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1)
卧室之中的壁爐裏面燒着熊熊爐火。爐火将冬季的嚴寒完全驅散。壁爐邊上堆着一摞劈得整整齊齊的松木。這是冬季用來取暖最好的燃料。松木散發出的那種特殊芳香,随着熱氣在室內飄蕩着。
華貴的絲綢被褥和床單,松軟舒适的絲絨枕頭,來自托爾的織錦蓋毯淩亂的掉落在地毯上面。卧室之中仿佛剛剛刮過一陣飓風,又好像被兩支互相作戰的軍隊踐踏過一般。極度瘋狂之後便是極度的寧靜。躺在床上,瑞博輕輕得撫摩着芙瑞拉小姐那柔嫩的皮膚。剛才的瘋狂,是他唯一能夠給予芙瑞拉的補償。
瑞博絕對無法忘記,當芙瑞拉小姐笑盈盈得半開着門,輕笑将他拉進卧室之後,真情流露的她那悲傷的模樣。和蘭蒂小姐不一樣,在衆人面前芙瑞拉永遠是個意志堅強并且玩世不恭的女人,好像對于生活和生活中的一切都已經看透了一般。只有和瑞博單獨相處的時候,芙瑞拉才會表現出她柔弱的那一面。芙瑞拉的哭泣是無聲的,她會用牙齒咬住瑞博的衣領,任憑眼淚淌滿臉頰。但是這無聲的哭泣更令瑞博感到哀傷。
和表達悲傷的方式完全不同,芙瑞拉會用最放肆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徹底的放縱和瘋狂之後,才是溫情脈脈的擁抱和撫摸。有的時候,瑞博确實無法理解芙瑞拉,但是他總是極力的迎合着芙瑞拉小姐的喜好,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補償芙瑞拉的辦法。精疲力竭之後,互相擁抱在一起,瑞博确實感到溫馨和快樂。在這異地他鄉,瑞博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自從他離開南港,從一個南港小店員變成了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瑞博·拜恩迪特之後,他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呢。
“事情總算是圓滿解決了。”瑞博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埃克特已經給頭送去消息,南港應該可以松口氣了。”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芙瑞拉挑了挑眉毛問道。作為一個女人,她并不喜歡旅行,特別是在那寒冷的冬季作長途旅行。
“如果沒有麻煩的話,等到頭給我們回信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動身了,至少埃克特是這樣告訴我的。”瑞博回答道。
“那樣說來,回到瑟思堡對于我們來說,将是遙遙無期的一件事情了。”芙瑞拉嘟囔着說道。
“還會有什麽麻煩嗎?”瑞博忍不住問道。
“我擔心,佛朗士可能要掀起難以想象的風暴,而你就是暴風的中心。”芙瑞拉皺緊着眉頭,語氣低沉的說道。
“這一次國王的威信大大削弱,長老院漸漸偏向于菲利普斯親王這一邊,在這種情況下,局勢就變得極為微妙,象瑟思堡這樣的外藩到底站在哪一邊,對于力量的平衡往往有着巨大的影響,恐怕我們未必能夠如願以償得從這個大泥潭之中順利脫身。”芙瑞拉解釋道,雖然她一向不喜歡管這些事情,但是因為這一次關系到瑞博,在瑞博住在倫巴底的那段日子裏面,芙瑞拉确實花費了不少精力将戲子收集到的那些情報研究了一遍。以芙瑞拉的眼光和感覺,自然從中看出了不少東西。
“你猜在這種情況下,海德先生會如何選擇?”瑞博問道。
“頭不會投靠任何一方,瑟思堡和南港就是因為始終同佛朗克保持着一定距離,因此才能夠如此繁榮。無論是國王還是親王,全都将南港當作一塊肥肉,無論誰在王座上坐穩下來,對于南港都沒有好處。”芙瑞拉撇了撇嘴說道。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與陛下為敵,即便我們打算收手,相比陛下也不會願意吧。”瑞博無奈得說道。
“呵呵,你可是過于天真,難道埃克特從來沒有教過你,政治是最沒有原則的交易嗎?昨天的死敵,完全有可能成為今天的朋友,同樣曾經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朋友,很有可能突然之間出賣你,國王不久和佛朗士王國最大的死敵得裏至簽定了協議嗎?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芙瑞拉語帶嘲諷地說道。
“如果陛下不将我們當作敵人,這真是天大的好事。”瑞博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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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頭和埃克特恐怕不會這樣認為,今後的局勢将會更加複雜,我們不但要防着國王,還得防着以前那些朋友,更要防着那位親王殿下。”芙瑞拉輕聲說道。
瑞博不解得問道:“為什麽這樣說?”
