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梁唐梨花
孫先生在治理妥當後，緩緩退下。
麻蒼梨花配合着小八換上另一襲和服，不疾不徐。
小八素來粗心大意也因着麻蒼梨花肩上傷處，動作極盡輕柔，喋喋不休的嘴巴也因而停下來。
麻蒼梨花被小八一番蹂躏本應深感厭惡，然望着小八一副天塌下來也為她複醒而高興的模樣，萬般無奈。
“主子不要擔心，上次我臉皮被劃破小九研制一些膏藥，塗一下就不見傷疤。”小八替麻蒼梨花纏起腰帶時，笑說：“主子的肌膚一定最滑不溜手，更勝從前。”末了，偷摸麻蒼梨花的小手，笑得像偷了隔壁阿姨的雞一般，狡滑。
麻蒼梨花斜睨小八，眉也懶得跳，不與她計較。
門外的一、二聽見內裏漸消的穿衣聲，叩門。
麻蒼梨花接過小八遞來的風衣，應道：“進來。”
一、二許久沒踏着門檻進入麻蒼梨花的房間，足下一頓，一致望向門檻，續內進。
淺棕眸子把一切看在眼內，別過頭，斂眉。
“七回來了，但皇宮守衛太多七帶不到三出來。”二看着白而微青的麗顏，禀報。
颔首，淺棕眸子掃向一，停頓。
“左相換了官服連夜進宮，現在還沒離宮。”鮮少說話的一彷要說盡一生的話，無溫的語調，神色凝重。
麻蒼梨花卻是早有所料，不為所動。
眸中深處，波瀾重重，也讓她禁不住在無意識下皺起一張俏臉。
區區一個禁軍統領，郭容襄竟敢在沒有任何人能證明的情況下，連夜向陛下禀報，‘誣告’堂堂一國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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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五年左相，獨攬相位，給了他這個膽子？
還是……另有他人。
眸子瞥向小八，小八随即倒了杯茶水，運用內力加熱，茶香渺渺，雙手奉上。
玉手接過，微粉的軟唇溢出一聲輕嘆，甚是勉強。
“二替我換件紫色紗衣，小八替我抹去手臂箭傷。”握着溫熱的茶水，放回小八手中。
唇角微勾，臉容冷峻，眼中吐露着幾絲嘲弄。
二顯而易見地皺眉，烏黑眼珠子甚是不解。手腳還是移向那個精雕細琢的大箱子，從內裏取出一個木匣子。
小八不如二穩着，聽見麻蒼梨花的話，大呼小叫：“雖說我做的皮是天下間最好最自然最不傷害身體，但主子箭傷如此深，我不建議……”
小八在麻蒼梨花身邊滔滔不絕，二抱着衣裳走回來。
麻蒼梨花無視小八的說話，領着二走進屏風後，任由小八一個在外大吼大叫。
一自覺轉身，背向她們。
換衣服期間，小八的否對聲不絕于耳。麻蒼梨花卻是一邊換衣服，一邊不忘問道：“統領在哪？”
小八對此甚是好奇，止住吵鬧的聲音。
“禁軍營地。”一板一眼。
麻蒼梨花沉吟半頃，微頭緊皺，續問：“那群黑衣人呢？”
“全軍複沒。”毫無起伏。
悉悉窣窣的穿衣聲，戛然而止。
麻蒼梨花早有所料，還是被他們的冷血、自私而心頭深深一震。
“主子……”小八畫着麻蒼梨花肩膀的手一頓，面有難色。接過麻蒼梨花不明白的眼神，續道：“他們沒血性的，你這樣受傷進宮……”
“你覺得我們第一天知道？”漂亮的臉容像聽見笑話般，幹笑幾聲。
是嘲諷，不是嘲笑。
早埋藏心底深處的悲恸，再一次揭露人前。
她在笑小八的天真，也笑小八此時此刻仍保有人性，更笑自個的冷酷無情。
如果只有死人能鋪設複仇的路，她甘願屠盡他們，讓他們的血肉踐在足下。
偌大的寝室，只剩下畫筆揮動聲，和細微呼吸聲。
突然，本就動作輕柔的小八，偶爾的微細聲音也消失不見，一和二伫立得像尊石像，靜如止水，寂靜無聲。
“主子。”興子在外頭叫喊。
呼吸聲中，僅剩麻蒼梨花。
“說。”清冷，不近人情，備受打擾的不快。
興子狐疑着麻蒼梨花的反常，又礙于沒有命令不得入內侍候，只好在外面大叫：“梁唐天子讓你現在進宮觐見，說是談談籌辦冬至的事。”
小八畫妥最好一筆，微微一笑。墨眸望着光潔如昔的肌膚，甚是歡愉。
麻蒼梨花讓二協助拉回衣裳蓋在肩頭，一動，頓覺緊逼。
小八最先瞧見麻蒼梨花異樣，正要解下她的衣裳，被外面的興子打斷。
“主子？”
麻蒼梨花用唇形命令小八‘待在這’後，避開小八的手，走到外面，應道：“現在出來，不用叫上皇太子。”
拉開門扉，一、二和小八早已消失在暗處。
興子看着麻蒼梨花的梁唐女子扮相，驚訝不已。
同是紫色的衣服，綢緞柔順，紗袍輕巧，如畫中天仙下凡般，飄逸出塵。
淺棕色的眼睛平靜如水，淡定非常，極富高位者的氣淡神閑，又偏生得天獨厚，溢滿流光的眸子，極富純淨的靈氣。
淨白的肌膚，幾近透明。
若說麻蒼梨花穿着和服時是東瀛最出色的大和撫子，便是有辱此番格調。
仙子如她，天下萬物皆為她所襯，而非她為之所做。
“你回去換梁唐的衣服。”麻蒼梨花望着興子那身與自個格格不入的和服，續道：“我早備妥放在你們的箱子中。”
興子颔首，呆滞走到外面。
“今天就你跟着。”興子離去前，身後如珠落玉盤的聲音，不疾不徐。
小八确定興子離去後，手中拿着妝點的胭脂粉盒，緩緩步出。
墨眸一邊打量麻蒼梨花的臉，一邊在上面比劃。
“怎了？”麻蒼梨花甫裝出來的強勢，一下子像蔫了的茄子，靠在門框，臉色蒼白。
小八望着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容，認真說：“你臉太白，有心之人會瞧出。”
麻蒼梨花眼角馀光見着小八手中脂紅，幹脆撒手不管，放任小八在她臉上塗塗抹抹。
“主子，不如我替你進宮。”二看着麻蒼梨花，知曉她定是身子異常不适。
一個高大壯健的成年男子受傷失血，尚且需好好休養。
就她麻蒼梨花，不僅中毒箭失血過多，還自個服食毒藥，弄壞身子。
哪怕她曾經調理得多麽好，眼下也必需多多休養。
“他們面前，你還不行。”麻蒼梨花微微一笑，疲乏中，帶着欣慰與無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