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見過太子
紫緞為簾,銀絲所繡,馬車顫巍巍,車夫換了人。
“你說出入為什麽要坐馬車?”皇太子德懿掩嘴,話語從指縫間溢出。
秀美修長的指尖,慘白的俊秀臉容,我見猶憐。
淺棕美眸冷睨,瞥見紫簾,閉目。
“你……”皇太子正要發作,一陣颠簸,沒來得及說出口的悉數吞回。
那雙水潤粉嫩的紅唇,微勾,耳聽旁側的細微聲響,甚是歡欣。
馬車走在大街上,人聲随風聲呼嘯而過,夾雜着燒烤香氣的風,徐徐飄送。
熟悉的氣味、聲音,猶如母親的懷抱,溫暖,滲透四肢百骸。
“姑娘到了。”馬車停頓,沙啞聲音如被車輪輾過。
明眸睜開,淺棕眼珠子冉冉而動。
麻蒼梨花望了眼虛弱得必需他人攙扶的皇太子,話也不說,俐落掀起簾子,下車。
随手把令牌甩給士兵,轉身望着帶上的仆人,正要下命令,車內皇太子急着叫喊:“麻蒼……”
佯裝聽不見皇太子叫喚,提高聲音,先發制人:“扶皇太子下車。”
仆人得令,擾攘一番,那張蒼白如紙的臉,終于在梁唐宮門前露面。
皇太子氣若游絲地瞪着麻蒼梨花,作勢發作,麻蒼梨花卻別過身子,
麻蒼梨花遞了銀子給車夫,道:“麻煩你就停在這裏候着。”轉身,不理皇太子意願,接過千穗的手挽着皇太子,領着衆人浩浩蕩蕩穿越重重宮門,進入梁唐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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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子站在離麻蒼梨花最近的方向,瞥見他們交疊的手,手輕輕拉扯她的袖子。
弘子見麻蒼梨花沒有理會,輕喚:“使者。”
麻蒼梨花斜睨一眼,抿唇。
陳公公見他們今日列陣出巡不嫌事大,急匆匆上前,恭敬輕喚:“麻蒼蕃使。”一派瞧見熟人般熱絡。
麻蒼梨花不鹹不淡瞥了一眼,抿唇。
“咱家拜見勤懷王、麻蒼蕃使。”尖細嗓音一邊說着,嬌小身子一邊跪下。
麻蒼梨花站在前方,一聲不吭,視若無睹。
最後還是皇太子按捺不住,問:“他怎麽還在跪着?”
“怕是被皇太子威勢所吓。”麻蒼梨花看了皇太子一眼,說謊也不打草稿,不疾不徐。
皇太子第一次聽見麻蒼梨花的贊美,臉色微紅,輕咳兩聲,本虛弱靠在她身上的身子站得畢直。
麻蒼梨花無視皇太子,轉身居高臨下俯視陳公公,聲音沒有半點溫度,也不見半分責怪地說:“儲君說你擋路。”
興許是甚少陽光照在此地,陳公公自覺寒意由心而發。站起,光滑無孔的臉讨好陪笑,應道:“咱家有誤,咱家現在領路。”轉過身時,細小的眼睛閃過一絲狠毒。
弘子略懂漢語,聽着麻蒼梨花的話,甚是疑惑,碰巧被她瞧見陳公公狠毒的目光,心中一沉,垂眸。
昨日之路再走一遍,麻蒼梨花怡然自得。
沿途不少宮人偷偷望向他們,只覺望着一對璧人,如詩如畫。
領着吃食的宮女手肘輕撞前方宮女的後背,問:“他們是哪國的王子王妃?”