“頭已經派人到意雷去保護你的阿姨和叔叔了,麥爾·道芬為了南港的利益,很有可能會在适當的時機背棄我們,瑟思堡領主的位置确定下來之後,局勢便已經發生了變化,無論是國王還是親王,在坐穩王位之前,都不會再一次插手南方的事物,因此你這個領主繼承人就顯得不再重要了。”
“如果道芬先生出賣我們,對于他有什麽好處呢?沒有海德先生的保護,南港根本無法維持它的繁榮。”瑞博詫異得問道。
“你說對了一部分,頭确實很強,但是如果國王擁有絕對的權利,強行派遣軍隊接管瑟思堡和南港,以頭手中的實力,能夠阻止這一切麽?”
“讓國王不敢輕舉妄動的并不是頭的強大,而是,牽一發動全身的局勢。
“現在南方的管理權基本定了下來,南港就需要找尋更加強大的力量,來确保它現在所擁有的地位,頭對此并沒有什麽幫助,在這種情況下,南港那些商人很有可能将我們當作禮物,獻給能夠提供更有力保障的人物,這就是政治。”芙瑞拉解釋道。
“除了海德先生,還有誰能夠保障南方呢?你剛才不是說,無論是陛下還是親王,一旦坐穩王位,對于南港都是滅頂之災嗎?”瑞博問道。
“除了國王和親王之外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嗎?”芙瑞拉嘴角挂着一絲詭異的微笑說道:
“那位得裏至王子殿下為什麽從南方繞道進入佛朗士,只是為了躲避危險嗎?從南港到佛朗克,這一路之上千裏迢迢,遇到危險的機會反而更大,更何況,還有另外一條更短的道路能夠到達佛朗克,借道芙格,在納曼上岸,從納曼到達佛朗克只有七百多公裏,一路之上又全是繁華的城市,想要隐藏行蹤和躲避伏擊容易得多。”
“如果佛朗士發生內亂,得裏至恐怕不會袖手旁觀,和國王、親王比起來,得裏志顯然是更加有力的靠山,而且如果借此機會打通得裏志的商路的話,南港的財富将會進一步增加。”芙瑞拉小姐說道。
“那不是引狼入室嗎?麥爾·道芬先生這樣智慧高超的人怎麽會做出如此愚蠢的選擇呢?”瑞博不以為然得說道。
“未必喔,得裏至人占領土地之後,确實回掠奪那些豪門貴族,但是對于商人和小貴族們,他們并不會過于壓榨。他們很清楚商人是財富的根源,是為他們源源不斷得創造財富的人,可以說得裏至的貴族遠比佛朗士的貴族們高明的多。”
“麥爾·道芬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應該選擇什麽樣的同盟者,而且他交際廣闊,很容易左右逢源,頭一直在防備着他,現在更始如此。”
芙瑞拉将身體湊到瑞博眼前,和他緊緊地貼在一起,輕聲說道:“當然,得裏至并不是麥爾·道芬唯一的選擇。”
“得裏至是佛朗士的世仇,投靠得裏至對于南港來說,弊多利少,意雷同樣是不錯的選擇,意雷的政體恐怕更受商人贊賞,那裏是有錢人的天堂,意雷的豪門貴族也已經蛻變成為另一種形式的商人。”
“更何況教廷就設在意雷,這讓他們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即便強大如得裏至這樣的國家,也不可能完全無視教廷的存在。”
“當然麥爾·道芬也會擔心,在關鍵時刻意雷會抛棄南港,這個商人化的國家行事也象是一個惟利是圖的商人,意雷在這方面的名聲并不好,它甚至抛棄了自己原有的三個郡,原因只是為了維持和托爾之間的貿易往來。”
“萬一投靠意雷之後,相必沒有一個南港人不擔心,他們會不會同樣成為可以割舍的犧牲品。”芙瑞拉用她那一貫帶有嘲諷的口氣輕蔑得說道。
“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有啊,人們不是将它稱作天堂嗎?”芙瑞拉嘲諷道。
瑞博好像深有感觸一般,和芙瑞拉靠得更緊了,他倚着芙瑞拉輕聲問道:
“我們應該怎麽辦?瑟思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芙瑞拉瞪了瑞博一眼,微微帶有醋意得問道:“你是什麽意思,事情解決了,你打算按照頭和老梅丁小姐商議的那樣,回到瑟思堡去完成種馬的工作了?實際上你根本用不着回到瑟思堡,蘭蒂小姐就在這裏,你現在就可以行使職責,也許到了明年,瑟思堡真正合法的繼承人就可以誕生了,不是嗎?”
