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曉黎聽說我們要拍照,再一次不辭辛苦地來探望我。
這次她沒有帶上城城,甚至比我們還早到了店裏。
我和陸穗雙雙從店門口進去時,明顯看到門對面的那桌雙人桌邊的宋曉黎同學,一口檸檬水從她的嘴裏噴了出來。
“哇,情侶裝啊。”她随意抽了張紙擦嘴擦身子,站起來直接從我身邊走過,站在陸穗面前:“穗穗你也太好看了吧。”
陸穗莞爾一笑:“謝謝。”
小孟見我們進來,隔着吧臺對我哇哦了一聲:“許秋姐,今天好漂亮啊,穗穗今天也好漂亮。”
我對小孟抛了個眉眼,表示對她有眼光的贊賞。
小孟收到我的贊賞,笑了開來。
小孟是個非常愛笑的女生,當初面試時,第一眼看到她便覺得十分有親和力,聊了兩句後便簽了下來。
這個店是我五年前開的,那時辭去了公司的工作,特意去外省學了手藝,并從陸穗那借了點錢,孤注一擲地租了這塊地開了店。
或許是運氣好,本來有些偏僻的街邊,經過一年經城市建設,竟熱鬧了起來,客流量每天飛速增長,高峰期幾乎忙不過來。
這幾年,我陸陸續續招了許多員工,有人因為有更好的發展而離開,也有人因為沒有五險一金而離開,對于他們的來來去去我也看開了。
後來我招員工,只看重兩點,一是長得好看,二是性格好。
話說,曾經還有不少小妹妹們因為店裏某男員工好看,頻頻來消費。不過好景不長,他幹了一個多月就膨脹了,看不起我的店和我給的工資,做代購去了。
小孟是這幾年來,待在這兒最長的一個員工,足足有五個月!而她看起來勤奮好學,暫時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
諷刺吧。
據小孟她自己的闡述,她來自南方的一個小鄉村,她的文化程度只到高中,外面沒有公司看得上她,她還說我對她好,我是她在A市窮途末路時唯一出現的依靠,她說她一定會好好工作報答我。
她當時對我表明她內心時,我突然有一股穿越到上個世紀電視劇裏的感覺,我是在女主困難時幫助過女主的好心人,而她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将遇到一個拿着全世界最貴的筆記本到二樓最文雅的包廂因為家裏剛好沒網而來工作的全身名牌的男人,她會在給那個男人端咖啡時,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他的身上,然後他們瘋狂地……
在給陸穗泡紅茶時,曉黎吃着一塊蛋糕繞進了吧臺裏,她對着吧臺上的幾株多肉,挑了三下眉頭。
我順着她的目光朝多肉看去,幾秒後沒看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轉回頭問:“怎麽了?”
她說:“鄭煜婕送的。”
我恍然大悟。
被曉黎這麽一提醒,我才想起,不僅是這幾株多肉,挂在門上的小鈴铛,每張桌上的燈飾和吧臺牆上的一副挂畫,都是鄭煜婕送的。
把陸穗的紅茶調好後送到了她的桌上,我二話不說地把那些東西都聚在了一起,小孟見我這麽大張旗鼓的,問:“許秋姐,怎麽了?”
我說:“丢了。”
小孟驚訝地啊了一聲:“為什麽啊?”
我實話實說:“送我這些東西的朋友和我鬧掰了。”
她哦了一聲,表示理解,又說:“丢了多可惜啊,要不給我吧。”
我說:“行。”
鄭煜婕的東西就這麽愉快地被解決了,我表示很開心,而開心的似乎不止我一個,曉黎看起來也很開心,喝紅茶的陸穗看起來也很開心。
其實我也不是恨鄭煜婕恨到看到她送的東西就煩心,只是我覺得,萬一她某天來我店裏,看到我還留着她的東西,會覺得我還惦記她,這誤會就大了。
這種惦記,只會出現在破鏡重圓的再次相遇中,出現在相愛想殺的虐戀情深中,而不是我這種,希望她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的綠頭龜愛戀中。
剛才吃了飯,這會兒又喝了茶,陸穗此刻的口紅已經被吃光,我帶她到裏間給她補了粉補了口紅後,十分巧妙的,林寧寧到了。
他一進門便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并露出客氣的神色,伸出右手說:“簡許秋?”
