溪，卻在偉岸身影站在太子府門前等待時，變成了既可悲又可笑的笑話。雖然吐露了太多手裏勢力，但歪打正着，成就當年未完的約定。
他們的愛是無庸置疑，只是五年下來，風風雨雨，再到如今的步步算計、請君入甕，再多患難與真情，都是一個個嘲諷彼此的笑話。
舌尖上的桂花釀，甜中帶苦。
棕眸對上黑眸，澄明裏的複雜，淩亂裏的清明，是說不出的感受，是不能說的味道。
愛，在為司馬如珏誕生而釀制的‘女兒紅’喝罷後，走到盡頭。
“敬你，最後一杯。”素白小手舉起杯子，笑語盈盈。
水潤明亮的眼睛像月兒彎彎，水嫩飽滿粉唇勾起，卻不妨礙李鳳溪在甜美笑容下發現那抹消磨不去的消沉，那白如美玉的小手微微顫抖。
“咣。”
李鳳溪主動與麻蒼梨花碰杯，抖動的小手俐落遞到唇瓣下，溫暖的嘴唇貼在冰冷的杯沿，一行清淚在白瓷般的臉蛋緩緩流淌，一泯而盡。
起身，轉身，不帶半點眷戀，爽快離去。
李鳳溪凝視漸行漸小的玲珑身子，直至消失不見。
淡酒，穩穩握在手心。
麻蒼梨花竭盡全力壓制內心澎湃，走出粉紅湖畔後，任由七把她載回雙月客棧。
對于七和九的編排，全不理會。
暴風雨前最後一天，麻蒼梨花見着皇太子或和子等人時都渾渾噩噩，神不守舍，不如往昔的機露聰敏。
幸好他們心中積壓許多有事，多瞧一眼便不加理會。只是逼得連日來默默躲在暗處保護她的二，在無人之際，不得不在登基大殿之先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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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假若是一臉凝重，怕引來東宮與內庭的猜忌。”二最近只在麻蒼梨花生命出情況時方能現身。
她們雖不怕東宮與內庭的力量，但前門與老虎對抗、後院失火，不是明智決定。
二被逼現身，就怕事情有個好歹。
麻蒼梨花睨了二一眼，平靜的眸子如一潭死水。
草木皆兵之際，麻蒼梨花不管不顧跑到太子府，又偕同李鳳溪游粉湖。
東瀛邊雖沒神通，素來娴靜的麻蒼梨花心神不寧也非常人能發現，但梁唐內哪怕管理的都是沒有眼力見的，總總事情加上去。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怕萬一被看透……
後果堪輿。
“梁唐雖沒能人，但不全是傻子。”二苦口婆心。
麻蒼梨花抿唇，閃過一絲清明的淺眸對上清澈透亮的墨眸，标致的臉蛋卻是有幾分茫然，還是沉溺在死胡同裏。
黑如子夜，靜如止水，但李鳳溪看着她時，終究是多二幾分如火炙熱。
自古情愛最磨人，二看着素來精明得不像話，單人把東瀛後宮鬧翻天的麻蒼梨花，心中隐隐憂慮。
二早知道李鳳溪在她心中無疑是一場可怕的風暴，青梅竹馬的愛情也不是一句斷了就能斷了。但萬萬沒料到她平素的冷靜自持，真在一息間化為烏有。
“你傻的嗎？”二不忍地看着折磨自個的麻蒼梨花，萬般忍耐責難，但還是禁不住說出一句。
“不。”眨眼，淺色的眸子壓下諸多情緒，淺笑，終是回復往日清明。
二不能眼巴巴看着麻蒼梨花自甘墜落，把心一橫說道：“他孩子都湊一雙，你還想這麽多做甚？”
李鳳溪不配她的癡情。
所有李家的人都不配他們司馬家的愛！
梁唐民風開放，男女情愛更不是盲風啞嫁解決的事。雖然先帝倡議男女平等，但是多年操辦下來也是說說的份。
男人依然三妻四妾，女人依然任人擺佈。當然有不少有權有勢的女子有很大權力，卻也僅限長公主等等貴人。與旁邊崇尚女子至上、容許一妻多夫的琉島相較，那些與臣國吐蕃等等民風服飾開放，完全是不值一提。
“不是的。”麻蒼梨花聽見二話裏有話的教訓，心裏更是煩躁。但醞釀在眼眶的淚水，是被二一針見血的陳述所傷。
越是聰明的人，越是想得更多，越是比他人想多，就越渴望擁有更多。
梁唐沒有一妻多夫，也沒有男子死後女子必需為他守貞一說。然而，假如丈夫或妻子願意愛侶守身如玉，便是一件高尚得吓人的情操。
司馬家思想是前衛，但身體與愛情保守得不像梁唐人。司馬如珏的父母便是一夫一妻的關系，而司馬家歷來也只有司馬琅琅嫁予皇家，沒有遵守一夫一妻的不成文祖訓。
李鳳溪娶妻納妾，麻蒼梨花道理上明白，心底裏與二一樣，不能接受。
她本來懷着二人各不相關而忽視心裏的壓抑。
可是，在太子府前相見後，她再也不能壓下心中的諸多情緒。
她好恨。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是恨他，也是恨天下，更是恨她自己！
恨他作為兒子沒有反抗父親的能力，恨李雁作為天下之主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更恨她自己面對李鳳溪、面對司馬家血案、面對傾複天下後受折磨的百姓、面對所有事兒沒有果敢決斷，拖泥帶水！
一只小手放在她的手背上，麻蒼梨花敏感地動了動手掌，二手心的粗糙劍繭磨擦着柔嫩的手背。
“你比我聰明很多很多很多。”
“我們每次都是聽你命令做事，但你也只是一個人。”
“一個人做不成，兩個人，兩個人都做不成，三個人。”二說話斷斷續續，卻在說幾個人時擡首，直視那雙淺眸，續道：“這是老主子教我們，也是贏門十二将而非贏門的原因。”
“他希望我們遇到困難時齊心面對，而非在一盤散沙裏抽一個或兩個出來發施號令。”一字一句，輕如鵝毛，卻重重敲打在麻蒼梨花心上。
五年。
司馬府被血洗，五年的時間她把司馬家所有剩下的勢力重整、分配，再布置在不同位置。
唯一在整理贏門十二将時出一點意外以外，所有事都是她一人經過心思熟慮考量後的編制重組。
在被伏一事裏，當初唯一擁有獨立思考的贏門十二将都漸漸跟随她的思想而動。她受到沖擊，她手下的人受到的壓力不比她小。
麻蒼梨花聽着二的話，沒走到二的深意，反是忽然想到箇中利弊，心中又是極大震驚。
“二，馬上喚回贏門十二将，我們要重新讨論。”淺眸霍一聲被點然，熊熊烈火，比夜色裏一盞燈火，還要明亮火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