對于芙瑞拉的醋意瑞博只能充耳不聞,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在這種情況下試圖解釋,是最愚蠢的選擇。想辦法安撫哄騙才是正确的做法,不過這一套對于芙瑞拉根本沒有作用。芙瑞拉的脾氣有些古怪,越是哄騙,她越喜歡撒嬌,醋勁也會越大。瑞博只能默默得等待芙瑞拉自己平靜下來。
“你想要完成種馬的工作也不錯,今後蘭蒂小姐就用不着總是跟在你的身邊了。”
芙瑞拉笑了笑說道:“不過,恐怕不大會如你所願,在局勢沒有進一步明朗以前,你這個重要人物,怎麽可能離開這個暴風眼呢?就算你想抽身離開,別人也會極力阻止你這樣作。”
“為什麽?現在國王陛下還打算對付我嗎?抑或是将我留在這裏擔當人質?”瑞博問道。
“你難道忘了那位親王殿下,那位親王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很有可能,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他進攻國王的武器,你還記得巴特森林之中,你和頭遇險的那次經歷嗎?現在看來那群偷襲者,顯然是親王派遣截殺那位得裏至王子的刺客,後來在瑟思堡被你殺死的那個魔法師以及被凱爾勒擋下來的那個騎士,恐怕也同樣是親王的手下。”
“埃克特已經查過了,馬蒂爾逃離瑟思堡後,并沒有投靠國王,他提供的虛假情報,更導致了國王做出錯誤的選擇,派遣了羅貝爾德這個最不合适的人選,擔當欽差大臣,所有這一切,恐怕都是菲利普斯親王在背後搗鬼,我們成了他用來對付國王的最有力武器。”芙瑞拉說道。
“還有城外那些來歷不明的人物,他們十有八九是親王的手下,至于他們的目标十有八九是那為得裏至王子殿下,一旦那為王子被刺身亡,得裏至王國必然撕毀協議,進攻佛朗士王國,到了那個時候,國王手中的王牌便成了讓他下臺的最強有力的依據,戰争的責任将全部推倒國王的頭上。”
聽到芙瑞拉小姐所說的一切,瑞博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原本以為自己扮演的角色,已經到了謝幕的時刻,沒有想到事态居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正如芙瑞拉小姐所說的那樣,瑞博自己也有一種身處于暴風眼之中,身不由己的感覺。
……
在宮廷之中,在那個金碧輝煌的會議廳裏面,國王陛下正垂頭喪氣得聽取法律顧問的意見。
“陛下,我曾經勸告過你,不要聽信瓦奇魔法師的建議,也曾經勸告過你,遠離瓦奇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今天您親眼看到了他的手段,他至您的聲譽不顧,不惜讓您背上殺人滅口的罪名,在衆目睽睽之下,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将泊梭斯魔法師活活燒死,而且還在那種情況下,公然攻擊瑟思堡領主繼承人,陛下,您想想,一旦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在聽證會上被殺,世人将如何看待您?”基恩侯爵将一直以來積聚在心中的不滿向國王當面說了出來。
“卿所言極是,我也深悔當初對于瓦奇過于信賴。”這位至高無上的陛下,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陛下,您是否知道,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到底是什麽人物?您也看見了,這一次聽證會之所以變得如此不可收拾,很大一個原因是泊梭斯魔法師所擁有的力量,無法于那位少年相匹敵,這實在太令我感到奇怪,為什麽一個堂堂大魔法師,會敵不過一個小小的魔法學徒呢?”基恩侯爵問道。
“瓦奇魔法師告訴我,在那個少年背後,有大主教暗中幫助,泊梭斯魔法師實際上是敗在教會的手中。”國王想了想說道。
“陛下,您還那樣相信瓦奇魔法師?以我看來,瓦奇的話根本就不可信賴。陛下,您應該聽聽其他人的意見,比如魔法協會理事長尼勒埃雷大師是如何解釋的。”基恩侯爵悄聲說道,他刻意得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畢竟他也不敢肯定,宮廷魔法師瓦奇是不是能夠通過神奇的魔法,偷聽到會議廳中的談話。