我握住他的右手:“你好。”
他微笑,或許是攝影師的小習慣,他放開手後,摸了摸自己的相機:“你比照片裏的還要好看。”
這句明顯是第一次見面時,嘴甜的人必經的客套話,但實不相瞞,這句話真的很中聽。
我當場就開心極了。
“這是我妹妹,穗穗。”
林寧寧對陸穗說了句你好,接着看着我道:“你們姐妹都很好看。”
正中午的,店裏顧客不多,林寧寧在一樓逛了一圈後,頗為滿意,我們跟着他上了二樓,他又逛了一圈後,十分欣喜地說:“你這個店的格局我很喜歡,我們開始吧。”
林寧寧先是給店裏的幾道招牌甜品拍了照,接着才招呼我們過去。
第一次拍這樣的照片,其實我有點僵硬,也有點緊張,我想陸穗應該也是第一次拍,但她看起來的狀态比我好,仿佛天生的模特。
“你們坐這兒,面對面,甜品挪過去一點。”
林寧寧說完坐在我們隔壁桌上,我低着腦袋看了幾眼蛋糕上的櫻桃,聽林寧寧那頭相機咔咔作響。
“許秋,你給穗穗喂一口。”
我哦了一聲,從桌上拿起叉子,切下一塊舉了起來。
“噗。”站在林寧寧身邊的曉黎突然笑了一聲,十分嫌棄地看着我說:“簡許秋,你切這麽大一塊穗穗怎麽吃啊。”
我低頭一看,尴尬地笑了。
其實這塊蛋糕不大,就一口的分量,但對于拍照來說,就顯得不夠文雅了。
我正打算把蛋糕放下去,再切個小塊的上來,坐在我對面撐着腦袋看我的陸穗,突然小聲說了句“沒關系”,接着張開嘴咬住了蛋糕。
為了鏡頭效果,她只咬了一小口,一口後,她留了一嘴的奶油,我見她鼻尖上也蹭了點白色,頓時笑了起來。
抽紙巾給她的過程,我聽林寧寧的相機在那邊咔咔咔咔作響。
我把她剩下的那頭蛋糕吃了。
接下來我們換了個場景,林寧寧讓我坐在窗臺上,并挪了條椅子在我腿邊,讓陸穗坐上去。
我把腳踩在她的椅子邊上,聽林寧寧的吩咐放空地看着窗外,而陸穗雙手搭着椅子,下巴擱在手臂上。
林寧寧咔咔幾張,說ok了之後,我把快要僵硬的脖子轉了過來,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眼陸穗。
才一點多的陽光從半磨砂的玻璃窗打進來,正好落在陸穗的腦袋上,她的頭發不太黑,在光下顯得深棕色十分明顯,兩條三股辮左右兩邊一直延伸到陰影處,三分之二的臉頰沐浴在陽光下,她似乎感受到我看她的目光,同樣擡頭看我,這樣一個不經意的擡眼,顯得她無措又可愛,幾小時前她嫌假睫毛紮眼,于是我用卸妝水幫她取了下來,此刻她彎彎的睫毛尾端,正泛着光圈。
我從窗臺上跳下來,對林寧寧說:“你給穗穗單獨拍幾張吧。”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曉黎便在一旁觀察林寧寧的鏡頭,在小屏幕裏看他十分巧妙地找最好的角度,拍了幾張半身全身後,特寫陸穗的眼睛,特寫陸穗的唇。
等他拍完一系列之後,突然說:“你過去,玩她的手指。”
我露出一個沒聽明白的神色:“哈?”
但還是乖乖地過去,拉了條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穗穗,你把手指搭在椅子上,人靠着牆,慵懶一點,許秋,你用食指拍打她的食指。”
我哦了一聲,照做。
随着那頭的幾聲咔咔,我聽到曉黎嘴裏發出了啧啧聲。
林寧寧說:“許秋,把穗穗的手握住。”
我聽話地握住陸穗的手,見她把目光投到了我們的手上,接着擡眼同我對視,不知道是不是我産生了錯覺,我看到她的曬紅突然重了一些。
又或許,她臉紅了。
這種情況,其實我也挺想臉紅的,但難過的是,我沒有臉紅這個特性,所以此刻的我看起來,一臉無謂久經情場。
林寧寧又說:“許秋,你去撓一下穗穗的癢。”
我松開陸穗的手,轉頭對着林寧寧笑。
我說:“你這個方向不對啊。”
這真不怪我腐眼看人姬,他後面拍的這幾張,完全沒有涉及到我店裏的任何食物嘛。
還沒等林寧寧回答,她身後的曉黎突然喊了句:“不對什麽不對,很對,你們多拍幾張合照吧,到時候我可以當微信背景。”
我說:“好吧。”
我就是這樣一個沒立場的女人,區區一個微信背景就能成功把我哄騙。
但後來的發展并不像攝影師所吩咐的那樣,還沒等我準備好去撓陸穗的癢癢,她突然站起身對着我的腰抓了一下,我沒忍住尖叫一聲,當場就炸了。
“你這麽怕癢啊。”陸穗把手收回去,笑着問我。
我搖頭:“我不怕癢的,是你太突然了。”
她啊了一聲,調皮的樣子靠近我:“那你準備好,我來了。”
她說着又撓了我一下,我很不争氣地再次瘋狂大笑。
“行行行,我怕癢。”我雙手擋着屈服。
但她似乎不吃我這套,一直手扶在我肩膀邊上的椅子上不讓我逃離,另一只手十分不客氣地繞過我的手又戳了一下我的腰。
在我的尖叫聲和笑聲足以蓋過店裏的背景音樂時,才聽到林寧寧在那頭悠悠地說:“ok。”
撓個癢幾乎要把我撓虛脫,我懶懶地癱在椅子上,陸穗把手放開了,但身體還是保持剛剛那個姿勢,膝蓋搭在了我的屁股邊的座位上。
她臉上的笑意不減,低頭看我,問了句:“渴嗎?”
我點頭:“嗯。”
她轉頭,從身後的桌上拿起剛剛被擺拍過的蜂蜜檸檬水,遞到我面前,我見狀,張嘴咬住吸管,狠狠地吸一口。
林寧寧這時突然開口問:“許秋,穗穗是你親妹妹嗎?”
我的吸管還沒有放下,陸穗替我回了句:“不是。”
林寧寧突然一個揚眉,笑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