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左相效勞
甘露不知事情內幕，望着自家頂頭上司眼睛拼發着火光，再看看人家麻蒼梨花一副甩掉大麻煩般的從容，最會見風使舵如他，也有點站不住腳。
不知是郭左相恨不得把麻蒼梨花一手撕碎的表情太兇狠，還是麻蒼梨花回以郭左相的表情太無害，在他們周遭的茶客受到這邊怪異氛圍影響，紛紛放下手上動作，寂靜無聲。
＂本相能讓蕃使在梁唐賓至如歸，實是光榮。＂良久，郭容襄方擠出這句話，臉上僵硬的表情卻是說不出他口中＇光榮＇之感。
麻蒼梨花雙手一揖，倒是深深感受到郭容襄的＇誠意＇，輕聲：＂有勞左相。＂望了眼越來越多的官員，料想到他們下朝之後是來議論她的，雙掌置于胸前，頗為識趣地道：＂不礙左相與同僚喝茶。＂眼角瞥見魚貫而入的都是昨夜與她短聚幾句的大員，眼內笑意更深。
郭容襄冷硬地牽扯唇角，轉身揮袖而去。
甘露呵呵幾聲說了幾句場面話，別有深意地望了眼麻蒼梨花和皇太子，跟着郭容襄的步伐走去。
＂他們做什麽？那個男人表情怎麽變得這麽快？＂皇太子待他們遠去，放下手中碗筷，從千穗處接過潔淨錦帕，抹嘴。
麻蒼梨花今天被揮袖之數出奇地高，唇畔勾起一抹讨了便宜的笑容，別有深意地望着郭容襄一行人的背影，收回視線，淺棕色的眼睛閃過一絲冷意。
＂驿站之事他去替我們處理。＂回首，輕聲，淺棕瞳仁回複一片死水的寧谧無波，只有唇畔仍帶着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諷笑容。
皇太子此刻倒是心思熟慮，問道：＂可安全？＂
他雖不認識那群人和漢語，但也知是來者不善。
驿站之事不但關乎他們生命，更事關東瀛和平，可不能放任危害東瀛安穩的事态。
麻蒼梨花望着皇太子，帶着一抹使人安心的笑意，淺棕眸子不帶半分情感，應道：＂安全。＂言止于此。
他們如今雖同屬東瀛，但難免有朝一天成為對立局面。
麻蒼梨花望着皇太子，她也說不出為何他就是厭惡她。打從第一次見面後，處處針鋒相對。此番出行，她是經過了東宮和所屬支持宮多番彈劾，方成行。
皇太子從沒試過感受到麻蒼梨花的喜惡，面對沒有常人鮮活氣的絕色女子，遙不可及外，就是絕非凡人。眼見她命人收拾物品，推敲出今天要出發到某處遙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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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坐馬車嗎？＂說着，語氣是深濃的厭惡。
麻蒼梨花望着皇太子，淺棕色的眼睛微垂，搖首應道：＂不坐。＂
＂我們去哪？＂皇太子深明自己不懂目的地，每次仍牧牧不倦地問。
就如明知她的回答是一貫簡潔有力，沒有多加解釋，他還是渴望能從她口裏聽到更多。
＂芝蘭坊。＂如同料想，簡潔俐落。
麻蒼梨花站好一旁指揮仆人，只消皇太子走動，便出發起行。
皇太子發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接續問：＂為什麽？＂
＂最近梁唐達官貴人的雅趣。＂言下之意就是他們也得去沾沾邊，體驗一下梁唐風俗，從習慣推敲他們的言行，一觀繁盛，知己知彼，便是此行目的之一。
麻蒼梨花在千穗耳邊小聲囑咐幾句，轉身，再向弘子交代幾句，走回皇太子身畔。