那為至尊的陛下看了一眼眼前這位年邁的臣子,反複得衡量着這位老臣子對于自己的忠誠之心到底有多少。思考了半天之後,這位國王陛下最終打定了主意:“基恩侯爵,你是我最信賴的臣子,對于你,我并不打算保守秘密,聽證會結束之後,我便到廣場旁邊的魔法師協會總部,拜訪過尼勒埃雷大師。”
“和你一樣,尼勒埃雷大師也曾經警告過我,不要和瑟思堡起沖突,尼勒埃雷大師對于那位小繼承人有所了解,此人是瑪世克大師的弟子,瑪世克大師曾經稱贊他擁有極佳的天賦。”
“不過,尼勒埃雷大師本人也沒有想到,這個少年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告訴我,泊梭斯魔法師用來對付那個少年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得殺死任何一個沒有事先做好防備的人,甚至包括瑪世克魔法師本人,教會的神聖撫佑和祝福,根本無法抵禦和削弱這種致命的力量,甚至連尼勒埃雷大師本人都想象不出,那個少年到底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才能夠僅僅通過精神攻擊,便讓泊梭斯魔法師手中的魔杖損壞到如此地步……”
基恩侯爵看着國王陛下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尼勒埃雷大師難道對這種力量真得一無所知?”
國王想了一會兒,好像下定了決心一般低聲說道:“大師确實有所猜測,不過,這種猜測過于駭人所聞,卿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不想對你有所隐瞞。”
“尼勒埃雷大師,不久前剛剛拜訪過瑪世克和安笛利這兩位大師,瑪世克大師在巴特森林深處有驚人的發現。”
國王說道這裏,将嘴唇湊近基恩的耳邊,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瑪世克大師發現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筆記本。”
聽到這個消息,基恩侯爵猛然一驚,他忍不住渾身一抖。學識廣博的他對于開米爾迪特這個傳說中最強的魔法師的了解,絕對不會比魔法師們差。這位生于佛朗士二世時代,前後擔任過三位國王陛下的顧問,更是兩位最著名的君王的老師的人物,在歷史記載中幾乎已經成為一個傳奇。和開米爾迪特的傳奇經歷一樣不可思議的是他所擁有的力量。
開米爾迪特被世人稱為最接近神的人。他的一生中創造出了無數輝煌和奇跡。佛朗士王國最強的騎士團——聖騎士團便是其中之一。在這只騎士團組建起來的三百年中,它幾乎是無敵的直到得裏至王國用無數魔法師的生命,換來了可以于聖騎士團一較長短的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
除了聖騎士團之外,開米爾迪特所創造出的巨大石雕像,更是強大無比的戰争機器,如果不是因為指揮官的無能和魔法師之間的不合,佛朗士九世恐怕已經占領帕琳,征服并且統治得裏至這個強悍不屈的民族了。
總之,只要和開米爾迪特有關的事情,便代表着絕對的力量和恐怖的破壞力。
基恩當然很清楚,為什麽國王陛下剛才憂郁不決,這絕對是佛朗士王國最高的機密。和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力量比起來,無論是菲利普斯親王手中的幾十萬雄兵,還是得裏至王國的強大軍團,都變得一文不值。甚至連教廷,在其面前都顯得軟弱無力。如果這個消息是準确的話,那麽控制住瑪世克和安笛利這兩位大師,比任何事情都顯得重要。一旦掌握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力量,哪怕長老院和菲利普斯親王聯手,甚至教廷也站在他們一邊,也可以毫不在乎。
“陛下,尼勒埃雷大師的意思是不是說,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幸運地擁有了哪個人所遺留下來的力量的一部分,因此泊梭斯魔法師在他的面前,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基恩侯爵小心翼翼得選擇字眼說道,他當然不敢公然将開米爾迪特的名字挂在嘴邊。
