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整旗鼓
晨光灑落，撥開灰暗雲霧。
麻蒼梨花和小八快步穿過大街小巷，健步如飛，然小臉慘白，面無血色，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小八跟在麻蒼梨花身後，忽然有點後悔把和子扔到新羅驿館。不過昨夜最接近芝蘭坊的驿館就屬新羅，也就她最好忽悠。與其放任和子倒在大街，算是無辦法中的辦法。
麻蒼梨花目标清晰，絲毫不理身後小八，拐彎，走進暗巷。
從祈府到淩府，距離不遠，紫色身子卻在到達後，緊靠門牆，氣喘籲籲。
“叩叩。”小八以為麻蒼梨花甫失血過多，身子還沒習慣，上前，輕叩後門門扉。
怎料回首，驚見麻蒼梨花按着肩傷，甫染上粉色的嘴唇顫抖，淺棕眸子游移不定，目光渙散。
麻蒼梨花看着小八，眼簾微眯，似看非看，抿唇，甚是疲倦。
“主子，要不我們……”小八眼看麻蒼梨花随時倒下，便要拉着她的臂膀。
麻蒼梨花身子虛弱，不但沒有靠在小八身上，還甩開小八的手，微弱卻堅定的聲音否決她未完的話：“不用。”
門扉打開，大步流星，走進淩府。
淩府是皇城內最普通、幾乎最低級官員的府第，家眷不多，地方不大，有老有少。
開門的下人見是麻蒼梨花，微訝，不多言。待小八入內，看也不看，旋即關門，彷如未曾有人入內，神色平淡。
麻蒼梨花輕車熟路地取下銀杏樹的枝桠，穿過正院到另一端側門，閃身進入暗巷。一株大樹的枝桠自淩府伸出，本醉卧在暗巷的纨绔子弟忽然移開身子，騰出一條秘道。
小八關亦步亦趨，進去秘道後關閉機關。一邊察看周遭，一邊慨嘆麻蒼梨花的聰穎，曰：“主子怎想到這麽複雜的機關？”
玉手摸着潮濕微冷的石壁，無視疑問，頭也不回命令：“去找孫先生。”聲音冷淡，隐隐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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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站在夜明珠旁，聽見麻蒼梨花的話終發現不對勁，蹙眉。
秘道以夜明珠照明，然而和子的臉容，讓小八憂心的表情變得深不可測，似有諸多心事壓抑，也似算計着前方行走的麻蒼梨花。
紫色的背影，左肩帶着暗啞的血色，急迫的步調，越發沉重。
“還沒解毒。”語畢，麻蒼梨花整個身子靠在石壁，光是那句四字已耗費她不少力氣。
玉手按着心髒，眉頭緊湊，呼吸紊亂。
噗嗵噗嗵的心跳，時而急促，時而緩慢，流淌全身的血液，滾滾沸騰，冷汗涔涔。
好不容易染上半點粉紅的唇色，蒼白一片。
小八見此上前攙扶，關切問道：“祈柃都做什麽了？”震驚，言語間全是對祈柃的不信任。
毒素未除，失血過多。
祈柃貴為當今梁唐最年輕的太醫令，在喚醒她以外，都做什麽了？
麻蒼梨花聽着小八毫不掩飾的嘲弄，斜睨，淺棕眸子閃過幾絲夾雜疑惑的複雜情緒，輕哼一聲，唇角微勾。
“沒有……”說着，幾聲輕咳，喉間燒焦般灼痛，一口腥甜。
玉手迅速抹掉血絲，還是被小八瞧見。
“快找孫先生。”麻蒼梨花知道無法掩飾，不待小八說話，先發制人，續道：“我先回客棧。”
小八知麻蒼梨花回去定是處理後續事宜，不好多說，領命往左轉，三步拼作兩步飛奔到玉華軒。
分叉道前，麻蒼梨花走到右方，卻是走幾步停一會，每一步皆耗盡心血，狀甚痛苦。
玉華軒的說書人孫先生是司馬府的幕僚。本人不姓孫，包括司馬炎無人知曉他本名，據說在家郷開辦醫館，曾是一位出色的醫者。
後來因事不再行醫，輾轉流落京城，憑着才智成為司馬府幕僚，深得司馬炎的器重，卻因本人強烈要求，直至司馬府滿門被滅也無人認識。
唯有居于司馬府的麻蒼梨花知曉他的存在，他也因此成為少數知道司馬如珏未死的人。
麻蒼梨花幾經辛苦走到盡到，淺棕眸子冉冉而動，取下夜明珠，一條石階往上伸延。
小手把夜明珠放回原位，一步步走上去，推動頭上石壁。
稍稍移動，麻蒼梨花半斂眼簾适應強光。
當她半個身子探出來時，淺棕色的眼睛便見兩雙腳丫子在卧房走動。
“主子。”烏黑的眼珠子瞥見秘道打開狹縫，連忙拉開，扶着搖搖欲墜的麻蒼梨花上來。
待麻蒼梨花腳踏在木板上，便見直視自己的那張姣好臉容，如照銅鏡般，同出一轍。
麻蒼梨花看着自個臉皮，小手忍不住掐了掐白滑看肌膚，戲笑說道：“小八的技術越來越好。”說着，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咳嗽。
二看見麻蒼梨花發上白玉簪子不見，臉色一沉。
帶着薄繭的手輕掃麻蒼梨花的背，為她疏通順氣。
七走到圓桌前倒了杯茶水，以內力燒熱。
“主子，我去……”二還未說完，麻蒼梨花擺手。
顫抖抖的手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卸去易容，找一進來。”麻蒼梨花緩過氣來，朝着二發話，轉身看着七，續道：“送綠水回宮，命小九繼續留在皇宮。”幾聲咳嗽。
七正要轉身加添茶水，麻蒼梨花虛弱的聲音續說：“小八昨夜把和子抛在新羅驿站，讓三回來前先到新羅驿站劫走和子……”咳嗽不止，淚水直流。
小手取出帕子掩着小嘴，眼角馀光望見七，抿唇。
七本崇拜地看着麻蒼梨花，卻不悉麻蒼梨花白玉簪子的玄機，眼帶疑惑。
不論是麻蒼梨花還是司馬如珏，身子都好得很，無可能咳嗽連連。
“扔到雙月客棧大門前。”微笑，手帕捏緊，染血的嘴唇異常妖冶。
妖嬈中，帶着幾分惡毒。
七眼尖地瞧見白色的帕子和嘴角沾上血跡，驚呼：“主子。”
“去辦。”麻蒼梨花懶得解釋，也無力解釋，揮手，轉身坐在貴妃椅上，閉目養神。
七帶着困惑，默默領命。
只是站在門前時，怕再無機會，回首，問：“主子怎知我們昨夜決定？”事出突然，怕被追兵發現，所以自一和麻蒼梨花分別後便再無她消息。
眼下麻蒼梨花對他們的事情瞭如指掌，甚是奇怪。
“你們還有別的嗎？”輕笑，又是牽動身體傷處，忍痛咬牙。
七崇拜放光的眼神，越發閃亮，麻蒼梨花雲淡風輕的表情，卻在七轉過身後，一掃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