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玉映沙4
混亂的結界将天幕遮住, 明明是正午陽光最為明亮之時, 整個城池卻呈現一種傍晚昏暗。道路兩旁的燈籠都亮着,整個城池四處都是燈火,房舍的牆壁畫滿了豔麗而不知所謂的圖騰,各種色彩的紗幔随風飛舞。
各種奇裝異服和人和本體模樣的妖自在地混在一起。道路中間有人厮殺得熱火朝天;街邊有人在肆無忌憚地調情;小樓裏拼酒喝死了一個,所有人都拍手叫好,順着窗戶就将屍體給扔了出來,剛好落在陸湘眼前的不遠處。
衣不蔽體者有之,酩酊大醉者有之,冶容誨淫者有之。
但奇怪的是,每個人都在笑, 甚至那落在陸湘前面的那具屍體臉上也帶着滿足的笑意, 仿佛真的已經在這裏找到了人間極樂。
眼前的一切讓陸湘産生了強烈的不适, 他一時忘了自己生在何處, 接下來應該做什麽。
正當此時, 旁邊二層小樓突然傳來了一陣放肆的笑聲, 七八個面目淫-邪的青年男子坐在圍欄上晃悠着腿, 對着陸湘瞎叫喚。
陸湘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便有一年輕男人笑說:“哪來的小美人?居然敢孤身進禹城,就不怕哥哥們把你給吃了嗎?”
年輕男人說完, 他周圍那一圈人都開始笑。
陸湘反應了一下才知道這群人是在調-戲他,愣了片刻, 倒是沒那麽緊張了。
這調-戲足以說明陸湘的僞裝成功, 沒人瞧出他根本不是姑娘。于是陸湘很快放下自己心裏的不适感, 擺上一幅傲慢的表情,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陸湘的不搭理還是讓他們覺得非常有趣,他們一陣大笑,而後“嗖”的一聲,開口說話的那個年輕男人飛快地跳到了陸湘的眼前,雙手背在身後,自以為潇灑地攔住了他的去路,又大聲道:“我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妹妹,就是……這胸也太平了。”
二樓上有一人立即道:“你這人真是不懂,妹妹年紀還小啊,這還沒開始長呢,哥哥們給揉揉就長大了。”
即使不是真的姑娘,聽到這話陸湘也相當生氣,他立即變了臉色,正要開口大罵之時,突然感覺眼前一陣風,而後剛才還站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年輕男人突然被人扔上了天,再猛地落下摔出一聲巨響。年輕男人沒來得及慘叫出聲,又是一腳朝着他心窩子而去,他的身體頓時橫着飛了出去,直沖街邊的二層小樓。
片刻後,“轟隆”一聲,二層小樓的支柱被他的身體撞斷,二樓圍欄上坐着的一群男人就像是下餃子一樣全落了下來,一片慘叫聲此起彼伏。
雖然陸湘什麽都沒有看清楚,但他知道是思君做的。并且思君為了不暴露還只用了一分的力,不然這群人現在沒一個能喘氣。
周圍看熱鬧的全鼓掌喝彩,宛如過年。
Advertisement
“打死嗎?”思君回到了陸湘的身邊,用剛好能讓周圍人聽到的語調說了這麽一句,那群人頓時吓傻,連慘叫都不敢。
陸湘正想說打死也太過了,但沒開口,思君又說了一句:“主人。”
這句“主人”讓陸湘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有點羞恥,但莫名又有點刺激。陸湘偷偷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讓自己鎮定,趕緊回憶自己扮演的是一個狠毒的人物。
于是陸湘迅速進入角色,勾着半邊唇角,語調輕盈,宛如天真邪惡的少女,愉快地說:“打死吧。”
可話是這麽說,陸湘還是在沒有人注意的時候拉住了思君,故意讓他慢了一拍。那群人趁此機會朝着思君丢了一堆暗器,思君擡手擋的同時,他們全部猛地跳起來就跑,飛快就沒了影。
思君退回了陸湘的身邊,拱手道:“主人,若是有下次,我會直接打死。”
陸湘輕哼一聲,傲慢的目光在周遭的人身上一掃,再沒人再沖着他瞎起哄,但還是許多人盯着他看。于是他微微仰着頭,繼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思君露的這一手,雖然不至于震驚整個禹城,但應該會讓他們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不知道這其中有沒有地下賭莊的人。
陸湘慢慢地在禹城之中瞎逛,看似第一次進來在看熱鬧,實際是在到處打探情況。當然,時不時也會被人一直盯着打探。
約莫逛了一盞茶的時間,沉浸在角色之中不可自拔的陸湘突然被思君拉住,對方拿出了一張面紗,遞給陸湘,道:“主人,戴上面紗吧。”
陸湘不明所以,搖搖頭說:“為什麽要戴?”