“噓,我們還是少提這件事情為妙,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尼勒埃雷大師,我和你三個人,甚至連拉貝爾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國王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麽瑞博·拜恩迪特先生便成了關鍵性的人物,但是,他會不會被菲利普斯親王拉攏過去?”基恩侯爵憂心忡忡得問道。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一件事情,嗨,如果在此之前,我便得知這個消息就好了,我一定不會讓羅貝爾德和瓦奇這種人亂來。”國王長嘆了一聲,他的語氣充滿了無奈和惆悵。
“陛下,您現在還有機會,菲利普斯親王想必還不知道這個少年所擁有的真正價值,要不然,他不會将瑟思堡當作對付我們的武器。”基恩侯爵興奮得說道。
“是的,這就是關鍵,為我們贏得轉機的關鍵。”國王将身體傾向前方,他想要聆聽法律顧問的建議。
“陛下,想要迅速得彌合您于瑟思堡之間的裂痕,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如果您過于親近瑟思堡的話,很可能會讓菲利普斯親王感覺到異常。以我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菲利普斯親王的策略,回敬親王本人,讓瑟思堡和親王之間發生摩擦,逼迫瑟思堡靠向我們這一邊。”基恩侯爵提議道。
“卿,明确說一下你所設想的策略。”這位至尊的陛下又靠近了一些。
“陛下,現在瑟思堡這件事情基本已經确定下來了,只要我們不要招惹瑟思堡,想必瑟思堡也不會願意将我們當作敵人,但是親王也許并不是這樣認為,他肯定還想繼續使用瑟思堡——這件威力強大而又趁手的武器,這樣一來,親王難免會留下一些痕跡,瑟思堡擁有不少高明之士,他們絕對不會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到了那個時候,您只要顯示出不會再次插手瑟思堡的食物,而且也不會将瑟思堡當作攻擊親王殿下的武器,我想,瑟思堡應該會選擇站在您這一邊。”基恩侯爵詳詳細細得解釋道。
“而且,陛下還有另外一個辦法能夠更快得加深瑟思堡和親王之間的裂痕,陛下,您想必沒有忘記,聽證會開始的時候,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對瑟思堡小領主繼承人的态度吧,他們好像是相識已久的朋友一般,據我所知,亨利德王子是一個極為心高的人物,能夠被他所承認的人沒有幾個,既然他如此看重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您就讓他們多親近親近,這樣一來既可以拉近和瑟思堡的距離,給人一種瑟思堡是站在我們立場的假象,又能夠讓菲利普斯親王殿下将瑟思堡當作是必須鏟除的敵人。拉貝爾曾經告訴我,京城之中突然出現了不少陌生人,其中有些人來勢洶洶,他們還帶着重型武器,如果我猜測得不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沖着亨利德王子而來的,就讓拜恩迪特先生暫時擔當亨利德王子的保镖好了,拉貝爾不是說,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嗎?”基恩侯爵微笑着說道。
“這會不會讓瑟思堡對我更加反感?”國王皺着眉頭問道。
“陛下,請您放心,只要這個提議是由亨利德王子做出的就可以了。”基恩侯爵回答道。
聽到法律顧問的建議,這位至尊的陛下點了點頭,這确實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建議。
……
和潘塞爾宮遙遙相對的佛朗克的另一角,同樣也建造着一座華麗的宮廷。這裏原本是佛朗士六世——這位才華橫溢的奢侈君王親手設計并且監督建造的宮廷。自從這位懦弱而又固執的國王搬到倫巴底之後,這座堪稱最奢華的宮殿便被世人所冷落。只有國外王室人員來訪,這座昔日最喧鬧的宮殿才暫時恢複往日的光彩。現在得裏至王子和公主便住在這裏。
