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以暴易暴
雙月客棧
晨光初露，秋風露寒，清冷微濕。
麻蒼梨花瑟縮在貴妃軟椅上，衣衾裹身，汗流浃背。
“主子。”二領着一推門入內，麻蒼梨花方微微擡首。
張眼，雙目渙散。
淺棕瞳仁倒映着一高一矮的身子，漸趨漸近，蹙眉。
“主子！”一震驚看着奄奄一息的麻蒼梨花，目瞪口呆，快步跑到她跟前。
二怔忡片刻，轉身，便要飛奔到外面。
麻蒼梨花回過神來，道：“站着。”聲音細小，成功止住二的腳步。
伸手讓一握着，靠着他的力勁，病病歪歪坐起。
軟若無骨的身子背靠在貴妃椅椅背，阖上淺棕色的眸子，疲憊地道：“追兵如何？” 聲音如風吹過，需聚精會神方聽見。
一自進門後注視着麻蒼梨花，看着開開阖阖的泛白嘴唇，冰冷陳述：“馬被殺了。”
麻蒼梨花冷笑一聲，一笑卻是激起千層浪。不但咳嗽不止，整個人抽搐不斷，硬生生疼痛得淚水直流，腹腔翻騰。
小臉皺成一團，暗自使用內勁按捺體內沸騰的翻滾。
“噗……”一口黑血，噴射而出。
二見此，正要不管麻蒼梨花的命令奔去玉華軒，轉身，但見小八和熟悉的中年男人臉孔急匆匆奔跑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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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雖沒有武功，但奔跑速度絲毫不遜于小八。
麻蒼梨花瞥見奔來的孫先生，莞爾，終籲出一口哽咽于喉的氣。
小手不緊不忙從袖子中取出一封親筆書信，遞給一。
“你……”孫先生眼尖地瞥見書信上還沒幹透的墨水，望着麻蒼梨花左肩的血污，來不及教訓，甫醒過來的麻蒼梨花已然昏倒過去。
一眼疾手快接着傾斜倒去的麻蒼梨花。
孫先生只好沉着臉打開藥箱，一邊收拾麻蒼梨花所需用品，一邊命令：“熱水、布條、剪刀、止血散，還有一件新衣服。”末了，搖搖頭。
孫先生知道喚醒麻蒼梨花後，她第一件事便是去梁唐大殿。
作為醫者，他是不該讓麻蒼梨花下床，但另一個身份，他懷着與麻蒼梨花相同的決心。
“祈柃才包紮……”小八張口，看着孫先生投來的殺人視線，閉上嘴。
墨黑眸子滿是對祈柃的厭惡。
如果不是祈柃做不好，麻蒼梨花也不會三番四次昏倒，現在更不會傷口破損，重新包紥。
孫先生同為醫者，見祈柃被輕視，義憤填膺說道：“你家主子扯裂傷口。”言下之意，傷口破裂，與人無尤。
這些年來，祈柃在學醫上的天賦、努力和熱愛。
走訪各處，拜會醫者，收集民間各式各樣坊子，不止是對梁唐太醫院薄有認識的人，他們這些活在大街小巷的黎民百姓皆有目共睹。
小八望着孫先生老鷹護小雞的态度，不憤噘嘴，也為麻蒼梨花說話：“食古不化，她想的嗎。”聲音不大也不小，讓雙手麻利地包紥的孫先生也聽得見，卻不清不楚。
二烏黑的眸子冷睨小八，一英挺的眉頭聚攏，小八朝孫先生做了個鬼臉，才跑到角落涼快去。
“我知道你家主子也不想弄壞身子，但事不是這麽做的。”孫先生明知小八口中之言并無過錯，一口氣就是嚥不下去。
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麻蒼梨花身上繁瑣的和服，發上簪着的珠花，層層疊疊，用色搭配，主次分明，不悅皺眉。
“嘶—”繡花剪刀俐落剪開左肩布料，一件一件，直至露出不停滲出血水的布條。
緊閉的眼皮，蒼白的肌膚，依稀可見徹夜勞碌前的妝點。
“人不人，鬼不鬼。”手上動着，聲音不屑。
二看不慣，也聽不下去，冷聲道：“孫先生，麻煩先解主子的毒。”
二明瞭麻蒼梨花身上的毒，只要解去便能複醒。
小八站在一旁，緊掩着嘴，墨黑色的眼珠子骨碌轉動。
小手掩着的不是嘴，而是差點脫口而出的‘好’。
孫先生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态度，她早就看不慣。
孫先生擡首看見二那張冷臉，回首再看一那張自始至終癱着不動的臉龐，不悅說道：“出去、出去，都出去。”呼叫，驅逐。
一和二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抵不過孫先生手中漸慢的動作，開門而去。
小八望着二窩囊的反應，暗自不爽。
孫先生見一和二真的聽他之言都要離去，又覺獨自留在麻蒼梨花的寝間不對，叫住也正要退出去的小八：“你過來，幫我手。”
小八是最先被厭棄，又是最後被留下，唇角微動，眼睛都不願望向反複無常的孫先生。
孫先生小心翼翼拉開與皮膚相連的布條，血肉模糊的箭傷，蹙眉。
“看這手臂，差那麽丁點要廢。”指着打開了狹縫流血的小洞，拿着針線像縫衣服般縫起傷口，續說：“要不是祈柃手藝好，再縫可就難了。”
小八聽着孫先生不斷地贊美祈柃，嘴角抽搐，眼睛閃過絲異樣，身子微動。
一和二走到門前，聽此，挑眉。
“你留着幫忙。”一難得說話，末了還推了小八一把，關門。
二和小八四目交投，還沒反應過來，已被一扇門扉所隔。
小八震驚地看着關上的木門，一那句話在腦內回盪久久不能平複。
“發什麽呆，過來。”孫先生自是不識一惜一字如萬金的習性，催促。
小八掏掏耳朵，始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聽覺，呆若木雞。腳下卻是邁開步調，神智不清走到孫先生處。
眼角馀光瞥見小八走過來，道：“止血散。”語畢，頭也不回地伸手。
“止血散！”孫先生手肘撞向小八，回首，眼神滿是責難與不解。
小八後知後覺地從桌上取過白瓷瓶子，颔首，道：“哦。”
孫先生嗤之以鼻，咕哝：“現在的後輩真是……”一邊說，一邊讓小八張開麻蒼梨花的嘴把藥灌進去。
小八自覺失态，對孫先生的怒氣，與被一吓慘的不滿，全都遷怒于麻蒼梨花身上。
“以前的後輩真粗暴。”小八依樣畫葫蘆，聲音輕蔑。
手上動作可是半點也不憐惜麻蒼梨花嬌嫩的肌膚。
孫先生本沒發覺小八的嘲諷，摸着胡子，不悅看着她的暴力。直至小八太開心發出咭咭的怪笑聲，孫先生方發覺她口中的異樣。
張嘴正要唇槍舌劍，麻蒼梨花沉着嗓道：“行了，你滾開。”動了動小嘴，揉了揉被捏得通紅的粉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