四周依然有不懷好意的目光投來,思君的目光微微向四下掃過,接着說:“太引人注意了。”
陸湘就更加奇怪,小聲說:“我們的目的不就是要引人注意嗎?”
思君沉默片刻,突然擡手畫了個符,結界瞬間形成,将外圍所有的聲音和視線擋住,一直收斂着威壓的思君此刻突然全部釋放,陸湘被震得一哆嗦,擡頭就瞧見思君涼涼的目光和不耐煩的神情。
“戴上。”對方冷冷地開口,陸湘一下覺得自己剛才真是相當膨脹,還以為對方叫了幾句“主人”,自己就真成了主人……
陸湘連忙認慫,小聲抱怨道:“戴就戴嘛,我們講道理好吧……你真的兇什麽啊兇……你變了……以前對我很好,現在天天兇我……”
話雖然這麽說,陸湘還是乖乖接過面紗戴上,把下半邊臉遮住,只露出一雙盈滿秋水的眼睛。
思君還是擺着一張不滿意的臉,又把陸湘的外衫給攏緊,這才解開結界。
陸湘慌忙從剛才那種慫慫的狀态出來,又調高下巴揚起眉尾,繼續瞎晃。
到了下午,差不多逛了三分之一個禹城之後,陸湘終于找了家看上去比較正經的客棧下榻。
進了客房,思君立刻設了結界,而後星淵他們也從乾坤袋裏鑽出來,衆人湊到一塊兒開始商讨。
陸湘道:“剛在路上的時候我注意了,有人在讨論《尋劍記》裏那個偷劍的私生女,但現在還沒有聽到有人把我們和那個私生女聯系在一起。”
星淵說:“也許有人已經想到了,只是沒有當着我們的面說。”
陸湘點點頭:“但今日我們還是引起了一定的注意,應該會有人去天機閣問。”
思君道:“若是能飛的妖,來回天機閣需要日一兩日。”
“我們已經從天機閣買走了消息,若是查不到,他們會覺得更神秘。但這樣還不足以引起地下賭莊的注意,我們應該幹一票大的!”陸湘閉着眼睛用力想了想,接着說,“在查我們身份的人從天機閣回來之後,我們要想辦法加重他們的懷疑,讓他們往《尋劍記》上聯想,并且盡快肯定我們的身份。”
衆人都表示同意,簡單商量了一下策略,于是今日的作戰部署完成,各自回房洗洗睡了。
第二日,陸湘依然是帶着面紗出門,連續去了幾家靈器商行,專挑可以隐匿行蹤的靈器,随便買了幾樣。
連續三日之後,陸湘發現悄悄打量他的人變多了,于是在第四日傍晚回客棧之後,特意在樓下大堂裏用膳,偷偷觀察其他食客的反應。
思君盡職盡責地裝護衛,站在一旁看着陸湘吃。
客棧的店小二才十二三歲,是個半妖,明明是人的模樣,腦袋上卻有貓耳,身後還有條長長的貓尾。這模樣若是在外面肯定相當顯眼,但在禹城,別說是長了貓耳,就是你長個人身狗頭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陸湘點了一大桌吃的,其中有一道蒸河蟹,店小二上完菜,便問陸湘要不要他伺候剝螃蟹。
店小二長得幹淨可愛,又聰明嘴甜,來這客棧裏的人通常都不會對他有什麽戒心。陸湘也同意讓他剝螃蟹,不過倒不是因為他長得好,而是覺得這店小二可能有什麽話想對他說。
果不其然,店小二淨手之後在一旁剝螃蟹,嘴裏也就沒有閑着,先是試探性地說:“小姐真是識貨,點的菜都是我們店裏的特色,也都不便宜,這些東西,許多客人都舍不得點,小姐眼睛都不眨就點了這一桌子。”
在鄉下住了十六年什麽世面都沒有見過的陸湘大言不慚地說:“你們這些東西算什麽好東西?我家下人都吃得比這個好。”
店小二點頭如搗蒜,繼續拍馬屁道:“是的,我們禹城是小地方,小姐來自大戶人家,到底是見慣了好東西。”
陸湘敏銳地感覺到這是試探——所以關于他可能是偷劍的私生女這個傳聞,已經在一定的範圍內傳開了。
陸湘假意警惕,稍微拉了下思君的手,沉聲道:“關你何事?”
店小二也和陸湘做戲,裝作又無辜又膽怯地縮了縮脖子,小心說:“覺得有點羨慕小姐,小人從生下來就沒有離開過禹城。”
陸湘盯了一會兒店小二,對方越發恭順,于是陸湘也就放開了思君,恢複了平靜,繼續說:“外面也沒什麽好的,什麽世家大族、名門正派,都是倒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根本不如禹城的人真實。”
“是嗎?”店小二眨了眨眼,又說,“小姐是因為這樣才來禹城的嗎?”