皇太子見萬事備妥，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出發。然而，當他們一行人跟從李鳳溪所言的路行走，到達芝蘭坊時，已是黃昏。
原因無他，短短三刻鐘的路程，被皇太子硬生生走出三個時辰……
＂這是什麽？＂皇太子望着玉華軒外叫賣的粉團小玩兒，揉搓成一個個不同的形狀，有的更塗上鮮豔色彩，煞是好看。
販夫聽不懂東瀛語，但見來者衣着光鮮華麗，不斷拿了更多玩偶讓皇太子瞧瞧，更把粉團玩偶遞到麻蒼梨花跟前，她卻笑而搖頭。
＂粉團玩偶。＂輕聲向皇太子解釋。
＂就這個……＂皇太子指着手上的齊天大聖，續道：＂不要，其他全要。＂
麻蒼梨花眼也不眨，轉身向販夫說道：＂我家公子手上的粉團之外，全要了。＂
販夫眼睛圓睜，連番道謝，雙手合十，險些要跪倒答謝，得在麻蒼梨花提點時，他才驚覺要為偉大的顧主包起粉團。
皇太子見麻蒼梨花如此爽快答應，心裏不痛快，不但在販夫走卒間游走，流行這種敗家式選購方法，更走進人家的舖位，依樣畫葫蘆。
千穗等人被皇太子完全失去銀兩概念的買物方式，和麻蒼梨花完全無視銀兩問題的應允态度，吓得面色發白，心髒完全驚不起考驗，隐隐作痛，腦子更不斷擔心往後睡在街頭。
不消片刻，他們這群＇豪客＇立馬被标記，更多販夫商戶幹脆出來搶人。
麻蒼梨花眼見形勢不對勁，立馬拉起皇太子的手，他人卻不知被抓到哪裏去。
淺棕色眼睛閃過驚訝，環視一周，只見黑壓壓的人群而不見皇太子。
＂皇太子！＂
＂皇太子！＂
清脆高亢的叫喚聲，久久沒有回複。
轉身，命千穗等找人時，方覺她們也不知何時在人群裏走失。
繁華熱鬧的市集，獨剩她一人。
似曾相識的情況，麻蒼梨花臉色煞白，使勁推開擋路的行人。
沒可能，太詭異。
麻蒼梨花腦中甫閃過這念頭，腳下一頓，計算眼前突然增多的人群，數着人群走動的路線與動向，深吸口氣，逼使自己冷靜下來。
人為的。
此事必然是有人為之。
今天不是節慶，沒可能與那天如此相像。
行事者的目的昭然若揭。
所以，別怕。
＂皇……＂就在麻蒼梨花以為自己沒有力氣再叫喊皇太子時，肩膀被人一拍，一驚，專屬皇太子的菊香卻從後傳出。
回首，麻蒼梨花便見皇太子春風得意，而敦子抱着一大堆玩意跟在他身後。
麻蒼梨花身上的力氣瞬間被抽光，雙腿一軟，皇太子下意識雙手握住，穩穩扶着。
皇太子首次見着麻蒼梨花被吓得花容失色，一貫的從容恬靜全然不見，眼眶一熱，突然緊抱皇太子，顫抖的身體緊靠在他身上，俏臉埋在他的胸口，任由淚水自眼眶流出，抹在他胸前衣襟。
良久，激動哽咽：＂不要丢下我。＂
皇太子僵直地立着，半頃，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好，我不丢下你。＂
＂不要走開。＂似是不信，麻蒼梨花更把腦袋埋得更深。
皇太子對撒野的麻蒼梨花沒徹，語調溫柔無奈：＂好，我不走。＂
麻蒼梨花的大腦漸漸回來，察覺到異樣，卻見皇太子難得如此＇聽話＇，接續用嗚咽的聲音要求：＂不要跑開。＂
＂好，我不跑。＂皇太子以為麻蒼梨花受驚，輕拍她的背脊骨。
麻蒼梨花身子一顫，機會難得，讓皇太子許下更多諾言：＂不要偷偷溜走。＂
＂好，我不偷偷溜走。＂重複。
麻蒼梨花壓抑着內心激動，道：＂以後都要聽我的。＂
＂好……＂皇太子下意識回答，卻在說出後半句時意識到怪異，拉開麻蒼梨花，見她淺棕色的眼睛回複昔日的光彩，鳳目圓睜，問：＂你？＂柔情被訝異取代，這下換他吓得花容失色。
＂你答應我的。＂麻蒼梨花抹了抹臉上淚痕，梨窩淺笑。
這笑，就算被坑被算計，皇太子也覺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