宮廷之中侍候的貴婦人們對于那位希娅公主無不頭痛萬分。在她們看來這位公主殿下,十足是一個任性固執的鄉下野丫頭。和往常一樣,這位公主殿下穿着一條貼身馬褲,在小客廳裏面走來走去,兩只手很不文雅得交叉抱在胸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船上的水手或者驿站的馬夫。
在小客廳的另一角,那位老者靜靜得坐在那裏,他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魔法師長袍,右手不停得捋着胡須。
靠近窗沿的沙發邊上坐着的那位王子殿下,他悠閑得靠在椅子背上面,興致勃勃得看着不停得走來走去的妹妹。
“你還在生氣嗎?為了那麽點小事?”亨利德王子笑着說道。
“我居然被偷了,我居然在宮廷中被別人偷了東西。”小丫頭鼓起腮幫子,氣鼓鼓得說道。
“這是什麽國家?小偷居然神通廣大到能夠自由得進出宮廷。或者他們是那位國王陛下請來的貴賓,真是一個好客的國度。”希娅公主忿忿不平得說道。她的聲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小客廳外邊都聽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在佛朗克什麽東西買不到?過幾天,讓米蓮夫人帶去珠寶店看看,重新買一條你喜歡的項鏈不就可以了?”亨利德王子哄騙道。
突然間,他朝着妹妹詭異得眨了眨眼睛。
“真是累死了,每次都要我裝腔作勢一番,哥哥,你難道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形象?那些老女人們全都以為我是個從鄉下來的潑婦。”那位公主殿下抱怨道。
亨利德王子并沒有回答妹妹的話,他轉過頭朝着那位老者問道:“大師,這一次又有人暗中窺探我們嗎?”
“是的,殿下,在對面的那座教堂的廊檐底下蹲着一只鹞鷹,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它的眼睛。在樓下那間收藏室中,同樣也有一位先生正湊在聽筒邊上,想要将我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得記錄下來呢。”老者笑着點了點頭說道。
“你能保證我的卧室和浴室裏面沒有用來窺探的暗孔嗎?”希娅公主追問道。
“公主殿下,你要我保證多少遍,你才相信?”老者臉上笑容依舊。
“我絕對不會忘記,在巴特森林裏面你讓我偷襲那個家夥的事情,你居然沒有告訴我,這個惡心的家夥将哨子藏在屁股後面的口袋中。”小丫頭不依不饒地說道。
“好了,希娅,別鬧了,說正經事情要緊。”那位年輕的王子殿下連忙阻止道。
“大師,您看,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情?我記得您曾經說過,哪個少年擁有非凡的天賦,他甚至已經掌握了神奇的‘風之共鳴’,但是總不至于他的力量也已經超過了其他的魔法師吧,那個被燒死的泊梭斯魔法師,據我所知,是一位高級魔法師。”王子問道。
“那個少年手中掌握着一件威力強大的魔導器,這件魔導器正好能夠克制泊梭斯魔法師的力量,殿下,我更感興趣的是,那兩只火鳥是被什麽力量束縛并且消滅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兩只火鳥是宮廷魔法師瓦奇的傑作,瓦奇佛朗士王國六大魔導士之一,他的力量之強大,決非普通魔法師能夠企及。”
“他甚至已經能夠令火精靈變幻出實質形态,以操縱火系魔法的能力來說,瓦奇魔導士恐怕可以稱得上舉世無雙,以我的知識也不曾聽說過,有什麽力量能夠禁锢住實質形态的火精靈,用水系魔法将其消滅,用魔法屏障将其抵擋在外圍,是我所知道比較常見的做法。”
老者皺着眉頭思索起來,他在大腦深處挖掘着他所擁有的所有記憶,極力想要從中找到能夠解釋那一切的依據。
“大師,您用您的力量,作一次‘心靈漫游’不就能夠将一切弄清楚了嗎?”王子問道。
“殿下,我早已經進行過‘心靈漫游’,但是,那件威力強大的魔導器,阻止了我進入更高層次的靈覺世界。”老者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靈覺世界?”希娅公主總算找到一件令她感興趣的事情了。