陸湘輕哼一聲,說:“你這個小孩,關心旁人的事情做什麽?把你自己顧好,否則哪天被人打死做了貓肉羹都不知道為什麽。”
店小二甜甜地笑了笑,接着說:“小姐海涵,因為小姐實在是太美了,整日來往的客人都在談論小姐,小人也很難不注意到小姐。”
陸湘挑眉,說:“他們說什麽?”
店小二道:“他們說小姐偷了東西,來禹城是為了躲災。”
陸湘連忙擺出了一個驚愕的表情,而後又迅速拽着思君的手腕裝兇,接着說:“下次你再聽到有人這麽說就告訴我,我要讓我的護衛拔了他們的舌頭!”
店小二點頭:“嗯,若是有人再亂說,我一定會立刻告訴小姐的。”
陸湘安靜了一會兒,又問:“他們還說了什麽嗎?”
“額……他們還說……”店小二道露出為難的神情。
陸湘沉聲道:“不用怕,我不怪你,你直說。”
店小二深吸一口氣,接着說:“他們說小姐整日拿着錢撒着玩,簡直蠢得不可救藥。”
陸湘猛地一拍桌,喝道:“什麽!”
店小二連忙跪下求饒,乖順得不得了。
陸湘順了口氣,喘着粗氣說:“你起來,告訴我,他們為什麽那麽說?”
店小二膽怯地站起來,小聲地說:“因為……因為……看到這幾日小姐一直在靈器商行裏買東西。在禹城,靈器商行買的東西都很次,比聞人家的假貨還要次,都是騙新人的……”
陸湘佯裝惱羞成怒,道:“胡說!不是都傳,禹城裏什麽都有嗎?”
店小二搖搖頭,說:“禹城是有很多好東西。但一般很難買到,我們這裏都不用買的。”
陸湘略顯焦躁地說:“那要怎麽才能弄來?”
店小二壓低聲音,道:“要麽搶,要麽……賭。”
陸湘聽完,雙手不由地捏緊,同時情不自禁地看了思君一眼。
二人目光交換了一個信息:終于……到重點了。
陸湘頓了頓,接着問道:“搶要去哪裏搶?”
店小二說:“小姐是要找能隐匿蹤跡的靈器是吧?擁有這種靈器的,大概都是為了躲災,誰拿着都得當寶貝。再說蹤跡都隐匿了,小姐想搶都沒有地方搶。”
“也對。”陸湘煩躁地嘆了口氣,接着說,“賭要怎麽賭?”
店小二道:“這個倒是簡單。禹城之中有很多大賭場,賭什麽寶貝的都有。不過靖凡公子開的賭莊是賭靈器最多的,小姐可以去那裏瞧瞧。”
陸湘低頭陷入沉思,店小二也非常聰明地沒有再多言,安安靜靜地剝螃蟹,剝完之後,店小二又恭順地詢問陸湘是否還需要伺候。
陸湘搖搖頭,将他給打發走。
因為得到了重要的消息,這頓晚膳都吃得着急,匆匆吃完陸湘又趕緊回了房,讓思君再次設好結界,又開始讨論。
陸湘略微有些興奮,搓着手說:“我覺得我以後要是做天師做不下去了,還可以去唱戲!你們看到了沒,我已經瞞過了全城的人!”
星淵立刻笑他,說:“所以你現在是穿裙子穿上瘾了?以後去唱戲可就好了,天天都可以穿裙子。”
陸湘委屈地扯了扯裙子表示自己并不喜歡,思君敲了敲桌面,打斷他們說:“說正事。”
“哦。”陸湘暫時放下星淵的嘲諷,開始分析剛才店小二跟他說的話,“我覺得是這樣的,現在禹城的人已經開始懷疑我們的身份了,将我們往個私生女的身上聯想了。”
思君點頭,說:“店小二今天說那麽多,就是想讓引我們上鈎。”
陸湘道:“對的,他背後的人想引我們去确認身份,我們去露一手吧。”
“那不就是要大出風頭了?”星淵略有些惆悵地說,“哎,這樣好的機會,我和小雞小菇都出不了風頭,真煩!”
陸湘噘嘴道:“我才不想出這個風頭呢,天天換不重樣的裙子,你以為我很喜歡嗎?”