宮女回首,本找她說話的宮女瞬間臉色刷白。
麻蒼梨花雖然走在正道,但沒錯過道路另一旁的好戲。
早在望見那支珠釵時,暗自留神,沒料到為她帶來有趣新消息的竟是他人。
一番通報,紫宸殿內傳召:“傳—勤懷王、麻蒼使者。”
一對紫色身影,沒入殿門之內。
百官縱有所預料,望見麻蒼梨花昂首闊步時,不知是一夜滿門全滅太慘烈,還是每人心裏多少有點愧疚,毛骨悚然。
“臣拜見聖上、見過太子。”
麻蒼梨花向着主位之上的梁唐天子,再轉向右下方的太子李鳳溪,畢恭畢敬。
淺棕色的眼睛,波瀾不驚。
皇太子早被教授肅拜之禮,然瞧見麻蒼梨花的動作又是不一,僅微微彎腰,暗自不爽,卻又為暗地裏為她不用向梁唐天子下跪而竊喜。
心情可謂百感交集。
“勤懷王、蕃使請起。”陛下望着二人,視線停留在麻蒼梨花身上片刻,續道:“賜座。”
宮人領着他們到陛下的左下方、郭左相的旁側入座。
麻蒼梨花面對前方的甘露,再瞥見他上方的李鳳溪,眼簾半斂,唇畔微勾,客套有禮,置身事外。
從他們坐下後,殿內寒喧客套,說着些不太要緊又有點意思的政事。皇太子見麻蒼梨花與旁人有說有笑了幾句後,問:“他們都在說什麽?”
麻蒼梨花靠向皇太子耳畔,輕聲:“廢話。”
皇太子說了聲好後,竟大笑起來。
百官訝異地望着皇太子,麻蒼梨花卻是嘆息的時間也沒有。
“冬至祭天祀祖猶為重要,勤懷王這是?”陛下望着皇太子笑得陽光燦爛,不解。
郭左相懶得投下一記眼神,暗自冷笑。
麻蒼梨花硬着頭皮站起身,應道:“勤懷王是為兩國不同文化有幸相交而笑。”笑得如沐春風,應得踏實條理。
陛下望着麻蒼梨花,眼神也是來了興趣。
“陛下冬至祭天祀祖,典禮盛大,而天皇冬至吃金瓜、泡柚子湯,簡單低調。”麻蒼梨花聲音清脆高亢,洋洋灑灑再說了好一會兒梁唐與東瀛的相異,時而钜細無遺,時而一筆帶過,逗得陛下龍心大悅。
皇太子知曉自個又險些鑄成大錯,倒是乖巧地在旁默默點頭,偶爾笑了兩下。
“東瀛過冬至甚為有趣。”麻蒼梨花甫坐回去,李鳳溪接過話語,站起,續道:“兒鬥膽向父王請求在冬至當天讓各國使者預備節慶品,在梁唐也能感受故土歡樂,又能交流過節禮儀與文化,一同歡騰。”
陛下聽此眼神一亮,轉瞬又暗下去。
郭容襄見陛下這副表情,望了眼李鳳溪,道:“臣認為不妥。今年冬至在祭祀以外需舉辦太子的登基大殿,只怕朝中無人有空辦理。”
陛下再望了眼李鳳溪和郭容襄,一言不發。
麻蒼梨花望着三人,心中暗自失笑。
每逢熱鬧易生事故,節慶慶祝,還真是別有用心。
“此事乃梨花先提出,梨花願意為陛下籌劃此事。”麻蒼梨花站起,一揖,聲如洪鐘,淺笑挂在絕美的臉容上,甚有魄力。
“就這樣辦。”陛下瞥見麻蒼梨花微垂腦袋,莞爾,續道:“有勞麻蒼使者。”
麻蒼梨花下巴依舊微垂,唇畔微勾,不卑不亢地應是。
郭左相默默注視着李鳳溪和麻蒼梨花,二人的話語雖有連接,但表面上毫無半點交集,就算李鳳溪嘴上說宴請各臣國,麻蒼梨花接了這事,二人也是平靜如水,不驚不慌。
狹長眼睛,意味深長。
主位之上,陛下見識過司馬如珏和李鳳溪之間不容他人侵入的氛圍,此刻在麻蒼梨花和李鳳溪間,沒瞧見半分異樣,不似舊識。
到底是情随恨滅,還真是另有相似之人?
不過,陛下望見郭容襄的表情時,倒讓他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