“公主殿下,所謂的靈覺世界,就相當于心靈的通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靈咒術士,召喚師,死靈法師以及我們預言師都是擁有同樣力量的人,只不過我們打開心靈通道,從性質上來說有所不同,靈咒術士和召喚師只能夠打開和時間同步的心靈通道,他們的做法就仿佛是強行破開大門并且控制一切。死靈法師所打開的是通向幽明世界的大門,他們的天性和盜墓者沒有什麽兩樣,埋葬在墳墓中的陪葬品便成了他們所收集的寶藏,至于預言師,我們能夠打開通往過去和未來的心靈通道,只要過去或者未來某一個時刻,被預言師選定為目标的人物,曾經想過什麽,預言師邊便能夠在時間長河之中找到它,并且悄悄得打開一扇心靈的窗戶,窺探裏面的一切。”老者仔細得解釋道。
“哇,大師,原來你幹的勾當,和那個偷我項鏈的小賊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啊。”小丫頭立刻指着老者,驚叫起來。
那位老者和王子殿下被這個刁蠻公主弄的哭笑不得。
“大師,那個魔導器又是怎麽一回事情?”王子問道。
“既然有人能夠打開心靈的通道,自然也有辦法關閉。精神魔法,諸神的力量,黑暗的力量和結界都能夠做到這一點,那個魔導器将所有通往那位少年的心靈通道全部都嚴密得封閉了起來。”老者回答道。
“那件魔導器如此強大,是不是最好将它弄到手?”希娅公主湊過來問道,她的神情看上去确實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最好不要節外生枝,我有一種預感,那些南方人對于我們将會有極大的幫助,而且和他們為敵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你難道忘了,在巴特森林之中見到過的那個人物了嗎?那個和福斯特擁有同等實力,但是卻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老者神情嚴肅得問道。
希娅公主只要一想到那個如同鬼魅一般的殺手,也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剛才忘記說了,關閉心靈通道的除了魔法力量之外,也能夠通過精神和意志的修煉做到。那個殺手就是我所不能夠窺探的人物之一,他的內心世界好像被寒冰凍結了一般,又象是一個無底深淵。”老者說道。
“那麽,我們應該如何去做,請您給予指點。”王子誠懇地說道。
“殿下,為今之際,最好的辦法就是和那些人拉近關系,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最近這段時間,那些人将會成為佛朗克最令人矚目的明星之一,南方的財富,強大的力量,和教廷的有關,所有這一切都令佛朗克的那些豪門世家将瑟思堡列于拉攏的名單一種,在這種時候,我們不如也摻上一腳。”老者笑着說道。
亨利德王子點了點頭說道:“我立刻着手準備。”
“殿下,你不必心急,拉近關系的方法有很多種,你現在想要使用的是,比較沒有效率的一種,今後的一段日子裏面,那些南方人恐怕會成天忙于應付各方面的邀請,你的邀請對于他們來說,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更何況,我們和他們在巴特森林之中相遇的時候,有過一場不愉快的見面。想要化解這個心結,恐怕并不容易。”老者阻止道。
“大師,那麽您說,應該怎麽樣?”王子再一次誠懇地問道。
“讓公主殿下擔當全權代表,這将是最适合的選擇。”老者一邊捋着胡須,一邊說道。
亨利德王子看了一眼身邊躍躍欲試的妹妹,微微搖了搖頭。雖然他一直佩服老者的智慧,但是唯獨對這件事情他并不敢茍同。對于這個寶貝妹妹,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這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從來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即便和國家利益息息相關的事情,在她眼裏竟然只是好玩和不好玩的游戲。就像這一次出使佛朗士王國,這個丫頭竟然将如此重大的外交使命當作一次有趣的遠足。一路之上她所引起的麻煩,絕對不比那位陰險狡詐的菲利普斯親王少。
老者顯然很清楚王子心中的想法,他微笑着輕聲說道:“殿下,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的話,公主殿下