星淵看了眼默默喝茶的思君,心裏總算是平衡了一些,變出花根捏了下陸湘的臉,笑說:“換裙子你不喜歡沒關系,有人喜歡。”
說完星淵立刻就跑,迅速跳進乾坤袋躲起來。
陸湘被星淵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弄糊塗了,正要問思君,對方卻站起來直接走了。
陸湘簡直莫名其妙,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
睡了一覺醒來,陸湘就把昨晚的事情給忘了,又換了一條思君拿出來的新裙子,離開客棧去出風頭。
他們到了店小二所說的賭莊,看見正門的門廊全塗得金燦燦的,莫名透出一股土財主的味道,喧鬧的聲響從裏面傳出,各種妖魔鬼怪都湊在這裏。
于是陸湘的出現簡直是清新脫俗鶴立雞群,一進門就被人給盯着。
鑒于陸湘他們進城的時候已經給了不少人警告,那些人也只是看,并沒有靠近。
被人看幾眼陸湘倒是沒什麽感覺,這是他第一次進賭場,心裏還有些小小的興奮。但沒興奮到一會兒,他就覺得思君好像突然又情緒不好了,即使是帶着人-皮面-具的臉,也像是透出了涼涼的感覺。
陸湘以為思君是因為太吵了而不高興,于是趁着沒人注意,拉着思君的手将他拉進自己,然後輕輕捏他的手心,低聲說:“別生氣嘛,就辛苦一下。”
思君點頭,順勢再把陸湘給拉近了一些。
而後二人繼續在衆人的圍觀之下往裏走,很快就到了第一個熱鬧非凡的大廳。
這裏和陸湘在話本裏看到的賭莊都差不多,每個賭桌上都圍着一堆人,吵得不行。但這裏是賭錢的,不是陸湘和思君的目标,二人繼續往裏走,到了第二個大廳,才終于看到傳說中以靈器做賭注的賭桌。
陸湘剛進門,便迎上來一名衣着華麗的婢女,那婢女相當熱情地迎接陸湘,陸湘随着她的引導随便賭了幾場搖骰子,贏了兩個無關痛癢的小玩意兒。
陸湘故意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離開了賭桌。
婢女跟在陸湘的身後,笑盈盈地問道,“小姐可是覺得無趣?”
“無趣倒是小事。”陸湘冷冷地盯着那女婢,說,“我知道我進入禹城以來,你們這些人就一直在暗暗打探我。既然知道我要找什麽東西,就不要繞彎子了,直接說,這裏有還是沒有?沒有的話,我便去下一個賭莊。這禹城之中,又不是只有你們一家賭莊。”
婢女連忙沒什麽誠意地告罪,接着說:“奴婢原本是想帶小姐适應一下,畢竟賭桌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怕您輸急眼了難受。既然小姐一心就是沖着找寶貝來的,奴婢便直接帶小姐去小二樓的貴賓室,和我家公子賭。公子手裏什麽寶貝都有,小姐只要拿得出有價值的東西與他對賭,就有機會贏得小姐想要的。”
“行了,知道了。”陸湘露出了略微急切的神情。
婢女又故作姿态地搞了一番幺蛾子,一會兒請示這個一會兒請示哪個,将陸湘的胃口吊足了之後,這才終于将陸湘和思君帶上了小二樓。
上樓便進入了一個新的結界,婢女帶陸湘進了一間擺設更為奢華的小廳,廳中也有三張賭桌,各自都有十來人圍在一起盡情地豪飲豪賭,桌上擺着各種閃着光的靈器,有些看上去還挺厲害的。
最東那張賭桌沒人,婢女将陸湘帶過去,請陸湘落座,給他泡了茶,很快就離開。
其餘人豪賭的間隙依然要偷看他們,陸湘不做聲地坐着,思君就站在他的身邊,右手不經意地掃過他的頭頂輕拍了一下,示意他不必緊張。
怎麽會緊張呢?陸湘心裏偷偷地想,有思君在,什麽問題都不是問題。
二人沒有說話,去好像依然懂了對方的意思。
于是他們繼續沉默,就等着那故作神秘的靖凡公子出場。
沒多久,旁邊鬧着的衆人稍微消停了一下,那個靖凡公子人沒到,聲音先到了。
“小姐可是在等在下?”那聲音奇怪地低沉緩慢,像是肉吃多了似的,特別油膩。
陸湘側頭,瞧見個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朝着他大步走來。
那人的五官倒是端正,身形也板正高大,按理說應該是好看的,但就是太過于油頭粉面,看着讓人很不舒服。
他滿面微笑地看着陸湘,繼續說:“方才有些事情處理走不開,是在下的錯,讓小姐好等。”
陸湘對着裝腔作勢的人相當反感,神情冷漠地說:“你就是這賭莊的主人,什麽靖凡公子是嗎?”
“正是在下。”說話間靖凡已經走到了陸湘的跟前,行了個禮接着說,“小姐一進這禹城,在下便聽人說起了小姐姿容絕豔。今日只看了小姐這半張臉,便覺得那些人實在是粗鄙,沒能形容出小姐美貌的一分。就是不知在下有沒有榮幸,能一睹小姐芳容?”
陸湘:“沒有。”
靖凡:……
“失禮,是在下唐突了。”靖凡頓了一下,又很快笑起來,接着說,“那……在下能不能冒昧問一句小姐芳名?”
陸湘:“不能。”
靖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